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锦(完结)第41部分阅读
妻锦(完结) 作者:rouwenwu
听主子提过,现在竟是锦书相托,可见关系非是一般。
如锦看了眼白芍就摇头,先是在身后的凳子上坐下,转而将信放置一旁,摇头喃喃道:“不知道。”
两个婢子听了彼此相觑一眼,就不敢再出声。
犹豫片刻,如锦复又将信拿起,来人指明了要自己亲启。可唐府,自己同谁又算是熟悉的呢?
“姑娘、姑娘,大夫人和二夫人来了。”
外面传来小丫头的通传,屋内三人乍觉得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门吱呀一声自外就被打了开来。
钱氏和廖氏并排跨进门槛,眼神双双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如锦手里拿着的信上。二人身后跟着的是齐妈妈、董妈妈二人,一个年长的婆子和许多小丫鬟只留在门外走廊的台阶下,并未进屋。
如锦忙不迭地站起身,盈盈上前就福身道:“大伯母、母亲。”
钱氏一脸阴鸷,侧首瞅了眼钱氏就道:“弟妹还不信,瞧,五侄女这手里拿的是什么?”
如锦静静地站在一旁,脸色微变,只低头瞧了瞧尚未开启的信。
廖氏早前突然被钱氏唤去,守后院的婆子称唐家有人给自己女儿送了封信。本还不信,这才跟着钱氏过来证实,但此时此景,却教她不得不信。
不满地瞪了如锦一眼,廖氏厉道:“锦儿,这是怎么回事?唐府的人,为什么会给你送信?”
如锦将手中的信抬起,心中侥幸地默念,幸好方才没有打开。面上不动声色,只将手里的信递与廖氏,开口就直道:“女儿也不知道,这信才刚至我手里。白英称是守后院的婆子送来的,女儿觉得这信来得奇怪,就没打开。”
如锦坦荡的表情,便是钱氏也惊住了。
若是一般的闺秀,定然止不住好奇立即就地打开信封,一瞧其中的内容。但她却没有,这信完好无损。再且眼前五侄女的这份从容镇定,也在钱氏的意料之外。
信是早前就先到了自己手里,琢磨了许久,钱氏才让婆子给如锦送去。
虽然自己也很好奇这信中内容,但知晓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二房现今想自立门户,气焰越发的高涨,就是自己平日处起事还得顾着她们一房。真是给她们几分颜色就开起了染坊,也不想想,这薛家到底是谁在当家
本来为了俞太太灵位的一事就敢闹那么久的别扭,上回还非要自己给阿莲一个处置。怎么说,那丫头都是自己院子里出去的婢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暗地里要怎么做,可面上总得给自己留几分脸面吧?
钱氏越想心里就越是不甘。
现如今,还真是越发的胆子大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都敢同外人书信往来,还是与唐家
唐家是何府人?他们家出来的信又是什么分量,如果让外人听到风声,又会带来什么后果。难道这些种种,五侄女心里一点都不知晓?
钱氏虽也猜不透这信的缘由,更不知是出自谁手,但怎么着也得借此压下二房的气焰。真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难道她们还想同上次一样,等闯了祸就撒手不管,让自己来替她们收拾后果?
钱氏逼近一步,望着廖氏刚接至手中的信,大声道:“谁来的信?”
