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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平乱世第18部分阅读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接近我的房门,既然我在他进门前不说话,那就是容他进屋的意思。

    我阴寒着脸瞪着他:“哦,早啊,好像没见你去吃早饭啊,我还以为你会很迫不及待的想见我露面时的模样呢。”

    棪鬼关了门大大咧咧的坐在我面前,“哪儿能呢,我只不过不小心多了两句话而已。”

    不小心?我阴森森的弯起嘴角,“棪鬼,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如以前轻便了,耳力目力也下降了很多,飞檐走壁也不那么轻松了?”

    棪鬼还是无所谓的说:“你这是要试探我?我昨晚可哪儿都没去,要是走哪儿了,你还能察觉不了?飞檐走壁的活我可是从来不敢背着你做啊,免得你把我当做那老不死的探子直接送我去鬼蜮。”

    我嘿嘿笑着,伸手往他脸颊上一戳,棪鬼顿时“嗷”得一叫蹦了起来,“你干什么?!啊哟啊呦,你怎么这么用力,本来这几天就浑身不舒服,又酸又疼的,你还给我雪上加霜!”

    “雪上加霜?”我看着他笑得没心没肺,“我刚才那一指可是连草纸都戳不破啊,不过换在你脸上,嗯嗯,那半边脸恐怕一个时辰不到就会溃烂的惨不忍睹,东西也别想再吃了。”

    棪鬼脸色刷得一下就变了,双目如夜游的孤狼一样闪着寒光,“你这是何意?”

    我很惊讶的感到了棪鬼身上不可抑制的杀气,怎么又变脸变的这么快?他以为我是要向他下重手?这也太敏感了吧,是杀手的本能,还是他真的有做什么让我难以原宥的事情,所以才这么疑神疑鬼?

    我收敛了玩笑的心情,心念微转,面色平静下来试探着说:“作为杀手,你连自己的杀气都控制不住了,还打算回鬼阁?”

    棪鬼脸色更寒,“你就为了这个?我说过我已经回不了鬼阁了,也自忖没有做什么让你可以怀疑的事,你难道就因为一点儿疑心想对我下手?”

    我盯着棪鬼的脸瞅了半天,没瞧出什么不妥,只是面色冰寒的时候好像帅气了很多,我摊手耸肩,“是我疑心重还是你疑心重?我有要杀你的意思吗?是你先浑身散发杀气出来唬人的。”

    棪鬼却还是远离我站出几步,冷笑着讥诮说:“哦,那你是想告诉我你随时都能取我性命,警告我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动作?公主大人!”

    我皱了皱眉,怎么又这样了?转念一想我忽然闪身反绞他的右臂把他压在桌上,一边搭上他的颈脉探了一下才放开,然后喃喃自语说:“不是那次的后遗症啊,怎么看起来和上次的样子那么像?”

    棪鬼被我这么一弄有点儿糊涂了,“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放了手好整以暇的坐回桌前笑着说:“不干什么,只是想和你说说你的病。”

    棪鬼疑惑了,却依旧戒备得看着我问:“病?什么病?”

    我指指桌对面,“坐下慢慢说吧,放心,你的脸不会烂的很难看,我既然能知道你的病因,自然就能随意牵引,让它恶化或好转,不过是两根指头的事而已。”

    棪鬼迟疑了一下,戒备好像放松了许多,却仍然有些不情愿的坐在对面问:“我到底有什么病?”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两天身上又酸又痛,浑身的不舒服,我问你,你是不是每年都要固定的见鬼阁阁主一次?”棪鬼见我表情认真起来,犹疑一下之后也没敢含糊,说:“我和鬼阁阁主有师徒名分,平时见面的时候也不算少,只是每年的四月初始,我都要去单独见他,他会带我进他的练功房给我行功,疏通经络,自我成了他的徒弟后就一直都是这样。”

    “疏通经络?呵,说的真好听,”我冷嗤一声,“恐怕不止是你,所有鬼阁不修灵的杀手估计都得每年找他‘疏通一下经络’。”

    棪鬼更疑惑了,“那老头说只有他的徒弟才能得他那么照顾……”

    “照顾?”我打断了棪鬼本就迟缓的话,“这么说来那老头的徒弟可真不少,每个鬼阁不修灵力的杀手都是他的徒弟了?那我可是杀了他二十多个徒弟的大仇人啊。”

    我站起身转到棪鬼身后,双手按在他两侧的太阳|岤处,灵力渐渐散入他的眼部,“你自己看看你的手。”

