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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小五第7部分阅读

      秦家小五 作者:rouwenwu

    顿住了步子,直到眼前的小人儿唤了一声安夫子,他微颔了首示意。

    “安夫子这会子要往哪里去的?”如蔓不敢同他靠的太近了,可又忍不住搭话儿。

    “暂且停课几日,小姐先温习书文。”安子卿缓缓朝前走,如蔓连忙赶上问,“这又为何?”

    安子卿拧着眉,只朝远处瞧着,如蔓恍然发觉,他侧脸的线条竟是这般深邃的,隐在正午日光里,有种说不出的孤傲来。

    “明日便是家父的忌日了。”良久,他才说出这一句话。

    如蔓本是好奇,现下一听,心里端的不是个滋味。

    忌日,她娘亲的忌日早就被人遗忘了罢,即便是她还记得,也无能为力了。

    安子卿见她似是不敢接话,便扯了嘴角,宽慰道,“小姐年岁尚轻,家人健在,好生惜福罢。”

    如蔓突然停下了步子,仰头将他望了,道,“我娘亲过世之时,也是我进府之日。”

    本是如此伤心的话儿,偏是被她说得这般冷静了。

    瞧着那倔强又隐忍的模样,安子卿觉得心里头愈发沉了,他明知如蔓是出言安慰,可仍教他生出缠绕不清的怜意来。

    锦衣玉食,浮华一场,这深宅大院里,只能是有苦自知的了。

    他忽然伸出手来,道,“白玉兰开的很好,能否送我一支?”

    如蔓愣愣地,低头瞧了,才回过神来。

    她仔细抽出一支盛放白莹的花朵儿,递了过去道,“就当作小五给安伯伯的心意了。”

    安子卿便将那花梗下端握了,被她略带稚气的举动感染了,终是会心一笑道,“好。”

    好,这一个字说得很轻,可如蔓便觉得似拨云见日,雾散晨芒了。

    那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度,悄然蔓延开来,在这暗香浮动的午后里。

    辞别了安子卿,如蔓抱着那白玉兰,一路上嘴角里都带着笑,弯起好看的弧度来。

    她头一回,开始揣度起安夫子的家世和生活来,好似今日一见,无形拉近了距离。

    让那些天来的不愉快,连同那朦胧的沉抑,一同消散去了的。

    如蔓一心只沉在纷扰繁丽的思绪中,浑然不知走了多久。

    一回到东厢,她并不急着用饭,先叫来翠儿,找来一只青花白瓷瓶儿,将那大把玉兰花儿插了进去。

    梅香却不喜欢,只觉得这五小姐太小家子气儿,将这寻常事物当成个宝了。

    “咱们府里花儿多的是,何劳小姐亲自去采的?”梅香一面儿搬了花瓶儿,一面抱怨。

    如蔓却并不挂心,仍是笑着说,“花儿自然是极寻常的,可采花人的心境、那花儿的归处、还有那看花人的情思,却很是不同的,这其中的滋味妙的紧了。”

    梅香心下怪道,今日这五小姐怎地不一样了?若是搁在平日里,她只会说一句压了她的话,断是不会说这许多的了。

    如蔓侍弄好了白玉兰,又径自瞧了一会子,才去用饭。

    翠儿也偷偷瞧着,小姐容光焕发,比平日更艳了几分了。

    鹅脯炖笋丝汤,就着粳饭,如蔓吃罢了,又转头道,“木樨荷花茶可还有的?给我那些来罢。”

    “小姐可是学到甚么精巧的绣工了?这样好兴致。”翠儿倒是乐得这般侍奉,端来茶泡了。

    如蔓只笑着,双手将两腮托了,轻轻点点头。

    “五小姐可在房里?”陌生的声音打破了如蔓的心绪,翠儿起身去迎。

    打外头进来的,是个面生的丫头,她手里还端着四方的锦盒子。

    如蔓随站起来,只道,“你是哪个房里的,可是有甚么事情?”

    “我是大太太外门上的,给五小姐送东西来了。”她说着,就将那锦盒子放到桌儿上了。

    梅香打开一瞧,是一摞桃红色的衣衫,十分鲜艳的。

    如蔓皱了皱眉道,“是大太太送的?”

    那丫头只说,她也不知的。又说,大太太吩咐五小姐晚膳到正厢里去吃了。

    盒子里是不同样儿式的衣裙,可唯一想同的,那些个衣衫尽是桃红色的了。

    而这种颜色的褂子,如蔓只穿过一回,正是在那清明家宴上。

    不知为何,她心里头一闪念,便觉得事情断非如此简单的了。

    ☆、桃花色,好宴欢

    “这样艳的颜色,瞧着真真扎眼,大太太怎地突然送小姐衣裳了?”梅香一件件儿地挑出来,摆到衣柜里头去。

    如蔓闻言将小脸儿一扭,问道,“咱们府里,可是有甚么人来了的?”