话是对着廖氏说的,目光却时不时地看向如锦,眸中的不悦之意丝毫不遮掩。
廖氏拿着信也瞧了瞧,上面除了五个字就再无其他,没有署名,也不知是谁派人送来的。此时听到钱氏的问话,更是手足无措,廖氏低沉就回道:“这上面并无署名。”
如锦见自己母亲忍气吞声,在钱氏面前很明显连头都不敢抬。心中顿觉愧疚,先不说这信是为何而来,但总是自己连累了母亲,如锦往前一步看着钱氏就道:“大伯母,您若是想知道,便大大方方地打开瞧了便是。母亲同您一块儿进屋,大伯母您都不知这是谁写来的,母亲又如何得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伏低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伏低
如锦说得别有深意,一脸严肃地就看着钱氏。她自然知道这府中上上下下都是大伯母的人,这信不管是从薛府的前门入还是后门进,都是要先过了她的手。
如锦可不认为按着钱氏当家的手段,下人拿了外人的银子就会真的悄悄将信送过来。便是自方才白英话中所说,道那婆子只在花园就将信给了她,可见这信在那婆子心里就并不怎么慎重。
所以,如锦才迟迟没有打开看其中的内容。却不料,钱氏还真是速度,自己这凳子还没坐热,她就带着母亲过来了。
这一次,休要再抓了自己的错处让母亲难堪
钱氏不防如锦会说出这话,当场就僵了脸色。转过头却见原本大条直接的五侄女此时眸子显得无比认真,对自己隐隐地还含着一份警告,当下子就被诧异住了。
但钱氏毕竟不是没见过场面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个黄毛丫头的表情就被摄住。不过须臾,钱氏就沉脸张口道:“你倒是一点都无所顾忌。”
如锦后背挺得直直,“未作亏心事,何来心虚?”语气虽轻,但话意却也很坚定。
如锦心知这个时候不能懦弱。母亲对钱氏,明显是从前就养成的性子,平日里想要一争高下,私下里也少不了争斗,但是真到了大场面,却还是一切都听从她的话。
钱氏今日是有意刁难,故意让人先将这信送来,再凑巧地带着母亲过来。难道她就那么有信心,这信中的内容有所阴谋?
不过,信自唐府出,再送给自己,却也是个抹不了的事实。等下自己要如何分辩,与唐家的关系?
如锦心里忍不住就咒骂,这是谁没事做送来这么一封信。也不知对方是有心还是无意,便是就交给了薛府的下人。这不摆明着要暴露吗?
如此想着,如锦倒有些感谢这袖中信的主人。虽然觉得事有蹊跷,但到底都瞒过了众人,否则让大家知晓,少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暗暗摇头,随着面前的钱氏自廖氏手中接过信,如锦的一颗心也是提到了嗓子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钱氏手中的动作。
会是谁的来信?
钱氏打开信,将信封递给旁边的齐妈妈,抬头看了一眼如锦,见对方神色自若,手轻轻一抖就展平了信纸。
旁边廖氏耐不住好奇,探头就跟着看过去。
如锦只能看到信纸的背面,模糊地知是几行小字。可要说内容,却猜不出来。
钱氏和廖氏二人看着面色都越发的变黑,目光等落到最后落笔处的时候,钱氏更是勃然大怒。拿着信纸的手重重往旁边的桌上一拍,冷冷地看着如锦就道:“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同唐家二少爷是何时勾搭上的?”
如锦听了这话,心里只一个惨字。
是他?
勾搭?
微微皱眉,大伯母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抬头不卑不亢地迎上钱氏满脸的盛怒,如锦只道:“侄女不明白伯母的意思。”
白芍和白英两个丫头自始至终就一直低着头,听到钱氏说的话,更是难以置信。见自家主子被质问指责,白英急得就想流泪,她虽然心知唐府送信过来,很是不妥,但毕竟是姑娘的信件,她也不好不送过来。
姑娘平日待她们那般好,现在却因为这份莫名的信件而被夫人责骂。白英忍不住就看向旁边的白芍,只见她依旧低着头,手却也紧张地扯着裙角。余光瞄向自家主子,白英心中更是忐忑,姑娘会不会责怪自己?
钱氏对如锦的不满是积累了许久的,本就不是一房里的人,难免有些生疏客气。但她自小脾性同弄熙类似,平日里胡闹争执也少不了,等到后来,竟是将目光放到了自己为弄芸选的夫婿身上。
饶是现在回了府,私下里还同大姑爷暗自往来。
这个事情,钱氏一直没有告知大女儿,是不想再添风浪。但是这四侄女可真是不知安分,她何时又同唐家的二少爷扯上了关系?难道她天生的就是这样,不到处勾勾搭搭心里就不舒服?
还真是有手段,平日里不见她怎么出府,私下里却跟一群人都不清不白。此时钱氏的愤怒早就不单是为了压二房风头,而是真真切切地痛恨厌恶。没想到自己管理的薛家大院里,还能出这样的人。
钱氏暴怒,廖氏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看向如锦,见她还是一副不知错的模样,少有地重语道:“锦儿,你大伯母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不能再宠着她了,否则这还没出嫁,流言就到处飞。不单是薛家的声誉要因此受损,便是她自己,外人谈起时,总也没有好话。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找个婆家才是。
廖氏如此想着,又转身尴尬地看着钱氏低声道:“大嫂,这事还没查清楚。锦儿平日虽胡闹,却也不会做出这种私定感情的事。您莫生气,待我好好问问她。”
见不得自己母亲在钱氏面前这般憋屈,再者那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先把错揽到了自己一方。如锦虽不知道信中写了些什么,但怎么就扯到了私定感情那回事?
