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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7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有些绝望的放开了手中准备拼死一搏的毒针。此时她方明白,这种她认为是杀手锏的暗算,在雪衣面前,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她对于自己想要暗算雪衣的想法感到无比后怕,后怕之余,不由神情复杂的望向莫非。

    莫非有些颤抖的站直了身子,略略一笑,柔声道:“雪衣,请你放了她吧!我自会去师父那里负荆请罪,绝不会给你带去任何麻烦。”

    “我如果不答应,你还会为着她和我动手?”

    “是!”

    “哈哈哈哈哈哈……”雪衣气急反笑,寒声道:“好!我偏要杀她!看你如何拦我!”言罢举步便朝黄丹走去。

    黄丹大骇,挣扎着起身奔逃。莫非一跺脚,再捡了树枝朝雪衣刺去,她知道自己不是雪衣的对手,用的全是拼命的招数。雪衣不想伤她,竟被缠得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黄丹跑出几丈,在地上看见被打飞的那把匕首,眼中凶光顿现,乘着莫非缠住雪衣,举起匕首便朝雪衣刺去。

    莫非见黄丹偷袭雪衣,又惊又怒,生生受了雪衣一掌,旋身侧步,举起树枝直直朝黄丹刺去。刚刚挡开黄丹的匕首,又觉背后冷风袭来,却是雪衣狠狠一掌拍向黄丹,便要取她性命。莫非心中一阵绝望,不及细想,滑步挡在黄丹身前,雪衣大惊,连忙收回七成掌力,实实三成掌力拍在莫非身上,莫非一口鲜血喷出,便朝后倒去。却听雪衣一声惊呼,一跃而起,一脚将黄丹踹出老远。

    原来黄丹躲过一劫,竟然乘乱出手,一掌拍在莫非背心。

    莫非连中两掌,摔倒在地,咳出两摊血。

    黄丹被雪衣一脚踢飞,撞在树干再落在地上,伤势不轻。转眼见莫非吐血倒地,却并无自己所想的报复快感,不由有些迷茫。见雪衣赤红着双眼走来,不由恐惧得连连向后爬去。

    莫非见雪衣红衣飞舞,眼中怒气正盛,强撑着踉跄爬起,扯住她的裙角,哀求道:“不要。”

    雪衣气昏了头,见莫非如此冥顽不灵,不由愤怒的回头扣住莫非的咽喉,道:“不要?好!杀人对我来说不过是个游戏罢了,你却百般的阻挠让我念头不畅达,影响我的心境。既然你愿意陪她玩这个游戏,我就大发慈悲陪你们玩。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杀了她,我们还是朋友,我可以替你疗伤,替你找人,甚至,替你报仇。你知道,我可以。二,我杀了你。”言罢,一脚踢起脚下的匕首,递到莫非手中,退出五步远,冷冷的看着她。

    莫非静静的看了雪衣许久,直到她确定雪衣的这个提议没有半分游戏的成分。这是个死局。莫非握着匕首,挣扎着慢慢走到黄丹身前。

    可以找小牛哥哥,可以报仇。不过是杀一个想害我的人罢了…,不过一条人命而已,杏花村的上百条人命何其无辜……何况,她不死,我就得死……

    莫非使劲闭了闭眼,高高的举起匕首……

    黄丹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见莫非举起匕首,不由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脆响,匕首掉落在地上。黄丹惊恐的睁开眼,诧异的望着莫非。

    莫非惨淡一笑,秀美的脸容上出现了一丝凄婉:“我就是个笨蛋。”

    第二十九章 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雪衣清若冰雪的目光流露出复杂的神情,仿佛从不认识莫非一般,细细打量着她。在这种目光之下,莫非很不自在,彷佛赤身捰体地站在人家面前。

    雪衣冷哼一声,莫非看来是如此地娇弱纤细,怎能有如此不惧生死的勇气?雪衣秀气的小手轻轻抵在莫非心口,极其冷漠的问了一句:“你不后悔。”

    莫非本来还想告诉雪衣:杀一个人也是杀。杏花村上百条人命何其无辜,那么眼前这条人命又何尝不无辜呢?若是要以无辜者的性命换取报仇的资格,她与那些滥杀无辜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但她看到雪衣眸子里的冷漠戏谑,呆了一呆。这些话说给她听,又有什么用呢?不由摇了摇头,苦笑着道:“不必问了,你动手吧。”

    “游戏规则改变。一,你杀了她,你活。二,你不杀她,我杀你们俩。”

    规则改变?果真是很儿戏的游戏,但莫非绝不会认为雪衣真的是在开玩笑——雪衣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浓重的杀气和压迫力!