    梅香搁下衣衫,就说,“没听说的,常来的左右不过是那几位了,王家三公子、白家大小姐,还有太太姨娘们的姑表亲戚了。”

    如蔓点点头,看了一回书,就到里屋休息去了。

    晚上大太太亲自设宴,如蔓自是不敢怠慢了,她思忖了几回,终是没有敢穿那些新的,仍是捡了半旧的衫子穿了。

    到锦琼阁的路,如蔓已经很是熟悉了,就没让丫头跟着,梅香和翠儿都留在屋儿里做活。

    不是她不愿摆那小姐架子,一来,总有人跟着,端的让她不大习惯了。

    二来,那翠儿是个没心眼的,梅香又太刁钻了些,如蔓打心心眼里头并不满意了。

    她没走多出远儿,忽然听见那树丛里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她本是没大在意,方要起身路过,却听见有男子压低了声儿开了口,“我家公子要等到晚膳后才能散了,咱们便能多待一会了的…”

    “呸…谁稀罕你了?你多早晚别再来找我,才是好的了…”

    如蔓一惊,树丛里头说话儿的,竟是一男一女。

    不消多想,她就明白了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了。

    “你家公子一月里都来了好几回了,怎地忽然这般勤快了?”女子娇声啐了一口。

    “来找芳二爷的呗。”

    如蔓立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偏生周围又很是安静了,她稍微一挪脚步,就会被发现了的。

    真真是尴尬了的,她这会子倒成了那偷摸之人了。

    女子显然不信的,推了推他道,“去你的,找芳二爷哪里用的着来秦府的?他们混顽的地方儿又不是没有的了。”

    听到提起那秦少芳,如蔓本就有些异样,又听那女子说,混顽的地方,遂想起王行之那轻挑的模样,心里头十分不是个滋味儿了。

    不知怎地,她又想到那梨花园的怜惜姑娘了,瞧他的态度,便能知是旧相识的。

    想来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寻欢作乐也没甚么稀奇,况又是这般风流儒雅之人了。

    “我的小心肝儿,甚么也瞒不了你的。”衣角摩擦的声响传来,如蔓向旁边儿一挪,撤出了林子,正欲转身走去,只听那人道,“我家公子是专程会佳人来的。”

    “就知道他看中了二小姐,打小顽在一处的,又有大娘子这一层关系,我瞧着大太太也有这个意思了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家公子虽是风流了些,可眼光还是很有些独特的…”男子轻笑了一声儿道。

    “别卖关子,不是二小姐又能是谁了?”

    “尽说些旁的,咱们还没亲近了…”男子插科打诨,说话儿声低了下去,紧接着就有那隐涩的声响。

    如蔓再不愿多留,也不想淌这趟浑水的,不论这丫头是谁,私会男子是大罪,少则赶出了府去,多则家法处置了的。

    卖进这大户人家,表面儿瞧着风光,也不过几时尔。

    前程早就不在自家手上了,若是没个差错,安生服侍好了,留到房里或许给普通人家,也算是好过一辈子了的。

    可要是犯了错,那就算走到头了。

    如蔓不是个多事的,她也明白,在府里头明哲保身,才是正道理儿的。

    一路上,她不禁又想起那小厮说的话儿来,王行之怎地又到府里来了?却不是为的秦婉蓉。

    醍醐灌顶一般的,如蔓猛地住了脚步,那些个桃红色的衣裳,定是王行之送来的了!

    那晚因吃了些酒,他混说了几句儿,可如今想来,却尽是能对上了。

    这样一想,如蔓反而有些个怯步了,若真是教她猜中了,今晚断是不会好过的了。

    古人说的极是,宴无好宴。

    锦琼阁外,秦玉衍正背对着,不知在打谁说话儿。

    如蔓走近了,唤了一声,三哥哥。

    秦玉衍回了头,红玉遂从他身后出来,冲如蔓行了礼,眸中含羞。

    “你先下去罢,明日将那书本替我收拾了,送到书舍去。”秦玉衍语气平稳,说话时,脸色很冷。

    如蔓当初也以为他是个难相与的,后来才知面冷心热,就是如三哥这般了。

    别瞧那红玉私下里,十分牙尖嘴利的,到了秦玉衍面前儿,真真是百依百顺的了。

    如蔓看在眼里,明在心头,也不多话儿,只娴静地站着。

    秦玉衍打发了红玉,遂携了如蔓进屋,边走着边问,“五妹妹近来可好,书读的如何了?”

