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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平乱世第17部分阅读

      倾平乱世 作者:rouwenwu

    事?”

    策儿这才安静了点儿说:“他们到这儿,和我搭话,拿了那两块儿石头换我刚在地上捡的石头,我看他们的石子好看,就答应了,可他们把石子给我就去抢马,还说是我答应用马换的。”

    我皱了皱眉,这几个人还真是打算空手套白狼,两块儿河石就想换我们的两匹马?

    那个麻子脸反倒不让了,指着策儿就骂了起来:“哎你个小兔崽子,我可是拍着马跟你说换马的,你也是轻口答应了说换的,你小兔崽子敢不认帐?”

    棪鬼整个人早就如冬日寒冰一样让人觉得冷得难以靠近了,他冷喝一声:“够了,留下马滚!”

    麻子脸更加显出一副忿忿不已的样子说:“不换就不换!把我东西还来,嘿,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换出手的东西转脸就不认帐了,爷们儿还懒得和你们这种人扯皮。”

    策儿从我怀中挣脱,就去地上摸早已在先前争执时就滚落草丛中的两颗石子,我心里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仔细想了想才忽然恍然大悟,我去一把拉起策儿说:“不用找了。”

    策儿手里已经捏着一块儿找到的河石,脸被泪渍抹的乱七八糟,还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我,那五个抢马的人听到我的话都喧闹起来:“要我们还马,你们也得把我们的东西还回来,你还不回来,这马就是我们的。”

    我左手从策儿手里拿过那颗石子,源识查探到另一个石子的所在,右手微微一转,就把它接在了手中,“你们要我还的是不是这个?”我把石子给他们扔过去,麻子脸的把石子接在手里霎时就变了脸,“你们拿两个破石头糊弄谁?我给你们的是带有寿纹的珍石,你给我的是什么破石头?!”说着他把手中的石头狠狠抛入草丛,四个同伴也鼓噪起来嚷着要让我们赔他们有寿纹的珍石。

    棪鬼在另一边对着我扬着下巴一笑,“早说这些杂碎该杀,现在呢?”

    那麻脸的听了棪鬼的话愣了一下,随即又很张狂的说:“漳国公治下谁敢随便杀人?你们外来的商贾敢在漳国杀人?!现在漳国的府衙可不是吃白饭的。”

    我们的包裹行礼已经被几个男子散乱的扔到了地上,我瞬身几闪就把东西都收拾起来交到策儿手中,又搭着他的肩把他往前一推说:“棪鬼,带策儿骑马离开,五里之外已经有人从这条路上来了,你和策儿先到汲水城外等我,等我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完了会赶上你们的。”

    棪鬼哈哈一笑,几步揽过策儿飞身上马,一手抓着另一匹马的马缰说:“早这么做岂不省事,你也太妇人之仁了。”

    随着棪鬼语落鞭响,马蹄扬尘,这条偏僻的路上就只剩下那五个男子和我了,那五人似乎有点儿惊疑不定,其中一个壮胆喊道:“弟兄们别被她吓住了,一个娘们儿能干什么,留在这儿恐怕还是我们兄弟的艳福呢,既然她还不起……”

    让人恶心的话和让人恶心的眼神都随着他软软栽倒的身躯而消失,那四人惊叫一声,像对上了恶鬼一样看着我,“你、你……”,“扑通”,又一具尸体毫无声响的倒在地上,一个人惊叫着转身要逃,我的灵力却瞬间封了他周围的空间,声音被隔在他身周一尺见方内,在远一点儿的地方只能看见他惊恐的张嘴像在嘶叫,随后也软趴趴的摔在了地上。

    王麻子被绝望和恐惧激出了血气,抄起手边的一根枯木干向我冲过来,却还没近到我身前就扑倒在地,最后一个人惊惧的后退着,看到已经只剩下了他一人终于膝下一软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样叫着:“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也是为了这条贱命能混下去才做这事儿的,今日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娆我一条贱命吧……”

    我看着他这样跪在我脚下求饶,心中有点儿不是滋味,不由张口说道:“如果我源力尚在也不必如此,封了你们的记忆就成了,可如今……你们这样的唯利小人,如果只是两个寿纹石的钱,今日我或许可以给你们钱财了结这事,但你们翻看我们的包袱,见到了我们的文牒,我不能留你们的活口。”

    那人又砰砰叩头凄惶哀求道:“姑娘,是我们不对,是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翻你们的包裹,我们是财谜心窍了,小的不识字,更不该看你们的文牒,姑娘,绕了我的小命吧,我王二狗大字不识的贱民一个,姑娘就当是被蟑螂爬过,被耗子刨过,放过小的这条贱命吧。”

