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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平乱世第19部分阅读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探,试探他在夺位之争中的底线,也是出于对鬼阁阁主本行的考虑而试探他在这里的价值,也是想让晏承能尽快关上春园色好让我能去找他说话,杀兄夺位,我初想他或许是迫不得已,或许是对于这一国主之位过于执着重视,但不管怎样也应该是像盛唐太宗李世民一样的傲世之人,怎么会是这副德性?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二章 迷雾

    我忽然觉得我对面前这个人没什么掌控了,这种左右摇摆的人,即使我把利弊呈清,也难保他不会一时意变,于是我灵力威压将承公子四周的空气凝滞,直让晏承浑身哆嗦难以站立,噗通一声憋红了脸坐倒在地上,我跨前一步,手指划过他的颈部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指尖的灵力却又随即将浅显刚刚渗出些血的伤口愈合。

    细微的痛感印在晏承的脑中被惊惧的感识扩大了数倍,他惊恐的张着嘴,惨然凄叫,声音却被我灵力所阻滞,没有向四周泄出一分。我嘻嘻一笑,“公子果真和鬼阁阁主的图谋没什么关系的话,我也不会真杀了无辜之人,可公子刚才说在外城找到两个形迹可疑的人,已经让府尹着人去查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在找我们吗?”

    晏承顿时语塞,慌慌张张的说:“我、我这就让府尹把人撤回来,这就断了和鬼阁阁主的联系,还请壮士不要计较这次误会。”

    我皱皱眉头,心中怀疑面前这人会不会是什么影卫替身,但又总觉得不太可能,如果是影卫,那刚才他和侍妾的那一幕……这样的话那位承公子也太大方了吧。

    不管怎样,这事不能不确定一下,我灵力压势一变,承公子顿时晕了过去,我俯身一探抓着他的身子没让他完全倒在地上发出声响,然后把手放在他额前准备施诱魂术探一下他的底细,却猛然觉得四周有变,守在远处的的八个一等一的修灵高手几乎都在同时忽然动身往我这里飞速袭来,同时已经再熟悉不过的巨大威压笼罩了整个后花园,该死!鬼阁阁主就在附近,为什么我竟然没有察觉!

    来不及细想,我弃了晏承就向府外冲去,现在的情形就像是承公子府中早就给我下了圈套,我捏在手中的人十有八九不是承公子本人,连个做人质的价值都没有,当务之急我只有尽快逃离这里。

    刚飞掠出几步,八个修灵高手中就有两个挡在了我面前,我不便多做纠缠,凶狠的杀招放出,迫开对方的身形就急急向外突去,圣剑虽然在我身上,但用它杀人留下的征兆太过明显,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给别人留下圣剑在我身上的证据。

    面对两个一等一高手的围堵,尽管我灵修已经到了修灵一道的极致,速度还是稍微迟滞了一下,其他六个修灵者凭着这一点儿的时间倒还追不上我,可鬼阁阁主就不一样了,在那一瞬的迟滞之后就袭身而上,充满敌意的圣灵力引得我怀中木刀兴奋的震鸣起来,低频刺耳的鸣叫让我的脑中如同被插入了一根尖细的木刺,我源识凝聚起来好容易把脑中的不适驱除,就急忙去探鬼阁阁主的动静,却意外的发现他竟然面色痛苦的按着脑部的三处|岤位勉强站立着调息灵力定神。

    眼见八个修灵高手已经追了上来,我不敢过多耽搁,鬼阁阁主的状况到底怎样还不确定,我不能冒险回去乘这个危。

    承公子府中已经乱了起来,他府中的护卫不像周泰府上一样出了变故也能够井然有序的应对,四周都乱糟糟的嚷嚷着抓人搜人,漏洞到处都是,反倒让我出府比进府顺畅了许多,只有后面几个修灵高手尾随着让事情稍微变得麻烦了些。

    我心中依旧疑惑,鬼阁阁主的实力我在以往的两次较量中已经有了底,以我现在源识的清凝不可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即使他隐蔽的再好,也不可能在我身周半里之内我却毫无所觉。上次的街市相遇,我就在两里之外察觉到了他的接近,只是我当时随在张老爷身边不方便躲,也并没打算躲,心底隐隐有着要引他出手的打算,而如今小五的死让我心中悔恨当初决断的草率与不周,深责我自己的疏忽与大意。

    超乎常人的速度是靠灵力的运转获得,所以要一边把速度调至极致奔逃一边匿息是不可能的,但只要出了承公子府,我往偏僻的小胡同里一躲,再小心匿息放缓速度潜行,八个修灵高手也更本无力找到我的所在。

