清朝经济适用男第23部分阅读
清朝经济适用男 作者:rouwenwu
柜妆台、桌几椅凳、脸架锡器哪里又放得下?就是伴婆喜娘,丫头养娘也得有个地站住了才行,没得让新郎官到时候挤不进房的道理罢?”
相奶奶掩嘴直笑,“夫人这话说得也未必没有道理。”转头抬声道:“蕊儿姑娘,后头可还有大一间的屋子?”
蕊儿微微一愣,瞟了齐粟娘一眼,笑道:“后进上十二间房,除了爷住着的正房,东厢房算是最大的了。”
一向不说话的梗枝慢慢道:“爷地正房,将来做新房时,多是为当家奶奶备着的,姨奶奶想也是能明白。”
齐粟娘听得她话里带刺,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四人转了开去,商量了重做七品官吉服、银带、朝靴,订下了新嫁娘喜日所穿戴珠冠红裙的款样、料子,便听得外头云板敲响。
蕊儿笑道:“必是连大河从路过地漕船上买了时新尺头送进来了。梗枝。你去接了。让他们送到卷棚里来让夫人和相奶奶过目。”
梗枝点头去了。蕊儿对齐粟娘笑道:“梗枝失礼。还请两位夫人宽恕一二。奴婢在此替她陪罪了。”说着便要施礼。齐粟娘连忙扶起。相奶奶笑道:“蕊姑娘是个明白人。”蕊儿笑而不答。见得炉香又快燃尽。转身过去添香。
齐粟娘悄声对相氏道:“相姐姐。我心里地主意你是知道地。许家败了。莲香她没根没底。日子怕是不易过。若是能风光进门。日后在这宅子里也好立足。
但若是去占正房。又得想想将来——”叹了口气。“将来正室进门。听说了这些事。还有不拿她开刀地道理?我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相氏微一沉吟。笑道:“未必一定要正房才能风光。把东厢房和旁边地耳房打通了也是好事。”齐粟娘哧一笑。“相姐姐说得是。东厢房原本就是小了些。”
相奶奶忍俊不禁。伸指
下她的额头,“只怕那间东厢房比你的寝房还多两说它小?罢了,我也不说你,只是若要动土推墙地,自然要大当家作主才行。蕊儿姑娘,以你之见?”
蕊儿走了过来,微微犹豫,陪笑道:“爷是放了话的,亲事上的事儿全由夫人们作主,银钱不用报给他。只是东厢房旁边连着爷住着地正房,若是要动土,免不了有声响,奴婢以为,相奶奶说得甚是。”顿了顿,“夫人和相奶奶且议别事,奴婢去前头向爷禀告。”
相奶奶听她说得很是在理,连忙让她去了,齐粟娘看着她的背影叹道:“有这般的好女子放在身边,还不足,一个接一个抬进来……”
相奶奶笑道:“男人谁不是这样?你也别太操心,莲香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又跟着许老太太在大宅门里长大,这些妻妻妾妾的事,怕是比我们俩都看得透些。
”也叹了口气,“我只怕连大当家不会应,听说原是要一天抬进来两个,莲香她——怕是不太中连大当家地意……这孩子实在是个好的……”
齐粟娘听到此处,握着扇柄的手指抓紧。她来这世上,见着齐强的行事和外面的世情,便知这世里的男子多半性好渔色,连震云若真是中意莲香,哪里会在许府里就强占了她?分明不过是一时逞意。虽说把她接回去做侍妾确是比卖出去好上许多,但若是无宠——她想起陈演和齐强地话——不过全仗着连府内宅的规矩,若是连震云不管内宅,规矩一乱,无宠之妾便是人人可欺——相氏和她不过都是想借着新房地事儿看看连震云对莲香到底有几分宠爱罢了。
蕊儿出了园子,避开梗枝,悄悄把这事说给连大河,连大河一思量,带着她到李四勤房中来寻连震云。
“奴婢看着,两位夫人原是想把新房放在爷的正房里,不过,”蕊儿瞟了坐一旁发笑地齐强一眼,“现下,县台夫人想将东厢房和耳房打通了作新房,还请爷的示下。”
李四勤猛拍齐强,“你妹子忒利害了些,我大哥地正经嫂子还没有进来呢,她就和她对着干上了。”
齐强摇着红骨细撒金金钉绞骨川扇儿,笑道:“这你就看错了,我妹子压根就没想让连老大再娶当家奶妈,就想把莲香的位置坐实了,我说连老大,你就看着罢,只要莲香替你生了个儿子,我妹子必要让我妹夫出面来说项,要你扶正。”
连震云皱眉道:“正房不能让,推墙动土的随便她们,午后你和梗枝把地方看明白了,明儿就从后门召工匠来动工,你们仔细各房里的细软,大船领人去看守门户。”蕊儿和连大船连忙应了,齐强笑着问连大河,“方才我看着你让人抬了三抬尺头进去了,怎么样,除了这些料子和酒,这回来的漕船上可有葛纱?”