    棪鬼在我按上他双|岤的时候略微挣扎了一下,但马上又放弃了,这时顺着我的话抬手一看,顿时脸色煞白的问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收了手说:“灵力是随人成长自行变化的,从刚出生的纯白色到九十以后的暗黑色,由浅至深基本上可以归为九色,你见过玄灵宫的道袍没?他们衣领上的九色云绣就是灵力的九种颜色变化,你也看到了,你体内的灵力有多混乱,什么颜色的都有了。鬼阁阁主以他的圣灵力强行给你们体内禁锢融入四五倍于常人的灵力,导致体内灵力紊乱,一旦这种混乱的状况失控,你体内乱七八糟的灵力就会疯狂侵蚀你的身体,言行变得古怪,记不清楚事情,某些部位莫名其妙的溃烂,或是忽然失去直觉,这都是轻微的,这种症状一直加重,一个月后你就会变成完全的痴傻疯子,浑身脓包葬血动弹不得的死去。他每年给你疏通经络,其实就是用圣灵力给你重新调剂体内灵力,让你不至于很快就送了命。”

    棪鬼听的惊傻了,然后又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问我:“那天离开客栈的时候,我就是犯这病,所以才不记得事了?”

    “是,你不是说鬼阁阁主每次都在四月初始的时候给你行功吗?现在已经到了四月中旬,算起来也差不多了,”说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邪笑,“你那天犯病不只是不记事了,还发疯了。”

    棪鬼惊讶的问:“我发疯了?”

    “没错,逮着女的就叫娘,逮着男的就叫爹,抓了只母鸡直叫小妹。”我很认真的说,看到棪鬼尴尬不已的脸色心情大好。

    他乱瞟着眼不再纠缠自己发疯的话题,很强装镇定的问我:“你能帮我治好那次,就是说你能帮我治好这病了?”

    我这才真正认真起来回答说:“在都司那些乱七八糟事发生之前,我能治好你,但现在我办不到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办到,我自己也不清楚。”看到棪鬼的对于我的话没有一点儿的激烈反应,我忍不住问了句:“你就这么信我能解决问题?还是说你打算直接回去找那老头?我说我治不好你,你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

    棪鬼很不耐烦的接话说:“快说下文吧,你每次都话说半截,把重要的事留在后面,这是你的习惯。”

    我有这习惯吗?我自己怎么没觉得?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我又继续说道:“我现在能够勉强维持你三年平安,灵力的问题要完全根治必须要依靠圣灵力,策儿他是圣灵力的承袭者,却完全不会操控,我得用三年时间教他。”

    棪鬼看着我眯了眼,忽然转口问:“这么说,你以前也有圣灵力的修为,都司之事后就没了?这就是你说你状态不好的原因?”

    嗯?心思倒是转的蛮快的,做探子也很有潜质啊,我很干脆的应了声“是,”我倒不避讳这个问题,有圣剑在手,怎么都一样,“不过还要奉劝你一句,这三年之中你最好不要做什么太耗力气的事,不小心做出原本超出你身体负荷的活动,就会牵动你体内混乱的灵力,难保那时后你不会发病,而且你平时易于常人的能力都是凭着鬼阁阁主强行融入你体内的过量灵力才得到的,这病治好了你就是一个普通人。”

    棪鬼听到这里愣了,口中喃喃念叨“普通人?”

    “是,完全的普通人,怎么,你不想这样?那也行,这病不治,你可以回鬼阁继续做你的杀手。”我说的这可是大实话,他要是继续回鬼阁做杀手,我也不会拦他。

    棪鬼无奈的笑了一下,“回鬼阁?怎么可能,那老东西不会放过我的。”

    我略带调笑的说:“看来那老东西因为徒弟泛滥,所以对你这个徒弟也没有一点儿师徒的意思了。”

    哪知棪鬼摇了摇头,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带有一种笃定而苦涩声音喟叹而出:“他徒弟不多,鬼阁不修灵的杀手,每一年换一批,我是他们之中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八章 白绢密语

    之后整整七天时间,我就跟着张老爷去掺和他的生意,这时我才知道,汲水城又在城西另开了一个市,那里才是平民百姓常去的地方,而这片老的市面则成了王公贵族专属的地方,也省的那些高贵的人整天和市井小民们挤在一起,小百姓们买个东西还要不得安生的跪来跪去,动不动就被清道。