    我摆脱尾巴之后忙用源识探看了几处和青兰她们约好的联络之处,发现西市的一处青旌旗旗杆上多了几个标记,这才安了心。刚才鬼阁阁主的突然出现让我极为担心青兰红绡和策儿的安全,我一直坚持只能我去找她们,是因为我有自信不被包括鬼阁阁主在内的任何人跟踪,但刚才的情况却让我心有余悸,如果被鬼阁阁主尾随我发现了策儿和青兰她们的所在,那我离开的时候他们就怕难逃鬼阁阁主的毒手。

    现在我从青兰红绡留下的标记里知道她们已经接策儿换了落脚的地方,心中长出一口气,这才开始细想承公子府上的事情,棪鬼失踪和承公子府上的陷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知道我会去承公子府上,难道我在那里遇到小心藏匿的鬼阁阁主是偶然?可为什么他们能好巧不巧的在我正准备从那个晏承的身上弄些情报出来的时候忽然发难?如果是陷阱,他们为什么又容我和“公子晏承”说那么多话?

    现在他们这幅早有防范的样子,恐怕鬼阁阁主在后面花了不少力气,如果是这样,我的下一步棋是不是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我心下竟然略微有些不安起来,如果换做以往,这样让我难以捉摸束手束脚的局面,早就撤身远避了,可如今我答应了卓浪帮他,又好不容易探知了师父的下落,又怎么能轻易放弃。

    既然现在我看不明白,那就索性钻进去看,只要我留有底牌,鬼阁阁主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就这身男装打扮到汲水中轴主道的街市上晃荡,来往的衙差看不破我的术,我就大大方方走过一处青旌旗,在旗杆上很隐秘儿迅疾的留了几个记号,然后在日色逐渐消褪的时候往张老爷他们落脚的客栈外转了转。

    客栈中的张老爷满面憔悴的呆坐在桌前,带着哭腔对管家说:“钟度啊,我们这是、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吗?为什么帮人能帮出祸来?难道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是我这辈子怎么都无法还清的,无论我怎么积德行善也注定要一世无子?可小五,小五他……我只不过在张德家里挂了一个义父的名,这也不行吗?我连一个、一个挂名的父亲都做不了吗?”

    管家用衣袖悄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强笑着压平了自己的语气说:“老爷可别这么说,就是有转世,老爷上辈子也不可能是什么恶徒,小五他,也是有他自己的命,老爷还年轻,回去续几房妾,肯定能添几个人丁,老爷,咱总还有指望的,您也不要太伤心……”

    我悄悄从客栈的一边退身离开,对于他们如今的绝望凄伤,我半点儿忙都帮不上,如果可以,等日后我能够让这世间任我驰骋时,我会去还他们这一天的歉礼,死者不能复生,我只能寄希望于他日能给生者一个回还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三章 怎么都不顺

    之后整整一夜,我把汲水城城外三十里以内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却没能找到棪鬼的半个人影,他在我离开的短短两个时辰中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甚至能让我根本无迹可寻,我暗忖这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事情,但如果是有人把他藏了起来,那对方的修为绝对不低。我心中曾今逐渐被我压下去的疑忌又一点点浮了上来,难道他真的是鬼阁阁主安排在我身边的棋子?否则为什么会消失的这么凑巧。

    如果对方从棪鬼口中得知了一些蛛丝马迹才在承公子府中设下圈套,那先前的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释,包括那仓惶布置的圈套中所出现的漏洞,我估量了一下现在的局面,要想从漳国朝堂牟利,就要直接去找漳国公,或者找他两个争的不可开交的儿子,我原本存着扶一方上位,再从中谋权的心思,而且选择上也偏向二公子晏承,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只能从另外两方着手了,这种处境和选择是否也会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大公子的府邸很奇怪的坐落在城北的偏荒之地,与北边内城城墙相距不过一里半,这种地方一旦起了兵祸,最容易被殃及,我在给青兰她们留了信后,就直接动身往城北看起来凄荒不已的公子府拜访大公子晏祈。

    这次我没有飞檐走壁的遁身潜伏进去给晏祈来突然袭击,而是直接去敲响了祈公子府的大门,入夜挂起的灯笼随着门开时一点细微的风动微摆两下,一个年轻仆役将门拉开—半,然后站在门内疑惑的往我身后张望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现在入夜时分,你只身一人找到这里来所为何事?”