    不识字?!我心头一震,我怎么忘了这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首,罢了,既然已经动手了,还一个人矫情什么劲儿,反正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五里外的行人已经快能看到这里的人影了,我愧然一叹,“都已经杀了四个了,又怎么能独留你这个活口?”话音停落的同时,跪在地上的人也伏着再无动静。

    我快速几掠从他们怀中捡出几把小刀,既然事已如此,只能把事情都做稳妥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四章 汲水城下

    汲水城门下比五年前热闹了许多,买米粮的商人多数会在乌杨渡做完交易就折返,但汲水城中权贵集居,对于做珠宝、绸缎、珍玩、雅器这些受贵族青睐东西的生意人却是再好不过,都城的百姓又多,各种小生意人也在漳国匪患已除的情况下频繁的来往于汲水和其他合适的货源地。我在棪鬼他们赶到汲水城门之前就追上了他们,现在远远的站在城外,可以看到城门外贴的告示和周围推推搡搡看告示的好事百姓,门口的卫兵似乎也排查的很严。

    棪鬼见我下马,也从马上翻下问我:“现在进城吗?”

    我摇了摇头,“看到城门外的告示了?上面已经公示了我们的文牒,给了六副画像,悬赏十两银子给报信的线人,我们现在进不了城了。”

    棪鬼把策儿从马背上抱下来说:“他们动作倒是挺快的,那现在怎么办?等晚上翻城进去找地方藏起来?”

    我笑着说:“藏?藏哪儿?现在的漳国,百姓私匿无牌牒的人按律要杖三十,服一年苦役,我们就算进去了,又往哪儿藏?无亲无故谁会冒这么大风险让我们藏?”

    棪鬼对我的话不以为然,“既然你都带我们来这里了,总应该想好法子了吧,实在不行,随便找个民宅摸进去,告诉房主要是敢稍有不从就杀他们全家人,自然就会有藏身的地方了。”

    我白了棪鬼一眼,杀手的思路倒是干净利落的很,“我们先在城外等等,一会儿有机会混进去,等到了城里先到四周逛逛再拿主意。”

    棪鬼放了两匹马的马缰坐到地上,略显不满的说:“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你也一直没信过我。”

    看出来了?还不算太笨,能够这么闲随的把这话说出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当探子的人,我也坐在一边看着城门进进出出的人与排查士兵的站位和换人时间,城门在日暮之末(21点)才关,现在还有两个多时辰,如果在这之前能搭上伙自然是好,如果不能,就只好在后半夜翻城墙了,至于落脚之地,倒也不是找不着。

    在城门内外歇马等人是很寻常的事儿,所以我们停马在这里也并不引人注意,等了近一个时辰,我拉了一下棪鬼的衣服说:“起来收拾一下,把策儿抱上马,我们进城。”

    “现在?”棪鬼往城门的方向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就这么进去?文牒怎么办?”

    “所以要磨蹭一点儿,剩下的得看别人的意思了。”我也不容棪鬼多说,匆匆催着他们排在了准备入城的队伍后面。

    “兵爷,兵爷!”后面赶上来的一个车队中急急跑出一个小厮,他赶到正在排查过往人群的士兵那里弯腰低头很狗腿的样子小声说:“兵爷,我们来的路上碰到死人了,兵爷快去看看吧。”

    几个士兵听了马上停下手中的活,相互瞅了几眼后,一个兵士站出来认真问到:“哪儿死人了?怎么回事,详细禀明。”

    小厮瞅了眼都看向他的人群,忙点头哈腰的说:“兵爷您该忙的事儿忙着,我这事儿慢慢和你们说,您给个空就行,我们是商家,最怕卷到什么麻烦事里,还请兵爷体谅一下。”

    这些士兵到是真没难为小厮,一个看起来比较魁梧的兵士把手中的长枪倒拎起来对几个同伴说:“三蛋儿,你去趟府尹的衙门,把这事儿和他们说一下,你们几个继续看着城门,我问问他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兵士懒懒散散的应了声是,就返身继续他们的公事,过往的百姓在门口被查验牒牌时都时不时的往小厮那里看几眼,魁梧的兵士则并不在意这些,托着小厮的脊背把他推到离城墙稍远的城墙根下,仔细问起了情况,“是哪儿死人了?死的什么人?”

