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医妃:招惹腹黑王爷第6部分阅读
俏医妃:招惹腹黑王爷 作者:rouwenwu
他只想到了一层,却没有考虑第二层,那里是京城上流人物经常出入的地方,如果万一碰见个眼尖的,他们的命就都没了。
惊见故人
听见袁清的诘问,安斗立时有些尴尬,急忙说道:“爷说的是,小的欠考虑,您的意思是……”
袁清的声音又传出来“找个街边的小摊,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天黑再做打算。”
“是,爷!”
在街边吃东西的人,全都是普通百姓,他们太过平凡,但是他们也不会认识当朝的六王爷,也只有藏在他们中间,才是最安全无虑的。
安斗暗暗赞叹王爷的远见,同时拉住缰绳,跳下马车。
路边,正好有一个粥棚,正热气腾腾地煮着香喷喷的米粥,蒸腾的白色热气在房檐下翻涌重叠,充满了家的温暖。
袁清也下了马车,走进粥棚,捡了一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来。
安斗要了几个小菜,三碗粥,然后对东张西望的江心月低声说道:“这里是京城重地,关系复杂,眼目众多,你要安安稳稳的,千万不要惹事,泄露我们的身份!你要时刻记着,你要为自己的脑袋负责!知道吗?”
江心月有些不满地看了安斗一眼“安大哥,我是爱惹事的人吗?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真是的……”
安斗无奈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时刻小心,万一出现一小点错误,那就满盘皆输,你初来乍到……”
江心月不想再听他的唐僧念经,急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听你的话,好不好?”
“好,先吃饭!”
江心月随手抓起一个馒头,眼光却依旧望着街角不远处的古董摊,如果不是现在情势不允许,她真想跑过去,多买几个瓶子带在身边。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本性,很贪财的小女人!
江心月正望着那些瓶瓶罐罐做发财梦,却猛然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手中的馒头一骨碌滚落到地上,她也全然不知。
令她这般惊骇的原因是,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她刻骨铭心,揉进血肉,镂刻进骨头里的人,方逸!
相逢不相识1
江心月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仔细的看,不错,她看见的人就是方逸,化作灰也会识得的方逸!
只是他的装束也变化了,黑发高束,面色白皙,那双丹凤眼一如从前的温和静雅,唇边带着一丝悠然舒畅的笑意,一袭淡蓝色长衫,衬得他的身形高大俊朗。
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他是那么的优秀突出,信步而行,带着无比的风度与气质,令人过目便无法忘记。
夕阳给他的身影涂了一层薄薄的金光,刺得江心月猛然心痛,是上天可怜我的苦苦寻找,将你化作天神,降落到我身边吗?
全然忘记所有约束,命令,任务,江心月只有一个念头,我找到你了,方逸,不要再离开我!
她以风的速度,冲到了大街上,拉住了已经走过粥棚的方逸的胳膊。
“方逸,我终于见到你了!”
一句话说出口,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而出,所有的辛酸委屈磨难似是一起轰然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这陌生国度,艰辛空间,终于看见亲人了!
终于不再孤零零了!
被抓住胳膊的方逸一愣,有些惊讶地望着江心月,眼神中的表情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姑娘,你认错人了吧?”
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狠狠击中江心月的心,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在说什么?
方逸身后紧紧跟随的两个仆从,脸上全都紧张地变色,霍地前冲,拦住江心月的身体,不让她靠近方逸。
而江心月却泪流满面,死死抓着方逸的胳膊,不肯放手。
“方逸,你怎么说我认错人呢?方逸,我为了你才到这里来的,方逸,我找你找的好辛苦!方逸,你这么可以这样说?方逸,你怎么可以装作不认识我?”
方逸的神情有些尴尬,想要推开江心月的手,却被她抓的牢牢的“姑娘,我真是不认识你啊?你找的人姓方吗?我不姓方啊!”
相逢不相识2
江心月真的急了,她已经忘记了周遭所有,只想抓住面前的人,于是,不管不顾,神情激动地哭道:“方逸,方逸,你怎么可以装的这么像?方逸,我想你要想疯了,方逸,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方逸面露难色,想挣脱就挣不开江心月的手臂,熙攘街头又不能用强,只得向身边的两个仆从示意。
一个仆从佛手拈花,向着江心月的曲池|岤拂去。
一阵刺痛,令江心月失声叫着,放开了手。
方逸迅疾后退一步,面色有些不悦地说道:“对不起,姑娘,我不认识你,你一定找错人了,我还有事,姑娘保重!”说着,方逸抬腿就要离开。
江心月的心都急得要跳出胸腔来,她终于见到方逸了,怎么可能还让他离开自己?
