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第12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不住轻咳两声,道:“都下去吧。”一众人等如蒙大赦,连忙谢恩退出房去。
唐子俊蹲到思语跟前,右手清扬,已经解了她的|岤道,思语呛咳了几声,疑惑的望着唐子俊,不知他意欲何为。唐子俊笑嘻嘻的道:“小美人儿,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思语眼神一闪,低下头道:“奴婢的话,句句属实。”
唐子俊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惋惜道:“啧啧,撒谎的美人儿可不讨喜哟!”说着,松开手指,变戏法似的指尖一滑,一个做工极为精致的蜀绣鸳鸯荷包出现在他手上。思语一见荷包,脸色大变,惊恐的望着唐子俊。
唐子俊笑道:“小美人儿你太不小心了,你的荷包掉在风月小亭了。子俊专程拿过来还给你呢。”
……
第五十二章 枉死
此语一出,思语耳边轰然一响,愕然抬头,愣在当场。
莫非静静的盯着思语那张被她的巴掌打得高高肿起的脸,仿佛想从上面寻出一朵花儿来。她不明白,刚才冤枉自己的时候都敢振振有词,怡然不惧。现在唐子俊不过拣了她一个荷包,她为何会紧张成这副模样。她既然在亭子里伺候,荷包掉在亭子里有什么稀奇?
呆愣片刻,思语回过神来,强自镇定道:“多,多谢唐公子。”言罢便要伸手去接荷包。唐子俊却突然缩回了手,“真是你的荷包么?”思语伸在半空的手一抖,连忙应是。只见唐子俊邪邪一笑,道:“小美人儿,你可真有钱。子俊刚才好奇,偷偷看了一眼,啧啧,这里面除却碎银子,可有四张一万两的银票呢。”一听这话,思语身子一抖,软软跌坐在地上。
四万两银票的荷包?一个丫鬟怎么会有那么多钱?慕容霸秋疑惑的望着思语。等着她的回答。
温姨娘手中的绣帕再次绞紧,紧紧盯着思语,轻咳一声,眼中露出警告的神色。
唐子俊却突然回头,露出关切的神色,问道:“夫人身体不适么?这都入夏了,要多注意身体。这天气,吃多了燕窝,可不好。”温姨娘脸色变了数变,勉力笑道:“唐公子有心。”说着话,却情不自禁的伸手去理了理头上斜斜插着的翠玉珠钗。
思语看见温姨娘不经意拂过珠钗的动作,面色惨白,连忙将头埋得极低,不让旁人看见她的神色。
莫非心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她发现,每当温姨娘去碰那只珠钗,思语就会特别紧张。或者说…恐惧。
莫非心中疑惑,正要问话,温姨娘猛然上前两步指着思语骂道:“混账东西!你一个奴才。怎会有那么多银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你见财起意,竟敢将二小姐推入湖中?”
莫非听得眉头大皱。这哪里是问话,分明是在授意。思语跟随云溪多年。怎会为了银子杀她?更何况,即便她拿了银子。又能跑去哪里?这话莫非都能听出疑虑来,在场众人目光霎时落在思语温姨娘身上。
唐子俊摇晃着荷包,笑道:“温姨娘真是厉害,一番推论也能说得犹如亲眼所见。子俊佩服。”不待温姨娘答话,眼中冷光一闪,朝思语道:“你还不说真话?难道真不想活了?元帅在此,只要你实话实说。元帅自会保你周全,没人敢妄动。否则,意图杀害二小姐,陷害三小姐,两项大罪任何一项,都够你死一百次。”
莫非听唐子俊字字诛心,有些佩服。见思语神情迟疑,仿佛有些意动,又见她缓缓抬头,仿佛想去看温姨娘。莫非连忙出声道:“是啊,思语,你只要说出幕后主使,诬陷我的事。我便不追究了。至于二小姐的事,我也会替你向爹爹求情……”果然,思语的心神被莫非说的话吸引,没有去看温姨娘。莫非一边说话,一边缓缓移步,停住时,刚好挡在温姨娘和思语中间,这才缓缓道:“敢于挺而走险的人,不外乎三种情况,,是家人被挟持,迫于无奈。第二,是受巨大财富的诱惑。第三,是生死受到威胁。不知道,你属于哪种情况?”
莫非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细细的看着思语的反应,无奈她始终低着头,除了微微有些发抖,莫非无法捕捉她的想法,只得冷了眼续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说出实情,二是死。”莫非蹲下身,一把扯住她,语气带了一丝魅惑,缓缓道:“你想想,倘若你的家人被挟持。你死了,他们的下场会如何?倘若你的目的是钱,你都死了,要钱何用?倘若你生死受到威胁,你现在就要死了,还怕其他威胁么?”