    “回兵爷的话,我们是从东南面通往雁岭关的路上来的,离这儿二十几里地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了五具尸体,我们看到有得尸体上插着刀子就没敢多耽搁,怕杀人的凶徒还在附近,就赶忙催着车驾来这儿给军爷报信了……”

    这个距离,以棪鬼现在的耳力还听的清楚,他向我一努嘴,意思好像是说:“你没把事儿做干净啊。”

    我也挑衅的向他一笑,然后转身到马背上翻起了包袱,接着惊“咦”一声,然后慌慌张张的在马背上翻看其他几个包裹,棪鬼看向我的目光有点儿不解,见我又很慌急的去翻另一匹马的包裹,他开始显得有点儿不安了。

    我在两匹马的背上来来回回翻捡了半天终于失魂落魄的站在当地停了手,棪鬼一脸惊疑凑上前来问我:“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们丢了什么东西?”

    我元力调整一下嗓子,说出话来带了哭声,不高不低的声音正好能被我们身后跟上来的车队听到:“丢了,严管家,都丢了,我们一整袋二十颗寿纹珍石和文牒都没了。”说着我又用元力调了一下眼睛,估计这会儿眼睛也应该红了起来。

    棪鬼看着我的脸色变了,我忙扑过去一把拽的他身体侧了一下,正好背对着后面的车队,然后很奢侈的在半步之隔的情况下用源识通意告诉他:“配合点儿。”

    他这才很不甘心的切齿低磨一句:“你又演什么戏?”

    我心中暗笑,知道他是因为刚才被我又骗了一下窝火,脸上却是一副惶然欲泣的样子说:“怎么办,严管家,寿纹珍石丢了我们就没了盘缠,文牒没了我们更是连住宿的地方都找不着啊,要是没有当地的人作保,我们就会被困死在漳国啊!”

    棪鬼很憋火的好容易调整了表情,才配合着我应了两句,旁边的策儿就猛然插口了:“姐姐,那个文牒和寿纹珍石的袋子你之前就装在一个包裹里了……”

    我怎么把这个小毛孩儿给忽略了?我忙接话说:“是啊,我也明明记得是我亲手装在一起放上马背的,可现在怎么没有了?怎么办啊?”我当然知道策儿说的,我在把东西交给策儿让棪鬼带他先走的时候把文牒和寿纹珍石都拿出来单独弄了个包袱,可这事可不能说明白啊,我看到策儿又很着急的要辩说,就又一个源识通意往策儿脑袋里敲了几个字:“策儿别插话,听姐姐的,你要再说会给我们惹麻烦。”

    策儿惊异的看着我,显然是对我不张嘴就能和他说话的事感到吃惊,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忙上前几步问他:“策儿,我和严管家不在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人?那之前袋子还分明挂的好好的,后来我们也一直骑着马,要是丢,肯定就是那段时间丢的。”

    小家伙这回听话的抿着嘴一声不吭,我正要再问,后面车队里终于出来人说话了,一个留着小撮胡须的方脸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麻面长袍,看起来像是普通商家的生意管事,他轻咳了两声,成功的吸引我们注意之后,才慢慢说道:“姑娘的包裹怕是被贼人给偷了。”

    我马上很激动的上前匆匆行礼忙忙发问:“这位先生莫非知道我那包袱的下落,若是先生知道,还望能够不吝告知,如果找不回包袱,我们姐弟只怕从此无法再回故里。”说着我又做出一副含泪降落的样子,那中年男子忙虚扶一下说:“这,我们是知道你包袱的下落,只怕就是死在路边的那几个强人偷的,刚才我家老爷已经让小厮去报官了,估计不一会儿官家就会派人去验看,你到时候把情况说清楚了,让他们给你找回丢掉的文牒和珍石就是。”

    我马上露出一副愕然的表情,然后又急急的说:“官家?先生,我们姐弟不敢见官啊,还请先生赶快告知我文牒所在,我们好在官家的人赶到之前取回文牒。”

    那人有点儿奇怪,“姑娘见不得官?这时何意?”