    莫非眯起了眼,却仿佛没有感受到这股压力般,冷冷道:“杀人并不是游戏,我没有兴趣玩。”

    雪衣冷然一笑:“遗言?”

    莫非想了一想,从怀中摸出一把被抚摸得无比光滑的木梳,珍而重之递给雪衣,神情庄重:“替我找一个人,杏花村小牛,将这个给他。嗯,再带一句对不起吧。”莫非犹豫片刻,真诚道:“谢谢你。”

    雪衣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亮,接过木梳,揣入怀中:“放心。”

    莫非望了一眼黄丹,诚恳对雪衣道:“动手吧,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俩的情份上放过她,她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言罢闭上了眼。

    雪衣的手自胸口移到莫非的背上。黄丹“啊”的惊叫一声,她知道莫非一死就该轮到她了,顿时顾不上伤势,拼了命挣扎着翻身爬起,踉踉跄跄朝山下奔逃而去。

    雪衣鄙夷的看了眼黄丹渐渐逃远的背影,并不追杀。

    莫非感觉雪衣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自己,没错,是抱住,诧异的睁开了眼。耳边传来雪衣的轻笑:“你走吧!”

    莫非迷茫,不知所以。

    雪衣放开她,退出几步,笑盈盈的道:“你走吧。”

    “你…”莫非自认不是太了解这位好友的性格,但她知道,雪衣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哦,没什么,她逃走了,这游戏结束。你胜出,所以不用死了。高兴么?”

    “那她…”

    “呃,她认输了,自然是要死的。这事绕来绕去,绕回了原点。这真是不幸啊!”雪衣“哈哈哈”大笑。

    “所以,你还会去杀她?”

    “哎呀,开玩笑啦。我是那么凶狠的人么?——温柔可爱的我自然不会下山去杀她,那不是等着被赶出七秀么?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们也握手言和吧。”

    “温柔可爱?——是说谁啊?”

    两人对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一起烤鱼拌嘴的日子。雪衣脸上的神情真心的轻松,莫非却笑不出来。

    “你真的会杀了我么?”莫非想起刚才雪衣身上凌厉的杀气,那绝不是假的。

    “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活不了。我不喜欢别人阻挡我的念头。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姆妈为救苗若尔阻止他,他就杀了姆妈。念头不畅达会影响修为,甚至种下心魔。所以,或许我真的会杀了你?”

    莫非沉默。

    雪衣犹豫片刻后,又道:“但是——我很迷茫。我心中不想杀你,如果我杀了你,不是一样念头不畅达么?所以我刚才乱了心思。幸好,那家伙逃走了。我看到她逃走,突然松了一口气。我既不想放过她,又不想杀你。既然她在我杀你的时候逃走,我没办法阻止,那么我当然可以不杀你了。不是吗?”

    莫非一怔:“你这是自欺欺人。”

    “我知道——喂,你管我?——你到底走不走?”

    莫非干脆的往后一倒,躺在地上:“被你打成重伤,动不了了!”

    “重伤?吐了几口血也叫重伤?我压根就没尽力。”

    “滚!你尽力我还能活着跟你说话么?”

    雪衣笑笑,扔了一粒药丸到莫非嘴里,手脚麻利的将她拉起来,将手贴在她的背心助她疗伤,一面道:“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总是和我过不去。”

    莫非也笑:“少来!我是被谁打成这样?我看是我欠你的!”

    莫非伸出手:“梳子还我!”

    “什么梳子?”

    “你!回来!不许跑!吗的!”

    ……

    ……

    站在木兰院门前。又站在了木兰院门前。莫非的心情有些复杂,准确说来,是很沉重。她知道黄丹绝不会把昨天后山的事说出去,因为这涉及到她的颜面问题。对于黄丹而言,若让人知道她被自己所救,比杀了她更教她难受。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可以一笔勾过。

    她,作弊。有违门规。这是事实。

    “师父在主厅等你,走吧。”说话的依然是萧寒烟的贴身弟子洛依兰。

    莫非静静跟在洛依兰身后朝主厅走去。一步一步,她仿佛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着不轻不重,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让她感到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

    要不要说,要不要说,要不要说…

    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若是见了师父,一切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她必然会被逐出七秀,再也不能学习剑舞。

    她不想离开七秀。但她,更不想再继续欺骗…

    主厅的红漆大门越来越近,她仿佛能听见里面传来久违的织布声,“咔嚓、咔嚓…”声声入耳。

    门开了,她听见洛依兰恭敬的说了什么,然后听见屋里传来一句:“嗯,好。”又听见洛依兰说:“你进去吧。”便转身离开。

    莫非闭了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自己做的事,总要有所担当。思绪既定,脚步竟也坚定了不少。她在门口整理了衣裙,保持了极为礼貌得体的微笑,举步走入房中,恭敬道:“师父。”

    “嗯。”萧寒烟的声音异常轻柔平静,“你看看,是这样么?”