    我拱手施礼说:“在下幽国陆羽,今日入夜前来打扰是有要事要告予祈公子,还望小哥回去通禀一声。”

    那仆役面上略显迟疑,又往我四周看了看才说:“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向里边报上一声。”

    “小哥,”我赶忙出声唤住他又加了句,“劳烦小哥告知祈公子时,就说我要说的事和乌杨渡钱家粮铺的命案有关。”

    仆役点下头面无表情的应了声:“你候着就是。”然后就关门去向里通禀去了。

    大宅豪门的三层院落经三次传禀,我这里的事儿才传进祈公子的耳朵里,又耗了两刻钟的时间,我面前的门才再次被打开,一个年纪长些的男子摆手把我往里一让说:“先生里边请,公子让我带先生去内堂相见。”

    我规规矩矩的跟在那男子身后,七绕八拐总算到了他们所说的内堂,公子晏祈一身箭袖短打坐在正位上,他一手扶着一把横在膝上的剑,一手抓着剑柄拉出少许露出剑锋寒芒,浓眉卧蚕,面容冷肃的向我这里看了一眼,带我进来的人弯腰施礼退出去关上了门,屋中竟然只剩了我们两人。

    我躬身行礼,然后带着心中些许的讶然说道:“公子胆色真是非同常人,对我这样来历不明的人竟然如此轻易就单独召见,也不怕我是来取公子性命的死士?”

    晏祈冷哼一声,“你不是要说和乌杨渡钱家粮铺命案有关的事吗?那倒是说来听听。”

    我微微一笑,止礼直身,“公子对天下异能之士如此小瞧只怕有一天要吃亏啊,”一句话刚刚音落,我纵身前跃,迅疾拔出祈公子膝上的剑,转手就架在了他的颈项上,而就在这片刻之间,屋中一下多出五人,各自提剑凝神戒备,却因为我手中的剑已经按在祈公子喉间而不敢轻举妄动。

    祈公子也变了脸色,我笑着把手中的剑一转插回他膝上的剑鞘,后退几步又继续说:“身后隔墙两人,侧门旁屋两人,屋上一人,梁上一人,院中三人,墙薄可破,与侧屋两人策应保公子周全,屋上一人和院中三人却是要防对方事败逃脱,适才在下突然发难,院中的两人和屋上的一人都没有动,可见公子似乎认为即使有什么突变这五人就足够应付了,而现在……”我扫了一眼在我还剑撤身时就围上来把剑抵在我各处要害的五人,“公子还这么认为吗?”

    祈公子脸色难看的盯着我,在我话说完后又打量了我一下,然后张口冷冷吐出一个字:“杀。”

    杀?身周的五把剑已经猛然用力往我要害处刺入,我来不及多想,灵力运到极至“喀吧吧”崩碎了四把剑,又侧身一闪,反手从灵修最弱的人手中一捏一拉夺了他的剑,紧接着以剑锋迫退五人后续的杀招,然后持剑凝立当地,看着外面呼啦啦涌进十几个人转眼挤满了整个内堂。

    我猛然察觉,这十几个人中有一半的元息让我感到十分熟悉,竟然是在小五被杀时忽然聚向事发之地附近的人,这么说,当时那几十个二等的修灵高手都是大公子晏祈的人?

    我转头看向晏祈,按下心中波涌面色如常的问道:“那甘南川州商队的伙计小五是你派人杀的?”

    晏祈冷哧一声:“商民低贱,还用得着脏本公子的手?难道你就为了一个贱民特地来羞辱我?哼,本事倒是不错,只怕命短了点儿!动手。”

    羞辱?我持剑挡格着四周的捅砍劈刺,稍稍回想了一下小五被杀之后的事,觉得此事确实可能和晏祈无关,眼见周围这些人纠缠不断,我急急的想着怎么让这个不明事理还如此刚愎自负的祈公子能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说话。

    以灵力震飞五个死士后,我高声说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钱家粮铺命案的事情吗?公子如此相待,实在是浪费了陆某此行所备的大礼啊。”

    晏祈依旧稳坐正位不屑的冷笑,连话都懒得和我说了。

    奶奶的,怎么这兄弟两都一个德性!一个个连话都不容我说!我心中焦怒起来,在晏承府上有鬼阁阁主和八个一等的修灵高手,我只能避开,但他晏祈府上都是二等的修灵之人,最好的也就勉强攀到了一等修灵者的边儿,这也想杀我?