说话的时候,莫非始终保持能遮住思语看向温姨娘的视线,她知道思语现在正是意志不定的时候,最适合用攻心术,只要不被打断,成功的可能性很高。毕竟只是个普通的丫头,而不是什么受过专业训练的刺客。她已经感觉到思语的身子抖得厉害,乘机又道:“所以你最好实话实说,至少先保住性命再某其它,否则,满盘皆输。”果然,思语猛的抬起头来,一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
突然,只听“叮”的一声脆响,温姨娘“哎呦”一声,蹲下身,拣起地上的翠玉珠钗,冷冷道:“好好一支珠钗,就这么碎了,可惜了。明儿让花影送去奇珍阁看看是否能修补。”
慕容霸秋闻得此话脸色沉了下去,轩眉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温姨娘惊愕,忙退到一边不再说话。
莫非眯起了眼,心中暗骂。
果然,思语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缓慢了语调,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奴婢推二小姐下水的。我爹病了,奴婢乘二小姐不注意,偷了荷包藏在身上,想乘着出门采办的机会交给哥哥,让他拿钱带爹爹去看大夫。哪知给二小姐取鱼粮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奴婢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二小姐推入水中,本想逃走,却见三小姐的身影远远走来,奴婢只好假装喊救命,然后扑倒三小姐,将事情嫁祸在她身上。奴婢绝无半句虚言,家主派人去奴婢家中一探便知。奴婢愿意以死谢罪,还请家主开恩,救奴婢老父性命。”言罢不停磕头,哀哭不已。
温姨娘不动声色的吁出一口气,出声道:“放心吧,罪不及家人,若你所言属实,我们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家…”
慕容霸秋眼中棱光一闪,骤然举眸望向温姨娘。温姨娘心中一凛,顿时将后半句话吞进肚里,不敢言语。
事已至此,莫非也再无办法,皱着眉想既然自己的嫌疑洗脱了,其他的事便不要再管,相信家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想到这里不由苦笑,可惜,除了昏迷那位外,这唯一的当事人似乎并不太合作。
便在这时,唐子俊突然将荷包扔到思语跟前,道:“你撒谎。这荷包,根本不是在湖边拣的,是我刚才顺手从夫人兜中顺手偷出来的。”他明明朝着思语说话,眼神却斜瞄着温姨娘,冷声道:“说,你为何要说荷包是你的?你到底要隐瞒什么?”
温姨娘猛的一呆,却只怔了片刻,缓缓跪下,只看着慕容霸秋,面容平静道:“妾身没有做这样的事,亦不会去做这样的事。唐公子一面之辞,谁能证明,你的荷包是从我身上拿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众人都没有料到这样的变故,注意力皆被温姨娘所吸引。慕容霸秋的眼神若有若无的飘在温姨娘身上,脑海中浮现的并不是今天的事,而是七年前大女儿溺水的事。她的脸色铁青,却依旧沉默着。
思语磕头如捣蒜,悲戚道:“是奴婢的错,不关夫人的事。奴婢认罪,奴婢认罪。”突然,她一个头磕下去,便一动不动。莫非离她最近,连忙查看。扳起身体,只见一把短刃插在她的心口,已然毙命。
莫非一时说不出话来,只转头去望着慕容云随。
慕容霸秋面色铁青,静静看了温姨娘一眼,说了一句“你很好。”转身离开。
温姨娘面色苍白,缓缓站起身来,只狠狠看了莫非一眼,便转身离开。
慕容云随也回望着莫非,正要说话,唐子俊笑嘻嘻的窜到两人中间,道:“明明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又苦无证据。哎…美人儿,我可又救你一次,你…”莫非皱起了眉,心底翻起一阵厌烦,没有理他,转身离去。
……
莫非回屋休息一阵,再出门时,已是黄昏。月胧纱的事不能再拖,便是入夜,也得走一趟。
路过后院听闻一阵压抑的哭泣,莫非好奇,转了道去看究竟。正见蝉儿将一支破碎的翠玉珠钗放到一个青年男子手上。那男子压抑着声音低低哭泣,向蝉儿行礼后,推着一辆极其简陋的甲板车离开,车上用一块白布搭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
蝉儿转过头来见莫非站在身后,吓了一跳,连忙行礼。莫非笑着将她扶起,客套了几句,问道:“那支珠钗不是夫人的么?那人是谁,怎么给他了?”