她扑过去想要拦住方逸,却被那两个身手了得的仆从像挡小鸡一样的拦在一边。
江心月不甘地挣扎着,推搡着两个身形高大的人,忘乎所以的大声呼叫“方逸,带我走,方逸,带我回家!方逸,你忘记我了吗?我是江心月啊!”
方逸却犹如不闻,脚步稳稳地向前行去,不做一丝留恋。
两个仆从见方逸走远,也要跟随而去,可是,刚刚离开江心月,却见她又猛地扑过去。
江心月真的疯了,她不能看着千辛万苦终于见到的爱人,就一句不认识,便匆匆在她眼前消失。
这一遇,她期盼了多少年,多少天?
上天已经宽容地给了她机会,她怎么能眼睁睁让他从眼前离开?
如果真的离散了,那么下一次相遇,又会是在什么时候?
还要多久才能期一遇?
方逸的两个仆从明显的面露怒容,这个疯女人到底什么目的,在大街上纠缠什么?
一个仆从手臂一甩,佯装扫去鞋面上的尘土,却有一股疾风直向着江心月的后心拍去。
怎堪怎堪
一个仆从手臂一甩,佯装扫去鞋面上的尘土,却有一股疾风直向着江心月的后心拍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小西啊,不要闹了,快回家,你妈妈在四处找你呢!”
那个仆从霍然收手,回头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翁,正走过来。
老人一把拉住了还要向前冲的江心月,对着两位仆从不好意思地笑笑“两位见笑了,这孩子从小烧坏了脑子,家人看不住就跑出来闹,你们快走吧,我把她送回去。”
两个仆从眉间露出一丝释然之色,向老人点点头,匆匆追随主子而去。
江心月还在拼命挣扎,疯了一样,口里尖声大叫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方逸,方逸,不要走啊!方逸,带我回家!”
老人挣不过激动异常的江心月,只得在她耳边急急地说了一句“那两个仆从腰里可别着家伙呢?你不要脑袋了?”
江心月猛然一怔,终于有些清醒,目光触及那远去的两个仆从,果然,每个人腰里都有异型涨鼓的东西,藏在衣衫里面。
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街角,江心月终于接受现实,呆愣愣地放弃追寻。
她转回头盯着老人,目光茫然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老人拉着她的手,慢慢走回粥棚,布满皱纹的脸上掩盖不住繁杂尘世的风霜之色,口里淡淡说道:“你自然不认识我,我只是受了你朋友之托,带你回来。刚刚那三个人,不是凡间俗子,也许,因为你的朋友,你免了一次血光之灾啊!”
江心月任由老人拉着,呆愣愣地坐到粥棚的凳子上,目光中涌动着浓浓的忧伤。
泪水流尽了,目光茫然了,方逸,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不要我了?
我真的认错人了?
良久,白发老人将一碗粥放在江心月面前的桌上“姑娘,你也许真是认错人了,做人不要太执拗,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先喝一碗粥吧!”
怔愣无语的江心月却猛然被惊醒一般,慌慌地转头四顾。
狭小的粥棚内,根本没有安斗与袁清的影子,他们人呢?
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也不要我了?
刚刚他们怎么不去帮我?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谁能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前世
“老伯,我那两位朋友呢?他们走了吗?”回到现实,江心月有些焦急,语气急迫地向老人发问。
白发老人微微点头“他们说有事离开一下,你等在这里,他们很快就会回来。”
“哦!”江心月缓缓放下了心,继续呆愣愣地坐在桌子旁边,整个头脑都晕晕沉沉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逸到底怎么了?
天下间是不会有人长的这么相像的。
忽然一个念头窜进江心月的大脑,难道他真的不是方逸,而是方逸的前世?
所以,他并不认识我?