    莫非诧异的抬头,瞬间僵化。

    萧寒烟并不是在同莫非讲话。一身红衣的雪衣竟然站在萧寒烟身边,极为认真的看着她织布的动作,道:“梭子的移动快了些,要稳定。举手投足要协调,这样布匹就不会粗粗细细不均匀了。”萧寒烟深以为然的点头,调整了节奏继续静静织布,雪衣看着,时不时做些纠正,或是点头称赞。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石化在门口的莫非。

    这种奇怪的场景持续了很久,莫非的脚站到麻木。直到,萧寒烟整整织完一匹布,欣喜的道:“果然不错。嗯,雪衣,你是比春香婆婆会教人。”

    “那当…,咳咳,师伯过奖。”雪衣乖巧笑道。

    “哦,你来了,怎么不坐?”萧寒烟抬头,仿佛刚刚看见莫非,挥手免去她的叩拜,指了下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过来:“有事么?”

    “哟,你还敢来见萧师伯?”雪衣的声音十分放肆,丝毫不顾及萧寒烟在座。

    莫非有些震惊于雪衣的态度,猜不透她的心意。突然惊觉,怕是她早将昨天的事告诉师父了,一念及此,莫非反而处之泰然,她忍不住抬头去看雪衣,因为她想要更加确定说话的人真是雪衣。

    “嗯,我来了。”莫非笑了笑。

    “昨儿个饶你一条小命,你怎么还不走?瞧你这样子,该不是又要来跪求师伯原谅吧?”雪衣说着还嗤嗤笑了几声。

    “行了!别疯疯癫癫的!”萧寒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低声喝止雪衣,皱了皱眉看着莫非。

    雪衣…莫非垂下眼不去迎视她挑衅的目光。她从未见过如此尖刻的雪衣,雪衣,雪衣,贪吃调皮的,乖巧讨喜的,冷漠狠毒的,尖酸刻薄的,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雪衣。莫非发现,她越来越不明白,越来越看不懂。只是越加确信,自己遇见雪衣,绝对是在七秀不幸的开端。

    “今儿来什么事?”萧寒烟脸上掠起一丝暖意,道“岁月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这都半年过去了,气色比刚来时好了许多。还习惯么?”

    莫非听着萧寒烟家常的口气,心中的迷茫更甚,雪衣到底说了么?为何师父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莫非静了静心神,没有回答萧寒烟的问话,只恭谨道:“弟子是来请罪的。”

    “嗯?”萧寒烟理了理袖口的金丝彩杜鹃刺绣,缓缓道:“何罪之有?”

    “弟子…”莫非深深吸了口气,道:“弟子作弊在先,打伤同门师姐在后,愿受任何惩罚,只盼师父念在弟子知错能改的份上,不要将弟子逐出师门。”言罢,俯身拜倒。

    沉静。死一般的沉静。莫非的手心,背上,额头都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诚惶诚恐的等待着答案,走或者留,然而只有这磨人的煎熬。

    “师伯,让她走吧,昨儿个就差点让我走火入魔,您再留着她,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事儿。”果然是说了。莫非心中一凉到底。她从没想过,此事会由雪衣的口告诉萧寒烟。这话…莫非猛然抬头,雪衣这话很刻薄,却是,笑着说的。

    “起来吧。”萧寒烟表情温和朝莫非说道,眼中蕴着一丝笑意,“你可以在生死之际顾念同门之谊,无论能不能放下仇恨,都已经合了修习剑舞的心性,加之这几个月来雪衣给你调理身子,让你尽可能多的吸收九花玉露丸的效用,以后练习剑舞,会更加得心应手。”

    萧寒烟的话仿佛夏日里声声炸雷在莫非耳边爆开,让莫非全然忘了该作何反应,只懂傻傻的跪着。

    萧寒烟又朝雪衣道:“就数你不让人省心,还不快扶她起来。以后就是同门的师姐妹,要好好相处。”

    “师伯偏心,她昨儿可害得我好惨!”雪衣一面笑一面走到莫非身边,道:“我真怕你过不了这一关。这五个多月来,我每一天都在担心你要我教你武功,又担心你要我替你报仇,好在你每天除了偷懒不砍柴以外,倒也没有越矩的地方。如今你终于过关了。”

    莫非已经彻底的昏了头,呆呆回想五个月以来的点点滴滴,有了些眉目,心中五味杂陈,恍然道:“难怪你经常问我要不要跟你学武,又问我有什么难办的事要你尽可以帮我,原来都是在试探我!”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浮上心头,竟然比担心被师父赶出七秀还要纠结难受,心中叹道:“我早说了,我是不会被幸运之神相中的,果然如此。不过是个局罢了。我最好的朋友,不过是被我最尊敬的师父安排在我身边,随时准备请我离开的棋子而已。”