    所以我这几天去的地方都是那些王公贵族常常光顾的铺子,而张老爷正经有生意关系的只是两家珍玩玉石铺子,其他什么卖雅器、古物、书画等等的地方,张老爷都是进去闲聊,谈谈最近这些王公贵胄们都有什么喜好偏向,哪些可能得势了那些可能落魄了,哪家将要添丁,哪家在暗中准备老人后事,哪家定亲嫁娶了等等,也谈谈张老爷走过的地方有哪些物价的变动和新出现的稀罕物。

    商人们很乐于做这种消息上的沟通,我也从中记下了一些事情,又一天将近日落,我们才回到客栈,策儿可怜巴巴得捏着自己的腿说:“姐姐,明天我可以不去吗?张老爷都说了带着我这样的小孩儿去不合适,别人看我的眼神也好奇怪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又运起灵力给他捏了捏腿说:“觉得累了就按我教你的方法调剂自己的身体,虽然你是初修灵力,但你体内有圣灵力相辅,修起灵来一分力能得别人十倍的成效,现在适当的调剂自己身体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见策儿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扁着嘴,我又说道:“别人怎么看你,你就那么在意?”

    策儿点了点头,“连张老爷也老是用那种怪眼神瞅我,我不想这样,他们都觉得我不该跟着他们。”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和张老爷说一下,明天就不和他出去了。”策儿体内的源力最容易被鬼阁阁主所察觉,如果我不在他身边,一旦出了问题后果必将是策儿源力被强行抽取而惨死,我绝不能让他离开我身边过远。

    策儿听到我这么说终于绽出孩童由衷的笑脸,“太好了姐姐,姐姐,我明天能不能和小五哥一起出去玩儿?小五哥说城西的市面特别热闹,有好多好玩儿的东西,比乌杨渡要好玩儿多了,他说他明天要自己去城西市面逛逛的。”

    看到策儿满脸的期待我没忍心直接拒绝他,就含糊的说:“哦,明天和张老爷说说吧,如果他觉得没问题就让你跟着小五出去逛逛,今天出去和我们跑了一天站了一天也该累坏了,去叫小二送些热水上来洗洗睡去,等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策儿欢快的应着蹦出去了,我则捏了捏怀中的木刀,今天午后鬼阁阁主的气息与我们尽在咫尺,他不可能没察觉到策儿的存在,也不可能没注意到我,却安然无事的擦身而过,当时我们在汲水城中轴道路西侧的古董铺,他们一拨人就从路上走过,我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那群大帆帽帽檐下某处寒风彻骨的目光,源识也可以清楚的捕捉到那隐而不发的圣灵力所属,漳国公二公子晏承一行,鬼阁阁主他这是打算投靠晏承?

    下午我留在这条街市上唯一一根青色旌旗上的记号不知道青兰她们有没有看到,这漳国朝中势力的关系该仔细缕一下了。

    入夜人定,宵禁的第一更打过,我悄悄起身仔细探了探周围的动静,后院小木门上留下一点点灵力的残息,我纵身跃出窗外,直接落到木门旁,灵力轻轻散出,不着痕迹的抹去了那一点点印记,然后从木门的夹缝里取出两张张写满蝇头小字的白绢。

    第一张白绢最前面一行字:“晏祈掌兵,晏承拢士,漳之朝,武多归祈,文多归承……”之后是密密麻麻写满了一些官吏兵将的名字和他们可能的归靠以及一些小事,而另一张白绢则记满了一些没有明显偏向的重要朝臣。

    漳国左相两边打擦边球,右相力挺二公子晏承,而骅卢将军则倾向于大公子晏祈,白绢上一些零散小事也可以看出这两方相争时各自的利弊,我暗叹一声,红绡果然办事利索的很,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查到这么多事情,难怪地煞一族查人底细那么利索。

    张老爷这几天的货物基本都已经出手,估计再过一两天就会返程归乡,算算我也差不多该和他们分手了,我把白绢揣回怀中,轻身闪回屋里躺在床上想该怎么和张老爷道别,也想着怎么去往漳国的朝堂里插这一脚,而最让我烦恼的还是策儿的事,我总不能做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吧,难道半夜爬人房顶还扛个小孩儿?……唉,一时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下意识的摸了摸额前的封记,自打这红痕变成蓝痕后,我怎么觉得做什么都不方便了?那五块天石真是害人不浅。

    天石?我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东西,却又快的无法抓住,对了,是匿息元阵!利用五块天石源力和策儿体内源力向吸引的特性,再加上巧妙的布局使周围灵力平缓无波看不出异常,又使源力相互牵制形成一个独立的环体而不将源息外散,这种元阵要放在策儿体内效果也一样,把策儿体内的源力五分也不会出现源力夺识使策儿成为完全寄体的情况。