是的,仔细一想,那毫无二样的脸庞上,神情却还是有些差异的。
方逸是温柔羞涩的人,不染尘埃,没有笑容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而刚刚的方逸却是神情气质华贵异常,眉宇间有股矜持自负之气,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在他为难的笑容里闪现。
“他竟然是方逸的前世!那么,我的爱还要继续吗?除了相貌长的像,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呐!”
江心月喃喃自语,秀眉紧紧蹙在一起,浓浓的悲伤抑郁涌上心头“方逸,也许我穷尽一生,都无法与你相见了,方逸,我要怎么办?”
泪水又大滴的落下来,砸在灰塌塌的桌面上,四分五裂,晶莹玉碎。
“还在哭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江心月急回头,看见袁清正站在她的身后。
他的脸色有些晦暗,看着江心月的目光却是锐利戒备的。
江心月急忙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低声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惹事了,我忘记了安大哥的叮嘱。可是,他是我一直在找的人,我实在是忍不住……”
安斗眼睛怒瞪着,有些气恼地走过来,两只大手抓着江心月的胳膊狠狠摇了摇“小祖宗,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啊?你就敢拉着人家,当街认亲啊?”
江心月有些吃惊,听安斗的意思,他认识那个人?
入宫1
江心月有些吃惊,听安斗的意思,他认识那个人?
“他是谁啊?安大哥你认识他?”江心月惊讶地问着。
安斗激愤异常,脸色也很是难看,这是他第一次冲着江心月发火。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差一点就……”
“安斗,把衣服给她!”袁清果断地出声,打断了安斗的话语,同时,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江心月,目中是满满的疑惑与沉郁。
又一次,他对她的身世起了怀疑,她究竟是谁?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怎么会认识那个人?
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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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弥漫,仿佛没有尽头的失去光明。
夜,张开它巨大的羽翼,将所有的事物都覆盖上它漆黑无望的羽毛之下。
江心月,袁清和安斗,也在这黑色的掩护下,随着最后一车的绵溪水,偷偷潜进了皇宫。
宫里皇帝贵妃们喝的水,都是从皇宫北面的绵山上绵溪中运来的。
每日酉时,必有十辆运水的马车,自皇城北门鱼贯而入,风雨无阻。
太监小瑞子警醒地跟在最后一辆运水车的旁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帽子下瘦弱的脸充满戒备。
他,就是袁清进宫前最先找的人。
袁清贵为王爷,经常出入皇宫,尤其他还曾经是先皇最看重的王子。
当初他宽厚待人的性格,随手都会救下个命悬一线的下人的生命。
今日他虽然属于落难,但因为当初的恩惠,自然有几个生死追随的宫人,甘愿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用运水车协助他进宫。
小瑞子就是其中一个,不仅知恩图报,而且很有胆色!
做事情只具备善良的本性还是不够的,有时候,还需要勇气和胆识。
入宫2
碧惜宫,宫门深锁,漆黑一片。
秋风中偶尔有僵残未亡的草虫,隔着高高宫墙,发出悲秋的哀鸣,萧杀冷寂。
袁清看见宫门上那三个黑色模糊不清的大字,忽地一阵寒意直浸心头,莫名的不祥感觉,令他的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宫门一直这样被锁着?无人出入?”
江心月都听得出袁清的声音在抖动。
小瑞子声音低低的回答“自王爷出征之后,这里就一直这样。现在里面只有娘娘和她的贴身女婢忆云住着。皇上听人说娘娘得的病传染,所以,才关闭了宫门。而膳房的人送饭也只是隔着大门递进去,不知道得了谁的授意,想起来就送,忘记了就不送!”
“什么?”袁清目眦欲裂,目中的怒火似是要窜出火苗来。
他一把抓住小瑞子的衣领“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小瑞子吓坏了,急忙说道:“王爷,小瑞子不敢说谎,有时候,我得了空,就顺着墙头扔进几个馒头去。所以,现在娘娘的情况,一定很不好,你要有心理准备!”
袁清的心猛地一沉,心理准备?
母妃,你一定要等着我呀!
他扔下小瑞子,直扑宫门,却被小瑞子一把拦住“王爷,宫门高大,而且这里通着大路,容易被人发现,我带您到后墙去!”