唐家的二少爷,也是个奇怪的人,行为处事很难看懂。但自己同他不过也没见过几面,写信就已是不妥,又如何能说出什么出格过分的话?如锦怀疑这其中另有隐情。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钱氏对廖氏就半吼道:“怎么做不出?你自己的女儿难道自己还不明白?从前是个什么样子,还要我来直说了不成?”
如锦听得也是一怒,想都不想就咬牙对钱氏道:“大伯母这话可是错了。都没问个缘由就这么说,您如何就这般认定了侄女,也不怕委屈了无辜的人。如果您平日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妄下给人定罪,岂不是了失了公平?”
“你、你还敢顶嘴?”
钱氏被如锦说得面色一红,自己活了半辈子,现在竟是被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家教训,这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以下犯上、目无尊长。弟妹,你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说着转头望着廖氏,钱氏不由分说就是责怪,“长辈说她几句就这样顶嘴,还真是说不得。平日里任性不懂事,我念着她年纪还小,总是处处宽容。但现在出了这种事,不知认错,反倒是顶撞我,可真真是弟妹你教的好女儿啊”
钱氏的矛头直指向廖氏,后者讪讪地就回道:“大嫂,锦儿不懂事,您……”
钱氏冷笑,“不懂事?她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懂事?我家熙儿都嫁为人妇了,她比熙儿能小得了几个月,弟妹你还当她是孩子吗?”
“便就是你这样的溺宠,才将她养成了这样的性子。行为不知检点,说话没有分寸,想来她是想找婆家了。弟妹你若是为难,我便给她寻门亲事,不过,在说亲之前这规矩什么也得重新学起来。如锦这丫头,再不好好管教,今后岂不是要翻了天?”
廖氏被说得心头也是一呛,如锦怎么着都是自己的女儿,要教训要处罚自然都由她这个做母亲说了算。现在不过是敬着她长嫂的身份,是国公府的女主人,才让她做主。没想到还真是越说越过分,当着这么多下人教训,可也有顾着自己母女的面子?
弄熙?
还是别提这侄女了,若不是当初出了那个事,这亲事如何又结得?耳边还是钱氏的絮絮叨叨,廖氏再也忍不住,张口就道:“大嫂要同我说教育子女吗?我家锦儿再怎么样,可也比不上四侄女?”
“你、你说什么?”微颤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钱氏本在数落廖氏,没想到她竟然道了这么一句。拿自己的小女儿说事?
钱氏还在思虑间,廖氏心一横,继续道:“大嫂心知肚明,难道也要我明说吗?还有我家亦然,嫂嫂辛苦,替我抚育照顾了这么些年。可不想,他现在对你竟是比我这个生母还要亲。”
这是廖氏心里长期的抱怨,此时虽然说出口,却还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钱氏的脸色。
钱氏目光如刀,先是往四下看了看,见众奴仆往后退了退,复又对廖氏嗤笑一声道:“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倒是给忘了,早前老夫人在世时说你的话,你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好好的姑娘跟着你,现在也被养成了这副德行”
钱氏怒气高涨,听了廖氏那番明嘲暗讽的话,也是一个冲动,想也不想继续道:“我算是看明白了,你现在就是盼着要分家,对不对?”
廖氏被钱氏的话堵得心口发慌。她出身比不得钱氏显贵,再加上丈夫是庶出,所以从前在偌大的国公府里一直就是谨小慎微。分家,虽是廖氏心里期盼,却也知在这节骨眼上很紧张。
抬头,廖氏对着钱氏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
如锦在旁听着这对话,又见自己母亲欲言又止,忍不住站出来对钱氏就道:“伯母何必步步相逼?本就是侄女一人的事,同母亲无关。您便是有气有怒,对着侄女发就好。”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争执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争执
话毕,也不顾钱氏一阵白一阵青的面容,如锦只望了眼被她攥在手里的信纸,不疾不徐道:“伯母是不是也该同侄女说说这信上是写了些什么?您就是要处罚教训侄女,总也该让我知道错在哪儿吧?”