    如蔓只说,“很好的,三哥哥送的东西,小五也很喜欢。”

    秦玉衍眉眼一弯,竟是带了点笑,道,“喜欢就很好。”

    如蔓恍然以为错看了的,三哥的笑着实稀罕的,她本想问沈冰的事儿,可舌尖打了个转儿,思忖着并不妥当,就没再提了。

    两人正说着,抬眼就见秦少芳在那回廊下站了,定定地望着她。

    如蔓抿了嘴儿,冲他一笑,道,“少芳哥哥来得早。”

    秦少芳走到近前儿,伸手拂了如蔓的发髻,温和道,“小五说话儿,总是这般乖巧的了。”

    他今日虽仍是一贯的文雅,可如蔓仍是将他眉间那一抹拧蹙捕捉了去。

    平心而论,面对秦少芳时,如蔓心里总是像小船入了海,不能十分平静的。

    却又说不上是甚么因由,也许打心里头,这个远方堂哥和旁人的位置,自始就并不相同了的。

    “我先进去了,有事找四妹说的。”秦玉衍识趣儿地走开,目光隐晦地瞧了如蔓一眼,似是欲言又止的意味。

    “行之来了,你应是知道的。”秦少芳微微俯了身子,视线恰和如蔓相平。

    如蔓心里又是一紧,只摇了头道,“大太太只说让我来吃宴,并不知王公子也在的。”

    秦少芳又俯下一寸,如蔓只觉得鼻尖儿里头,尽是他身上白芷的味儿。

    “怎地长大了,也不愿和我说实话儿了?”

    如蔓被他盯地面颊一热,向后一退,心知他早已知晓了,遂道,“那些衣裳当真是他送的么?”

    秦少芳终于直起身子,“行之做事,我向来并不干涉,今日我只给你提个醒儿,大太太的心思,你应是明白的。”

    “他…”如蔓正要问,就见王翾携了沈冰打外头走来,她忙地住了口儿,又叫了声大嫂子。

    王翾站了站,目光打如蔓身上绕了一圈,淡淡地瞥向秦少芳,遂和顺优雅地笑道,“芳二爷怎地不进去,教五妹妹在这外头吹风儿的。”

    秦少芳这才一挥袖,彬彬有礼道,“大嫂子先请了。”

    王翾一手拉了如蔓,“五妹妹一起罢,别教太太久等了。”

    如蔓瞧着这两人,神色端的不大自在,秦少芳见王翾来了,没说完的话自是吞回了肚子里头。

    除了秦孝言来迟了,众人皆是坐了一屋子,如蔓捡了下座坐了。

    环顾一瞧,果然,那王行之正握了折扇,一副纨绔姿态,侧倚在高凳上。

    “五丫头来了,行之方才还说起你的。”大太太先发了话儿,笑盈盈地将如蔓望了。

    可话儿里的意味,着实令人揣测,如蔓不紧不慢地冲大太太行了礼,只说,劳大太太挂念。

    大太太又笑了,道,“傻丫头,原是行之挂念才是了。”

    如蔓怯生生地,垂了眼皮儿,又朝秦婉蓉瞧了,遂道,“想来王公子是瞧二姐姐来了,见小五不在,就多问了罢。”

    秦婉蓉不做声,一副没耐烦的样子,秦少芳似不经意道,“前几日行之还问我,上次二妹妹给的那花茶可还有的,味道很好。”

    王行之也悠悠站起了,道,“可还有桂花酒?我也要多讨一些了。”

    大太太这回才缓了神色,拉了王行之,仔细说了几回话儿。

    如蔓只低头摆弄着帕子,闷不作声儿,王翾也笑着开口,“行之尽是胡闹的,只知道来讨东西,怎地不知送了?”

    “瞧大娘子说的,行之只管将这里当自家来,别生分了才是。”大太太将秦婉蓉叫来,特意挑了王行之一旁的座儿。

    打上次家宴,如蔓就瞧出了端倪,大太太想来是看中了这王行之,有意撮合了。

    说到底,不过是瞧上了那王家的身份和地位,加之王行之虽是风流不羁,也可算得一表人才,自然是夫婿的上上之选了。

    正想着,就听那王行之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姐姐怎知没有的?你问五妹妹,可还满意了?”