袁清几乎用飞的,脚不沾地的翻过宫墙,直奔主殿而去。
安斗想快速跟上他,却又要顾及着江心月。
他和小瑞子连拖带拽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江心月弄进了宫墙。
主殿的大门紧闭,一片漆黑之中,总算有一丝微弱的光亮,从窗户上映照出来。
那淡淡的光芒,也令袁清惊恐的心,看到了一丝渺茫希望。
他猛地推开殿门,却有些胆怯的不敢迈出脚步,他害怕看到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
一个灰色身影,被殿门声惊起,惶急地从床边转过身。
当她借着桌上蜡烛摇曳的光芒,看清来人的时候,竟然“扑通”一声跪下去,嘴里似是接近哀嚎着说出一句话“天啊!终于开眼了!终于等到您了!”
入宫3
袁清认识她,她是淳娘娘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忆云。
目光穿过忆云,袁清终于见到了病卧在床的母亲!只是此刻,她的眼睛是闭着的!
袁清急速冲到床边跪下去,一把抓住淳娘娘的手,万分激动地叫道:“母妃,我回来了,母妃,我来看你了!母妃,你快醒醒!”
江心月和安斗进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淳娘娘缓缓睁开了眼睛。
江心月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所以,还没有进殿门,她就准备好了自己的药兜子。
可是,当她看见淳娘娘之后,不禁眉头皱紧了。
淳娘娘躺在厚厚的锦被里,可是,她的身体几乎瘦弱的看不到被子有多少隆起。
脸色是灰黄的,布满皱褶,双颊深深的陷下去,唇上毫无血色,惨白的吓人。
脖颈上,更是纤细的看到血管。
整个人形容枯槁,那几乎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层皮肤包裹着一副骷髅。
这副病态,一见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各个脏腑衰竭。
江心月在心下黯然一叹,将药兜子里面的手抽了回来,现在不管华佗是否在世,就算是现代医学条件,也无法挽回淳娘娘的命了。
“清儿?我又梦到你了!清儿,你在边关好不好?母妃一直很想你呀……”淳娘娘费力的说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令袁清泪流满面,抓紧了母亲的手,一叠声的说道:“母妃,母妃,您没有做梦,我是真的回来了!”
淳娘娘明显一惊,随即一直涣散的目光渐渐清亮起来,头部动了动,颤抖着握住袁清的手“清儿,我没有做梦?你真的回来了?”
袁清点头“母妃,我知道你生病了,所以赶回来看你,母妃,你要坚强点啊!我带来了最好的郎中,她能治好你的病!”
淳娘娘微笑了“好孩子,我知道你最是孝心!我一直在等着见你……”
袁清转头急迫地唤江心月“快过来给母妃诊病,快啊!”
江心月将药兜子放到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拿过淳娘娘的手,温言说道:“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冒牌王妃
江心月现在和安斗,袁清一样,都穿着小太监的衣服,只是刚刚翻墙的时候,她把帽子翻丢了,所以,她女儿家的脸庞清晰的暴露了出来。
淳娘娘看着她,唇边的笑意更深,眉宇间也蕴含着无限喜爱“清儿真是孝顺,连王妃都给母妃带来看了。真是好俊俏的女子啊!配我的清儿,天生一对……”
淳娘娘眼中的光芒闪动,精神竟然好了很多,江心月看着,暗暗心惊,这莫不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
袁清听到淳娘娘的话,有些惊愣,随即更加焦急,母妃难道已经意识不清了吗?
“母妃,她不是……”
江心月却突然打断了袁清的话,握着淳娘娘的手微笑着说道:“多谢母妃的夸奖,您放心,我会对王爷好的,我会很好的照顾他。他的性子沉默冷清,但是本性善良,聪明睿智,我非常的崇拜他,我会爱他胜过爱我自己!”
袁清和安斗全都惊愣住,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而淳娘娘的脸上,却绽开巨大的光彩,哪个母亲听见别人夸自己的儿子,不高兴呢?
握着江心月的手,笑意盈盈地说道:“好孩子,真是冰雪聪明,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清儿,扶我坐起来。”
淳娘娘的头发全都白了,身体坐起来,更显得身形单薄纤细,羸弱不堪。
“清儿,母妃的大限到了……”
袁清听见淳娘娘的这句话,陡然一惊,想要说话,却被淳娘娘示意阻止了
“母妃一生荣华富贵,与你父皇也感情深厚,这是一个女人最完美的命运。所以,母妃无悔无憾。只是你,最令我放心不下。我知道朝堂上的那个人,一直不容于你,而你看见我这番遭遇,定然也会怨恨彻骨。”
淳娘娘费力的喘息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字地缓慢说道:“那么,你记得母妃的话,母妃的死,是你的最后底线!如果,他就此罢手,与你两相无扰,那么,你就去江南,过最平凡平淡的日子。”
遗诏
淳娘娘的目光通透明澈,江心月的心猛地一颤,这目光,她似是在哪里见过!