    我狠狠的用剑脊拍开几个人,很蛮横的冲到晏祈面前,晏祈竟然不惊不惧,在四周死士的惊呼声中起身拔剑就要上来和我动手,我心中冷笑,这晏祈的功夫倒是也不差,但要和我打,他还差远了,我一个旋身绞断拼命扑上来要救主的死士的兵刃,又回身让过晏祈的剑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晏祈痛苦的扭曲着脸飞起来砸破后面隔墙,整个人摔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却紧咬着牙不肯发出半点儿呻吟。

    两个灵修较好的人惊喊着“少主”想要从我身边掠出去护他们的主子,却被我一剑一脚都劈了回去,剩下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提着晏祈的衣领怒喝道:“你给我竖起耳朵听老子把话说完!”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四章 上席客

    晏祈此时脸上才显出一分惊慌,随即又强作镇定的狠狠说了句:“杀了我,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我心中冷笑,我先前没打算杀你的时候你好像也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里啊,一手拎着他半坐起来,我很没好口气的说:“哦?你现在还认为你这帮草包一样的手下能留得下我?”

    看着晏祈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面色没了多少惶恐惊惧,更多的露出一种觉得自己被冒犯被凌越的愤怒,他竟然在性命还捏在我手中的时候对我怒喝道:“贼子安敢!本公子府上的死士都是漳国的侠者义士,是本公子一手提拔挑选、骅卢将军一手调训的漳国武者,你敢说他们是草包?你竟然敢蔑视我漳国,敢蔑视本公子!”

    我彻底无语了,也隐隐明白鬼阁阁主为什么会投靠公子晏承,而不是来找面前这位名义上更适合继承国主之位的漳国公长子了。

    我向四周围着的死士扫了一眼,对晏祈说:“我没有杀你的打算,只需要你把我的话听完,你让他们出去,这不是他们该听到的事,还是说你不敢?”

    晏祈果然热血的脑袋里只剩下一根筋了,被我一激就很忿忿的喊道:“我不敢?!”然后一边试图挣脱我的手起身,一边向自己的死士下令:“都退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我见他真的下令,就放开了手,他很有气势的整理好了衣襟,从被撞破的后壁上踏过去回到堂中主位坐好,才昂头直腰挺有霸气的说:“既然有话,还不快说?”

    我哭笑不得,只是现在我也算是有求与他,就跟过去恭恭敬敬的施礼说道:“祈公子处变不惊,临危不惧,行事豪爽利落,颇有侠者风范,在下很是敬仰。”

    晏祈被我一番奉承,面上显出几分得色,正容端肃的一手按桌,向我厉声言道:“义士武艺高绝,也是世间少有,只是义士初来行事未免欺人太甚!”

    我忙肃容赔罪:“在下行事确实鲁莽了,还请公子恕罪,只是在下一心想要投靠公子,因此心急着想要在公子面前显一下本事,如此无知莽撞的冒犯公子,在下实在罪责难逃,适才的无礼,也实在是出于无奈心急,还请公子海涵,如果公子心中难平,在下甘领公子责罚。”

    晏祈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大方的摆摆手说:“本公子素敬侠士,既然你有心来投靠本公子,我也不会和你斤斤计较,虽然你行事过于轻率,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但看你确实有些本事,也能知罪认罚,我也就不为难你了,今日之事义士无需挂在心上,本公子欣赏义士的武艺,绝不会再问今日之罪。”

    这是要拉拢我的意思?我依着现在的状况又拿捏了一下语句才张口说道:“如此多谢公子宽怀宥恕,还请公子先恕在下冒昧,在下此来是想扶公子上位,挣自己一官半爵,不知公子可能信得过在下,静心听我一言?”

    晏祈对我的话颇为不屑,“扶我上位?我是漳国公长子,依常理继承漳国国主之位顺理成章,还要人扶?”

    我正容问道:“公子可曾想过所谓常理有几分可信?武、漳、墨三公弑杀纪王三分纪国是不是常理?幽朝逆皇弑帝夺位是不是常理?芳庆白瑲更易王姓是不是常理?公子指望一个常理就能让你继承国主之位?”

    晏祈听了稍微凝神,“不依常理那又如何?”

    我垂手立着问道:“如果二公子晏承要夺国主之位,公子作何打算?”

    晏祈扫了我一眼不屑的哼了一声,“晏承?哼,虽然父亲一直没有立储,但漳国国主之位岂是他想夺就能夺了的?晏承小人,如果他的脾气合我口味,我不要这个什么国主之位让给他也成,可他和我根本不合道,整天假惺惺的端着架子,我看着就恶心,道不相同,事不相遂,他要是敢来和我夺,我就叫他染血而归,再惹恼了我,就直接杀了他。”

    我心中一惊,我和他不熟吧,杀弟争位这种话这么随便就当着我面说出来了?眼见他说话不知避忌,我赶忙把随后将要出口的话吞回肚中,转而问他:“这么说如果晏承有心夺位,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了?”