    如蔓猛地抬头,恰对上那双桃花眼,那眉眼间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了。

    “王公子着实很守信用,当日弄脏了小五的褂子,硬是要赔了。原以为是顽话儿的,没料当真送了小五新的,倒显得我小气了的。”如蔓说得明了,也不遮掩。

    瞧在众人眼里头,便真真当做孩子气的玩笑看了。

    王行之轻笑了几声儿,直勾勾地将如蔓打量着,心下暗道,这小娘子果然是个心眼多的,原想戏弄她一番了,现下看来,全然没了力道。

    大太太也说,不必如此客气,小孩子顽闹,没得当真了。

    秦孝言瞧了王翾的神色,遂又岔开话头儿,引得众人都说起了别的。

    如蔓原以为此事作罢了,谁知那王行之不是个甘休的,他竟是对大太太说,“五妹妹怎地不穿新的,若是不喜欢,我可就赔错了礼了。”

    “我习惯穿旧的。”如蔓连忙解释了,秦少芳没奈何地摇头道,“小五说的不假,我送她的褂子,到现在也还没上身了。”

    “五妹妹最是减省的,我该向她学了才是。”秦雨菱俏皮地插话儿。

    秦孝言比划了道,“你要是能学来的,大哥就送你一箱子花笺。”

    秦雨菱眼色一亮,将双手交握了道,“可是真的了?”

    众人忍不住都笑了,秦孝言又说,“瞧瞧这丫头,方才也不知哪个说要减省的了!”

    大太太一拍手,将王行之拉近了,只说,小孩子没甚么讲究的,小五素来勤俭,别放心上了。

    王行之不语,良久又问,“送给二妹妹的蝴蝶钗可还合用?”

    大太太点点头,“很是好的,二丫头就喜欢这些个饰物儿。”

    “那日后再有好的,我多给二妹妹留一支了。”王行之说的懂事,教大太太眉开眼笑的,只说,“行之这孩子,真真是个有心的了”。

    王翾也应承了,拉来秦婉蓉,热闹地说笑了一番。

    王行之只要一瞧如蔓,如蔓遂别过头去,不愿同他对视。

    可如蔓一别过头去,就能瞧见秦少芳不温不火地模样,到最后,她只得拉了秦雨菱说闲话儿。

    谁知那秦雨菱开口就问,“王公子当真送了你好些衣裳?”

    如蔓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下暗啐,尽是那登徒子惹来的事儿,教她不得安生的。

    “嗯,他方才也说了的。”如蔓淡淡地回应。

    秦雨菱并不打算罢口,又道,“王公子对五妹妹真好。”

    如蔓眉心一跳,只得佯作天真道,“四姐姐可是收到甚么好东西了?”

    秦雨菱只努努嘴儿,说,“他倒是都送了,可却没用心的。”

    如蔓心念一转,遂说,“怎个叫做用心了的?”

    秦雨菱嘟囔了几句儿,也没说得清楚。

    两人又说了那绣舍的事情,一会子说郑秀娘如何手巧,一会子又说新学了甚么针法。

    如蔓这才想起那白瑶,随口问了,“怎地不见白小姐?”

    “她昨日刚回府的了,”秦雨菱提起白瑶,语气并不十分亲近,又道,“即便在的,她也不会来的。”

    如蔓就没再接话儿,大太太发了话儿,说今日是小孩子们顽闹的,宴会就设在正厢,也不叫老爷姨娘了,让大家别拘束了,尽管吃喝。

    “凌华江的白鲔鱼正好到了时节,咱们府里恰送来了好些条,这回尽是能尝个鲜儿了的。”秦孝言张罗着。

    众人都朝那亭子里走去,王行之不知何时打后头跟上了,贴着如蔓身边儿说,“五妹妹既然嫌弃衣裳不好看,那我只好多送几次了。”

    “你…”如蔓忍了忍,又和气道,“小五改日再穿。”

    “小爷我想亲眼瞧瞧,怎个办法儿?”王行之趁人不注意,又换了一副轻挑的口气。

    如蔓疾走了几步,将他晾在身后头,回头道,“那小五便再不会穿的了。”

    秦少芳走到王行之跟前儿,淡淡道,“王兄对五妹甚是不同的。”

    “别人不知,你小子心里也清楚了,我现下真真是十分好奇。”王行之挑眉瞧着如蔓的背影,纤细的腰肢在衣衫里若隐若现的,走路的姿态也十分袅娜。

    “王兄如此下去,只怕断不是好奇这般简单了罢。”秦少芳似笑非笑,同他一道过去了。

    这一席宴吃的尽兴,因着没有长辈在此,气氛也不那么拘谨了的。

    如蔓只一心吃鱼,不理旁的,王行之同少爷们坐在一处儿,并未和小姐们亲近。

    秦孝言吃了一会子,忽然有丫头来报,他遂辞笑了各位,先退了席。

    王翾没说甚么,仍是坐了吃酒,好似全然没放在心上了。

    如蔓不喜喝酒,过了一会子就推脱身子乏了,要先回去。

    天色并没黯淡,只是近了黄昏,天边云霞翻滚着,映了一片迷醉。

    秦少芳本要送她回去,也被如蔓婉拒了。

    离开了喧闹的锦琼阁,如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儿,小手一抹,额头上竟是沁了一层薄汗。