袁清无言地听着母妃的叮嘱,深重的不安掠过眉间。
淳娘娘的目光慢慢变得精湛锐利,继续说道:“如果,他仍旧苦苦相逼,那么你就无需再忍!我不愿意在黄泉之下,听到我的儿子被人杀害,所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袁清被淳娘娘的话,彻底震惊了,这是平时温文尔雅,娴静明理的母妃的话吗?
一直退让隐忍的她怎么会说这些话?
袁清的声音有些颤抖“什么秘密?”
“你父皇驾崩的前一天,曾经亲手拟诏,将皇位传于六皇子袁清!”
殿内一片抽气声!
袁清更是惊骇的无以复加,声音颤抖“这是真的?”
淳娘娘点头“诏书被石信那个j贼藏匿宰相府内,隐匿不发。所以,太子才登基坐上帝位。朝中不少重臣知道这件事,但是无人敢提。”
淳娘娘抓住袁清的手“孩子,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真心希望你一辈子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的约束捆缚。人的一生太过短暂,过一种自己想要的生活,才不会愧对自己。才会让父母也觉得幸福。”
淳娘娘凄然一笑“可是,这段时间,我才发现,我的想法太过幼稚。活在这个宫里,权利巅峰,没有权利,活着都是问题,又何来自由?我后悔对石信的挑衅一味忍让,一味懦弱,更后悔当初放弃追查那份遗诏。”
淳娘娘抚着袁清的脸庞,坚定地说道:“孩子,忍无可忍则无须再忍!记得母妃告诉你的底线!你的命运,要自己主宰,你有这个权利!”
一行泪水,从淳娘娘的眼角流下来“见你一面,说出我这幽幽深宫中的感悟,我亦算是功德圆满,我安心了!”
“母妃,你不会有事的!江心月,快给我母妃拿药来呀!她吃了药,病就好了!”袁清不甘地呼喊着,他不能接受这种生离死别。
淳娘娘淡淡笑了“清儿,和你的王妃一起,给母妃倒一杯茶来!母妃要喝你们倒的茶。”
自裁
淳娘娘淡淡笑了,眼角绽开两朵清幽的菊花,美人迟暮,仍是风采冉冉“清儿,和你的王妃一起,给母妃倒一杯茶来!母妃要喝你们倒的茶。”
袁清和江心月急忙起身,跑到桌子边,忆云手忙脚乱地帮忙。
安斗也走过去拿开桌上的药兜子,就在大家忙乱的时候,突然听到江心月一声惊悚的呼喊“娘娘!”
大家惊愕地齐回头,只见淳娘娘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拼尽全力,狠狠地刺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立时,腹部喷涌的刺目炫烈的鲜血,刺的江心月一阵眩晕。
袁清彻底傻了,半天才扑过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肝胆欲裂地呼嚎“母妃,你这是为什么?母妃……”
淳娘娘的嘴角渗出一丝鲜血,向着儿子绽开世间最慈祥的微笑,断断续续的说道:“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离开……谢谢你赶回来……让母妃没有遗憾的离开……清儿,母妃会在天上保佑你……清儿,我的清儿,你要坚强……”
瞬间,母亲身上那猩红的鲜血发出刺目的光芒,席卷了所有的惨败,变成狰狞的黑色,劈头盖脸向袁清呼啸而来。
“咕咚”一声,袁清再也支持不住,仰面摔倒,昏厥过去。
江心月一直在陪伴袁清身侧,看见袁清昏过去,心下大惊,急伸出手去,惊骇地要去救治他,却看见淳娘娘向着她绽开最幸福的微笑,目光渐渐涣散中,却带着一丝迷幻与追忆。
她嘴里发出的极低的恍若不闻的声音还是被江心月清晰地听到“皇上喜欢在诏书的玉玺右下角,点一个黑点,这是他一生最大的秘密,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对我是极好的……”
淳娘娘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停止了呼吸。
终于拼尽了全力,终于疲倦了所有,终于了结了心愿,终于闭上眼睛,甘愿离去!