钱氏听了,只恶狠狠地瞪着如锦,随手就将信纸丢了过去,“错在哪?你自个瞧瞧,这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说着见如锦拿起,嘴中就冷嘲道:“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自从相遇,焉能忘乎?终日念汝之柔情,思卿之笑靥,只教默寝食难安。哼”
如锦看着,心下也是吓了一跳,怎会是这么一封诉情长的信?
抬头,面对气愤得额上青筋暴现的钱氏,又望了望心急如焚的廖氏,如锦清朗地道:“我未曾同唐二公子有过什么,这信上所写也着实看不懂。”
“白纸黑字,你现在便是想要抵赖也不成。若是你没有同他有过什么,他能写这么一封信给你?”
“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唐公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廖氏的话才刚落下,钱氏就接道:“误会?二弟妹,我瞧着你也是糊涂了。什么样的误会能写出这些缠绵不知羞的话,难道你现在还要包庇女儿不成?”
“伯母何必说得这般严重。母亲老实,敬着您,您又何必总挑我母亲的错?”
如锦冷言相对,无疑是将钱氏的怒气提到最高点。后者指着她就道:“刚说你的话看来都成了废话不是?”睨了眼廖氏,钱氏继续,“如今我是越发个没用了,竟是连一个晚辈都教训不了。证据确凿,我不过才刚说了几句,做母亲的盲目维护,做女儿的不知尊卑,狡辩无矩。”
这个时候的廖氏,倒也不说话了,只沉默地站在原地,多瞧了几眼女儿。这个事情,她心知是自家理亏,但现在女儿首先做的就是为自己说话,让她这责备的话如何还说得下去?
慢慢走至如锦身旁,廖氏心里虽有怒气,也有意外,可这一刻当着钱氏的面就不想责骂女儿。缓着脸反轻轻道:“若不是你大伯母说的这般,你倒是说说,这是怎样的一封信?你同唐家二公子之间,究是个什么情形。”
如锦目光清澈,不见有一丝闪烁,只回道:“没有什么情形。但是瞧伯母现下的阵势,怕早就认定我同外人有所染指,我便是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
那旁钱氏咬咬牙,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镇定,怒目道:“你说这话,倒还是我污了你不是?”
如锦不怒反笑,迎着她的目光就道:“侄女自回京到现在,终日都呆在府上,除却几次同您和母亲到别府走动,便再没出去过一次。伯母您说,我又要如何才能勾搭上唐家二公子?”
如锦心中甚觉冤枉,拿着手中的信纸又看了一遍。目光却骤得收紧,这信……
“这……”
钱氏也道不出来,她本以为是唐家哪个姑娘私下里写给她的信,并未联想到是个男子所写。姑娘家不禀报长辈便在外私交,也是一大错处。可不巧,此时打开一看,竟是这种书信,事关薛家女儿家的清誉和整体的名声,如何能马虎?
“这便是要你解释,怎反问起我”
如锦望着钱氏,坦言直白道:“这信,后院的婆子怕是早就交给伯母您瞧过了吧?”嘴角含笑,眸中晶亮。
钱氏先是一虚,转而回头看了眼外面,对如锦没好气地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锦抿了抿嘴,“只是一问,我心中觉得蹊跷。伯母您也别总说侄女不知礼仪,不顾尊卑。此时发生了这事,便是您,现如今只一味地指责我的错,而没有去想这送信之人的居心。伯母关心薛家的声誉,侄女同样也关心,但您不调查这送信之人,反倒只因为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就赖定了是我行为不检点,从而还责难我母亲。”
“调查送信之人,信来历不明?”
钱氏冷冷地说着即道:“难不成我还要去唐府调查,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你不知羞耻,难道还要薛家跟着你一起丢脸?”
廖氏望向如锦,眸中说不出的心疼。即便是她被钱氏刁难,还惦记着自己。而现在,自己却因为怕同长房闹翻,反倒沉默,廖氏想着心里难受,转身就对钱氏道:“大嫂,您说话可也要注意着言辞。锦儿现在不过是才收到一封信,这种事,同当初四侄女的事情,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
见钱氏怒了,廖氏微微思忖,便怪调道:“要说谁给薛家丢了脸,这种高帽我女儿可担待不起。大嫂您也别怪我做弟媳的明说,二房本是一体,何必互相为难?即便是平时嫂嫂您心里不舒坦,又何必当着晚辈的面说这些话?”
“为难?呵,你的意思是说我为难了你们母女?”