蝉儿并没有因为莫非的亲切而失礼,反而更为谨慎的答道:“那珠钗是思语娘留给思语的唯一东西。思语一直珍重。只在娘的生忌才带。如今思语去了,夫人大发善心,不仅给了银子将思语的尸体让他哥哥运回祖坟埋葬,还将这珠钗还给她。”
莫非笑道:“姨娘果真是大好人呢。不过,思语的珠钗怎么会在夫人身上?”
蝉儿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思语人都走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一年多以前,思语的哥哥犯了死罪,被衙门抓了。他爹来着病来求思语想办法,思语不敢求二小姐,便偷偷躲在后院哭泣,被夫人看见了,夫人心好,让思语以珠钗作交换,救了他哥哥一命。还一直照顾她爹。要不然,他哥哥早死了,他爹没人照顾,怕也活不了多久。”
莫非心下一阵冰凉,这分明是用思语家人的性命威胁思语为她办事。看来,落水事件,便是她的主谋。可惜了好好一个姑娘,既不愿辜负夫人的恩情,更不愿置父兄与险地,只好赔上自己的性命。
第五十三章 来了不该来的人
……
夏末,芙蓉城,月胧纱,风静、雨细、客满。
二层尽头,没有挂名牌的厢房。
莫非掣一支白玉狼毫毛笔在手,皱着眉,在一张书满蝇头小楷的书册上勾划着什么。鬓发有些松散,只以紫玉兰钗轻轻挽起,几许青丝散落在耳垂下,随着她手书的动作轻轻晃动,颇增几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天然之姿。
桌上小小一尊麒麟炉里焚着木兰香,篆烟细细,笔直的袅袅升起,散开如雾。厢房的门被一只莹白的小手轻轻推开,一缕香风带着那烟散得失了形状。一名女子闪身进门,轻移莲步走到桌前行了一礼,轻轻唤道:“三小姐。”
莫非“嗯”一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进屋的女子一身桃红裙装,梳一个反绾髻,髻边插一只新鲜的芍药,额上贴一朵流金寒叶钿花,耳上的红宝耳坠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光,气度优雅沉静。正是月胧纱明面上的管事,也是月胧纱头牌舞姬迟迟。
莫非复又低头,笔尖稳定的在纸上游走,缓缓问道:“什么事?”
迟迟恭恭谨谨的躬身行礼,轻轻道:“来了一个不该来的人。本想到府上禀报少主,属下想着既然三小姐在,便先来回三小姐。”
莫非觑了她一眼,淡淡道:“什么叫不该来的人?”
迟迟略一迟疑,道“羽林军统领,王卫。”
莫非略略顿了一顿,将毛笔撂在桌上一方白玉鸳鸯笔架上,蹙着眉头道:“唐子俊的头儿?他来干什么?”
迟迟没有搭话。因为她知道这句话并不是问她,也没问任何人。她静静的看着莫非洁白衣襟上斜绘的一枝浅粉玉兰,沉默着。
这事确实有些出乎常理。若是找姑娘,央都城里也有月胧纱,没必要千里迢迢跑到芙蓉城来。若是办案子。有什么案子,要他羽林军统领亲自出马?莫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问道:“带了多少人?”
“独自一人。只穿一袭寻常布衣。”
“独自一人?皇帝身边的人。轻易出了皇城,总归有点什么事。”莫非呆呆想了片刻。心中总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摇一摇头,淡然道:“走,看看去。”
……
月胧纱,一层,西南角。
身着深青色便衣的王卫独斟独饮,仿佛对周围的热闹场景毫无所觉。他的帽檐拉得极低,只在举杯饮尽杯中酒的一瞬间。方能看见眼中无尽的落寞,还有一闪而过的寒冷。他所坐的位置虽然僻静,却并不偏远。只是若非特别留意,又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很明显,他是有意的匿藏气息。
羽林军统领,果然不简单。莫非唇角扬起极为清淡的笑,问道:“如何发现他的?”