连大河笑道:“今日是没有的,不过我得了信,明日来的船上一准儿有。”
蕊儿到园子里回了相奶奶,相氏和齐粟娘皆是大喜,相氏见得蕊儿转身走了开去,低声笑道:“竟是我们多虑了?若是不是把她放在心上,哪里又会点头?”齐粟娘满脸是笑,连连点头,“看着蕊姑娘的行止,连大当家后宅里的规矩想是不乱的。”说话间,梗枝提着一个大攒盒,揭帘走了进来,便住了嘴,看摆饭。
蕊儿在两人面前置了一张小凉几,取了冰湃果子送上,再揭开盒,里面攒就的是八格细巧果菜。四样热菜,四样鲜果,还格了一银素壶凉州葡萄酒,两个小金莲蓬钟儿杯。
第十八章 连家后宅的蕊儿(下)
娘和相氏用了一些冰果,相氏的丫头锦儿走上来,洗了手,去了残汁,蕊儿和梗枝回后院去侍候连震云吃饭。
相氏抰了一筷子糟鹅掌,啧啧道:“没想到竟是这般富贵?连大当家得有多少身家才撑得起这般的用度?”齐粟娘吃了几口,没有答话。
相氏亲手倒了酒,嗅了嗅,竟是极上品的葡萄酒,笑道:“我在家也时常陪老爷喝几盅,夫人,咱们也乐和乐和。”
齐粟娘甚少见相氏如此,知道她难得自在,笑着取酒敬。两人人一边吃一边说笑,不一会儿把银素壶儿的酒吃了个底朝天,齐粟娘还未如何,相氏就有些眼迷,齐粟娘和锦儿连忙扶着她到了中间暗房里,让她在黑漆缕金凉床上躺下,锦儿睡在床踏上守着相氏。
齐粟娘见得半叶把食盒等收拾了去,便也转到了凤求凰寒绢屏风后,放下白纱帐幔,躺倒在欢门描金云母凉榻上,摇着手中的白纱扇儿,嗅着满室的荷香,慢慢睡了。
足睡了一个时辰,蕊儿才进来侍候起身洗脸,一边卷帐一边笑道:“这酒儿后劲大,相奶奶这会儿还迷糊呢,夫人的酒量倒是好。”
齐粟娘也微觉头疼,笑道:“一时忘形,贵府上的吃用俱是好生精致。”
蕊儿捧上锡盆面巾,“也不是向来如此,慢慢讲究些起来,因着两位夫人过来,特意又多用心了些。”
齐粟娘净了脸,待重整妆时,见得玉梳金后,捧上的亦是杭州关玉和的荷香粉,点头道:“莲香就爱这个,看来自不短了她的。”
她梳洗完毕,持着白纱扇儿走到外头,看着尤坐在床边愣神的相氏笑道:“我地好姐姐,你地酒量可就这样了。下会可得小心些。”
相氏让小丫头侍候着洗了脸。上了妆。慢慢醒过神来。亦是笑道:“到底女人们一起作乐自在。平日里我哪里又喝醉过?一杯一杯地数着呢。”
蕊儿忙道:“方才大河说。今儿船上新到了五花药酒。又有一些新鲜时菜。听说那五花药酒是用桂花、梅花、菊花、桃花、李花泡制后埋藏十年而成。最能养颜活血。明日相奶奶和夫人再试试。若是好。带些家去。也是我们爷一点心意。”
相氏与齐粟娘俱是失笑。相氏持着蕊儿地手道:“我地儿。你们爷若是没了你。这后宅里更不成样子了。莲香性情好着呢。你们好好相处罢。”
齐粟娘和相氏又忙了一下午。看得日头偏西。相氏命丫头到外头去吩咐套车。齐粟娘想着几日未见齐强。听得梗枝说他就在前院李四勤房中喝酒。便趁着这空档。独个儿走出凉卷棚。穿过花园子。向前院走去。
日头虽是偏西。园子里晒了一天地草地绿坪上仍是腾着热浪。齐粟娘四面一扫。见得唯有假山边树荫下地一条石径清凉。便一边摇着白纱扇。一边上了石径。
这石径不过是两步宽。卵石铺成。正在假山背后。随着地势高高低低。因着一直未向阳。齐粟娘走在路上只觉凉风习习。甚是怡人。没料到被这凉风一吹。一股酒意上涌。她虽未迷糊。脚步却有些沉重打颤。她担心在这石路上摔倒。连忙扶着假山壁。站着定神。见着前面三步处有块冒出地平石。扶壁过去。坐了下来。打算稍事歇息再走。
“葡萄酒的后劲原有这般大么……”齐粟娘轻笑着自言自语,“和哥哥一起喝金华酒时都未见如此……”说话间,她微微闭眼,以扇掩面,倚着假山石壁歇息。