廖氏站在如锦身旁,心疼地拉了拉她胳膊,将她护在身后,直勾勾地凝望着钱氏道:“大嫂心知肚明,自然不必我说得那么明了。想当初四侄女的事情,我何曾有说过她一句?现在你逮着这么一封莫名的信,就对锦儿冷嘲热讽,便就是一个主母所谓的公平?”
如锦从廖氏身后绕了出来,看着钱氏就跟着说道:“伯母身为长辈,我是晚辈,自该敬你尊你。只是伯母的言辞太过激昂,处事也未免武断了些。”说完转头看向廖氏,认真道:“母亲,女儿同唐少爷私下真的没有往来。”
人前不能志短,廖氏虽心里没底,但口气却极,看着女儿道:“母亲信你。你莫要怕,有母亲在,谁都别想冤了你让你委屈。”说完温柔地摸了摸如锦的发,一脸宠爱。
钱氏被二人含沙射影地说自私包庇,有失公平,本想就地发作,奈何却还顾着外面的下人。自己不过是想小惩大诫,但这对软柿子母女今天突然就都执拗了起来。
总是举弄熙的事说,廖氏这是故意想将事闹大?
钱氏满心怨愤,凌厉地望过去就道:“没有往来?你们便是想这样硬生生将黑的说成白的,可还是改变不了事实。我何时又成了故意刁难你们母女,不过是因为下人报,称是唐府将信送来了四侄女院子。我身为薛家的大夫人,难道连询问的权力都没有?”
钱氏似是在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喘了两口气才又道:“四侄女是薛家的姑娘,对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薛府,我不过就说她两句。如果事有隐情,慢慢解释便是,你们偏要同我恶言相向。弟妹,你自己的女儿,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只是平白连累了薛家的名声。”
被冤枉的滋味,如锦铭记心头。
她恨这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众人怀疑地眼神投过来,轻视、不屑,让她全身难受。不管早前钱氏欲以为何,但现在,她便是真的想为难自己,信件一事,本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奈何她就是不松口。
这大伯母,好似就是赖定了要让自己背上薛府罪人的称号。
想起前辈子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生命都毁在了薛弄芸的手里,如锦双手蓦然握紧,望着钱氏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恨意。冷冷地望着对方,如锦勾唇就道:“薛家的名声,被谁连累的,难道伯母心中会不清楚?”
见钱氏投来的不悦目光,如锦继续道:“听说当初大姐夫都娶妻了,怎么没过数月,这平易王府的少夫人就变成了大姐姐。原本的那位姑娘年纪轻轻丧命黄泉,这个事情,前阵子大街小巷可都在盛传。大伯母,要说拖累了薛府的名声,有大姐姐在,我又如何敢称第一?”说着一脸好笑地就望着钱氏。
“你……咳咳,孽障”
钱氏被气地连连咳嗽,齐妈妈等人都退至屋外。现虽是对里面的紧张形势很着急,但也没哪个大胆子的敢进屋。
廖氏似是也想通了,自己何必总是活在长房的压制下。她们屋里的女儿做错事就无碍,而自己女儿一有风吹草动,就成了薛家的罪人?
这算是什么理。想起从前做事回回都瞧钱氏脸色,廖氏长期的不平不甘一股脑地涌到了心头,看着钱氏就道:“这信既然早就到了大嫂手里,你还让婆子给锦儿送来。当时不想着于理不合,反倒是现在,怎么就秋后算账了?”
“谁说这信到过我手里了?”
廖氏嗤笑一声,“这后院看门的婆子难道不是大嫂你的人?前阵子邱姨娘的脸怎么回事,别人不知道,难不成我也会糊涂。大嫂,莫道你做事天衣无缝,须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
廖氏凝神怒视着钱氏,一点都不退让,“嫂嫂若是平日里待人宽容些,我也想睁只眼闭只眼做个糊涂人。我自认为这些年来,对你处处礼让,但您若是要得寸进尺,总也不能当真以为我是个好欺负的人。”
“母亲~”
如锦唤了一声廖氏,见对望着二人都是面红耳热,递过手中的信纸就道:“母亲,这信不是出自唐二公子之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目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反目
廖氏闻言低头,面上无疑是欢喜的,接过如锦手里的信纸,欣然道:“不是唐二公子写的?”
如锦点头。
“那上面的落笔,你没瞧见?不是唐二公子写的,难不成还是唐大公子?”