    是了,明天就着手,我又把一件件一桩桩乱七八糟的小事翻出来一条条的缕,想着一大推繁琐的事情辗转反侧,眼见鱼肚东方,又是无眠一夜啊……

    第二天起早,策儿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怎么都叫不醒,我就以策儿身体不适为由婉辞掉张老爷拉我做了几天的差事,留在客栈中照顾策儿,张老爷热心的要帮我们请大夫,却被我坚决辞谢,说这样的病以前策儿就有,也看过大夫,只要小心调养两天就好,张老爷这才作罢,临走时还很关切的叮嘱我们两句,多留了两个下人帮忙照看。

    当然策儿不是真的有什么身体不是,而是被我下了灵封,要在策儿体内布一个匿息元阵,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能这一整天的时间大概勉强够用吧。

    棪鬼被我嘱咐了在周围照应,我则在屋中下了一个封禁,如果那些好心的仆役来帮忙,我就只能很抱歉的把他们挡在门外,然后让棪鬼来收拾局面了。

    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策儿体内的源力和封印在我额前的天石源力之间有着强烈的感应,开始双方想要相互接触的躁动被压制下来之后,策儿体内的源力竟然变得出奇的听话,我完成策儿体内的匿息元阵竟然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

    策儿醒来后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围,然后呼啦一下起身跳下床来,很局促的说:“呀,姐姐,我怎么睡到你的床上了?”

    我笑着一摸他头开玩笑说:“你半夜梦游爬上来的。”

    策儿听了一脸的惶恐,忙叫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故意闯到姐姐闺床上来的。”

    “龟床?”我不由奇怪的问了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什么意思,策儿又开始经典言论了:“师父说过,姑娘家的屋是闺房,姑娘屋里的东西都是闺中之物,不能乱动乱摸,我、我没想要……我没想到我会梦游,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这小家伙最近的“师父说”症状好了很多啊,怎么又犯了?我呵呵一笑说:“不是你梦游上来的,姐姐逗你呢,你早晨生病,我就把你抱到我这里治病来了,你不用着慌慌张张,再说你一个豆丁大的小孩儿,讲什么闺房,讲什么男女守正,更何况这是普通的客栈,哪儿有什么闺不闺的,对你来说你师父的那套东西现在讲究起来还太早了。”

    策儿这才小心的问道:“姐姐你没生气?”

    “生什么气?我是给你治病,无缘无故的和你生气做什么?”我哭笑不得看着这小弟,不过他还算有些进步了,没再和我理论他师父怎样怎样,好像现在他更害怕的是惹我生气啊。

    我上前揽了他肩头说:“策儿,这几天姐姐要去办些事情,我会带你去青兰姐姐和红绡姐姐那里,你要听她们的话,姐姐每晚都会去看你,千万不要惹事,明白吗?”

    策儿很乖巧的点了点头,我伸手捏了捏策儿的鼻子,“你不是想到城西的市面逛逛吗?姐姐现在就带你去,怎么样?”

    策儿立时兴奋起来,虽然动作上还很矜持的样子,但眼中的光彩却无法掩饰,我暗自微微一叹,我想的事果然越来越多了,连带小孩儿上街,都要用来试探鬼阁阁主的动静了,以后会不会随便做件什么事都要思前顾后啊。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九章 小五,悲

    城西市面的小摊小铺比那些王公贵族专用的场所要热闹了许多,各种给小孩儿玩耍的小物件和各类小吃都是策儿很热衷的东西,棪鬼也一起来了,我看着策儿兴奋的脸忽然觉得有一种宽慰,不管怎么说,我总算还能给他一点儿作为正常小孩儿玩闹的机会,不至于让他命丧鬼阁阁主之手。

    足足逛了近两个时辰,策儿觉得累了,我们才把手中的小物件收拾一下折返客栈,周围始终没有出现什么盯梢跟踪的人,看来鬼阁阁主这回的真的变得很谨慎了。

    我们正说笑着走过客栈外的街市,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一声:“杀人了!死人了!”,这里不是百姓常来的地方,所以出事的地方没有很快随着那人的惊叫声围上一层好事的百姓,我一眼扫去,那仆倒在地悄无声息的尸体似乎有些眼熟,源识仔细一探,我心中顿时吸了口冷气——竟然是小五!一把短刀直插心脏,巧妙精确的一击毙命,绝对不是普通人下的手!