    我一副柔弱的样子说:“先生难道不明白吗?我在甘南行商也不怕这些偶尔抛头露面的事儿,但要是牵扯到了漳国的官家,他们原本就轻贱商民,跟何况我又是女子之身,我们做不起大本的买卖,没有什么钱财贿赂,如果和官家扯上了关系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怎么刁难,我只盼能拿回文牒赶快回乡,就是那二十颗珍石拿不到我也不在乎啊。”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这、这,姑娘,那几个偷东西的贼已经被人杀了,姑娘现在回去难道要去尸堆里找文牒吗?更何况要是杀人的凶徒还没走,姑娘这样去岂不是危险?还是找官家的人来了说明白了好。”

    我顿时凄惶不已的泣语:“先生有所不知,我家是甘南小户的珍玩商人,家父一直在芳庆和甘南之间做倒卖玉石珍石的生意,原本也有些家资,岂料去年一次取货不慎,被宵小小人拿三箱破石换了货物,在芳庆申理不成反而有赔了好多钱,使家中一贫如洗,家父怒气交加病倒在床,不久就撒手人寰,家母又去的早,家中就只剩下了我们姐弟俩。

    后来管家严福凭着他随家父多年经营的经验和门路给我们姐弟指了条生路。漳国匪患刚清的时候,物价一时还没落,家父看准机会和这里的几个倒玉石珍石的商人搭了伙开了铺,这处产业离甘南远,家父留了资本钱后看顾的少,当初刚被骗后家父刚一归家就卧病不起,家中的杂工仆役看到我家衰落马上走了个干净,管家严福当初正遇老母病危侍奉床前不在家中,我和弟弟又年岁尚小出不了远门,就没能把这边铺中的份钱取出来,直到家父病逝两月,管家回来,才和我们说起这事,带我们来取当初爹爹应得的股钱。

    谁知那几家搭伙的人黑心,欺我无知从我手中骗走纸契不肯认账,我找当地府衙理论,却被斥责说‘闺塾之女不该上堂闹事’,不由分说的就要先拿我挂枷示众,然后才审案子,我无奈扯了状子,又多亏管家多方周旋才弄到了这二十块珍石,就打算到汲水好歹换一点儿起家的本钱,没想到又出了这事儿,先生,我一介女子已经不敢指望在这里还能赚什么起家的本钱了,只求尽快回乡能够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了,要是现在再和什么漳国的府衙扯上关系,和人命案子扯上关系,我、我怕他们还不知道……”

    说到这里我已经是一副泣不成声的样子,那个中年男子听的连连叹气,一个劲儿的说:“唉,可怜人啊。”

    可怜我就带着我吧,我心中念叨着,又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哦,是了,棪鬼呢?这时候他应该是配合的上来安抚我,哭着老爷悼念一下我爹,再为这世道的不公悲愤的来几句吧,怎么自己一个人背转身趴马背上了?那副表情……我觉得他在我面前演纯良少年的时候要经典的多,他凭什么笑我?

    那中年男子看到棪鬼有点儿颤抖的身子悲叹的说道:“多忠正的汉子啊,这样的汉子都哭了,唉唉,姑娘身世真是不幸啊……”

    我觉得棪鬼好像抖得更厉害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五章 入城夜

    “钟度,”后面车队中一个站在小车侧旁着装极不显眼的人忽然开口唤了一声,中年男子听到后就赶忙回身跑几步到了那人身边,然后两人就开始嘀嘀咕咕的说话,他们的说话声已经尽量压低了,但要避过我的耳朵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那个名唤钟度的中年男子先是很恭敬的叫了声“老爷”,虽说是被称为“老爷”,他看起来其实也就将近四十的年纪,麻鞋短袄,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配饰,着装虽然整齐,但任谁都会在乍看之下把他当做车队中一个打杂的仆役,只有沉稳的神态以及亲和而略有威势的气度会让人察觉出他的不同。

    “钟度,他们也是甘南的商人?”

    “是,老爷,刚才的话您也都听到了,那女子的事的确实麻烦,是不是我们派个人带她先回去找找文牒,小五那里带衙差去估计还得花些时间,现在应该还能赶得及。”

    那老爷沉吟一下说:“都出门在外,也不容易,能帮就帮着点儿吧,你让六子带两个人和他们的管家骑马回去看一下,让他们快去快回,不要和府衙的差人撞上了,再去告诉小五,让他拖着点儿,至于那女子,让她先和我们进城吧。”

    钟度听了犹豫一下问:“老爷,让她和我们进城是不是冒失了,反正我要再在城门边接六子他们进城,就让那位姑娘和我在城边等一等吧。”

    那人摇头说:“这里不比甘南,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在城门处等着难免招些闲话,引人注意,城里的城门附近也只有两个官办的食摊,又没法像都司一样去民居里暂居,还是让她和我们进城尽早找个客栈落脚比较妥当,你快去安排吧,不要再耽搁了。”

    钟度不再多说,略微躬身应了声:“是,老爷,我先去和他们说一下。”

    排在车队后面的两三拨人看到我们耗在这里不前不退,就都绕到前面进城去了,城门的卫兵也因为知道这是刚才来报案的人所在的商队,也就没上来多问,我们夹杂在这车队里也省了些麻烦。