    雪衣握住她的肩膀欣喜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剑秀的正式弟子了,以后由萧师伯教你武功,进步会很快的。她比我强多了。”

    一股酸涩的感觉浮现心头,莫非得偿所愿,却笑不出来,只是淡淡的失落,眼睛,鼻子跟着酸了起来,莫非惨然苦笑,朝雪衣诚恳道:“你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第三十章 水云坊,杏花香

    时日渐暖,转眼间,莫非成为剑秀弟子已半年有余。

    自住进杏园以来,她一向沉迷剑舞,废寝忘食,越加少了与旁人的接触。虽然神情疏离,但平日里视一切讽刺白眼于无物,待人和蔼,从不与人争执,久而久之,原本那些爱嘲讽她的人也都失去了兴趣。日子倒也过得安稳舒适。

    莫非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只是每天临睡前,都要强迫自己将杏花村的场景静静的默想一遍,不遗落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句话。小牛哥哥杳无音讯,她便是唯一的希望。她要让自己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遇见当日杏花村的刺客,都能第一时间认出。因为,对于一无所知的她来说,这或许是查出真相的唯一线索。

    这种冥想是极其痛苦的。她常常会将嘴唇咬破,手心掐烂,泪流满面,大汗淋漓。但她依然固执的坚持。她要让这种痛苦深入骨髓,深入自己的每一滴血液和每一寸皮肤。因为痛,所以不会忘,更不能忘。

    天将明,每天最早出门的师姐都能看见莫非早已将杏园打扫干净,精神饱满的做着新一天的修习,满面微笑的同她们挨个打招呼。长久如此,那些瞧不起她的师姐妹们都甚为感佩,面上虽然不说,心里却渐渐的接纳了这位非正常入门的小师妹。

    只有萧寒烟,每日听完洛依兰的回报之后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专心的织着手中的布。只在三月初五这天,听完洛依兰的日常回报后,淡淡吩咐:“明儿让莫非也去。”洛依兰一愣之后应声离开。

    ……

    三月初六,水云坊的景致最好。剑秀山的梨花和桃花才将将冒了花骨朵,水云坊里的花已经开了不少,嫩蕊盈风吐香,繁木欣欣向荣,加上明月湖环环绕着水云坊,碧水潋滟,奇秀幽美。明月湖沿岸垂杨匝地,枝枝舒展,千条万条绿丝绦随风轻摆,如诗如画,颇得达官贵人、文马蚤墨客追捧喜爱。

    每年三月初六,水云坊闭门谢客。

    每年三月初六,七秀秀选尘埃落定之日。

    每年三月初六,按例在水云坊为落选遣返各家的女子开一席盛宴,让她们尽揽七秀之美,尽观七秀之技艺。

    此时,莫非正缓缓行走在明月湖边。天气极好,天色明澈如水。莫非身周飞舞着轻盈洁白的柳絮,如花如雪,随风轻扬复落。湖畔吹拂过带着郁郁山水气的凉风,令人心旷神怡。

    转眼莫非已经整整七秀一年,前半年后山烤鱼,后半年杏园练剑,生活无比之单调。这次是她第一次来水云坊,不由有些迷醉。明月湖碧波如顷,波光敛滟,远远望去水天一色,湖中有零星数岛,点缀其间。岛上亭台楼阁云起,水云坊正是建在其中最大最美的一座岛屿。

    莫非迎着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香风细细,如在云端,不由甚是喜爱。她从前听闻水云坊,只道是歌舞升平,耽于安乐之地,若非师父让她来出席,想来她绝不会来到此处,感受如斯美景。

    莫非抬头去看着杂于柳絮见纷纷扬扬的杏花,阳光自簇拥的粉色花朵间散落。杏花疏影,这个时节,杏花村的杏花也该开了吧,不知道有没有七秀开得好。呵,杏花村的杏花仿佛每一年都开不过桃花。莫非独自笑了,突然很想念…黄老爷家的酒,很想念…和那几个孩子偷酒的日子。莫非在泪水盈眶而出之前抬头望天,多么蓝,多么美。

    忽觉身后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阴影,直是唬了一跳,忙转身去看。却见一个少年站在莫非身后,穿一袭月白海水绣金纹便服,头发依然那么随随便便自发尾处束起,长身玉立,面目清俊,不是慕容云随是谁。

    莫非早知慕容云随每年春都会随秀选来温泉山调养,她专程在洛依兰处探过口风,慕容云随从不参与秀选宴会以及任何活动。是以莫非从未想过再见竟是这样的情境。不由石化当场,片刻后,脸上一红,屈膝行礼,窘迫道:“见过少主”。

    自那日雨中相别已整整一年,慕容云随显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莫非,眼中诧异一闪而过,静默半晌,淡淡温言道:“请起。”言罢,远远望着水天一色,仿佛陷入沉思。

    两人默默静立。

    莫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微微尴尬,道:“少主何以会在此处?”