    我心中一寒,赶忙把策儿推给棪鬼说:“别让他乱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棪鬼却一把拉了我,颇不上心,“不用多事吧,这里死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滞涩苦笑,甩脱了他的手说:“那不是和我们无关的人,我先去看看,回来再说。”刚走两步,我身形一顿,又翻转回身拉了棪鬼和策儿躲进旁边一家铺子——四周忽然有好多修灵的人聚了过来,这是巧合?还是小五这里的事有什么特殊?

    四五十个修灵者,个个都是二等以上的高手,他们潜伏在四周并不动作,直到府尹衙门的衙差匆匆赶来,他们之中才有两个扮作看热闹的人凑到旁边。

    衙差吆喝这把众人赶开一些,上前检查小五的尸体,他们看清了小五的脸后惊讶的说:“咦?这不是前几天那个报案的小伙子吗?”

    差头也惊讶的说:“真的是这小子,好像是叫什么小五吧,怪了,他们一个外来的商人,才来这里住了几天,能惹着谁?竟然招来的杀身之祸,现在汲水如果不是十恶之徒,谁敢在这里大白天的杀人?”

    一个上前验看的衙差转头说:“头儿,逞凶的人下手老辣一刀毙命,看起来是老手。”

    差头哦了一声,略显不耐,招招手叫来两个手下说:“你们把他的尸体收拾一下,大林子去找他们商队落脚的客栈报个信,都紧着点儿办事儿。”

    差头这么吩咐完,隐伏在四周的四十多个修灵的高手就又悄无声息的退走了,只剩下那两个上前凑热闹的人跟着七八个好事者随着衙差去衙门看这案子怎么断。

    此时我心中强烈的不安起来,在我身周五里之内能取人性命而不被我察觉的杀人老手,最有可能的就是鬼阁不修灵的杀手!

    我现在所在的这家玉石铺子是和赵老爷有生意关系的铺子,掌柜在我们躲进屋的时候还很热情的打了个招呼,当衙差和差头的对话飘进屋后,掌柜脸色就不对劲了,他小心的凑上前来对我说:“姑娘,刚才那儿被杀的人是小五?”

    策儿顿时身子一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我,像是在等我答案,我抿了抿嘴,向掌柜微微俯身施礼说:“打扰掌柜了,我们先行告辞。”然后就拉着策儿和棪鬼匆匆出了店中往客栈急赶,策儿在路上一遍遍的问我:“姐姐,刚才死的人真的是小五哥?”我也没答他话,棪鬼在路上想问我什么,但看到我急匆匆的样子,也终于没有开口。

    我们返回客栈的时候,散漫的衙差还没到,张老爷已经带着人都回到客栈中,四周也始终没什么异常,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而同时强烈的愧疚与自责也涌上心头——小五死了,张老爷一直视为己出的小五死了。

    张老爷见我带着策儿从外进来,很和善的迎上来说:“策儿的病果真没问题了?呵呵,这太好了,我还怕你们再出什么意外,今天特地早赶回来一会儿,没事就好。”这时他看到我脸色不大对劲,也随即不安起来,很小心谨慎的问我:“策儿他,是没事了吧?姑娘这是……难道是又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情?唉唉,不用太担心,遇到什么困难了说出来听听,我看能不能帮你们……”

    我低垂着眼,挣扎再三,却始终没能把小五的死讯说出来,这时衙差从外面进来了,他吆吆喝喝的喊着:“甘南川州的商队是住在这里吗?”张老爷疑惑的应了一声赶忙迎上前去,哈着腰小心赔笑问:“这位差爷,我们就是甘南川州的商人,不知道差爷找我们有什么事啊?”

    衙差瞟了张老爷两眼,才露出一副虚假的哀伤模样说:“这位老哥,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老哥听了别太惊着,你们商队里的那个小五,就是前几天出面去报案的那位,今天被人杀了,尸体已经收拾回衙门中请仵作验看了,老哥现在带人去趟衙门吧。”

    张老爷在听到小五被杀的时候顿时就站不住脚了,旁边的管家眼疾手快上前扶着才没让他当时就晕倒在地,我在一旁更是愧疚难当,张老爷哆嗦着喃喃问道:“小五,死了?”几个字刚说完,泪就顺着他的脸颊留了下来,管家忙扶着他安慰说:“老爷,别这么想,我们到府衙去看看,说不定死的不是小五,是哪个和小五长的相像的人。老爷,您先别太伤心了啊。”

    哪知那衙差却不管什么人情悲伤,很不满的斥责管家:“哎,这位老哥这话就不对了,你们那个小五几天前还到我们衙门报案作证,我们这些当差的也不是吃闲饭的,怎么会不认得?那小五就在这条街往北的琉璃市被杀的,我们兄弟几个是亲眼看了尸体的,哪儿能认错了?还不让你们家主带些人去衙门收尸?”