    对于钟度传回来的话,我自然是一声声的应好,还不忘感激涕零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棪鬼这次终于配合着我的戏,上来连连道谢,随后就跟着两个商队的中的小厮骑马折了回去。

    我则带着策儿和商队一起入了城。

    汲水城内的情形比起乌杨渡胜于以往的繁盛和喧哗,看起来似乎与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北部的王城依旧高墙严卫,南部的街市依旧是那些铺面华阔的商家,五家客栈仍然还是五家,商队在靠边的悦来客栈要了七八间客房,我不由心中奇怪,明明城中的人流多了,这街市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啊,甚至看起来比以前更为萧落。

    带我们来的那位商人姓张,他只在我和策儿安顿好后带着管家来问询了几句,然后就没再打扰我们,我和策儿则安安稳稳的待在屋中一直等到棪鬼回来。

    人是回来了,文牒自然是没有找着,钟度得信后一脸担忧的和我们说:“姑娘,没了文牒,你在漳国就过不了关卡,回不了甘南,这可不好办了啊。唉,那些珍石,老爷说过拿不得,所以我们也不敢去拿,姑娘的盘缠也是难办啊……”

    我很凄惨的一笑,把策儿搂在怀中说:“我们姐弟命苦,注定要流落异乡,事已至此,我们姐弟也不敢多搅扰诸位了,多谢诸位对我们姐弟的照拂,只可惜诸位对我们的重恩,我们姐弟今世怕是无法再报答了。”

    话一说完,我就拉着策儿作势要走,钟度赶忙拦住说:“姑娘别急,姑娘别急,晚上老爷忙完生意上的事儿就回来,我把这事和老爷说了,老爷心善,肯定会帮你们的,带你们回甘南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姑娘别急,安心待着,可别胡思乱想。”

    我见他还要说下去就一翻身扑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钟度在门口无措的站了一会儿,才终于叹了口起关门出去,我还能听到他在门外小心的嘱咐几个伙计要看好我,不要让我做出什么糊涂事。

    我从桌上爬起笑着伸了伸腰,还真是碰到好心人了,等段璐的文牒拿到手,我就尽快和他们撇清关系,免得以后给他们惹上麻烦,我现在怎么看都是漩涡中心的一叶孤舟,要是把他们的船和我连上了,迟早要把他们也累进来。

    策儿痴痴呆呆的看着我,棪鬼在旁边见我恢复了正脸,就往门外努了努嘴低声说:“你惹来的门神,你自己看怎么解决,现在屋里要是没了哭声,在外面看起来可就不太正常了。”

    我懒懒的倒了杯茶一口喝尽,“给他使个小小的幻术还能是什么难事?还用得着怎么解决?你说话不用那么小心,外面听不到。”

    棪鬼干咳两声放开了声说:“你们修灵的人做事就是方便。”

    “方便?可不是每个修灵的人都能像我这样毫无顾忌的使用这些术法,很耗灵力的,”我说到这里对他斜撇一眼,“在城门下你笑什么笑,连青楼的男管事你都能演的来,那么关键的时候怎么你就成了那副德性?”

    棪鬼一听顿时又笑出声来,有点儿接不上气的说:“你、呵呵、你哭起来可、可真难看。”

    “行了行了,”我不由得摸了摸我的脸心想,真的哭起来很难看?

    “鬼叔你胡说,姐姐哭起来很好看。”策儿在旁边插了一杠,有人夸我漂亮好看是好事,可我怎么觉得这么别扭?我一推策儿说:“累了没?累了就先上chuang睡会儿去。”

    策儿点头“嗯”了一声就趴到床上去睡觉了,果然是觉得累了。

    看棪鬼还在发笑,我很不屑的对棪鬼说:“以后再要有这种事我提前和你说清楚了,免得你到了关键时候出什么岔子,看你还挺机灵的,今天一试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试?”棪鬼终于收回了欠扁的笑,“你连策儿也试?”见我没搭话,他又说道:“我不明白,真要入城,半夜翻城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难事吧,为什么要这么费工夫的演这出戏?”

    我白了他一眼,“翻进来呢?难道我们每三天去汲水府尹的衙门签一次到?”