    “和我争位?”晏祈端坐冷嗤,“只要他敢,我一定会让他好看!我府中的死士各个以一挡百,随便拿一个出来他府上的那些废物都对付不来。”

    也不知是谁府上的人更废物,我心中暗叹,看来这晏祈不是用理能说得通的人,我原来准备好的陈词似乎并不合适在这里使出来,所以我脑中一转对着晏祈一揖说:“公子手下藏龙卧虎,晏承比起公子来确实差了很多,不过他野心却不小。想必公子对晏承所为也应该有些了解吧?钱家粮铺的命案,公子也应该心中有底,晏承勾结甘南朝臣,私卖新粮,敛财暗养私兵,如此行事,夺位之心已经昭然若揭,而公子所言之意,难道还真要等他亲自动手后才出手?”

    晏祈恨恨咬牙说道:“我早想除了这个祸害了,他竟然和甘南一个贫弱的贱民之国拉关系,没有一点儿纪国三公之家的自持,简直是丢我们漳国晏姓的脸,怎奈我却一直抓不到他的把柄。”

    我装着面色惊奇的问:“那溯风将军护卫的尸体不是落在公子手中吗?只要确认的他的身份,钱家粮铺就撇不干净关系,怎么会没有把柄?”

    晏祈拍了下桌子,摇头忿然,“原本听闻溯风将军重义,没想到却是完全浪得虚名,衙门把那护卫的尸体摆在衙门口让人辨认认领,结果亮了七天,尸体都腐了,他都没来看一下,也不来收敛,后来实在臭的衙门没法儿做事了,只好拖到乱坟岗里草草埋了,还惹得一些多事的人在乌杨渡四处贴揭帖斥责衙门不重死者,什么溯风将军,就是一胆小怕事的小人!要不是骅卢将军阻挠,我早就派兵直接把那个小人抓起来押到父亲面前说事了,还用得着把一具尸首摆弄七天?”

    抓溯风将军?小小漳国本该联弱敌强,你要是抓了甘南倚重的大将这不是孤立自己吗?到底是骅卢将军有些见识,眼前的这个祈公子完全没有当一国之主的远见。

    我哈哈一笑,对晏祈说:“既然没能引溯风将军出来,那就不必讲什么证据不证据了,请公子恕陆羽说句不敬的话,最近漳国公身体病弱,每况愈下,只怕时日不久。一旦漳国公薨逝,晏承他难道还会和你讲什么道理、拿什么证据才动手?成王败寇,公子先下手除了晏承,就是漳国公恼你,他再无子嗣,难道还能让外姓来继承漳国国主之位?”

    晏祈听了我这话竟然很兴奋的大叫一声“好”拍桌起身,“本公子原本也不讲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骅卢将军说要压制晏承的夺位之心,要让晏承没有夺位的机会,就最好拿出让父亲和漳国百姓心服口服的证据,否则私自动手兄弟残杀,会让百姓朝臣寒心,让父亲痛恨疏远我,如今被义士这么一说,本公子茅塞顿开啊。骅卢将军精通武艺兵事,可就是在这事儿上却话太多,讲究太多了。好,义士此话正合我心,本公子赐你上席客位,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公子的上席客,等他日我继承漳国国主之位,再封你官职,进你爵位。”

    啊?我忙在口中连连称谢,表露忠心,心里却早就嘴都抽歪了,先前仅因为我行为冒犯就叫人杀我,现在我不过两句话他就收我做他的手下,许诺要给我加官进爵,这也变得太快了吧,他甚至连我的来历都没问!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五章 事变之初

    晏祈着下人给我在他的府中安排了一处房间,府里偏西有一泊种荷的活水小湖,人工整理过的小河道蜿蜒着从西南而入,西北而出,我的住处就在湖的前面背湖而居。

    我就坐在屋中桌前,看着晏祈府上的仆人跑里跑外给我收拾房间。

    我怎么都没想到晏祈竟然是这么一个轻率而自负的人,这样不知己弊不多思虑的人怎么可能争得过晏承?只是晏承那里我还有机会吗?要么直接找漳国公?如果我帮他治病,那他再糟糕的身体也能拖上三年。

    我手指轻轻敲在桌上,承公子府上的事情和棪鬼的失踪还是让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棪鬼真是鬼阁阁主的探子还好说,因为他本来也知道的不多,但要不是的话,我心中一阵冰寒,那他现在是死是活?