凉风阵阵,连震云皱着眉,思索方才总坛里传来的消息,信步走在平日里常行的阴凉小径,连大河一声不吭走在他身后,过得半会,忽地急走一步,极轻声道:“大当家……”
连震云不耐烦地从沉思中回神,正要回头,一眼看见十步外慵懒依坐在假山边上的齐粟娘,只见她身上白线挑纱斜襟衫儿长到膝头,其下桃红百折纱裙子撒了满地,双目轻合,纤手中持着团团一张白纱扇子,微掩粉面,面上隐约带了些微红晕,如一株红茎白花,在无人知晓角落中悄然开放,任人采摘。
连震云尚是头回见她这般娇懒情态,心中急跳,喉头发干,听得连大河向后退避开去,定了定神,无声无息地走了近去。
连震云站在齐粟娘面前,见她沉酣未醒,慢慢弯腰,细看她长眉杏眼,只觉涌入鼻头的残荷暗香中隐隐藏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不禁哑然失笑。他知晓其酒醉,心中越发难耐,悄悄伸手,欲摘去她面上的白纱扇儿,忽见她睫毛微闪,似是将来醒来,顿时站直后退一步,咳了咳,
:“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齐粟娘的酒意渐消,醒了过来,忽听得身边有男子声音,惊了一跳,连忙站起,定神一看,却是连震云。连震云对莲香所行之事若是前世里,不用她不平,也是个重罪。这世里,却还要求着连震云开恩给莲香个名份,便是陈演和齐强,也觉着未必不是个好事。相氏和她也要操心莲香是否在连震云跟前得宠。这世里的女子不由自主她早已知晓,但寻常之事忍忍也罢了,莲香半点错事未做,却落得个这样地结果,便不说莲香这样的品格儿,她心中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难过哪里又能找得到地方说?不过只能哭一场而已。
齐粟娘看着连震云,他客气问候,又是身为客人,不能得罪于他,只得自我安慰,他对莲香尚算用心,平日里也讲礼数,不过是这世里男子的性好渔色的毛病——勉强点头笑道:“大当家府上的吃食甚是爽口,午间和相奶奶用了一些酒,妾身失礼了。”
连震云见得她唇角带笑,虽还有些疏远之意,但神情与离去许府时的冷漠相较,直是天上地下,已是意外之喜,连忙道:“诸事烦杂,辛苦夫人与相奶奶,些许酒食何足挂齿。夫人这是要去前头?”
齐粟娘点头,“几日未见兄长,想去探看一二,大当家,我哥哥可是在二当家房中?”
连震云笑道:“你今日是看不成了,午间漕上来了新酒,他和二弟贪新鲜,喝了大半坛子,没料到那酒名儿雅致,却是个一饮就倒的,这会儿早睡得沉了。”
齐粟娘微觉失望,却也无奈,只得向连震云微施一礼,便要返回,连震云不舍她即走,连忙道:“夫人,震云还未谢过夫人送图之情,上回能得皇上青眼,全仗夫人五副简图……”
齐粟娘听到他提前此事,顿时一惊,把先时对他地不满全推到一边,伸指作势,轻轻嘘了一声,“大当家,小心别让人听着。”
连震云见她面带惊慌,知晓她爱惜名声,不欲让人知道她身为妇人精于旁道,也不欲让人知道两人私相授受,不自禁压低声音安慰道:“夫人莫怕,这四面无人能听到,”顿了顿,“便是听到了也不敢说出去……”
齐粟娘看他一眼,悄声道:“皇上圣明,那能仅看五副图就让赏了大当家七品顶戴?大当家原是人中龙凤,腾达不过是早晚之事,与妾身又有何干系?只是——”连震云听她如此会说话,更是欢喜,见她神情,不由笑道:“夫人尽管放心,若有差遣,震云敢不从命?”