    她按了原路回去,到了回廊下,傍晚的清风儿十分舒爽,她遂在倚了木柱,在栏杆上轻轻坐下。

    正当她赏着景儿,就见秦孝言从远处疾步而来,四下望了,并未发现如蔓,遂朝那屋子里走去。

    如蔓只道他有事去办,就没叫他,继续赏景儿。

    可不一会子,却见有人也朝那屋子走去,如蔓定睛一瞧,却是那五姨娘潘氏了。

    潘氏提了裙子,神色有些异样,脸上还上了妆,瞧上去十分妩媚。

    如蔓倚在廊柱后头,紧紧盯着她,心头越来越紧,终是重重一落。

    那潘氏正是去了方才秦孝言进的屋子了。

    ☆、锦春帕,巧言谎

    虽是初夏,可蓦地卷起一丝凉风儿,教如蔓脊背森凉。

    方才吃宴闹出的薄汗,这会子也冷冷地腻在身上。

    她先是觉得口里头有些微苦,接着肚腹里头就翻涌起来。

    这样的场面儿,很快就教她想起了那头一回家宴,散场后,她在那偏僻屋子里听到的…

    那兰花儿香气,当时并未在意了,现下一想,才尽数对上了。

    素来行事得体的大哥,竟会行此苟且之事,这教她如何也不能相信的了。

    如蔓腿根子虚软,小手攀着花藤,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心神来。

    她鬼使神差地迈了步子,想赶紧离开了,细细地从花间儿穿过。

    低头一瞧,不远处一方红艳艳的巾帕掉在地上。

    如蔓微弯了腰儿,将那绢帕子展开了,先是一阵子异香扑鼻,再仔细端详了,如蔓登时绯红了脸蛋儿。

    她猛地阖上绢帕,在手中绞做一团,攥的死紧了,忽悠觉得不妥,忙地又扔回花丛里了。

    岂料她方要转身儿离开,就听背后有人拉长了音儿,唤道,“五小姐在这里作甚?”

    回头却瞧见烟娘子浓艳的脸容,隐在翠绿枝桠间,正朝如蔓缓缓走来。

    “这话我也想问,烟娘子又是作何而来?”如蔓收敛了心思,平稳了道。

    烟娘子先是不作声儿,扭着腰儿就绕过如蔓身前,恰好就拾起了那方帕子。

    “呵,五小姐虽是年纪轻,可心思着实不简单了的。”烟娘子啧啧有声,眼神里尽是轻挑之意。

    如蔓只冷冷道,“不知娘子说的甚么了。”

    烟娘子携了那帕子,冲如蔓面前儿甩了几回,道,“如今这闺阁小姐,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竟是私藏这些个玩意儿了。”

    如蔓瞧她得意的模样子,心知是来找茬儿的,便也不以好脸色相待的,就说,“打花丛里捡来的,烟娘子怎知到底是谁没个规矩了?”

    烟娘子也冷下脸,走了几步,紧贴着如蔓站了,低声儿说,“要是教府里的人知道了,五小姐的脸面儿可就没了的,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不能好过的了,若是哪个碎嘴的丫头说了出去,岂不污了你的名声了?”

    如蔓退开了几步,盯着那方帕子,上头画着赤条条两个人影儿,一男一女,正是行那房中之事了。

    这便是那花柳巷中流传的锦春帕,徒添房事趣味儿的,后来又经些个没正经的人儿,不知怎地就传开了,许多大户人家里头,就有人私藏这种帕子的了。

    可却没人敢拿到脸面上来,但被发现了,端的是颜面尽失了。

    如蔓此时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儿,瞧那烟娘子的架势,断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她遂动了动眼皮子,扯出一个笑,道,“既然烟娘子知道,为何又拿在手里头了,就不怕被人瞧见了的?我也不是个多事的,断是当做没看见了,我正要回房歇息,现下就不多奉陪了。”

    烟娘子横出一条手臂,挡在身前,凤眼挑成一抹不怀好意的弯度,道,“五小姐嘴皮子真真厉害,可我要是真拿去给太太,咱们谁也说不清楚的,我就亲眼见你拿的。”

    如蔓也收了笑,说,“明白人就说明白话儿,烟娘子到底想要作甚么,想来也不愿为这一条帕子,和我过意不去了。”

    “五小姐心思聪颖,我就不多绕弯子了,”烟娘子一扭头,冲着那边屋子道,“你方才也瞧见了,大公子同谁一道进去了,想来我也不好多说的。”

    如蔓并不瞧她,转身道,“我怎地没瞧见有人进去了的?”