    两天之后,时过正午,我的源识探到了汲水西市上新的暗记,段璐已经和青兰她们相聚了,也就是说,郑天河也应该到了汲水城中。我让段璐交给郑天河的白绢上总共写了三十四个字:“君为国事,担一国之重,我寻师踪,承一恩之情,予我文牒,给尔军粮,互得其便,一月为期。”

    既然他已经给了我文牒,就肯定要来催我军粮的事。

    “陆先生,”晏祈的仆役在门外对我恭敬施礼说,“公子请先生到内堂议事。”

    我起身略整了一下衣衫出门说道:“你带我去吧,府中的路我还不熟。”

    晏祈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在内堂中大步来回的走,见我来了上前两步抓着我手往堂侧的椅子上一坐,然后就直奔主题:“骅卢将军死活不同意先对晏承出手,他不给我兵。”

    我听得愣了一下,想想红绡青兰她们收集来的情报,我小心问道:“骅卢将军不给兵,公子难道就调不了别的兵吗?公子五年前总领兵事,除王城一万五千禁卫和三万都卫营兵,所有兵将尽归在公子名下,现在兵部任命的事情虽然被晏承一脉的右相把持,但以当初公子在军中的威望难道还不能使唤一两个旧人吗?”

    晏祈恨恨的说道:“现在并没有战事,我手中的四块虎符都只有一半,没法调兵。”

    我忙说:“公子要杀晏承本来就不是什么堂堂正正的事,怎么能用虎符调兵?如今公子只要叫一两个能信得过的汲水辖内将军私下交兵给您就是了,哪里用得着什么虎符?”

    晏祈重叹一声,愤然说道:“汲水辖内掌权的七品以上武将这三年多里已经被兵部调换了大半,哪儿还有什么信得过的人。骅卢将军不同意对晏承动手,也是因为现在他麾下的兵将有很多是兵部提上来的人,让他们动手不合适,他让我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找到晏承私通甘南的证据为上。唉!”他重重的一挥手,“各地军队非遇战事,非有国主令不得僭越各自辖区,没有虎符,我就是没得父亲之令,想从外面要兵也不成。”

    要袭击晏承府邸,本来就不能光明正大去做,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做,而晏祈他竟然想着用虎符调兵,就算是他能调得来兵,晏承会傻兮兮的等你杀上门来?

    我想了一下开口说道:“公子既然决议先行下手,就不该再拖,否则日久生变。骅卢将军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武将之首,在军中威望非同一般,在汲水城中又有国主特许的五千近卫,他不同意公子对晏承出手是心中有顾虑或者根本不愿做这件事,什么合适不合适都只怕是他的借口……”

    说到这里我忽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就转口问了句:“公子,此事事关重大,不知到公子还和谁商议过?”

    “只有你和骅卢将军,其他人在这些事上没什么用处。”

    我想起了那些死士不吭不响硬邦邦的表情和府中空荡荡的偏居房屋,心中更觉不妥,面上却感激涕零的说:“在下初来三日不到就能得公子如此信任,如此知遇之恩、礼待之情,陆羽感激不尽。”

    晏祈哈哈一笑,“义士武艺智计不凡,本公子看得上,像晏承身边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却只能卖弄嘴皮子东西,本公子都直接乱棒打出去,连剑都使不了,还敢在本公子面前卖弄!”

    唉,果然如此,晏祈身边似乎没有什么像样的谋士,只有好武斗狠的“侠士”!

    如果是别人轻信我,我总会怀疑他另有阴谋,但这个晏祈,这两天确认的事情让我只能哀叹他的无智,无论如何这样的人都不适合做一国主君。

    在我略微沉默的片刻,晏祈忽然主动开口问我:“刚才义士说骅卢将军怎么……”

    我忙接口说:“骅卢将军仁义之人,对于公子想要杀弟之行只怕心中有所介怀,他可能并不想插到这件事中。”

    晏祈脸色沉暗了许多,冷冷说道:“既许我忠义,何分顾他人!”

    我正要再说些话,却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气息在汲水城中逐渐清晰起来,是卓浪!他来汲水城了?