果决
殿内惊愕住的三个人,片刻傻怔之后,各自扑向自己的主子。
忆云扑至床前颤抖地握住淳娘娘的沾满鲜血的手,泪水无声地顺着她不再年轻的脸颊流下来。
目光无限依恋地望着淳娘娘平静逝去的脸庞,忆云嘴里喃喃着“娘娘,你这么快地走了?娘娘,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呢?我们说好常相伴的,娘娘,你食言了……”
她的泪水滴落在被鲜血染红的锦被上,浅淡了那浓浓的血腥。
忆云将淳娘娘的身体放平,然后轻轻梳理着着她白色的长发低语道:“娘娘莫怕,忆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离散……”
江心月和安斗,手忙脚乱地救治昏倒的袁清。
来的时候,江心月是有准备的,她知道这一路凶险无比,危机异常,所以,启程之前,就去娄太医的药房拿好了她和娄太医共同研究出的心脏急救药丸。
她以为,万一他们出现什么意外,不管她在不在袁清身边,袁清都有药物救治,不会有危险。
可是,她万没有想到,她的药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派上用场。
急速把药丸给袁清服下去,安斗揉按袁清左手的大鱼际,江心月褪下袁清的鞋袜,按揉他脚上的心脏区。
袁清的脸色极其苍白痛苦,双目紧闭,手下意识地捂着胸口,似是疼痛的难以忍受。
安斗慌乱地问江心月“怎么办?爷这次受的刺激太大了……这可怎么办?”
江心月满脸沉静,低声说道:“加大力度,不要停!”
半晌之后,袁清终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清醒过来。
安斗和江心月也各自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全身的紧张惊恐都舒缓了下来。
望着袁清微微颤抖,即将睁开的眼睑,江心月眉头微蹙,稍一沉思,转身从药兜子中拿出一块药布,果断地捂在了袁清的鼻子上。
猜疑
望着袁清微微颤抖,即将睁开的眼睑,江心月眉头微蹙,稍一沉思,转身从药兜子中拿出一块药布,果断地捂在了袁清的鼻子上。
袁清的眼睛睁开了,有些惊异的望着江心月,只是他挣不脱江心月大力按着的药布。
他清醒的目光,在药力的作用下,也渐渐转为混沌,眼睛终于缓缓闭上,最后沉沉睡去。
只是眼睛闭上之前,一行清亮的泪水,从眼角静静流淌下来,那般晶莹哀伤,无奈断肠,令江心月的心猛地一颤。
旁边的安斗惊骇过后,一把格开江心月的手,有些激恼地问江心月“你干什么?为什么用药布捂着爷的鼻子?那药布里是什么药?”
江心月没有理会安斗的急恼,收起药布,低声说道:“这药布用麻药浸泡过,这个时候,如果让王爷清醒,他不去找皇帝报仇,也会心脏病反复发作身亡!”
安斗闻言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立即面有愧色的说道:“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还是你想的周到,我……”
安斗悄悄将手中的匕首,缩回袖内,刚刚那把匕首差点就挥出去,刺进江心月的胸膛。
他以为江心月在这个危急时刻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要暗害王爷。
安斗面色涨红,尴尬异常,低下头不敢面对江心月的眼睛,为自己的疑心内疚万分。
江心月心思全都放在袁清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安斗的怪异与窘迫,她收拾好药兜子,走到床边向着淳娘娘的遗体磕了一个头“娘娘,我们走了,我会帮袁清记住你的话,我也会好好照顾他,您放心去吧!”
江心月站起身体,向着独自悲戚的忆云说道:“此地不能久留,我们要马上离开,对不起,我们不能照顾你,多谢你对淳娘娘的忠心不二,王爷一定会记在心中的。”
忆云凄然一笑“我三生有幸追随娘娘,又何必言谢,这是我的运气!有你照顾王爷,娘娘在天之灵会很安慰。”
江心月有些担忧地说道:“娘娘去了,那你以后要怎么办?”