迟迟抿一抿唇,露出几分自傲的神色,道:“外地人。生脸孔。属下吩咐姑娘们特别留意,他只点了酒菜,不曾叫姑娘作陪。属下想,不找姑娘来月胧纱干什么?若是喝酒吃肉可以到酒馆客栈。可比在咱们月胧纱上算多了。于是赶紧让人去查。将各州府回来的暗庄联络人都叫来看过,央都瑭玥认得他,说是羽林军的王卫,属下便马上来回三小姐的话。”
莫非听着迟迟的话,低头想了一想,猛然抬头,眸子亮晶晶如两丸冰绿宝石,沉默片刻,正色道:“我先下去看看。这事还是着人去回少主一声。另外,南宫丞相那位大公子看中苡娘,想要为她盘头的事,我准了。你向少主报备一声,请少主多给她些权限,毕竟南宫府的情况较为复杂,不要伤了自己人的好。”1
迟迟听得暗暗有些心惊,苡娘是央都城月胧纱的红人。竟然可以进到南宫大人的相府去,确实有几分本事。迟迟心中苦笑,南宫府有几颗钉子,连她也不知道。苡娘原是她提拔上去的人,要是能活着从南宫府出来,以后的地位,只怕比她还要高上一截了。她点一点头,含着寥落的笑意,道:“是,事关重大,属下亲自去一趟府上。”
莫非哪会猜不到迟迟的想法和顾忌,理了理鬓边微乱的发丝,也不看她,只缓缓地说:“你是月胧纱的老人了。在我们家当差,伶俐自然是很好的。不过……”莫非抬头冷冷地扫视了她一眼,说道:“最要紧的是忠心,若心思不在月胧纱,只想着旁的歪门邪道,这脑袋怕是长不安稳的!当然了,你若好好办事,少主赏罚分明,自然厚待于你。不一定要入了洞才能立功,明白吗?…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
迟迟神色陡地一凛,口中道:“属下明白,决不敢僭越,必当忠心耿耿为家里办事。”
莫非满意地笑了笑,说一句“去吧。”迟迟自退回后堂,备了马车亲去慕容府不提。
……
莫非将酒坛往王卫桌上一放,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王卫轻轻的“咦”了一声,望向来人,却见眼前坐着一个极为素净的女子,一件素净的洁白上襦,浅浅鹅黄罗裙上以朦朦的淡粉渲染裙摆,再以工笔绘满折枝白玉兰,不着妆容,却凭着素颜在众人中生生脱颖而出。他目光缓缓一沉,淡淡道:“我没叫姑娘。”
“我知道。”莫非淡淡笑着看向王卫,平静无澜的笑意中有一丝探寻。
王卫正要开口,楼中响起泠泠淙淙的琴声,曲调轻柔,正是北庸时下最流行小曲。琴声一起,楼中吵闹的声响似乎竟静寂了许多。弹琴的是月胧纱的红牌之一冷香。恰如她的名字般,冷香向来冷艳,只是弹琴,既不唱歌也不喝酒,反倒有许多客人偏偏喜欢她冰冰冷冷的样子,常有千金一掷为搏美人一笑的趣事。
王卫一听琴音响起,虎躯一震,连忙转目向台上看去,看见冷香,他目光一亮,整个人恍若出神离窍了一般,恍惚轻声道:“玉竹……”
莫非细细瞧着王卫的神色,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王卫的神情发乎自然,不似作伪,看来王卫来此,是为了私事。只要不是皇帝疑心派他来暗查月胧纱,那便没她什么事。
正要转身离开,眼角突然晃见王卫腰间一抹亮色,玄铁令牌!莫非微微眯了眼藏住眼底的光,将一壶酒递到王卫面前,平静接口:“玉竹冷香,宛若天人。”她淡淡笑着看向王卫,道:“大人很喜欢我们家冷香?”
王卫心中一沉,面色不改,收回眼神道:“我不是什么大人。”
莫非拿起酒坛,在青花瓷碗中倒了满满一碗酒,微微笑道:“嗯,现在是在芙蓉城,不是在央都皇城,小女子还是称呼您一声王公子罢。”
他端详莫非半响,皱眉道,“你是谁?”
莫非举起酒碗,温然微笑:“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王公子达成心愿。”说着,眼神往舞台上看了一眼。
王卫微眯着眼,细细看着莫非,确定她的话是极为认真的,眼底隐隐有一丝忧色,压低声音,轻轻道:“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便知道,我的心愿你是无法帮我完成的。”他眸中尽是讽刺的笑,举起酒坛和她的碗碰了一下,仰头狠狠喝了一口后,“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帮我。”
莫非亦是大大的灌了一口酒,眼波流转,盈盈笑道:“我说驸马爷,你想明媒正娶大张旗鼓的和咱们长公主殿下作对,当然没人能帮你。可若是你只是想和我们家冷香在一起的话,办法,有一百种。”
王卫眼中一亮,颇为意动。
莫非缓缓将酒碗举起,露出清浅白牙,静静看着王卫。
王卫看着舞台怔怔片刻,回望着莫非,眸光黑沉:“说你的条件吧。”
莫非咬着下唇吃吃一笑,举眸望着他道:“小女子不过是请大人喝一顿酒,交个朋友,以后小女子若是犯了什么错处,还请大人看在今日的情分,枉开一面。”
琴声叮咚,仿佛不停撩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那根神经,眼神中却露出一丝犹豫,一丝挣扎……突然,王卫将酒坛轻轻碰在莫非举起的酒碗上,仰头将坛中的馀酿一口饮尽,瞧着莫非,坚定道:“成交!”