    我神思稍微恍惚了一下,才对晏祈说道:“骅卢将军不忍见公子执剑杀自己的兄弟,却不知时势之危。当初在下原本想给公子一份投效的见礼,结果在暗中查到晏承和鬼阁阁主的一桩交易,二公子他已经和鬼阁阁主搭上关系,许诺鬼阁阁主帮他办一件事情,而作为还报,鬼阁阁主答应晏承帮他杀掉公子,只是没想到此事被他二人所察,就派手下追杀在下,所幸托公子洪福,在下总算还能有命来公子面前效命。公子若将此事如实告知骅卢将军,他定然不会再有迟疑。”

    晏祈英气勃勃的不屑冷嗤:“晏承就只能耍这些小手段了,鬼阁杀手无耻卑鄙,尽用些偷袭暗算的手段,五国之中哪一个不唾弃他们小人行径,晏承竟然和他们搭上关系,哼!这也配坐三公之位?”

    咦?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早说这事?我暗叹口气,只能自己主动说一下了,“公子,此事只因涉及在下一个朋友,以至于初见公子之时在下心有顾虑,没能当时就告诉公子此事。”

    晏祈“哦”了一声,“你的朋友?”

    我揣摸了一下晏祈的脾气说:“是,在下的朋友原是鬼阁杀手,但为人却光明磊落,重义轻生,对于鬼阁那种卑鄙的杀人手段也很不齿,却因此悖逆了杀手堂中的管事之人,被下令除名抹杀,结果正巧被在下所救。前几日探得鬼阁阁主和晏承交易的事情也有我朋友一半的功劳,只是在那之后我和朋友失散,至今也不知他是生是死。在下担心如果他落在鬼阁手中,一旦鬼阁知道我把消息透露出去就杀人泄愤,所以才没敢直接向公子禀明,反而急着显自己的本事冒犯了公子。”

    我看晏祈在哪儿啧啧称叹,又继续说道:“如今看到公子遇此难题,在下实在无法再隐瞒此事,只是我的朋友不知是生是死,还请公子派人在汲水城中查探一下,如果他难逃此劫,至少我也要为他收敛尸身。”

    我话说完一揖跪倒,晏祈赶忙上来扶我,“义士为我至此,我怎能薄义不顾?我这就着人四处打探他的下落。”

    我心中轻出口气,我的源识探不到他的丝毫踪迹,那大公子的动作总能引出一点儿动静吧?这汲水城中关心棪鬼下落的人只有我一个,无论他是落到了谁的手上,或是回到了谁的身边,对方都应该能从中察觉我的落脚之处,到时候总能让我抓到一点线索。

    可紧跟着的另一件事儿却又让我心中疑摇——卓浪他好像是直奔大公子府上来了。

    果然,在晏祈拉我去死士习练武艺的校场时,外面有人进来报道:“公子,游侠卓浪在门外求见公子。”

    晏祈顿时止步回身,满面的喜色的问:“卓浪?是名动五国的游侠沐寒剑卓浪?”

    “禀公子,正是沐寒剑卓浪。”

    “快请!”

    晏祈乐滋滋的等着卓浪来见他,我也不好开口说自己要回避一下,只能陪着他等。

    卓浪一进内堂就看到了我,我的幻像术要骗骗晏祈和他手下那些二三流的修灵者还行,在卓浪面前则毫无用处,他看着我发愣已经有些失礼了,晏祈在旁边不悦的干咳一声,卓浪这才回神忙上前行礼称安,然后歉然说道:“旁边这位实在太像在下一个故人,以至于在公子面前失礼,还望公子恕罪。”

    晏祈倒是再没计较什么,很畅快的聊了两句就拉着我们去他的校场,要我们指点那些死士武艺。

    有晏祈在旁边,死士看我们的眼神虽然桀骜,却也没有什么造次的举动,一直等到太阳下山,晏祈才散了校场的练习。

    卓浪也声称要投靠晏祈,又说是和我投缘要晏祈把他的住所安排在了我的隔壁。

    入夜之后,卓浪潜进了我屋,我坐在桌前看着卓浪推门进来,也不说话,我还不明白一直浪迹四方拒绝诸多王公贵族邀请,只愿做一介游侠的卓浪为什么会忽然来投靠晏祈,又为什么主动要求住在我隔壁,但他既然主动来找我,那我就听他说便是。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六十六章 现踪

    “茉儿,是你师父让我来找你的,”卓浪顿了一下,我则是一怔,只听卓浪又继续说道:“茉儿,你师父她知道你来漳国的事了,她让我来告诉你,如今的地煞族可能会对你不利,让你尽快离开这里。”

    我心中惊疑,“那师父呢?师父她现在怎样?”