    张老爷听了这番话顿时一口气上不来昏死了过去,管家慌忙上前给他掐人中,张老爷这才悠悠转醒,抖着颤了好久才嘶哑的发出一声悲哭:“小五,我的小五啊——!”

    这声悲哭如同千斤重锤擂在我心头,又是这样!既然早知道自己是个灾星,还干吗要纠缠这些老实善良的人!既然知道鬼阁阁主可能在这里,干吗因为自己一时方便和他们扯上关系!我的手空捏着绷紧了每一根筋脉,鬼阁阁主,你使这样的手段,好,我奉陪到底!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章 日暮前

    张老爷带人去衙门的时候我并没有跟随他们进到衙门里,而是远远的站在外面等候,虽然红绡青兰暗查之后把汲水府尹归在了二皇子晏承的一派,但商队那么多人,顺天府尹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对他们怎样吧。我不明白鬼阁阁主的手下杀一个商队的小伙计干什么,也不明白张老爷一行被叫往衙门是有什么阴谋,但即使有什么意外,尽在指边的事我还是能照应一下。

    我的源识轻易的探到了衙门里的动静,事情果然不简单,张老爷他们并没与被直接被带去看小五的尸体,而是先被带到大堂上问话去了,而汲水府尹的每一句问话都直接指向我和棪鬼策儿一行。

    “这么说那姐弟是声称自己的文牒财物被原山村的五人所盗,你看他们可怜才把他们收入你的商队的?”一番问话下来,府尹身躯微微后仰靠到堂椅上,似乎对自己问询得结果很满意,张老爷早已悲伤促心,却一直被府尹抓在这里问着问那,只能强压着心头的悲痛一句一句回着府尹的话,这时他又是几滴泪落下回了一声“是”。

    府尹身子往前一探,猛得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差头何在?速去把那三个来历不明的人捉拿归案!”

    张老爷一听这话,尽管眼中还挂着泪,还是急急的说了一句:“大人,大人,那姐弟两犯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抓他们啊?”

    府尹冷冷的哼了一声,面色整肃的说:“你怎么还如此糊涂?那姐弟一行怕就是杀了原山村五人和小五的凶手!你知道吗?刘商玉石铺子的掌柜作证,小五被杀之后,那姐弟和什么管家就一直躲在他的铺子里,那里离小五被杀的地方不过百步,她们为什么会恰好躲在那里?前段时间青河王家渡有来历可疑的人闹事,文牒刚被消注通缉,她们就恰巧丢了文牒?你们不知里就,擅带可疑之人入城我也就不追究你们了,现在自己商队中的人都被杀了,你居然还想为他们说话?”

    张老爷听了顿时直直的呆着动弹不得,管家也是一脸的惊愕上去扶着张老爷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鬼阁阁主设的这套,我大体已经明白了,如此牵累张老爷一行,在我意料之外,如今却也不得不多顾虑一下他们的事了。

    策儿我原本打算咋晚上送到青兰那里,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容我再耽搁了,我思量一下,扯过棪鬼说:“棪鬼,这里的事先交给你了,看着衙门的动静,别让张老爷他们再遇什么麻烦事,我带策儿走,一会儿回来。”

    话说完没等他回答,我就带着策儿使遁身术掠身离开,只听见棪鬼在后面压着声喊道:“交给我?喂,等等……”

    下午在西市看到的暗语记号已经告诉我青兰她们的落脚之处,从被刻了暗记的紫旌旗往北偏东三分方向行八里地,我看到了荒野中一个废弃的破旧民宅,青兰红绡她们没有文牒,所以暂时躲藏在这里,屋里还没有人,可能两人都去做什么事了。我把策儿安顿在那里,又仔细探了一下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异常后才说:“策儿,你就在这里等青兰和红绡两位姐姐,我还要回去解决一些事情,等事情结了,我就回来找你,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明白吗?”

    策儿见到这个荒废的小屋明显有点儿不安,他问:“青兰姐姐和红绡姐姐会来这里吗?姐姐你不是想扔掉策儿吧?”