……
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阵,便渐渐歇住,只留一层淡淡的水雾笼罩在芙蓉城的大街小巷。
冷香芊指轻扬,美妙的琴音荡漾在月胧纱的每个角落,绕梁不绝。西南角的两人,一人执碗,一人拎坛,频频对饮,都有了些许醉意。
莫非将酒碗送到唇边,举袖挡住眼中难掩的一丝焦虑:这人酒量这么好,怕是自己醉了他还没醉,怎么办?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玄铁令牌呢?
便在此时,门口响起争吵的声音,引得众多客人侧目。王卫循声望去,皱了皱眉,朝莫非笑道:“老板娘,有人砸场子。”
……
……
1盘头:就是取青楼女子为妾的意思。
(20120208初修))
第五十四章 是一起上?还是滚?
……
莫非抬眼望去。原是两位锦衣玉冠的公子哥带了一众随从想要入楼,却被站门的龟公拦了下来。公子哥儿尚未发话,他身边五大三粗的侍卫随从便闹将开了。只听其中一人嗓门奇粗,瓮声骂道:“你这不长眼的混球,不认得君洲齐家四少爷吗?啊?我们少爷慕名来听曲儿是给了你们这小楼子天大的面子,嘿,这没说让你厢房伺候,你居然敢把爷拦在店外!啊!找死啊!”
龟公说理不成,反挨了一巴掌。管事迟迟又不在,掌柜佟月娘手上的算盘珠子都没来得及放下,急急忙忙摇曳着混身的丰满,笑憨憨的赶了去,娇笑道“哎呦,几位爷,几位爷,您能来咱们月胧纱,咱们蓬荜生辉呀,但咱们楼子里地儿小,确实已经坐满了,还望爷原谅,改日再来,月娘请您喝酒!”
“滚一边儿去,谁稀罕你请?小爷我给不起钱吗?客满了?给爷赶一桌出来不就有桌了吗?老子出十倍的价钱!”
佟月娘暗骂,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赔笑道:“爷,您就宽宏大量,原谅则个,这来者都是客,赶谁走这也不合适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齐家四少爷一巴掌打在佟月娘脸上,佟月娘顿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上起了五个红指印儿,只听那四少爷骂道:“小爷本也不稀罕到你这破楼子来,你却这般不知趣,小爷我就偏要进去。不长眼的东西,脏了小爷的手!”说罢横冲直闯就往里闯,龟公还要再拉,佟月娘一把挡住龟公,摇了摇头。眼中露出恨恨的神色,嘴角一抹幸灾乐祸的笑一闪即逝。今儿迟迟管事虽然不在,三小姐可是在楼子里的。要闹就让他们尽情闹去吧。
……
冷香手指微扬,面色冰冷的抚着古琴,对客栈之乱仿若未闻。琴声如水,丝毫不乱。
王卫看着齐四少等人望向冷香的眼神充满惊艳。皱了皱眉,重重将酒坛放在桌上,冷冷道:“蠢货,坏了这好酒好琴!”
莫非收回目光,举起瓷碗又灌了口青梅酒,一副懒懒散散的表情,微眯着眼睛。仿佛是有些醉了,全然不管楼里有多乱,眼光只若即若离的在王卫身上游荡,但更多的时候,是落在王卫腰间那块玄铁牌子上。莫非心中有些焦急,却又不能被王卫看出她的焦急,她没有心情理会是什么人来闹事,她只想要那块牌子,那块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玄铁牌子,那块可以自由出入央都皇城的牌子。
但见那齐四少爷一路簇拥撞开客人。走到居中的一桌,不理会众人指指点点,那大个子啪的一声摔下一锭银子,把佩剑往桌上一按。吼道:“滚!”一桌书生脸色苍白,其中一名站起来还没说话,已经被另一人死死拽住,往桌上的佩剑做了个颜色,愤愤道:“李兄,走吧!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也不拿桌上的银子,一桌人愤愤离开,只听那最先站起来的李姓书生在离开客栈前愤愤的说道:“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天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齐四少冷“哼”一声,豁然转身,道:“王法?爷就是王法。”李书生和许多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士一般,极爱冷香的琴和迟迟的舞,也算是月胧纱的常客。可这般无礼霸道的人还是次遇见,不由气得有些糊涂,转身便骂:“你这泼货,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不知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齐四少已拔剑出鞘,直直一剑便朝书生刺去。众人不意他一言不合便出剑伤人,皆是惊呼出声。
李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眼见长剑带着劲风直袭胸口,一股杀气笼罩全身,惊出一声冷汗,竟是吓得连惊呼躲闪也忘了,脑中直闪出一个念头:“吾命休矣”。
莫非听见惊呼,见齐四少竟要公然杀人,急急朝王卫道:“救他!”