    慕容云随仿若刚从梦中醒来,轻轻地“哦”了一声,道:“今年议政王和南宫相爷都来了七秀。我不便推辞,只得陪他们在水云坊坐坐。”

    莫非略略吃惊,心中疑云大起,问道:“不过寻常秀选,为何王爷和相爷会来?”见慕容云随稍稍皱了眉,忙道:“奴婢不该多问。”

    慕容云随轻轻摆了摆手,平静道:“王府的郡主和南宫家的小女儿今年参加秀选。”他微微一笑,“皇帝快要到大婚的年岁了。”

    莫非心道原来是为着后位做准备呢,不知慕容府那位传说中的二小姐来了没。却也不问,正想告辞,忽闻慕容云随道:“慕容蓝的家书说你变了。”莫非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慕容云随续道:“这样很好。想要报仇先要学会隐忍。别人都能看穿你的心思,是报不了仇的。”

    莫非抬头望向慕容云随的眼睛,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笑,眼中依旧是没有丝毫情绪。她复又低头,恭谨道:“多谢少主。”

    他一眼瞥见那莫非背后用黑布层层包裹的剑,含笑问:“表演剑舞?”

    莫非微一摇头,道:“奉师父命出席宴会,洛师姐让我和几位师姐都带着剑。”

    “今年尤为隆重,云门主和各秀宗主稍后都会过来。”他淡淡道,“你师父很看重你。不要辜负了她的好意。”

    莫非心口突突跳了两下,云门主会来?难道师父竟有让我成为云门主亲传弟子的想法么?若是能成为亲传弟子,便能进入温泉山密境,修习蝶旋剑舞技艺。莫非的心神顿时紧张了起来,面上却依然得体的微笑道:“是,奴婢多谢少主提点。”

    他看了她一眼,听着她极为顺口的一口一个“奴婢”,不由摇头一笑,如今温和的莫非,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举目看向天际含笑道:“如此春光丽色,呆在坊内看那些无聊的歌舞真是太过辜负。”言罢便举步离开。

    莫非看着慕容云随渐渐远去的背影,静默片刻,深深吸一口气,反手握紧了剑柄,举步坚定的朝水云坊走去。如何才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赢得云门主的注意呢?蝶旋剑舞,蝶旋剑舞。那可是传闻中剑意无双的蝶旋剑舞啊。

    ……

    第三十一章 愿意不愿意?

    转眼日落西山。莫非并没有进入水云坊内,而是在离水云坊最近的一处高阔空地静坐,这处空正好可以在杏树花影间透窗看清水云坊的情境,却又不易被发现打扰。莫非静心养气,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见坊内渐渐热闹了起来,才拾起笑容,举步向坊内走去。一路再次回想了一遍洛依兰所讲的规矩。何处更衣,何处入坐,何处表演,何处开宴,何处退息,唯恐稍后举止不当。

    一段并不见长的路,莫非却走了很久,怀揣着成为云飞扬亲传弟子的念想,她的精神高度紧张,唯恐行差踏错。根本顾不上看周围的环境。好不容易走入大厅,见师父萧寒烟竟已经到了,见了她招了招手,她连忙过去行礼,萧寒烟淡淡问了几句,示意她与洛依兰一左一右坐在她身旁。

    莫非谢过之后静静坐定。这才感觉手心早已经汗湿。缓了缓劲,突然感觉一双刺刺的眼神直盯着她,举目望去,却是鲜伶俐跟随在高绮婷身后走来,恨恨盯着莫非。莫非冲她灿然一笑,鲜伶俐一愣,眼神越发狠厉。莫非不再理会她,举目往越走越近的高绮婷望去,正对上高绮婷复杂的目光,连忙起身行礼。洛依兰和其余几名剑秀弟子也跟着起身。

    高绮婷没有理会众人,直直走到萧寒烟身边,拱手笑道:“师姐好福气啊,又多一名爱徒。”萧寒烟柳眉一挑,淡淡道:“这还要多谢师妹。”高绮婷面色一冷,眼光刀一样刮过莫非的脸,冷声道:“你很好。”愤愤转身走到自己的坐位。