吞噬
忆云面上露出丝期许的笑意“我自然有我的去处,常相伴永相随,我会一直陪在娘娘身边。你们走吧,被人发现就危险了。”
江心月除了黯然神伤之外,更是焦灼,这种局面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得无奈地说道:“那就拜托你替王爷多给娘娘上几炷香,等到王爷出头的日子到了,定然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说完话,江心月顾不得许多,走回袁清身边,对安斗低声说道:“安大哥,背着王爷,我们快走!”
安斗也不再废话,背起袁清,大步走出殿门。
此时,作为王爷的亲随,他们必须是清醒的!
而安斗对江心月彻底的放了心,不仅放心,对她遇事沉着机敏的作为和胆识,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江心月扶着安斗,拼尽力气将昏睡中的袁清送出高高宫墙,可是,就在安斗回来接她的时候,江心月却猛地想起什么,她起身就向大殿内跑去。
推开殿门,江心月的腿就是一软,险些跪下去,她猜测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忆云依靠在淳娘娘身边,脖颈下的鲜血淌了一地,手中握的,是淳娘娘的那把匕首。
她以这种方式,永远地陪在了淳娘娘身边,常相伴永相随!
江心月暗恨自己的愚钝,竟然没有理解刚刚忆云的意思
可是,即便理解了,又能如何?
她,他,他们,都太过卑微,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爱的人,自己的亲人!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这黑色的宫殿,血腥的权利,与生俱来的争斗,生生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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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瑞子听清了江心月的诉说,也是面露悲伤,他低声说道:“你们带着王爷安心地走,我明早会去找内宫管事的人,就说碧惜宫里昨夜有哭声,让他们派人去看看。淳娘娘毕竟是先皇的贵妃,而且,先皇的皇陵里,有淳娘娘的墓,皇帝为了展示他的孝心,也会很风光地葬了娘娘的。”
掌掴王爷
旁边的安斗抱拳一礼“多谢公公,大恩容当后报!”
小瑞子摇头“当初王爷若不救我,我已经过了三周年了。现在只期望着王爷能够振作起来,他好好的,我也就算是尽心了!”
夜未央,风声萧瑟,忧伤不散,轻飘飘的生命随烟逝去,只余下未眠的幽深草木,在无尽冷风中颤抖摇曳着无法摆脱的心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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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清再次醒来,是在辚辚的马车上,初生的朝阳穿过厚帘的缝隙,映照出暂短的明媚,也让他看见,江心月带着忧郁的眼睛。
她正关切地注视着他。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袁清猛地坐起身来,哀呼出一声“母妃!”随即,心脏的一阵刺痛,令他的身体又颓然倒了下去。
江心月急忙按住他的身体,拉过他的左手,揉按着,口里轻轻说道:“我们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五十里之外,这个时候,小瑞子已经通知了内宫管事,皇帝大概也会知道淳娘娘去世的消息。小瑞子说,皇帝为了向天下展示自己的孝心,定会厚葬淳娘娘,所以,你可以放宽心。”
“不,我要回去安葬母妃,我不能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去。我要尽人子之孝!”袁清要挣扎着坐起来。
江心月按住他的手臂,目光中冷静中带着些恼怒,冷冷说道:“你不是回去安葬母妃,你是回去陪葬!”
袁清被她的话猛地惊呆住,忘记了挣扎。
江心月又说道:“镇守边关,抗击羌军的领军大元帅,居然出现在京城之中,皇宫门前!你想皇帝见到了你,脸上的表情会是同情?悲伤?还是欢喜?”
“就算是陪葬,我也要回去!”袁清真的失去理智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甩脱江心月的手,就要向车外冲。
江心月急了,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袁清的脸上出现了五个红指印。
依赖
江心月急了,想都没想,一巴掌就挥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袁清的脸上出现了五个红指印。
他霍然转过头,惊愕地瞪着江心月,似是不敢相信她会打他一样。
车外一直竖着耳朵倾听着的安斗也吓了一大跳,险些栽下疾驰的马车去。
一个小小的医侍竟敢掌掴王爷?她是不是疯了?
江心月不畏袁清的惊怒目光,柳眉微蹙,沉声说道:“如果我们不回京里去,淳娘娘还可以活个两三天,可是,为什么她要在你面前自尽身亡?她是要你安心,她要你坚强,她要你奋起反击!这是她活在幽幽深宫里,最后的感悟!”