齐粟娘见他这般客气小心,连忙摇头道:“妾身哪里敢差遣大当家,只是请大当家免了妾身地船费罢了,”微微一笑,“妾身自有本钱,至于货源和出售——哥哥只有妾身这一个妹子,便是事忙,动嘴说上几句也不麻烦地。
”
连震云失笑,见她面色终是全松了开了来,言语间也少了些冷意,心里一热,不着痕迹走近半步,一边看着齐粟娘的神色,一边斟酌着慢慢道:“总坛里来了消息,我现在兼掌扬州府漕事,扬州府富甲天下,人物风流,那边的衣……”
“扬州府!?”齐粟娘双目大睁,心中喜到极处,“扬州府的盐若是能偷运出来,岂止是十倍之利?大当家,你……你千万要把这个美差给抓住了……”
连震云心中叹息,只得道:“夫人放心,我将清河之事交付,怕是就要去扬州上任。”语带怅然,“只是到那时,震云与夫人却是相离甚远……”
齐粟娘亦是一呆,她与连震云原只是为将来万一之事方有关带,风险也是在意料之中,只是没料到如此之快。
连震云见她发呆,隐约知晓她心事,叹道:“夫人可是担心震云失信?震云必不负夫人……”
齐粟娘微微一笑,“他日妾身为难之时,不过仅有书信一封呈上,负与不负,全在大当家一念之间。”知晓多说无用,微一施礼,“相奶奶在候妾身一起回府,妾身告退。”
连震云凝视齐粟娘慢慢离去地背影,心中难舍,禁不住在平青石边左右徘徊,反复思量一事,却久久委决不下。
连大河站在二十步外,隐约听到了两人地对话,也无多大惊异,图样之事大当家虽未明说,但县台夫人日日来坝上看工程,二当家、大船和他多少也猜测到一些。
只是那场流言之事后,大当家对县台夫人的名声极是在意,一句说错便要重责,他们三人各自闷住不说。二当家与夫人地交情不同,自不一样,他和大船却是越发小心,深怕得罪了夫人,大当家拿他们开刀。
至于夫人想托大当家运私货赚钱,他却觉这位夫人行事甚怪,若是喜好财货,直接开口,大当家还能不给?想来必是有些缘故,到底她未曾与大当家私通……
太阳渐渐落山,天色全黑,虫声四起,连大河见得大当家仍在平青石边上徘徊,细细想了半会,慢慢走上前去,“大当家,小的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连震云脚步一顿,双目在黑暗中看了看连大河,慢慢点头道:“我地事多是未瞒你,你说吧……”
“恕小的大胆,大当家此时情状,心中可是有难决之事?”连大河斟酌着语句,慢慢道。
“确是有难决之事。”
“大当家再恕小地大胆,小的猜测,大当家是担心去扬州后,多是再难于与夫人相见,若是夫人将来无事相求大当家,更是再无相会之因,更何况——”连大河一咬牙,“更何况大当家所求,也不只是与夫人相见相会……”
他此话说话,背心冷汗直流,此事他与大船虽是心知肚明,但从不敢多说一句,大当家性子孤扭,虽是有些女人,此等贪恋有夫之妇地事却从未做过,更何况此妇对大当家并无那般意思,全无下脚之处。他将事说,却不知大当家会不会恼羞成怒。
他低着头不敢看黑暗中连震云地脸,只能竖起耳朵,听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只待他脖子低得发酸,深夜的虫鸣之中才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你继续说。”
连大河心头一安,把心里的主意越发打定,上前一步,低声道:“小地以为,大当家决不可不去扬州。
如此,若预与夫人情份不断,唯有三事,此三事任生一事,便可保大当家与夫人共结百年,若是一事不生,大当家与夫人便是无缘。”
“哪三事?”
连大河吞了口水,抓紧双拳,忍着湿透的衣裳被凉风吹拂来带的寒意,轻声道:“第一事为上上大吉,陈大人英年早逝,夫人文君再=,嫁给大当家。”
“说下面的。”
“第二为中平之事,夫人与陈大人婚后一年还未生养,难说将来如何,若是夫人无子失宠,被陈大人休弃,亦可光明正大嫁入连家。”
连大河听得大当家没有言语,继续道:“前两事皆是平顺之兆,顺理成章,但怕两难,一难天命,二难相隔两地,未得消息。唯有这第三事,却只看大当家的意思。”