    莫非仿佛被一盆冷水自头顶泼下,自心底漫出一股寒意。萧寒烟瞟了一眼莫非,淡淡道:“静心凝神。如此一句话就乱了你的心境么?”莫非恍然醒悟,汗颜无地,连忙静坐凝神。

    不多时,七秀各秀宗主渐渐到齐,各自坐定。莫非四处打量:悬灯万盏,竟然比窗外黄昏的天色更亮上几分。大厅正中一个圆形的大舞台,舞台周围团团设了几十张案几,摆着糖酒水果,厅内珠宝生辉,四角巨鼎焚着玉兰香,一派辉煌气象。

    又等了一小会功夫,只见一队青衣女子快步而来,各自按方向站定,当首弟子清亮的声音响起“云门主到!议政王到!南宫丞相到!”大家都起身站定,见一个中等个头,身穿滚金海水纹锦袍,帽饰美玉,面相威严,脸带笑意的中年男子当先步入,一面走一面微微俯身,和他身后半步的白衣女子谈笑,白衣女子身旁一位普通文士装扮,大约五十余岁的长者,面无表情缓步而来。大家行礼:“见过云门主,见过王爷,见过相爷。”。莫非的目光却在那锦袍男子身上静静观望,心想,这就是可以和慕容元帅分庭抗礼的天策上将,议政王李贤!若按慕容少主的猜测,去年琼花街刺杀事件背后,便有他的影子吧。

    待三人坐定,云飞扬笑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说道:“都坐吧!许多年没有下山来了,难得王爷和相爷光临七秀,我也沾光下山来看看,都随意些!”众人齐应:“是!”各自落座。话是这么说,莫非看场间个人除了各秀宗主面色随意,其余人都是该守的礼一点也不敢差。莫非暗叹,连议政王和相爷也要对云门主客客气气,果然是有一门之主的威严。

    酒过三巡,台上的表演开始了,席上的气氛渐渐活络。反倒是落选的各家女子们最是轻松,开始互相逗起乐子来,纷纷相对举杯。各秀门人也自谈笑饮酒。莫非游目四顾,突然对上闻书香的视线,她温婉笑着朝莫非举杯,莫非淡淡一笑,举杯相应。却听嘭的一声,莫非转眼望去,却是鲜伶俐望着莫非和闻书香,将酒杯摔得粉碎。闻书香脸色尴尬,皱眉不去看鲜伶俐!莫非轻抿嘴角,朝鲜伶俐妩媚一笑,遥遥举杯,一饮而尽。落杯时却看见高绮婷冷冷的笑,顿觉浑身一凉,打个哆嗦。

    这样吃喝畅饮一阵,场间突然安静,莫非一抬头,看见大家都望着剑秀这几张案几。只听到云门主笑问:“剑秀今儿是谁上台?”

    萧寒烟笑道:“依…”她的话刚刚出口,便听高绮婷截道:“师姐这三年都让依兰表演呢。可见师姐多么疼爱她。”

    云门主皱眉瞥了高绮婷一眼,朝萧寒烟笑道:“今年就别让依兰上了,省得别的师姐妹瞧着你偏心。”

    “是呢。云师姐您不知道,萧师姐可又得了爱徒呢。”高绮婷瞧着莫非甜甜笑道:“听闻可是剑舞的奇才,甚得萧师姐的喜爱。”

    莫非一惊,一时反应不过来。却听云门主顺着高绮婷的目光看来,笑道:“这丫头么?叫什么名字?”

    莫非一个激灵,忙起身,出席,上前,跪倒。低头脆声道:“云门主安好!弟子莫非。”云飞扬道:“是个灵巧的丫头,起来吧!”莫非心中一喜,不知是否能有希望被云门主相中成为亲传弟子,坎坷不安的静静站着。

    云飞扬朝萧寒烟笑道:“不知有什么本事,既然得了高丫头奇才的评语。今年就让她表演吧。”

    莫非一愣,忙转头望向萧寒烟,她不明白高绮婷将她推上台面究竟所谓何事?能入云门主的眼当然是她所愿,不过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剑舞,莫非心里没有底。她很担心自己略有差错反倒失去成为亲传弟子的机会。但她又隐隐有些期盼,或许唯有一场出色的剑舞,才能得到云门主真正的青睐。

    萧寒烟笑道:“这丫头入门不过半年,师姐就饶了她吧!白教王爷和相爷看了笑话去”

    却听议政王李贤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我见这丫头灵气,说不定能有惊喜,只不知她愿不愿意。”

    众目睽睽,莫非只觉得非常紧张,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云门主看着莫非笑问:“你愿意为大家剑舞一场么?”