    棪鬼脸色稍微沉了点儿,“你要是找不着落脚处会带着我们来汲水?我知道你一直没信过我,我明白其中的缘故,也不和你多说什么,可现在这算什么,你要么直接告诉我,你信不过我,所以这些事情不会让我知道,要么就和我说清楚了,不要老拿这些话来搪塞我。”

    我有点儿愕然的看着棪鬼,短暂的愣怔之后一叹一笑说:“我是能找到落脚地,可在青兰红绡和段璐都回来之前我还不想去找他,否则太被动了,还是能够有这样暂时寄居的地方比较好一些。”

    棪鬼这才稍微缓了脸色问:“这队商人就是你先前说的五里之外的人?”

    “是,我是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我杀人的地方才从那儿动身追你们的,那个张老爷看到几个人像是分赃不均相互搏杀,就不让自己的下人捡我专门散落在地上的珍石,也没让自己的下人走近那几人死的地方,可见他见机的快,行事小心稳重又不贪图小利。他的下人也都一直对他礼敬有加没有一点儿的不自然,对他的吩咐也没有丝毫不满,可见他素有威信能够服众,为人有几分情义。那几个人的死对他来说明明是路边事,作为最怕惹上麻烦的商人他却一点儿都不避让,还让小厮主动报案,可见他谨慎却不是躲事的人。所以我才费着力气去那么纠缠他们,要是换个唯利小人,我可就不会这么又赔哭又赔谢的,直接给他们车队里落几个杀人的证据威胁他带我们进城了事。”

    棪鬼哼了一声:“你自己倒是做得周详,我们倒完全像个累赘。”

    “累赘?也没有啊,只要不惹事也不算累赘。”我如此想着,就如此说了,然后猛然觉得不对劲儿,棪鬼他好像在渡口惹了会祸啊。

    刚要转口说些什么,只见棪鬼早就冷脸甩门而出,外面的伙计见棪鬼出来忙上前问:“唉,你家的小姐怎么样了?还在哭啊?”

    棪鬼的口气忽然变的很伤感,“唉,劝不好啊,眼睛都哭红肿了,嘴唇也都咬破了直渗血,手上自己掐出好几道红痕,我……唉,让她自己静静吧。”

    静?静你个棪鬼头!我有弄成那么惨吗?谁哭起来没事咬嘴唇掐手啊?你把我说成这样,一会儿我要出头露面还不得真把自己弄成这样,呃……好你个棪鬼,你故意的!

    我愤恨不已却苦无良策,晚上吃饭,我死活没出屋,房间里往外传出呜咽不断的哭泣终于让那些善良的人妥协,把饭菜悄悄的送进了屋,他们柔声细语的安慰我,我则埋着脸掩着手趴在床上不露面不说话,直到他们无奈得摇头叹息出去,我才蹭得跳下床准备开始享受美食,策儿被我撵出去吃饭就没再让他进这个屋,直接赶到棪鬼那里去了,所以现在这饭菜都是我一个人的……呃,好像不能多吃啊,我悲伤成这样,应该是食不下咽才对啊,我郁闷的对着丰盛的饭点踌躇了半天,唉算了,还是晚上出去摸夜宵吧。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六章 原五恶

    第二天早晨,我觉得我实在是没法再赖在屋里了,这张老爷一众都实诚的很,他们陌路相逢好心帮我,我凭什么这么戏弄人家啊,让人见了我就唉声叹气,说话都小心翼翼陪着脸色,所以第二天大早,我惨兮兮的出来吃饭了,看着棪鬼一脸担忧愁容下隐含的幸灾乐祸的笑意,我恨不得直接上去揍他个猪头肥耳。

    张老爷带着管家来到我这里的餐桌前,看着我的狼狈样又是惋声叹息,张老爷坐在我对面语重心长的说道:“姑娘,昨夜赵某回来的晚,不晓得姑娘的事儿,以至于让姑娘如此忧心烦扰,姑娘放心,你们不过三个人,也是商家出身,这以后就留在这里给我做个杂手,我开你们一些工钱带你们回甘南就是,咱行商人的文牒不一样,没有对人数的手印,只有圈玄墨的朱红,我这里还有八个空缺,要带你们三个绰绰有余。

    姑娘,这世间虽然诸多苦难,可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什么难事儿咱可以想怎么转出来,千万不要再像昨日那样了,你那样没了活念似的,你的弟弟可怎办,他靠谁活?还有帮你的严管家又算什么,他的一番苦心你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我在旁边也不好畅快的吃饭,用筷子扒拉着米粒一颗颗往嘴里送,低着头连连应声是,等他说完,我才满心愧疚的说:“我一个陌路之人,劳张老爷如此挂心,诚心相助,给张老爷一行人带来诸多不便实在是心中愧疚,今日恩义,我如果有机会定当十倍相报。”