袁清的面色变了变,眼内的激愤消散了些。
江心月继续说道:“她是一个伟大合格的母亲,她爱她的孩子,她不要她的儿子再受欺负!而你对她所尽的孝心就是,做她的陪葬?”
江心月的声音冷静锐利,刺得袁清的身体猛地一震,似是清醒了过来,激动的目光也慢慢变回原来的沉静抑郁。
见他终于清醒,江心月扶着他的身体慢慢躺下,缓缓说道:“你要坚强些,淳娘娘也希望你是个有担当的儿子,你要追封她为太后,太——庙——供——奉——!”
听到后一句话,袁清的目光霍然一惊,他想起了那个惊天秘密。
他可以成为一代帝王么?
他才是先皇钦点的继承者?
他是这个天下的拥有者?
忽地心头想起那个人,袁清的目光蓦地变得暴戾嗜血,他的拳头狠狠攥起。
是的,如母妃所说,她的死,是他袁清最后的底线,从今天起,他与那个人的情分恩断义绝,再无羁绊。他绝不再继续隐忍!
他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回去的路显得漫长而又沉重,沉郁的气息一直笼罩在这辆日夜疾驰的马车上。
袁清更加的沉默寡言,他最长做的事就是呆呆盯着车厢某一处,不动不言好几个时辰。
只是,他更加的依赖江心月,每晚都要江心月按摩他的|岤位,这样,他才可以睡着。
也只有那个时候,他才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最放松无虑的歇息一下。
说不出口
马车刚进入青风峪的地界,就听见了谣言纷纷,城里的街市也异乎寻常萧条冷落,远没了当初经过时的繁华热闹。
街上零星的摊贩,星散的路人,显现这座古城更加的空旷与凋败。
安斗随手拉住一个卖炊饼的人,买了几个炊饼之后,终于明白了这情势突然转变的原因。
原来羌兵猛攻凤凰城,前线告急,领军大元帅清王爷偏偏这个时候病重。
已经有可靠消息传来,说是羌兵三日内就能攻入凤凰城,凤凰城一旦失守,那么下一个沦陷的就是青风峪了。
城里已经有不少人家,扶老携幼居家搬迁后撤,生怕遭了羌兵的涂炭与洗劫。
袁清听到这个消息,本来阴郁的眉头皱的更紧,用手狠狠捏了捏额头,低声吩咐安斗“快马加鞭,今夜进逸尘府!”
“是,爷!”
安斗手中的鞭子狠狠甩出去,两匹大马,奋踢飞驰。
看见袁清恢复了狠厉的样子,江心月微微放下了心,唇边也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危急的军情,能令袁清更快地振作起来。
身为前线的最高将领,他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军队失去一寸大昱朝领土的。
可是,手中摆弄着鹅卵石的江心月忽然心头一怔,猛地想起了当初自己对安斗提出的要求。
只要治好了淳娘娘的病,她就功成身退,离开逸尘府,离开袁清。
可是,现在,怎么会又回去了呢?
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她也没有料到,她现在竟然希望袁清的一切都好起来。
她抬起头看了看对面沉坐的袁清,暗暗问自己,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关心他?
会为了他的振作而开心,自己不是一直都讨厌惧怕他的么?
他现在这个状态,她离开会显得太过无情,而且即使离开也不会放心的。
可是,这个离开,要什么时候能说出口呢?
忠心可表
逸尘府,暗暗夜色,袁清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上房内。
那个安斗找来的老家人,向着袁清深深的一礼,目中似是有千言万语。
安斗向着他比划了几下手势,让他回去休息了。
这个老家人,居然又聋又哑!
江心月看了看桌边沉默坐着的袁清,心里喟叹一声,他的心思果真太过细腻,竟然安排这样的人守护上房!
很快,付兴就出现在上房门口,看见袁清之后,立时他面上显现兴奋异常的表情“爷,您终于出来了?身体大好了吧!小的非常惦念您啊!”
袁清微微点头,直奔主题“我治病期间,李将军可安守本分?他与裴副将合作的如何?”
听到袁清的问话,付兴窄瘦的脸上一片愤慨“爷,我这个人是直性子,说的不中听,您不要生气啊!这个李将军,太过懦弱,羌军倾巢出动,猛烈攻城,他却只守不攻,弄的我们现在士兵的士气低迷,被动挨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