    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怕是会让云门主轻视,再难入她的眼。若是答应,或许能幸运的被云门主看中…,不,幸运从来都不属于我。莫非的心激烈的挣扎着,却听鲜伶俐大声道:“云门主,弟子愿为大家演奏一曲。”言罢轻蔑的看了莫非一眼。莫非能得云门主的注意,并且得了师父高绮婷极高的评价,鲜伶俐心中简直要恨出血来,此时见机,也未经师父同意,连忙出声,只为能狠狠踩上莫非一脚,同时博得云门主和师父对自己的重视。

    莫非知道再不说话肯定不行。是了,我莫非从来都凭不了运气,我能有所依凭的,只有实力。以后报仇,更是要全凭实力。相通此节,心下大定,眯了眼甜甜笑道:“弟子愿意剑舞一曲!”云门主好象觉得颇为好玩,道:“好,好。都是我七秀的后起之秀。今儿你们便合演一曲吧。”

    第三十二章 一缕箫音透窗来

    听闻云门主同意,莫非转目望向萧寒烟。萧寒烟看了一眼高绮婷挑衅的眼神,朝莫非微笑点头。随后轻轻拍掌三声,大厅内灯火骤然熄灭,众人不明所以,皆停杯住筷,场间一片寂静,唯闻窗外风吹树叶簌簌飘落之声。

    突然,悠扬清淡的玉琴之声徐徐奏起。大厅无数包裹夜明珠的红布扯落,隔着一幔轻纱,整个舞台包裹在一片朦胧的月白光线之中。

    乐起,舞起,莫非翩然而起。剑尖遥指,金光烁烁描花烫金长裙随身飞舞如漫天初染朝阳的云霞,裙摆腰间袖际缀着无数红缨银铃,旋转间玲玲脆响,腰肢柔软如柳,双手执剑仰面反俯刺下去,脚踢裙摆,反绕剑柄红缨飞舞而起,轻纱洛幔被剑气带过,激得四散纷飞,像极了漫天飘舞的白云,莫非仿似清晨最璀璨的一缕阳光,剑舞云端。

    李贤目光被吸引,不禁如痴如醉。南宫丞相古井无波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惊艳。众人看得又惊又愕。莫非蓦然旋身,秋波流盼,星眸欲醉,勾魂夺魄。李贤已忍不住惊呼:“好!”有人带头,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高绮婷神色沉醉,叹息道,“可惜,可惜。”回神时望向萧寒烟,见她正含笑望着舞台,不由暗暗握紧双拳。

    身后弹琴的鲜伶俐听到喝彩,心下怒极,冷哼一声,低低恨道:“贱婢!”狠一狠心,陡然转了音调,琴声突然高亢昂扬,如战场兵戈之乐。

    莫非脸色一变,剑舞中顿时杀伐之意大盛,柔美灵秀荡然无存。莫非心中一乱,美目流转,见萧寒烟双目紧皱,正自思量,却也不便打断表演。云飞扬倒是眉目一挑,像是颇感兴趣。莫非剑气生风,险些碎了轻纱,不由心中大急,却毫无办法。

    忽听一缕清越的箫声越空而起,追着琴音而上,婉转流亮带着琴音减缓渐柔,如轻云出岫。这箫音莫非再熟悉不过,心中大定,欣喜非常。脚尖轻点,剑光闪耀,旋身飞起,寻音望去,果然见慕容云随遥遥立于疏影台上,执箫悠然吹奏,漫天白色细碎杏花飘落之下,月白衣袂随风轻扬,仿若谪仙。莫非会心一笑,在琴箫合奏中摇曳生姿,仪态万方,脱离平日所学剑舞章法的拘泥,长剑破空,全然沉醉于仿佛燃烧生命的剑舞之中,尽兴挥洒。

    鲜伶俐再按捺不住,琴声一乱,已是后续无力,只得停了演奏,红着脸悄悄退下台去,迎上高绮婷凌厉的目光,连忙低下头去。

    云飞扬略略点头:“技艺虽然生疏,意境却是极好。”

    曲调昂扬而起,莫非长剑向空中一掷,身体在长剑之下旋转,金色裙裾如阳光绽放,灿烂无比,银铃飞扬如水,和着箫音无比动人。箫音陡然到底,莫非一跃而起,将剑尖踩于舞台之上,脚尖立于剑柄,定于半空。

    大厅仿佛还留有绕梁余音,雪白的轻纱还绕着木兰香徐徐飞舞,唯余美人立于剑上,顾盼生辉。

    场间在寂静片刻后,爆起雷鸣般的掌声。

    莫非不动声色一跃而下,执剑行礼,退下舞台,再悄悄回首望向窗外,早已不见了慕容云随的身影。

    剑秀之后本该琴秀表演,但鲜伶俐已经在台上丢脸,高绮婷冷冷推却了表演,苏宗主便大方的让艺秀弟子上台去了。

    直到莫非走回萧寒烟身边,李贤仿佛才从梦中醒来,依旧心神荡漾,叹道:“果然天人之姿。七秀不愧为天下淑女养成之地。”

    云飞扬柳眉轻挑,朝萧寒烟舒心笑道:“师妹果真是得了位好徒儿!”萧寒烟微笑着谦虚了几句。云飞扬朝莫非招了招手,“过来。”

    莫非心神一荡,知道机会来了,不由喜上眉梢,连忙吸了口气,静一静心神,带着一抹得体的笑,走到云飞扬面前。云飞扬见莫非得意而不骄,一阵喜欢,正要说话,高绮婷唇角附上了一缕不易察觉的冷笑,高声道:“敢问云师姐,若有人触犯门规,该当何罪?”