    卓浪微低头移目,避开我的目光说:“晓风她,应该没事。”

    又是这样,“应该”算是怎么回事?我沉了脸说:“你忽然带这信来,是不是也应该再说明白点儿,地煞族为什么会对我不利,师父难道没对你说?”

    “我这次,没能见到晓风,”卓浪脸上的失落与担忧让我更加难以安心,不由急急得拍了桌子,“到底怎么会回事你倒是说啊,我又不是什么小孩儿,总有个自己的注意,你们这算什么?什么都不对我讲,草草的说个你离开这里就把我赶走?那我专门跑来漳国这趟算什么?还要我帮你,什么都不和我说让我怎么帮!”

    卓浪沉默着挣扎了许久才开口说:“晓风她说这事和鬼阁阁主有关,你和我都应对不了,让我们先避其锋芒。”

    我看着卓浪问:“我这些年的事,你可曾都对师父说过?”

    卓浪点头,我又问:“是吗?可这次你不是没见到师父吗?师父对我这两年的境况了解多少?”

    卓浪迟疑着没有答话,我起身肃语说道:“她不了解我现在的情况,怎么知道我就应付不了鬼阁阁主?地煞一族既然是因为鬼阁阁主而要对我不利,其中就总有他们的利益关系,只要我弄清楚了,总能找到破绽,也不见得我就得和地煞一族死拼。卓先生,这其中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地煞族和鬼阁阁主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卓浪似乎捋了一下思绪才说:“地煞族和鬼阁阁主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这次我去见晓风,地煞族的人不但没有准许,反而把我困在他们族居之处,一直向我询问你的下落,直到昨天夜里,晓风暗中托人送信给我,说事情有变,地煞族要对你不利,还说此事和鬼阁阁主有关,两方联手不好对付,要我赶快带着你躲藏一段时间,我见事情实在急迫,就照着你在都司的话谎称离公主已死,才得以脱身。”

    看到卓浪神情拧蹙,我知道他在为自己谎言欺人的事耿耿于怀,地煞族得他一语即放了他人,可见也是知他信义不会骗人,但现在我更在乎另一件事,“托人送信”——我努力根据卓浪所述理解着这写用词的含义,然后哑声低问:“师父她,是不是一直被自己族人软禁着?”

    卓浪没想到我会问这事,撇了头没说话,但他脸上的郁色还是让我证实了的猜想,我感到手有些微微发颤,似发泄一样的抑声追问道:“五年,一直都是?”

    卓浪似乎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最终只点了下头。

    “为什么?”这就是五年前师父救我的代价?但如果师父的艰难处境仅仅是因为林宾,因为他手中掌握着亿目先祖遗骨所在的秘密,因为他手中可以施压于人的实力,那现在林宾已死,威胁已除,师父的境况不是该好转吗?现在状况又是怎么回事?连卓浪都无法见她了!

    “卓先生,师父她到底在哪儿?我要见她。”

    卓浪那让人蹿火的死臭表情又浮了上来,“我答应过晓风,不会告诉你她的事情,晓风知道你一直试图找她,所以托我再给你转句话,她让你不必找她,缘至自然会相见,如果无缘再见,你也不必记挂,她原本也对你没什么恩情。”

    我感到左边胸腔里的跳动一下下震着我的耳膜,“卓先生,你就为了这事不惜投到晏祈门下想让他帮忙找我?”

    “是,帮晓风传话的人还告诉我,晏承那里对我们不安全,要我们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我知道你来漳国会避着我,我要找你就只能来托素敬侠客的祈公子帮忙了。”

    我很难看的扯了笑说:“你明知我的意思,怎么不直接回答?呵呵,卓先生也会岔开话题了,还是说卓先生是真打算把师父一人扔在这里拉着我离开?”

    卓浪脸色忽然淡漠了许多,缓语说道:“你带你的人离开,晓风那里我会照应。”

    “照应?师父在自己族中需要你照应?师父修为和你相比只高不低,需要你照应?”眼见卓浪一脸淡定不再答我话,我感到自己的心直沉了下去,“卓浪!师父那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只是被族人软禁了五年?”

    “那是你自己猜的,不是我告诉你的,其他的我也不会和你多说,晓风要你离开对你来说就是师命,你必须要遵从,青兰红绡她们在哪儿?你现在就去找她们,然后马上离开漳国。”

    我忽然觉得我此时就像一个累赘,一个没用的包袱,棪鬼,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感觉吧。骤然袭来的沮丧让我烦躁的想要毁了这间屋子,几次强行平心静气后,我才再次开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