莫非话音未落,剑尖离书生胸口不过一寸,莫非握紧了酒碗。忽听齐四少“哎呦”一声惨叫,一只竹筷击打在齐四少右手腕,“叮”的一声脆响,剑已落到地上。
莫非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能做皇帝身边的羽林军头子,果然名不虚传。光看这一下,出手既快又准,却只伤了那阔少的手筋,而没有洞穿手腕,力量的掌控之精妙,她所认识的人中,恐怕也只有唐子俊能做到。想到此处,偷觑了一眼那块玄铁令牌,不由担忧起来。他这么厉害,要偷令牌只怕极为困难,可没有令牌,要如何混入宫中呢?眼看就要入秋了,元帅又去了涿郡处理军务,姐姐的情况不能久等。况且,经过上次二小姐云溪落水之事,府里的下人们都以为她逼死思语,对她既怕且恨,她在慕容府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入宫,势在必行。可怎么入,这是个问题。
李书生刚刚到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被同伴一拉,也顾不得狼狈不狼狈,慌慌忙忙逃出楼外去。
齐四少虽然骄横霸道,但毕竟出生世家,自幼便有名师指引,还是有几分眼色。他知道出手之人极为厉害,可当着众人,面子上很是过不去。特别是,他今天是和孙静涛孙二少一起来的。孙静涛什么都压他一头,他在什么人面前丢脸都可以,偏偏不能在孙二少面前丢了脸去。他愤恨的转过头去,望向王卫二人。
一个深青布衣,样貌普通的男子,一位淡雅出尘,容颜绝色的俏娇娘,两人正自默默对饮。
……
齐四少望着莫非呆了片刻,吞了吞口水,领着一行人已经到了莫非桌前。两人仍旧自顾自的喝酒,齐四少直觉的感到一丝危险,又不好意思再退回去,只好硬起胆量问道:“你们是谁?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报上名来。”话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气势不足。只好尴尬的咳嗽两声。
不待王卫开口,莫非已缓缓站了起来,却有些站立不稳的样子。似乎醉了,她细细看了齐四少几眼,转身对王卫道:“爷。明明是他们出手在先,却敢来向你兴师问罪。真是不知死活。”说着,竟似要跌倒一般。
齐四少迷醉的看着莫非绯红的脸颊,见她要跌倒,连忙伸手要扶。莫非连忙闪避,一个旋转,恰巧跌入王卫怀中,手顺势滑到他的腰间……
王卫见莫非跌坐过来。不好闪避,顺势一扶,目光连忙往舞台望去,随后自嘲一笑。冷香并不知道他会来,怎么会注意到他呢。况且,这么多年不见,他又刻意乔装打扮过,即便见了,也是相见不相识吧。王卫的眼中露出一丝哀痛。莫非瞧得清清楚楚,手上顺溜的将令牌滑入袖底。缓缓起身,抬手扶额,轻轻笑道:“头好痛,爷。将他们赶走吧。”
莫非对齐四少爷浑然无视,狠狠的刺伤了这骄傲的少爷。只是齐四少铁青着脸还没发话,他身边极善察言观色的随从已经怒吼道:“混账,竟敢对我们少爷无礼!”