    云飞扬皱了眉,冷冷道:“你又想说什么?”

    高绮婷盈盈起身,道:“还请师姐回答。”

    “轻则按门规责罚,重则逐出师门。”

    “好。”高绮婷微微颔首,秋水含烟的眸子缓缓盯上了莫非,抬手指上莫非,冷声道:“那就请师姐主持公道,将此女逐出师门。”

    莫非仿佛大寒冬里被一盆冷水自头顶泼下,自心底散出刺骨的寒凉,傻傻楞在当场。

    萧寒烟自高绮婷发难一直一言不发,此刻方缓缓笑道:“不知莫非何处触犯门规,我这个做师父的不知道,却教外人说道了去。”

    高绮婷凝视萧寒烟片刻,冷笑一声,转向云飞扬道:“箫师姐触犯门规,徇私包庇,敢请云师姐一同处罚。”

    云飞扬冷了面容,皱眉道:“上山再说,别在这儿教王爷和相爷看了笑话。”

    李贤有些流连的扫了莫非几眼,洒然笑道:“无妨,如此佳人,你们要逐出七秀,我正乐得请回府上待为上宾呢。”说罢注目于莫非,“舞姿俊逸,不过柔美有余而劲力不足,若是能在我府上研习意阑剑诀,必定有所成就。”

    云飞扬的笑意深邃,颔首向李贤道:“王爷这是在取笑我们师姐妹么?”遂目视高绮婷,示意她回位坐下,不得生事。

    高绮婷仿若未见,朝李贤盈盈一笑,道:“王爷府中歌舞姬无数,竟还看得上她,倒是她的福气了。”

    言下之意莫非竟是连王府的歌舞姬都不如了。此话一出,连云飞扬也变了脸色。萧寒烟脸色大寒,冷声道:“师妹有时候该学学如何适可而止。”

    高绮婷直视她道:“我的事不敢叫师姐费心。师姐有违门规,为免云师姐偏袒,今日我当着王爷和相爷的面,请云师姐秉公处置。”

    萧寒烟还要反驳,却见莫非走到高绮婷面前,屈膝行礼,睫毛微微覆下,恭谨道:“当日是莫非拂逆了师叔好意,师叔若有责罚,莫非愿一力承担,还请师叔…”

    “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莫非的话,也吸引了厅中人的目光,高绮婷冷声道:“长辈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便是这一条就该好好治你的罪!”

    一见莫非挨打,鲜伶俐险些笑出声来,厅中众人无不变色,纷纷暗自猜测。莫非纵然知晓高绮婷对她心存嫌隙,却没有料到她竟然当着云门主之面大打出手,不觉以手捂面,怔在当场。萧寒烟一把扯回莫非,轻轻道:“你是要动手么?”

    高绮婷一甩衣袖,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云飞扬也不意高绮婷竟然会动手,揉了揉眉心,指一指高绮婷道:“够了!到底什么事,说。”

    高绮婷挑一挑眉,一字一句:“此女秀选根本未能通过,靠跪门入师,却并未经云师姐同意,于理不合。”

    高绮婷的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莫非耳边炸开。连萧寒烟也变了脸色,忙望向云飞扬,道:“莫非已经过了剑秀入门考核,只是尚未来得及回报师姐。”

    “无凭无据。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

    “药秀雪衣可做证。”

    “雪衣素来与莫非交好,自然会帮着她说话。”

    “你是在质疑药秀弟子的诚信?”

    “你根本是砌词狡辩”

    “……”

    “够了!”见两人争论不休,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云飞扬厉喝一声,道:“六位宗主都随我上二楼去,闻书香你代表秘秀上来。雪衣你也来。其余人,各自入座。”随后又向李贤和南宫淼温言道:“王爷和相爷请自便,飞扬失陪片刻。”言罢带头向二楼走去。

    随着几人离开,场间惊疑猜测声在李贤威严的目光下渐渐止住,又被舞台上技艺精湛的表演吸引。

    莫非心中的暗恨如潮翻涌,激得心口微微发痛。“无论如何,忍着!”莫非告诫自己,只是越坐越是心烦,乘所有人不?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