    我愣怔一下,没想到这小孩儿竟然这么敏感,忙安抚说:“怎么会,青兰和红绡两人没有文牒,不好找栖身之处,这里只是她们暂避的地方,我已经给她们留了信,她们看到后就会来这里接你,即使是有什么意外,今夜我也会回来看你,傻小子,姐姐怎么会扔了你,别瞎想了,乖乖在这儿等着,晚上给你带吃的来。”

    策儿虽然依旧有疑虑,却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我摸了摸他头,又叮嘱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看着策儿略显惶恐与不安的眼神,我心头也总为把他一人留在那里而有些担心,就又潜在附近等了好一会儿,见并没有什么异常,才终于往内城的府衙赶去,等我返回府衙的时候棪鬼已经不在附近,再看府衙内,小五的尸体还在,但是已经有了棺椁收敛,府尹和衙差却已经不在府衙之中,我又以源识探查客栈之中的情况,见张老爷一行已经在客栈中哀哀戚戚的收拾行装了,每人身上匆匆系上的白色腰带是他们仓促之间备出的吊丧之物,我心头梗的难受,不由发泄似的烦闷着暗骂棪鬼这家伙去哪儿了,也不留个标记暗示。

    我来往之间耗费两个半时辰,不知道衙门里又有什么事发生,只能自己思量一下,衙差府尹都不在府衙中,可能棪鬼是跟着他们去探查动静了,我又集中精力寻找棪鬼的下落,却惊讶的发现到处都找不着,我此时的源识已经足够探查到方圆十里内的动静,棪鬼体内有我的灵力余息,我要找他的下落,十里之内如看荒夜明火,怎么会找不到他?

    事情似乎有点儿蹊跷,既然鬼阁阁主已经开始对我下套,我也得有些适当的准备了,我不知道他投靠漳国公二公子晏承得到了多少信任,但我有我自己的筹码,足可以让鬼阁阁主在我这里占不得半点儿优势。

    更何况,只要我露面,鬼阁阁主就不会分心到她们身上,而鬼阁阁主的手下,想要追踪的到她们的形迹根本不可能。

    看天色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会日落,我维持着遁身术,从屋顶上起起落落直奔王宫外东街的承公子府,鬼阁阁主不论在不在那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承公子府上,做主的是他二公子晏承,而不是鬼阁阁主!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一章 公子晏承

    我在附近的民居中找了一件合身的男装在僻静处换上才往承公子府中潜去,承公子府的守备也算是较为严密,即使我用了遁身术,潜入承公子带着侍妾嬉戏的地方也花了不少功夫,这个被传作礼贤下士,温文尔雅,德才兼备的公子在自家的后花园里完全没有了一点儿矜持和自持,两个侍妾和他搂搂抱抱亲亲吻吻,不时有承公子放浪的调笑和侍妾销魂的促喘传来,三人衣衫不整,相互间的处位可以预见他们之间的鱼水乐事。

    我躲在花园通往宅院的回廊上,心中烦躁的暗骂着这个承公子不要脸的大白天在后花园里就那啥啥啥,现在辛辛苦苦的进来,却发现自己进退不得了,这时要是被鬼阁阁主逮着了,承公子还哪有心思和我慢慢说话,恐怕立时就要让鬼阁阁主把我赶了出去。

    我源识往四周查探了一下,发现花园周围七八个修灵的高手都离的很远,估计是明白自家主子在做什么事都躲远了,主要还是注意着外面的动静防人潜入。

    我暗暗咬牙,这事不能再拖了,就随手把藏身处回廊的一块彩绘廊顶横牌掰了一块,在上面用指头刻了两个字,然后运起灵力尽量轻声的扔了出去,让它端端正正的落在承公子肩上,承公子感觉到了肩上的异动,略微低头就看到了我近乎放置一样弄到他肩上的木块,然后奇道:“咦?这是回廊上的吧,怎么落到我肩上了?”随即就很不在意的把木块儿用手一挥拍了下去,又和自己的两个侍妾缠ian去了。

    我一阵气苦,这就是传言中德才兼备的承公子?根本就是个猴急的色狼加没脑的蠢猪!那可是回廊顶上的横木啊,回廊离他的所在怎么也有个十几丈远了,顶上的横木落到你肩上你就是不细看也该有个叫人来查看一下四周的意思吧,就这么扔一边儿了?