王卫突然站了起来,欺身而进,吼话的人便突然倒了下去,无声无息,不知死活。周围的人都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齐四少爷强抗着逼人的气势只退了一步,却已经满头冷汗。莫非虽然不能动用真气,眼力却是极好,她清楚看见,王卫的手闪电般在那汉子胸口轻点了一下。
莫非眯着眼望了望窗外,夏日的天气仿似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方才晴好,此刻又下起了雨。莫非迷蒙着眼,悠悠然坐了下来,倒满满一碗酒,轻轻在王卫的酒坛子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齐四少爷一脸难堪,强压心中惊恐,喝道:“小子狂妄”一剑便刺了过去。王卫将帽檐拉得更低,叹了口气。他必须速战速决,其他人倒无所谓,关键是和齐四少一起的孙静涛,是今年御选的羽林军预备营的新兵,殿前选试时得皇上夸赞了几句,便博了个队长的职务,月底便要上任。若是让他认出了自己,岂非大事不妙。
“砰砰砰”三声连响,众人但觉眼前一花,齐四少爷已经直直朝桌子跌去,莫非左手端碗,右手拎坛,退出丈许,齐四少将桌子砸得稀烂,落在地上,口吐鲜血,连声痛呼。电光火石之间,齐四少爷挨了三拳,胸口一拳,小腹一拳,脸上一拳,断了几根肋骨,掉了几颗牙齿。全是近身搏击,毫无花俏,也全无路数,全凭速度、身法与力量。
莫非仿若未见,将酒坛递与王卫,摇头笑道:“可惜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却不知是谁,带头拍了一下掌,掌声紧接着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就像是客栈外刚开始落下的闷雨一般,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就如此时客栈外雨水渐大,呼啸而来,洗去先前压抑在客栈所有人心中的烦闷与不平。
虽然没几个人能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那青衣汉子是如何出手的,但是他们清楚的看到那嚣张的公子哥吐了血,这就够了。
王卫压了压帽檐,沙哑着嗓子道:“废物!是一起上?还是滚?”
另外一个锦衣少爷从起初到进店,始终一言不发,随在齐四少爷不近也不远的地方,一直不引人注目,此时齐四少爷倒了,一行人很有默契的都望向了他。
此人正是孙家二少爷孙静涛。此刻,他没有任何表情,内心却震惊到了极点,他很清楚齐四少爷虽然是没脑子,但绝不是废物。相反,他自幼随名家学习剑术,实力比之自己也不差几分。然而对方在自己完全没有看清楚的情况下,一瞬间解决了两个人,并且很轻松,实力太恐怖了。他心念电闪,一言不发,转身即走。一行人连忙抬起重伤的齐四少爷和昏迷的齐家下人跟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绑架
……
芙蓉城,城西,地牢。
幽暗地牢,挂在墙壁上闪烁的火把,将周围染上一层诡异昏黄。莫非坐在一张摆满刑具的桌上,两只脚悬在半空,有节奏的轻轻摇晃。看着手上一张写满蝇头小字的宣纸,良久不语。
而在她对面,隔着一个巨大火盆,是一把寒铁打造的椅子,看起来冰凉刺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手脚被同样材质的铁锁扣在椅上,头垂得很低,看样子,还处于昏迷的状态。
“呃嗯”一声闷哼,寒铁椅子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正是孙家二少爷孙静涛。
孙静涛使劲摇了摇无比沉重的头,隔着巨大火盆,眯着眼,想要看清楚对面桌上坐着的那个人。可惜,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只能依据摇摆的裙裾判断,对面是个女人。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应该是座地牢,可奇怪的是,这座地牢没有半根牢栏。他没有说话,皱眉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事。他只记得,他和齐家四少爷在芙蓉城最出名的青楼月胧纱,遇见了极为厉害的对手,齐四少被打成重伤,他亲自将齐四少送入城中最好的医馆,留下照看的人,便自回了芙蓉客栈。在二楼最豪华的厢房中,他端起了一杯新泡的铁观音……是的,自己刚刚端起茶盏,脑后一痛,便晕倒了。他看了看右手,确实还有滚茶打翻烫红的新伤,照此看来,他昏迷的时间并不太久。只是,到底是谁要抓他?目的又是什么?他脑袋却急速运转,思考着一切可能。
“唔,你醒了。”莫非仿佛才听到那声闷哼。轻轻从桌上跃下,将手上的纸扔进火盆,宣纸遇火。瞬间化为灰烬。莫非缓缓走到孙静涛身前停下。
孙静涛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子,斜绘一枝浅粉玉兰的洁白上襦,绘满的白玉兰的鹅黄罗裙。淡粉渲染的裙摆…不是月胧纱的那名绝色女子却又是谁?他的心中闪过一丝惊异,一丝明悟。自己被绑架,竟和月胧纱的那场争执有关。可那场争执中,自己始终保持着谨慎的围观,并未出手,甚至未出一言……
他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眯着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女人,极为认真地问道:“在下仔细想了一想。并未有得罪姑娘的地方,还请姑娘明言。但凡在下能做到的,绝不含糊。”至少要知道为什么被绑架,才能斟酌出脱身的办法。