“你说。”
连大河慢慢平缓了呼吸,抬起头来,看向连震云,慢慢道:“大当家还要在清河呆上几月,若是大当家与夫人有了夫妻之实,夫人那般爱惜名声,必不敢声张,更不会告诉陈大人和齐三爷。若以此相抰日日相会,大当家只要用心,她自然会知晓大当家地好。妇人性柔,总易拢得到。只要她时时记挂大当家,大当家便是每月从扬州来一次清河,也无甚难处。待得时机成熟,她愿意跟随大当家,自然能寻事让陈大人休弃她。这样一来,夫人就是大当家的了。”
连震云听得连大河一口气说完,蓦然连退两步,在平青石上重重坐了下来,连大河看不清他神色,只听得他呼吸越来越粗,双膝一软,重重跪在了卵石径上,喉咙干哑,“小的大胆。”
他在黑暗中不知跪了多久,汗透的衣裳重又被拂晓的露水打得透湿,脑袋又晕又胀,隐约听得远远传来鸡鸣之声,天际边慢慢显出一丝白光,方听得连震云沙哑地声音,“她性子不好,不甚温顺……”
连大河一个机令,立时清醒过来,“蕊儿姑娘说明日要将五花酒呈给相奶奶和夫人饮用,这酒齐三爷和二当家也喝了……”看了看连震云的脸色,“明日推墙动土,蕊儿姑娘和梗枝姑娘要在后院里守着;齐三爷和二当家要去码头等葛纱;若是云大人府中有事,将相奶奶唤回去……”
过了半晌,连震云一脸憔悴,慢慢从齐粟娘曾坐过地,他坐了一夜的平青石上站起,低低道:“你……去云府上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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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卷棚里的连震云(上)
大早,齐粟娘起床看着沙漏,和平日一般的时辰,已是将院子里晒得热了,原有半个时辰的清晨凉风,早已被热浪代替。齐粟娘抹了把颈上的汗,从床上爬了起来,提水抹了凉席,竹枕。
她算算相时辰,勉强喝了半碗粥,便急急提水,洗去一身汗渍,想着白银条纱最凉快,便换了白银条纱的对衿衫儿,系了条葱绿挑线纱裙子,金钗高满头乌发,半点妆不上,为免失礼,寻了对玉坠戴耳上。
她从枕边取了平日里常用的杭州芳风馆湘妃竹泥的团扇,就听得叩门声响,连忙开了门,笑道:“相姐姐好准的脚。
”
相氏亦笑道:“夫人起得也早,这天气热得让人睡不着。”一边和齐粟娘上了车,一边打量道:“这身上的衣裳是自己制的?抹胸上好鲜亮的活计。”
齐粟娘低头看了看对衿衫里的浅白抹胸,笑道:“就这对衿衫儿和裙子是我自己制的,这抹胸上的绣活这般好,我哪有这样的手艺,是江宁织造的东西。”
相氏失笑道:“你也忒老实了些,便是你做的,我难道还会央你帮我竹一个不成?上头的红绿色儿,我也不好穿了不是。”
两人说笑中到了院子,蕊儿迎上前笑道:“两位夫人来得好早,奴婢原还愁赶不上后头开工呢。”转头对身后的小丫头道:“半叶,好好侍候两位夫人,冰汤酒食时时送上。”
相氏连忙道:“姑娘赶紧去吧,我们也不是生客,有半叶在就好了。”
蕊儿告罪去了,相氏与齐粟娘走入园子,一路上炎热难挡,好在方一入棚,便觉清凉。半叶极是乖巧,引着两人进了棚,便捧上两盏冰镇酸梅汤。
齐粟娘执着雪绽盘盏儿。将冰汤一口口饮了下去。身心一爽。满身地燥热一时平复下来。便摇着白纱扇儿和相氏商量席面用菜。计算喜钱。
半叶看看天色。转入里间。将冰湃果子呈上。道:“奴婢去厨下取饭。还请夫人们稍候。”
相氏笑着点头。让她去了。齐粟娘坐在椅上。摇头道:“这般热。谁吃得下?吃些果子就罢了。”
相氏取了一枚杨梅。递在齐粟娘嘴里。笑道:“这是他们家地礼数。便是我们不要。他们也不能不备。多少领情就是。你要不耐烦吃菜。就吃些鲜果。用些五花酒罢。”
齐粟娘啜着杨梅。一会将核吐到锡盒中。笑道:“相姐姐也不怕再喝醉?昨儿我还迷糊了一会呢。”
“怕什么。醉了就睡会。里头两间比这间还要凉快。蕊儿、梗枝没空来这儿。自然是我们随意了。”相氏笑道:“若是在老爷面前。我反倒不便如此。你好歹也陪我松快两回。便是醉了。齐三爷还在前头呢。你还怕回不去?”