    “只劳烦五小姐说一句话儿,就说瞧见五姨娘进过这屋子,旁的一概不论的,我就将这帕子烧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这帕子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没瞧见,有甚么好说的,烟娘子莫不是吃多了酒,说梦话的了。”如蔓虽是嘴上镇定,可心下却是十分紧张了。

    烟娘子那死缠烂打的性子,府里人都知道,如蔓亦是刻意避着了,不想生出甚么事端,闹起来,脸面儿上真真不好过了。

    今晚却是碰上这么一出,如蔓一面儿暗骂自家多事,一面又对那烟娘子厌烦得紧,一眼也不愿多瞧了。

    “那五小姐也不必回东厢了,这就跟我去见太太,全凭她定夺了。”烟娘子见如蔓态度强硬的紧,遂也不顾忌了,放下狠话儿来。

    说着伸手就去扯她袖子,如蔓哪里见过这样刁蛮的人了,加上身量未足,竟是被那烟娘子拉着走了十来步,又停在那湖边了。

    “本是一句话儿,也不是天大的事了,五小姐可要仔细想清楚了的。是脸面儿重要,还是一句顽话重要了?”烟娘子得意地笑了,眉眼间尽是抓住旁人话柄的阴媚之色。

    晚风儿刮了起来,水边风头大,一股子熟悉的碧幽草的香气儿飘来,如蔓心头一动,忽而就有了主意了。

    她打小鼻子就比旁人灵敏许多,细微的气味便都能辨认仔细的了。

    前几年替柳娘子抓药,她不用眼睛瞧得,凑在药包上一闻,就能分晓的。

    而这股子碧幽草的味道,如蔓还闻过一回,就在那烟娘子明园屋外的窗台上的。

    这一思之下,如蔓就理顺了,想来是大哥私藏的事物儿,染上了那烟娘子房里的味道,同五姨娘私会时候,特意带上了,不料大意落在花丛里头。

    “那烟娘子也要仔细想清楚了的。”如蔓心知到了这会子,也不用上同这人将甚么道理了,不如以硬碰硬。

    烟娘子最是经不起激将的,一听就更来了劲儿,口里头又说了几句就打前头走。

    刚到了正苑外的亭子下,就见远处来了一行人,仔细一瞧,正是方才那酒宴散了,各自回屋儿的。

    秦雨菱先瞧到如蔓,先朝烟娘子瞧了,又冲如蔓问道,“五妹妹不是回去了,怎地又回来了?”

    王翾和秦婉蓉也跟上来,后头是一帮子丫头们,秦玉衍和秦少芳走在最后,王公子已经没了人影儿。

    “正巧大家都在的,那我这下就明说了,五妹妹可愿意了?”烟娘子说着就去掏那帕子,如蔓不作声儿。

    王翾一眼就认出了,登时也红了脸儿,只啐了一口,说,“怎地这般没脸皮的,这种东西也敢拿进府里头了。”

    秦婉蓉眼尖儿,也瞧见了,因着烟娘子又迅速收回袖子里,旁人都没大瞧清楚的。

    “这要问问五小姐了,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恰被我捡到了。这会子没了主意,尽是来问太太的,倒要瞧瞧这外头来的小姐,是个怎样大胆的了。”

    王翾自然不屑与那烟娘子说话儿,只望着如蔓,道,“这究竟是怎个回事了?府里头怎地会有这些东西?”

    秦婉蓉也轻哧了一声儿,却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盯着如蔓。

    “我吃酒回去,却在那湖边碰到烟娘子,瞧她神色有些慌张,我也没多问,后来却捡到了这个帕子。我刚拾起了,就被她抢去,不知怎地就说来见太太,”如蔓说话儿时,小脸儿上十分平静,那一汪水灵的杏眼,不夹一丝尘垢,教人瞧不出任何虚晃,烟娘子见状就要说话儿,如蔓却抢先一步,拉着王翾的袖子,问,“大嫂子,那帕子可是个贵重的?怎地都这般紧张的了。”

    烟娘子急的一跺脚,就说,“五小姐真是个会演戏的,我瞧见你打正苑出来,就到那屋子下头,是也不是?”

    “五妹妹当真拿了这东西?想来是没学过规矩的,闺门小姐怎能这般放纵了。”秦婉蓉似是替那烟娘子说话儿。

    秦少芳这才人群中走出,微蹙了眉,道,“凡事讲求个证据,空口无凭的,见了太太也没得交待。”

    他平日里素来不与旁人争执,但凡遇到事情,只远观而不近看,界限撇的很是清楚。

    今晚,他瞧见如蔓那楚楚的模样子,不知怎地就开了口,说罢也觉得唐突了的。

    “少芳哥说的在理,左右逃不出你们两个的了。”秦婉蓉知那秦少芳是想帮着如蔓,可她却偏要将话儿说歪了去。

    烟娘子她平日里早就瞧不惯了,可这个五妹妹却更教她厌恶。

    如蔓一听这话儿,登时垂了眼眸,只怯生生地道,“如今只有教烟娘子拿出来比对,瞧瞧那上面儿可有记号的?那帕子究竟是个甚么样子,我都没瞧清楚,平白受了这冤。”