钱氏言语带刺,将头别向一边。
如锦也不看她,只对廖氏继续道:“上一回,女儿同母亲去定国公府,机缘巧合下在唐三姑娘手中见过她兄长的墨宝,字迹同这信上的无疑是不相符的。”
举起信纸又细细看了看,钱氏低语道:“这上面的字体隽秀,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如锦轻轻点点头,意有所指地道:“若不是有人假冒唐二公子送来这暧昧轻浮的信,那便是信早早就被人给换了。”说着目光直直地望着钱氏。
后者见此,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后一仰就不屑道:“你这么看着我,难不成还是以为我让人将信给换了?”
“这信除了那婆子,怕就只有大嫂见过了。嫂嫂方才那样激动,一副恨不得将锦儿关起来重重处罚的模样,弟媳等不这么想,又该作何感想?”
怒视廖氏,钱氏的眉头就没舒展过,“简直是胡话难道我会拿薛家的声誉来开玩笑?这种事情,对我亦有什么好处,荒唐”
“薛家的声誉,大嫂怕早就不止一次拿来开玩笑了。”
钱氏胸膛起伏激烈,颤着手指就道:“你们便是想辩解,拿这信来说事,又何必将我扯进来?难道我堂堂薛府的女主人,还要使了手段来为难一个晚辈?”
“这可真是说不定。大嫂见咱们母女不顺,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廖氏冷笑着又道:“大嫂常说,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这不成器的女儿平日里虽然没出息,但怎么也比四侄女安分,比大侄女识趣老太爷在时,总说要一视同仁,做儿媳的,自然也得铭记在心。”
“拿老太爷来压我?廖氏,你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廖氏面色不卑不亢,“我说的也不过是事实。”
钱氏手抚着自己的胸口,“好你个廖氏,竟然说出这种话。我看你们母女不顺,还是你们俩日日生事端?多年来,我替你管教儿子,现在竟是落了个刻薄晚辈、编排妯娌的骂名。”
“我好好的儿子被养成这样,大嫂你功不可没。别提亦然,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将儿子留在了燕京。”
说到儿子,这才是廖氏对钱氏的心结。其他的都好说,唯独这个事,自己无法释然。每每见到亦然违背自己,就想象着当初钱氏是如何教管的儿子。
瞧瞧大侄子,懂事有担当,和亦然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一点,廖氏不得不承认。
“我如何就亏待了二侄子?他和俊哥儿一块儿上学,一起住在青云苑,什么东西俊哥儿有的,我没给他备一份?你乐得轻松,将他留在燕京,我辛辛苦苦教导了这么些年,你没道一声谢,竟还反指责起我教管无方。”
钱氏被气得连连甩袖,随着她的晃动,其头上被阳光折射的的珠钗光芒熠熠地闪花了如锦的眼。将身子往旁边一挪,见二人吵得越发激烈,如锦知道廖氏对钱氏有满腔的怨言,尤其在二哥这个方面。
但是木已成舟,二哥如今的性子已经养成了。就是再责怪钱氏,也无济于事。自家能做的,便是尽量同二哥拉近距离。想起早前薛弄芸的话,分家……
这也是好。
虽说与钱氏那房同气连枝,但日日和这些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如锦也是浑身不自在。
“大嫂心知肚明。你休得再来找锦儿的茬,怎么说,这都是我们一房的事。我人还健在,今后儿女的事情自然就不劳嫂嫂操心。”廖氏冷漠地说完,背过身子却安抚起如锦。
钱氏看得目瞪口呆,她何时转了性子?
难不成真是盼着分家?说出这种严重的话,二弟平日就没关照过她?
“好好好”
钱氏怒极反笑,“你们屋子里的事情我不过问、不过问,今后有什么事,你也别来找我”
说着忿忿一甩袖,就往屋子外走去,张罗着带来的随从就匆匆离开了锦园。
一下子,原本挤满了人的廊下去了一大半。廖氏听得那嘈杂脚步声离去,走出去就让董妈妈带着众人离开。复回到屋子里,望着女儿一叹气,才慢慢地在位上坐下。
如锦上前,低头就道:“母亲,女儿又给您添麻烦了。”
手被握住,如锦抬头就见到一脸温和的廖氏,“这不是你的错。你大伯母同母亲之间,本就不太平。现在大家说开了,也好、也好。”
如锦怎么不知道廖氏的为难。
说到底方才两方争的也不过是一口气,这封信只是个导火线,廖氏同钱氏之间的矛盾,是早就埋下了的。
“锦儿,现在没有别人,你跟母亲说,这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问话,但语气同方才钱氏的却是大相径庭。
如锦察觉廖氏眼眸中的忧虑,分析般道:“会不会真是大伯母……?”