此时的莫非,与面对王卫时截然不同,脸上不见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为之胆寒的肃杀之气,犹如一柄散着寒气的利刃,见者心怯。
“君洲孙家。老太爷孙文度。太祖皇帝时为相,太宗皇帝时辅政有功,封卫国公。长子孙玄义,先后为君洲、凉州二州刺史。封杜县公。孙玄义长子孙雍,时任东莞太守。长房长子孙静伦,少年从军,如今已经是凉州军安西都尉。长房二子孙静涛,羽林军御选新兵营护卫队长,本月上任……”莫非负手在背,一面说着,一面以极为缓慢优美的步调,在孙静涛身前踱行。
听着莫非淡淡不带一丝情绪的话语,孙静涛脸色越来越白,眼睛越来越亮,心底越来越冷,呼吸越来越急促。
“孙静涛。弱冠。擅骑射、剑术。好沐浴……”莫非皱了皱眉,摇头道:“这个爱好真……”
“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孙静涛越听越是心惊,面前这个极美的女人,此刻在他眼中,仿若蛇蝎般恐怖。他不等莫非说完,已经忍不住沙哑着嗓音吼了起来,几乎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咆哮。
这么短的时间,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将孙家自曾祖到他,四代人查的清清楚楚,连他的好恶都查的明明白白。随时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之下,这种感觉,直叫他从脚趾到发尖都感到一股酥麻阴冷。他相信,只要这女人愿意,甚至可以轻易的查到他脚底心有几颗痣。
莫非并未答话,她要让孙静涛好好品尝一下这种恐惧,也需要给他一点时间冷静下来。许久之後,她见孙静涛苍白的面容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激动的喘息也变得轻微了许多,这才又走到他面前,冷然看着他,右手轻扬,一块玄铁令牌,递到了孙静涛眼前。
孙静涛看得很清楚,羽林军玄铁令牌,上面刻着虎纹。
虎纹,是羽林军最高等级的牌子。羽林军统领——王卫!
孙静涛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身为孙家新生代最出色的继承人之一,孙静涛绝对不是个笨蛋,相反,他很聪明。所以,看到这块牌子的时候他迅速压下翻滚的血液,开始细细回忆月胧纱的争执。那人,是王卫!他的心中涌起一丝绝望的情绪。王卫私出皇城,是死罪。而不幸的是,被他看到了。
“若不是看到这块牌子,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青衣人是王统领。”孙静涛笑得无比苦涩。也只能是这个解释。除了羽林军,谁还有能力将他孙家查的一清二楚。而皇帝在各世家安钉子,这是各家默许的事实,没有人去查,也没有人敢查。
“现在再说这句话,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莫非道:“要掉脑袋的事情,总归还是谨慎些好。你也知道,统领大人向来是个谨慎的人,这也是永远不做失败者的真理所在。”
“为什么不杀我?”孙静涛知道,既然对方一开始没有杀自己,那么自己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可为什么,他很想知道。“唯有死人,才不会泄密。”
“我也是个谨慎的人,并且向来喜欢为自己留条后路。”莫非挑一挑眉,淡淡道:“何况,你是孙家的后人,为了统领大人得罪孙家,想想总觉得不划算。我不杀你,但能不能逃出去,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地牢又归寂静,很显然地,双方都没什麽兴趣再继续对话,而从对方的回应中,莫非知道,自己已经获得想要的结果了。
……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喟叹。
“人来了么?”莫非摆弄着桌上的刑具,随口问道。孙静涛却吓了一跳,莫非摆弄刑具的当口,他一直在细细细打量地牢的一切,为着逃跑作准备,明明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却依旧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来了。”一个清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一袭紫衣缓缓步入光亮之中。一个矮个子布衣中年人从紫衣少女身后步出,朝莫非行了一礼。
莫非看了孙静涛一眼,朝矮个子中年人道:“去吧。”
那中年人走到孙静涛面前,将他从头到脚细细看了一遍,又用手扳着孙静涛的脸,一点一点细细看过,直看得孙静涛毛骨悚然,才放了手,回到莫非面前,说道:“三天足矣。”莫非摆了摆手,中年人便退了出去。
莫非看着一脸惊疑不定的孙静涛道:“放心,没什么比死更糟糕,不是么?”说完,轻笑一声,踱步出了地牢。
……
……
“为什么要骗他?这事儿跟王卫一文钱关系也没有!”紫衣少女清亮的声音在莫非身后响起。
“怎么没关系?令牌不就是他的么?”
“那是你偷的!”
一席话其实是极无礼的,莫非却也不介意,摇着头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