    那张老爷看着我赞许的点了点头说:“姑娘能够放宽心就好了,这几日我与这里的老主顾交易些珠宝珍品,姑娘是玉石珍石商家的出身,对这些想必也应该了解一些,就随我去见见那些主顾,也好让你多见识一些东西。”

    “这,张老爷,这方便吗?我一个女子……”我迟疑的说道,奇怪他这位张老爷怎么这么看得起我,上来就要我跟在他身边熟悉他的生意,就像是助理或是秘书一样,等,秘书?女秘书?我偷偷的瞅了一眼张老爷,虽说是称呼老爷,可他还没四十,我好像还长的挺漂亮的,又很年青……不会吧,应该。

    “有什么不方便的,甘南东升商会的会长还是女子呢,甘南的女子从商主事的又不少见,我带你去又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张老爷很和善的笑着对我谆谆劝导,我胡乱的应了两句,心中总觉得疙瘩。

    “老爷,”这时从客栈外走进来一个小伙子,看到张老爷后就叫着往这里走来,我在他走进客栈的时候就认出来了,他正是在城门报凶案的小五。

    “老爷,”小五到了张老爷身前弯腰一礼后站直身笑着,想见到了几年没见的亲人一样,“老爷,我回来了,衙门那边的事已经结了。”

    “哦?”张老爷很亲和的拉他坐在侧边的凳子上说:“是吗?这么快就结了?是怎么回事儿,给我们讲讲。”

    那小五笑嘿嘿的把桌上的一碗白水灌了几口才说:“老爷,可真没想到,死的那五个人原来就是汲水商道上出了名的原五恶!嘿,这世道,可真是恶有恶报,天道昭彰,行恶多了迟早要遭报应。”

    张老爷也很吃惊,忙问:“那五个就是原山村出来的原五恶?竟然是他们?!”

    “可不是吗,老爷,谁能想到这汲水商道上让人谈之色变的原五恶就这么死了。衙门已经定案了,那五人是盗人财物分赃不均互相争斗而死,尸体明天就拖到乱坟岗处理了。”小五指手画脚说的兴奋,我忍不住在旁边问了一句:“原五恶是干什么的?是专门在汲水的商道上偷钱吗?”

    “嘿,你居然不知道原五恶?没来过汲水吧,原五恶在汲水所有商人的眼中可是恶魔一样的人物,五年时间,他就已经把两个商人拖的家破人亡,让十几个商人血本无归,其他大大小小财物损失的更是数不胜数,这样的人多出来两个我们商人就没法活了。”

    我听了不由感叹一句,“这么厉害?”看来我还算没杀错人。

    张老爷在旁边摆着家主的架势用手摆了摆说:“小五,你就给这位姑娘说说这原五恶的事,行商在外总是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知道一些日后也好有个防范。”

    小五很顺从的“哎”了一声,就向着我这边细说起来,“这个原五恶是五年前骅卢将军肃清匪患后出现在汲水商道上的人,汲水商道上的商人只要不幸撞到他们手里就总得损失一大笔钱财,这五恶做事不和强盗一样却比强盗更麻烦,你想想,强盗,兵丁衙差抓到了总能杀了关了,这事儿就了了,可那五个人,兵丁衙差不但抓不了他们,他们还要天天的跑公堂害人。

    奇怪吧?诺,比方说吧,他们最常用的手法就是把一个钱袋在靠口的地方缀一个隔层,下面装满石子,在层上面盖满银锞子,拿去买些贵重的饰物,遇到谨慎些要验看钱袋的商家,他们就借口说货物不好走人,遇到个别大意的伙计直接秤了钱袋交货,那就只能损了银子干瞪眼,你要是不想吃亏找他理论,他就说是你换了石子污蔑他,把你拽到公堂上对质,公堂上两方互不相让,审不下来,府尹就各打二十板子继续审。”

    我听到这儿不由噗嗤笑了一声,小五话被打断,奇怪的看着我问:“你笑什么?”

    其实倒不是这话又多好笑,实在是小五的讲事儿是的神态再配上他夸张灵动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我觉得我现在的表现有点儿不大合适,就赶忙肃容说:“各打二十板子继续审?这是什么规矩?”