话不待说完,就见廖氏摇头道:“不会。她虽不善,却也不会做这种事。信件换替,是不可能的。若是她早安排了这个事,这信还能到你的手里?”
如锦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便是原先就是这样的内容?”
“嗯。”
廖氏一松如锦的手,望着眼前的白纸黑字,幽幽道:“所以我才问你,你同唐二公子是不是真的认识?锦儿,不要同母亲撒谎。”
乍见廖氏问得这么认真,如锦也不隐瞒,想着就道:“是见过几次。”
见廖氏面色蓦然一沉,如锦忙又接道:“但都是匆匆见过。还是上回回京的途中,在客栈中的那次,他也在场。”
廖氏皱皱眉头,“那个时候,依着唐府、陈府和秦府的关系,怎么会结伴而游?”
“女儿不知。”
如锦低下了头,今日的事情,怎么着都是自己添出来的麻烦。
“好好的,唐家怎么会写信给你?这既不是唐二公子所写,那又是什么人,要以他的名义,给你这么一封暧昧的信件?”
廖氏想不通的,也正是如锦心中迷茫的。
可现在最急的还不是这个,如锦抬头,望着廖氏就道:“母亲,大伯母方才动了怒。等父亲回来,是不是会指责你?”
廖氏欣慰一笑,“今天的局面,不过是早晚的事。很多事情,你也该知道了~”说着拉了如锦就坐下道:“母亲和你大伯母不合,这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如锦早就看清了这一点,但此时还极为配合地道:“可平时母亲和伯母,不是处的很好吗?”
“这不过是表面。”
廖氏轻轻一笑,随之告诫般道:“锦儿,你今后可得注意了。很多事情,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要用心去感受。你面上看着我和你大伯母关系好,可私下里,她没少给母亲使绊子。”
见女儿没有说话,廖氏就继续道:“前阵子索哥儿的事情,你也听说了是不?”
如锦点头,“是三弟弟砸了祖母的灵位。”
廖氏摇摇头,“那是你大伯母私下里使得计策。还有那邱姨娘,从前多美艳的一个人,然现在容貌被毁,便是你大伯父也懒得多瞧她几眼。锦儿,这其中的道理你可明白?”
如锦没有想到这其中的种种竟都是钱氏一手在操纵,愕然道:“女儿不明白。”
廖氏微微一叹气,“你不明白也是正常。从前你不在这府上处着,自是不懂人心的险恶。要知道,很多人对着你笑的时候,心里正想着怎么害你。便是至亲的人,也少不了利用算计。母亲迟迟不教你,但此时咱们回府不过才这些时日,就见你就多次被人推到了风浪口上。锦儿,你心思太浅,总不知防范别人。”
如锦抬头,对于廖氏这种关心的告诫,自是点头。
“前阵子听人道你同弄芸有过往来,母亲也时刻注意着。你大姐姐的心思也是沉,同她一起,你也要多留个心眼。”
如锦颔首,“女儿明白。”
“今天呀,和你大伯母吵成这样,怕也再难恢复到从前了。咱们不回边关,就得在燕京生活,这儿,母亲到底也是不熟,本想着很多事情要由你大伯母出面。可不想今日闹僵了,唉~”
如锦忙不迭地就站起身来,“母亲,这信我一定会查出来是谁所写。”
瞧着女儿一脸认真,廖氏摇头,“还能查出什么?咱们真是人不出门,祸从天上来。私下里还不知多少人盯着薛家,盯着咱们各府,对方将信送来,必然是有所图谋,咱们只需静观其变。”
“是的,母亲。”
廖氏听女儿一口一个是,忍不住再叮嘱道:“别光是嘴上应着,要记在心上。人心险恶,切莫轻信他人。”
私下里那些人想怎么斗就斗呗,偏扯上自家的女儿?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儿都能被人盯上,廖氏越想越觉心惊,燕京果真是不太平……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揣摩
第一百六十八章 揣摩
送走了廖氏,如锦便关上了房门。
头一回,母亲同自己说这些凝重的话题。从前,她都不喜欢自己接触这些斗争阴谋,可今日一连举了好几个例子,说的都是面慈心狠的钱氏。
可见,薛弄芸的心狠,也不是毫无根据的。
如锦一度地很想问母亲一句,很多事情,明明都知道是大伯母所为,但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即便是问了又如何?