    烟娘子冷哼一声,仔细捕捉了如蔓的神色,心里暗想,方才那帕子她已经瞧了清楚,并没有任何纰漏,拿出来也证明不了甚么的。

    只要她一口咬定,凭她五小姐这样没根底的,到最后也只能吃了暗亏。

    她想着,就顺手掏了出来,王翾怕让丫头们瞧见失了脸面,急忙遮掩了,压低了手儿接过来,她随便翻了翻,也不愿多瞧,又将如蔓望了,道,“分不出是谁的了。”

    如蔓一拧眉,眼见就要红了眼圈,软软道,“早知道就不该多事的,我因着闻见那帕子上碧幽草的清香儿十分好闻,才一时兴起去捡了,谁知会惹出这样的祸来。”

    说者有心,自然听者也有意。

    果然,那王翾猛地一顿,似是明白过来了,凑在鼻尖一闻,将那帕子握紧了,转头对那烟娘子道,“五妹妹说的没错儿,这帕子想来已经能分出来了。”

    秦雨菱也瞧出了头绪,一听碧幽草,就说,“这碧幽草我知道的,是大哥从江北带回来的,咱们府里头只有一株,本是放在大嫂子屋儿里,偏生大嫂子闻不惯那味儿,后来就一直搁在烟娘子房里的。”

    这一说不打紧,在场众人皆恍然大悟,那帕子上有碧幽草的味儿,而那碧幽草只有烟娘子房里有,这帕子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了?

    烟娘子瞪大了眼,忙地抢过那帕子,王翾一抬手,只让她闻了,却不松开。

    “烟娘子还有甚么话说,五妹妹才多大年岁,就能知道这些?你平日里不好生伺候大公子,竟是作出这等伤风之事了。”王翾说话时,十分冷静的,全然不似平日里那般怯弱的。

    烟娘子只不停指着如蔓说,“五小姐赖给我的,小小年纪就这样有心眼了,以后还不闹上天了?”

    “谁平日里闹上天了,大家心里头明白,今晚咱们就趁这个机会,找太太理论清楚罢。”

    王翾这就朝正苑走,秦婉蓉没了兴致,又想到那烟娘子没有好果子吃,心里也畅快了些。

    秦少芳和秦玉衍不便插言,见如蔓平了冤,就没多留,各自散了。

    秦少芳走之前,意味深深地瞧了如蔓一眼,究竟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本身就是这般心思缜密的,他不得而知,只是心里头又沉了一些,说不清明。

    这一闹,闹的动静着实不小的。

    王翾一改平日作风,真真就拉着她见了太太。

    人证物证皆是在此,烟娘子也是百口莫辩,大太太怒的不轻了,狠狠训斥了她一会子,又教雁眉喊了秦孝言来。

    那秦孝言一见帕子,心里更是不安,他不着痕迹地瞧了如蔓,又见烟娘子那副样子,心里头只恨自个莽撞。

    幸得五姨娘走的早,没被拆穿了,这会子也只能用那烟娘子做挡箭牌了。

    这一通训斥下来,烟娘子按家规处置了,扣了一年的月例,罚在明园禁足一月,连大公子也不准去瞧她。

    大太太头一回当众发了话,就说,要是再有这般败坏门风之事,抓住了就赶出府去,谁也不能求情的。

    那烟娘子只得认错,被唬的不轻,回屋时还咬着嘴唇,哭了一路。

    她断是没料想到,本以为那五小姐是个软柿子,就想借她的名头,冲冲那五姨娘的锐气儿,闹上一闹,教大公子收敛了心思。

    谁知偷鸡不成,反蚀了把米,阴沟里翻了船,竟是栽在这小丫头身上了,吃了暗亏不说,还丢尽了颜面。

    暂且不论那烟娘子心里头将那五小姐骂了多少遍的,只说这么一来,如蔓心里也并不好受。

    若不是那烟娘子咄咄相逼,她断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了。

    一来,这回确是她冤枉了烟娘子,二来,这梁子今日算是结下了。

    她待众人散了,才收起了伪装,由红玉送了回房。

    一个晚上,都睡不安稳,只翻身在里侧,思来想去,五味杂陈。

    梅香只见那五小姐有些不对劲,问了几回,如蔓只说吃酒累了。

    后来才听丫头们私下里传了,尽是说那烟娘子好没脸皮儿的,自家做了那样的事,还赖给五小姐。

    锦春帕一事,过了半个多月,渐渐被人说厌了,就没再提了。

    那烟娘子也再没出过明园,除了小梨,没有一个人去探望她。

    那日如蔓从一绣春回来,站在明园墙外头,不知怎地,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那可怜之处。