    小五一甩手摆出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说:“嗨,就为这个有什么好笑的,府衙他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啊,谛释那边也都一样,好像是说当官儿的都有什么……哦,反正就是上面的人要看他们表现,他们要是有案押着审不了就影响他们升官儿,所以就打呗,总有耗不过的撤诉或是认罪,案子不就结了。”

    我听了这话讪讪的微扯出一个笑,这也是林宾新政下出来的事儿,漳国学林宾的新政学了大半,这一条看来也没漏掉,小五没理会我的神情往桌前凑了凑继续说:“哦,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就是打二十板子继续审,打板子多了,商家的人扛不住,就有人吩咐他们交些钱出来好在打板子的时候作弊,你要想继续打这官司就只能交钱,却不知道原五恶早就和府尹的衙差有关系,你交了钱,板子是轻了,可那原五恶的板子更轻,到头来还是你熬不过,只能说不打这官司了。

    这时候原五恶就不让了,你要撤,他却递诉状,说你j商诈客,那你就成了被告上堂的人,他们再拉几个当地的泼皮造势,伪造些不利于你的事情,那审不下去的时候要打的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这生意人哪儿能耗得起?只好赔五恶一大笔钱财让他们撤状,息事宁人。

    这还是算好,只是丢了钱财,那五兄弟最初在汲水商道上立威的时候还拉着一帮痞子,用钱买通本地的几个坊正,坐实了两个商人欺民的罪名,结果两人被罚没了他们在汲水的货物,又驳了他们的文牒,没想到两人都是凑了别人的钱买了几样高品的玉雕和珊瑚来卖给贵族世家想赚笔大钱,这一没一逐,二人都觉得没了活路就投河自尽了。这以后,原五恶的名声才开始传开,也就再没人敢和他们去公堂上讲理,自己不小心吃了亏也只能打碎牙肚里咽。”

    我听到这里心中不安起来,微微有些艰难的笑着说:“这原五恶还真是可恶。”

    张老爷见我神情不太自然就忙说道:“这原五恶一死,来汲水的商人们可算是得了安生,行了,小五这昨儿一晚整天跟着衙门的衙差跑,也很累了吧,去房里洗把脸,困了就睡会儿。”

    小五应了一声很欢快的就奔屋里跑去了,张老爷回头见我好像有点儿无趣,就干咳两声说:“小五这孩子机灵,我对他一直视如己出,唉,我家里的原配夫人一直没能生子,到现在张某膝下还是没有一儿半女,张某每日求神祝祷,积德修性也没有什么用……咳咳,唉,你看我说这些干什么,姑娘,那原五恶作恶多端死了是好事,虽然姑娘被他们盗了财物和文牒,可总还没被逼到绝境,也不要太在意他们的事儿了。”

    我讪讪一笑说:“我有点儿不舒服,回屋一下。”然后就立马起身匆匆离开,只听到后面的张老爷仓促的喊了一声:“姑娘,你饭还没怎么吃呢,姑娘?”

    (诗朗诵:啊——,我加更了——)

    第三卷 血染殷红梦 第五十七章 棪鬼的病

    我回屋后,张老爷又来门前绕了两圈,最终叹着气没进来,而坐在屋里的我这回是真的郁闷了,我帮着汲水商路上的商人除去了地方一恶,算算也该是好事,可这对我自己来说又是另一码事儿了,这原五恶能在汲水横行岂是买通几个衙差就能做到的事情?他们立威时罚没的商人财物货品给了谁?汲水城中贵重的珍品奇物交易多的是,凭他们原五恶吃下的钱财,我那二十颗寿纹珍石能值得他们因为分赃的事情相斗身亡?五条人命,一夜之间就草草定案,连这报案商队中的人都没多问询一个,又岂会没有什么缘故?

    卓浪不告诉我师父的下落,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师父不愿见我,二是地煞族不让师父见我,我不知道地煞一族对漳国朝堂有多少掌控,却也不会低估,当初我刚出皇宫中没有离开幽国时,隐约听到过幽国某些官员被杀、某些官员辞官的事,这其中有多少是地煞一族的手脚虽然不好说,但绝对不是全无关系,地煞一族的势力由此可以管窥。原五恶被杀绝对不是什么小案子,要是地煞族从中捕捉到蛛丝马迹,那我要找师父不是更费力气了?

    唉,算了,我烦闷得一甩手,事已至此,也没办法,我以后对漳国朝堂的事干预多了,总能找处地煞族的踪迹,我摸了摸手背,手背上的红痕瞬时消散不见,又摸了摸唇上的血痂犹豫了一下,这个不好做,要是弄掉了遇到紧急情况就弄不出来了,想了想我收了手,然后在心中暗骂,该死的棪鬼,迟早要让你得到报应!

    嗯?好啊,你还敢来?昨天大半夜的,我怕惊到策儿没去收拾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吱呀”一声,棪鬼依惯例门都不敲就进来了——即使在夜晚睡觉的时候,也没人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