齐粟娘掩嘴直笑,相氏见得太阳当午,便叫锦儿将四面帘放下,隔帘只见花草掩映,荫色浓浓,顿时凉快了不少。
半叶取了大攒盒进门,一股热浪已是涌了进来,她背上已是汗湿。相氏连忙让锦儿接了过来,发放在小凉几上,仍是攒着八格菜果,一银壶五花酒,两个金菊酒杯儿,两双牙箸。
锦儿倒了两杯五花酒放下,齐粟娘只执着箸儿在黑菱、橄榄、葡萄、合欢果中择选,见得相氏把蒜烧荔枝肉、桂皮烂羊肉、通姜香菌、豆酥鸭四色热菜各挟了一筷吃下,不禁笑道:“相姐姐倒受得住那热油”
相氏嘴里嚼尽了,笑道:“不垫些油物,怕是两杯就倒了,哪里还能乐?”说罢,也不急着吃酒,只是吃菜。
锦儿见得齐粟娘一边吃着手上的白纱扇还摇个不停不由笑道:“夫人这花儿酒是冰镇了的夫人解解暑。”
齐粟娘点着头,吃不下半点油物,就着果子下酒,没到料方吃三四杯,就有些上头,相氏失笑,“怎的还不如昨日了?锦儿,你扶夫人进去歇歇。”
齐粟娘迷迷糊糊,只觉纳闷,嘴里喃喃呐呐道:“锦儿,你再倒一杯,我细品品,这酒怎的这般易醉人。”
相氏看着她连酒杯都拿不稳,半杯喝到了嘴里,半杯儿洒了满衣襟,连忙夺了她的杯子,“原是为了乐一乐,既是不能喝就罢了,小心伤了身子。”唤着锦儿,将齐粟娘一起扶到十二折寒娟屏风后,锦儿扶起齐粟娘,半叶接过她手上的白纱扇子放在椅上。众人安置她在欢门描金云母凉榻上躺好,放下帐幔。小银炉里地荷片香正燃着,慢慢驱散了些酒气。
相氏坐回小凉几边,端了一杯酒,奇怪道:“哪有这般易醉人的花儿酒,我也喝一盅试试。”她方自抿了两口,外头云板又响,半叶急忙出去了,不多会,匆匆而回,道:“相奶奶,贵府里差人来了,云大人在家里似是中了暑,接您回去呢。”
相氏唬了一跳,连忙站起,急急向外走去,到了门口转头对半叶道:“县台夫人醉着呢,你好生侍候着,可不许走开了。等她醒了,就说我家去了,明日再去接她。”顿了顿,又道:“到前头知会齐三爷一声,记得带她一道回去。”
半叶连忙应了,送着相氏、锦儿出了园子,看着她们离开。她在前院见着齐强不在,正要回身去侍候齐粟娘,就被刚回来的李四勤叫住,“半叶,俺方寻了些料子回来,俺还要再去一趟,你来帮俺们把这些拾掇掇。”
半叶微一思量,想着县台夫人正醉着,一时不会使唤人,应了一声,走进李四勤的屋子收拾衣料。
连震云沿着假山后的石径向园子里走着,身上的纱绿褶子衣微微带着一些风。不多会儿,连震云站在了凉卷棚门口,纱绿褶子衣摆直直垂了下来,纹丝不动。
过得半晌,他撩开帘,走了进去,见得置金香炉的帮桌儿旁边放着黑漆小凉几,两把矮东坡椅隔几对面而置,凉几上四菜四果皆是动了些许,金菊杯里点点残酒。
他走到凉几旁,取了小银盏壶,揭开银盖看了看,已是去了大半壶。他慢慢放下酒壶,不经意看到搁在矮东坡椅上的白纱团扇儿,扇柄儿上刻着“芳风”两字,认得是她昨日执在手中的,取了在手挑开海棠春睡的攒珠帘子,进了暗间。
连震云地眼睛扫过青纱帐下空空的黑漆缕金凉床,从绿纱窗下黑漆四仙桌和螺甸椅边走过,停在十二折寒绢屏风前。他侧耳细听,屏风后传来又轻又软的呼吸声,这呼吸声牵着他的心跳,一会高一会低,他突又迟疑决,不自禁翻转手中白纱团扇,微微凝目,向屏风折缝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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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卷棚城的连震云(下)
银红纱窗下,半放半掀的白纱帐儿脚随风微微起伏,罗儿竹鞋放在帐脚边,绡罗鞋子不大不小,刚及他的一个半手掌,她未裹足,他是知晓的。
半掀开的纱帐下,鹅黄挑线衫裙撒在水纹菠凉篳上,衫裙中间微微曲起,裙角随着曲线升了起来,露出五个白嫩嫩小脚趾,和半个白生生的脚背。
连震云手中一紧,白纱扇儿顿时停住了,他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站了半晌,慢慢吐了口气,急步绕过屏风,直直向欢门描金云母凉榻走去。
床脚的小银炉中泛出淡淡的荷香,连震云站在半掀纱帐的凉榻边,看向榻上的人儿。
她头上的发髻已有些散乱,金钗半卸,发丝落在凉珊玉枕上,黑白分明。
微微有些晒黑,却仍是白馥馥的脸蛋儿泛着x红,双目紧闭,唇片儿浓艳欲滴。
连震云的眼光顺着她的粉颈,滑到了对衿样的白银条纱衫儿内,纱衫儿微有些散乱,露出里面大半边鹅黄罗绢抹胸,上面绣着一对交颈鸳鸯,白头红身绿翅儿,极是鲜亮,抹胸上的鸳鸯高高拱起,轻轻颤动着。