    就在这时,一个侍妾倒在承公子怀中忽然娇叹着说:“呀,承公子,嗯,那个木牌,啊,好像……嗯啊,公子……”

    承公子对侍妾的分神很不耐烦,搂着侍妾逗弄着说:“这时候说什么木牌,管他呢,还是公子本事不好,居然还能让你想其他的事……”

    另一个比较得空的侍妾媚眼娇声的讨好着插话:“公子,小弦妹妹可能是想说那个木块儿上好像被人刻了字。”

    承公子似乎更显不耐,没好气的说:“没事儿注意一个木头块儿干什么?真是……”说到这里承公子忽然一怔,好像终于有了警醒,忙把怀中的人推开些,去把木块拾了起来,随后就被我写在上面的“杀兄”二字给震住了。他匆匆一裹腰带,把衣服整理了一下,对两个侍妾说:“你们先回屋去吧,晚上本公子再去找你们。”

    两个侍妾中一个忙起身低头行礼,往后撤了几步才转身往外走,而那个叫小弦的侍妾似乎刚好在兴致上,意犹未尽的娇柔唤了声:“公子,什么事儿嘛,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话还没说完,承公子猛的一拽一推,恶狠狠把那侍妾推dao在地,厉喝一声:“滚,别耽误本公子的正事!”

    那侍妾受了惊吓,顿时浑身抖如糠筛,慌忙跪倒告罪:“是、是妾身忘了规矩,是妾身一时糊涂,公子息怒,妾这走,这就走。”话没说完她就匆匆起身慌忙整理着衣衫跟着另一个侍妾跑出了花园。

    承公子把木牌捏在手中看看后花园四周不悦的说了声:“阁主来的真是时候,也不知道是有什么大事让你行事如此急切”阁主?是鬼阁阁主?我心念辗转,顿时有了头绪,就在我这一沉吟间,承公子声音冷肃的喝道:“阁主好大的架子,既然这么着急不惜搅本公子好事来见我,怎么还不出来,还要本公子叫人请你吗?”

    我用灵力调了一下嗓音,扮作鬼阁阁主的声音说:“本阁不小心撞到了公子好事也实非有意,现在本阁不方便现身,还情公子不要怪罪。”

    承公子猛得冷了脸,喝道:“本阁?!哈,我敬称你声阁主,你到真的称起‘本阁’来了?当真是得寸进尺的东西,你要的那一行人处理完了就赶快做本公子要你做的事,否则在这漳国你就别想有立足之地!”

    我愣了,这个是鬼阁阁主挑选的同盟?这么着对鬼阁阁主也不怕他一怒之下去找晏祈?敢这么对鬼阁阁主也真亏那变态的老不死能容得下他。

    我思忖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试探着说:“那一行人?公子手下办事不利,现在才找到三个人,另三个人的下落现在还没查到,这点儿小事儿公子都办不好,还指望本阁出手替你除掉晏祈?”

    承公子顿时发怒了,喊道:“本公子办事不用你插嘴,你只要等着处理了那一行六人,给我按当初的约定杀人就是。前几天已经查到形迹可疑的两个人在外城出现,现在我已经叫府尹着人去外城查看各处弃舍,不久就会有回信,倒是你,刺杀晏祈的事都安排好了没有?”

    我哈哈一笑,用幻术改变了一下相貌闪身出现在承公子面前,换做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果然如此,二公子为了漳国国主的位子连自家的兄长也容不下了。”

    晏承见扮作男装的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猛然一惊,惊惧得喝问:“你是谁?是什么人?”,我见他紧接着就想大声喊人,上前一把封了他的喉说:“想叫人来?那也得你有命等他们来,放心,我不是来杀你的,只是想和你做另一笔买卖,至于我是谁,你刚才已经提到了,鬼阁阁主想要对付的六人中就有我一个。”

    晏承张大嘴巴艰难的呼吸着,听到我说出自己的身份后脸上更显出惶恐之意,我微微松了松手,让他的呼吸顺畅了些,他这才咳着说:“你,你到这里来想做什么,要杀你们的是鬼阁阁主,和我无关。”

    我心下微微觉得奇怪,皱着眉头看着他说:“听闻漳国公二公子晏承气度雍容清雅,处变不惊,为人重义,不辞责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也不知道是因为先前被我掐了脖子,还是因为现在我的语言讥讽,晏承面色通红,底虚气弱的说:“本公子自有处事之道,鬼阁阁主擅杀依势,本公子怎么会随便与那种人扯上关系。”

    我有点儿蒙了,这是当初那个乌杨渡变乱中纵马提兵追散四国两宗杀手的二公子晏承?这是传闻中为陇中贤者杜茂折腰背柴的二公子晏承?这是当初那个辅右相理户部时因汝、洛两州水患无收,私自悖逆圣旨免了两州赋税被漳国公责罪的二公子晏承?

    “杀兄”二字原本是我对他的试探,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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