知之为不知的道理,说的就是这些时刻吧。
母亲说,做人就是要自私一点。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做不得,但是损人利己的事情,却也不是为不得。
如锦知道,为什么廖氏会对钱氏百般容忍。不单单是因为钱氏身为薛府的主母,更多的还是她在燕京的人脉。这么多年来,钱氏对燕京各府的情况知之甚详,如果有她的提点与帮助,廖氏想在燕京立足,自然就容易的多。
可是现在,到底是被自己搞砸了。想着就摇了摇头,心里觉得很是愧疚。
母亲对自己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她虽不是个耍心机的高手,但不得不说,是个好母亲。至少,对自己,真的是位慈母。
至于二哥,如锦眼神黯淡,想必母亲心中也是后悔、自责。听今日她们二人的对话,二哥该是被故意教成这样的吧。从前路珠儿总是往薛府跑,同钱氏关系也好,指不定这其中就有她促成的因素。
不过,便是没有钱氏,如锦相信,自家也不会到何种境地。就算是今后自家搬出了薛府,就算是父亲被留在了燕京,做了有名无权的武将。可是自家的身份地位还在那里。
出自薛府,同皇后的关系,这些都是无可磨灭的事实。
想了许久,才侧目望着那摊在桌上的信纸。
因为这上的内容,母亲同大伯母直接闹翻。虽说它并不是根本,但也不容忽视。可是方才,自伯母走了之后,母亲只问了自己同唐二公子的关系。至于这执笔人,会是谁、可能是谁,只字不提。
难道在母亲眼中,这些都无关紧要?
转过身看了看门外,如锦取出袖中的信封,放在皱着的信纸旁。手撑着下巴,目光茫然,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封来历不明的信,而信中内容,却都是……晃了晃头,他找自己?
直接就趴下,这都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先后几次,不都同他说的很清楚了吗?如锦面色厌烦,直将眼前的信封推开,还是取了原先的那封。
“一日未见,如隔三秋。自从相遇,焉能忘乎?终日念汝之柔情,思卿之笑靥,只教默寝食难安。”
默、默……
眼神深远,难不成是他故意为之?
……
钱氏匆匆回了梧桐院,齐妈妈见状不动声色地跟在左右。等进了屋子,见自家主子满脸愠色地坐在桌边,忙倒了茶递过去。
钱氏视若不见,直拍着桌子道:“她们母女可真是越发的大胆了”
“夫人,您消消气,何必为……”
对于齐妈妈出声的安慰,钱氏显得极为不耐,伸手就重重拂过茶杯。听得破碎的瓷杯声,又烦躁道:“让那看守后院的婆子自己去徐执事那领罚。”
茶水烫到齐妈妈手背上,她只是微微蹙眉,并不敢多言。见钱氏一脸盛怒,心绪难平,忙“哎”了一声转身就到外面,对门外的丫鬟嘀咕了几句。
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入耳,钱氏这才看向齐妈妈,狠厉道:“你也是个没眼色的,真是一阵子没在府上,连规矩都忘了。她们既然拿那信说是,你不知领了那婆子进来?”
齐妈妈弓身,惶恐道:“老奴知错。”
“知错?”
钱氏指着齐妈妈,冷道:“我让你回来可不是吃闲饭的,上回能饶恕你,不代表我永远就能容忍你。要不是念着你对我还有几分忠心,我还能用得了你?”
齐妈妈自是明白这个道理,听说过那位崔妈妈在梧桐院当差的日子里,并不怎么如钱氏的意。加上前阵子崔妈妈闺女与二爷的事,更是让大夫人不满。所以虽然现在还留她在身边,但大夫人明显就不重视她。
自己回来,是得了夫人天大的宠。但是她对自己,却早不是之前那般,动不动就责骂,也没有之前的那般信任。
既然不相信自己,为何还要用自己呢?
齐妈妈心里苦叹,面上却还只好道:“奴婢能回府,今后自然更全心全意为夫人做事。”
“你知道便好。”
钱氏说着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