连震云勉强转开眼,长长的白银条纱衫儿垂到了膝处,覆盖在鹅黄挑线纱裙上,透过纱裙里面的鹅黄纱裤儿,可见玉肌冰骨,光滑莹润,裤角儿边便是半露的玉足。
连震云闷闷一哼,将右手中的团纱扇儿放在床脚,慢慢弯腰,握住了那支天足,只觉入手肌肤滑腻,柔若无骨,他爱不释手,抚弄良久,轻轻发出一声喟叹,松了开来。
连震云取过帐上锦带银钩,将左侧垂下的白纱帐幔钩起,在床边坐下,凝视齐粟娘。
“我知道你醒来了。必会和我合气。你放心。随你怎么生气哭闹。我都不恼。便是你要打我出气。用钗儿划我两下。我也随你。”
连震云伸出左手。抚上她地脸庞。指尖扫过她紧闭地双眼。滑到她鲜艳红唇上。用指腹轻轻按压。纠缠于那一片丰软。
“家里虽是有几个妾侍。没人能越得过你去。我留着正房等着娶你。她们中你喜欢谁。我就多宠谁。你不喜欢地。我就赶她出门。不能生养也没关系。她们可以生。我作主过继到你名下。也让你有靠。”
连震云收回手。低头解去腰间地五彩鸾绦。正要随意甩在地上。却见床边白绡罗鞋。秀气柔美。便把那鸾绦轻轻一放。五彩丝绦撒落。把白绡罗紧紧缠住了。
绿纱褶衣松了开来。露出坚硬地胸膛。连震云伸手将她上身抱入怀中。因着这番动作。她似觉不适。眉尖轻颦。微微呻吟一声。向外翻身。
连震云双手微松。看着她靠在他肩头。在他臂抱中寻到一处舒适所在。静了下来。连震云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我过几月便要离开清河。你若是不着紧我。我便是月月回来。实在难见到你。”低下头去。一点一点吻在红唇之上。喃呐道:“我若是再难见着你。我哪里又能安心去扬州……”
连震云抽出右手,去解她对衿纱衫的衣扣,渐渐把鹅黄交颈鸳鸯抹胸全露了出来,连震云不自禁将她从床上全然纳入怀中,手臂从背后将她托起,埋首在高拱的鹅黄交颈鸳鸯抹胸上亲吻啃咬,右手顺势滑入衣内,去解她衣下地裙结。
她似是查觉痛疼,挣扎扭动,靠在他肩上的头滑了开来,失去依靠,猛然向后垂下。只听“咣啷”一声轻响,金钗委地,早有些散乱地乌黑长发瞬间散了开来,直垂到地。
连震云一惊,抬起头转看地面,如意金钗赫然入目,他在衣内抓到裙结的手不禁一顿。
他慢慢将她放回床上,欠身从地上拾起如意金钗,取到手中细看,不过是一支二两二钱重的钗子,八分成色,做工平平,团团云状的如意钗头比钗身微高二分,连震云的指尖轻压钗尖,微感刺痛,顿时泌出一颗血珠。
连震云心中一凉,原以为这钗儿不过普通首饰,至多能在身上划几痕印迹,没料到甚是锋利,大不同于闺阁中装点用物,显是故意磨利。他转头看向床上地她,
,若是我相强于你,你——你若非想用这钗子杀了我榻上的人儿酣醉,全无所闻,便也不曾应答于他。
连震云心中恼极,猛然站起,咬牙瞪向榻上之人,怒道:“妇人若是尽礼,有些烈性也罢了。你既与男子私相授受,暗约=:面,本非守礼之事,但不如你意,翻脸时却是这般狠毒。你——”气极说不出话来,喘了半会地粗气,方道:“那晚——那晚我也未想强着你,否则我还会怕这支钗儿?不过怕你与我合气哭闹,方才离开。”说话间,胸膛连连起伏,显是气恼难平,“你每回见我,哪一回不带这钗儿?原来你就一直防着我,以为我连震云就是个无耻下流的卑鄙之徒——”说到此处,一眼看到床前白销罗绣鞋上缠绕的五彩鸾绦,猛然怔住,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再看到她衣散裙乱,鹅黄抹胸半松半褪,露出大片粉嫩嫣红,连震云双手越握越紧,到最后狠跺一脚,一把拾起鸾绦,低头掩衣,用鸾绦系好。
连震云坐到床边,用金钗微馆青丝,细细替她整理衣物,打理完结后霍然站起,“趁醉要你这已嫁妇人,非是我能所为,今日我就放过你,只是——大丈夫立世,巧取豪夺原是正理,我既看中你,总有一天抢了你在手,你夫君虽是有圣宠,却未必保得住你!”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连震云冷着脸,气冲冲走到凉卷棚门前,一把扫开帘,沿着石径一路冲回了前院。连大河在门口守着,远远见着他脸色铁青,知晓出了岔子,不敢在此时上前,避了开去。
连震云一头冲进李四勤房中,正看着李四勤乐呵呵递了几匹葛纱给半叶拾缀,见得连震云满脸怒气推门而入,李四勤一愣,半叶惊得退到墙角,说不出话来。
李四勤搔了搔头,看了看半叶,又看了看连震云,“大哥,俺没想把她怎么样……”
连震云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在椅上,转头对半叶道:“出去!”