    烟娘子平日里为人确实可恨,而如今境况堪怜,正应了那因果循环之道。

    如蔓便告诉自家,这件事儿就此了结的,日后断不能再想起了。

    ☆、明易躲,暗相逼

    秦孝言因着烟娘子一事,脸面儿上不大自在,又怕同五姨娘那丑事被人瞧出了端倪,便自请到西塘去,接手打理秦家在关西一带的生意买卖,暂时避着不多回府。

    秦家在绸布一行,颇具盛名,店铺广布在两江一带,燕京以南的生意几乎被垄断去了。

    向来顺风顺水的秦氏置业,近日里却接连遇着不顺,先是燕京一家分号里出了差子,进来的底料材质参差,尽是破落货品,耽搁了大批的做活。

    掌柜的自然被除了职,连带账房掌事都清出了店铺,又急急从临安调来了伙计,从库府里拨了一层存货,才堪堪将那缺漏给填了,却也误了交货的时辰,最后由秦老爷亲自出面儿,才没闹大了,只是私底下,断是损了秦氏织造的名声儿了。

    燕京待了没多久,西塘那边又遇了麻烦,秦老爷便又马不停蹄的,连赶了数日抵达关西,解了秦孝言的燃眉之急。

    秦家男丁不算兴旺,所以才长留秦少芳在府中打理,三少爷秦玉衍年岁尙轻,秦老爷只让他多读书学艺,打牢了底子,过几年再接手生意上的事儿。

    他遂一心用在听书讲学上了,除却按时同秦婉蓉、秦雨菱一道在穆先生那里听课,私下里也时常到城里的论馆雅舍里去。

    府里人都道是,这三少爷并不似大少爷那般活套,擅于玩弄人脉、周旋运筹,也不像芳二爷那样风流倜傥,情场生意场上皆是游刃有余了。

    他最是个静得下心的,打小就喜欢读书写字,得了空就去听先生讲学,慢慢儿年岁大了,遂又存了心思,男子年满十六岁儿,就能参考举人的,再往后要是过了省试,便能上燕京去,求取功名,中个一官半职的,那便也算出人头地了。

    似秦家这样的富贾,银子断是不愁使得,却是几代人皆未出一个朝廷命官了。

    秦玉衍恰是对生意不大上心,专攻治学了。一来二去的,他竟是同安子卿交上了,以前在鲁言坊慕名拜会过,却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如今那安子卿正在府中,秦玉衍自然是不会白错过了机会了。

    自打安子卿回府打理安父的祭祀一事儿,转眼就过了月余。

    秦孝言办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便打马回府,在家中休整几日了。

    王翾总是那副若即若离的神色,见他回来,不惊亦不喜的,只是恪尽本分,做足了娘子应尽的本分。

    秦孝言却愈想愈不是个滋味儿,凭他秦府大少爷,样貌才干皆是出挑,怎地始终无法教王翾对他死心塌地了。

    经了那一事,五姨娘那里,他暂时是不敢去了的。

    呆了数日,他遂不禁想到了烟娘子。

    用罢午膳,王翾由雁眉服侍着在一绣春歇下了,秦孝言躺了一会子,左右睡不着,就披起了外衫,独自到苑里散心。

    再一抬头,竟是不知觉地走到了明园,只是才过了不久,为何却生出一丝陌生的情绪了。

    他低头凝了片刻,才想明白,原是少了烟娘子那张扬的身影儿,明园就变了模样了。

    大太太禁了烟娘子的足,说是不许他探视,可过了这许久,秦孝言终是没忍下心,起身推开了门去。

    屋子里摆设照旧,只是光线黯淡了些,秦孝言第一眼瞧见的,是在外间儿做杂活的小梨。

    那小梨面无表情的,见人来了猛地一惊,待到瞧清楚了,遂急忙到里屋通报了。

    秦孝言摆摆手儿,小梨识趣儿地退下了,顺手带上了房门。

    “大公子终于肯来见奴家一面儿了。”

    听到烟娘子有些虚弱的声音,秦孝言不自主地皱了皱眉头。

    “身子不舒服?”他大步进了内屋,而眼前的人一见之下,当真有些认不出来了。

    烟娘子素面朝天,神色恹恹的,半靠在床头,哪里还有半分平素张狂的样子了。

    “我以后是没脸见人了,不如早些死了才是干净的。”烟娘子苦笑了一下,支起了身子。

    秦孝言不知是厌烦,亦或是不忍心,在五步外站定了,道,“好好养着身子,莫在仗着我拿你无法,就不知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