半叶惨白着脸,提裙出门,奔向花园凉卷棚,跑了个没影。连震云问道:“齐三呢?”
李四勤笑道:“他买了十匹葛纱,拿了两匹去找月钩儿了。
”
李四勤看了看连震云的神色,从床脚拖出一坛酒,挥手把封泥拍开,对着坛口灌了两口,哈哈一笑,将酒坛递了过去,“喝酒,心里烦就喝,喝醉就好了
连震云看着李四勤,脸色渐渐缓了下来,顺手捞过桌上的酒碗,倒了两碗,一边喝,一边看向木箱上一摊五颜六色的葛纱衣料,“你弄这些做什么?”
李四勤豁嘴一笑,“给吴姐儿两匹,李银儿两匹,还有,齐三说他妹子十月地生辰,我要送的寿礼。”说话间,伸手取了一碗酒。
连震云听得那人,面色就是一沉,一口喝光了手中地酒,“她都嫁人了,你还惦记她?”
李四勤一愣,“她是县台夫人,过生辰俺自然要送礼……”
“少在我面前废话,你对外头的礼,哪回不是我让大河预备着地?你什么时候又留心过?”
李四勤嘿嘿一笑,提坛子给连震云倒酒,“葛纱衣凉快,俺看她自己舍不得穿,就送她几匹,俺又没存什么坏心。”
连震云冷冷一哼,“你也甘心?”
李四勤笑道:“有什么不甘心的,俺还在陈大人之前遇上她呢,她要不中意俺,俺有什么办法?今儿在漕上遇着押船地罗三,他和齐三说起他妹子,和俺说的也是一般的话,只说打听着他们要退亲,下了多少心思,船上处了两月,还是没成,这就是命。”
连震云慢慢喝着酒,“你若是如今才遇上她……”
李四勤一呆,抓耳挠腮想了半会,到最后突地满脸欢喜,哈哈大笑,“俺的运道就是好,要是等她成亲后,俺才中意她,俺就天天抱着酒坛子也会烦死去!”说话间,自顾自地乐起来。连喝了三大碗酒,又提了坛子连连敬连震云。
连震云在李四勤屋里喝到半夜,踉跄着出门,回头看着醉倒在桌边的李四勤,自语道:“我运道不如你,我不甘心……”
第二十章 连府后宅的女眷们(一)
粟娘和相氏一连忙了十多日,待得七月初三,立了凉,白露初降。
坛内正堂二十桌喜宴,清河官吏、世宦、乡绅以典史云附鹏,漕司主事全过雁,盐司新任主事温报回为首,无一不备厚礼,上门敬贺,便是县丞汪空思托病在家,也送来了贺礼。闸口外连摆三天的流水席,任清河县民及沿途过埠的船客随意吃喝。
偏厅摆了十桌喜宴,相氏与齐粟娘忙得团团转,与清河县里有头有脸的奶奶、小姐们寒喧问好,敬酒让菜,半日下来脸都笑僵。
眼看着拜完堂,伴婆喜娘们将新娘送入后进新房,宴席吃了大半,女客渐渐打道回府,齐粟娘总算也松了口气,寻了个空,坐在齐强房中匆忙寻几口吃食。
齐强坐在齐粟娘对面,一边摇着他的红骨细撒金金钉绞骨川扇儿,一边笑道:“妹子,你慢点吃,相奶奶在外头呢。”
齐粟娘因着喜日子,也穿了身簇新绯红妆花纱衫,白绫裙子,把绣帕子垫在裙上,正大力啃着一颗秋梨,流了一手的汁水,待要说话,半叶提着一个小食盒儿走了进来,“夫人,蕊儿姐姐叫奴婢送些吃食过来,请夫人用一些。”
齐粟娘一笑,咽下嘴里的梨肉,“蕊儿姑娘费心,相奶奶那边可送去了?”
“相奶奶就在厅上用了些。只叫我们往这里送呢。”半叶一边说着,一边在桌上摆饭,一银瓯松栗子果仁梗米粥儿,一碟玉米面玫瑰果蒸||乳|饼,一盘子薄切烧鹅肉片丝,“蕊儿姐姐说,都是备着席上用的,未曾精细用心,还请夫人包涵。”
这话说得齐强也笑了起来,一边取了牙箸给齐粟娘,一边笑道:“你们家蕊儿姑娘太小心了些,我妹子哪里是挑剔的人。”
齐粟娘用帕子拭了手,接过箸子,笑道:“你回复蕊儿姑娘,多谢她惦记,生受了。”半叶施了一礼,又从袖中取出一把白纱团扇儿,“夫人,上月那日,齐三爷走得急,奴婢送夫人出门时把扇子拉在东坡椅上了。奴婢一直收着,今儿才寻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