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妃第6部分阅读
莫妃 作者:rouwenwu
中的冰冷浇灭,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盯着萧寒烟的眼睛是非常不礼貌的,连忙收了眼神,跪倒在地,恭敬道:“多谢师父。”
萧寒烟并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她。
莫非皱起眉头沉默片刻,又朝着萧寒烟拜了一拜,这才认真答道:“师父既然已经知道了杏花村的事,可见慕容少主对您的信任,弟子也没什么好瞒的。弟子身为人女,家父被杀,满门被灭,姐姐尚不知生死如何,如今只能苟且偷生,若是转眼就忘了这灭门的仇恨,便真是枉为人女。是以,弟子自清醒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能查清真相,报仇雪恨。初时想入剑秀修习武功,也是为着报仇的可能做着万一的准备。但……自那日跪在院门前见过一场剑舞,弟子才知道,即便没有任何借口,弟子也会甘心情愿跪在师父门前以求得修习剑舞的机会。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但我不会因为喜欢剑舞而放弃报仇。在弟子看来,这是并不冲突的两件事。”
萧寒烟缓缓道:“不冲突么?”她望着窗外的木兰静默良久,这样的恩怨纠缠,又怎么能静心修习呢?她对莫非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没有太多印象。之前不想收莫非入宗门不过不想和高绮婷再起纷争,加上莫非资质太差,更让她提不起兴趣。可莫非强大的意志并不是不让她动容的。她低头望向莫非,微微怜悯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且劝你两句,其实能入琴秀对现在的你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报仇不过是个念想,而琴秀的修习总归会让你多些体悟。你的手很适合弹琴,相信这是高宗主看上你的原因。相反,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修习剑舞,徒靠毅力苦练,终究只能止步于皮毛,若你一味执着于仇恨,对你更是有百害而无一益,不如……早些离开吧。”
莫非深深一拜,诚恳道:“弟子想学剑舞。”
萧寒烟温和一笑,继续问道:“或者,我送你入琴秀。至于剑舞,我向高绮婷说一声,你随时可以过来学习。如此于你,更为有利。”
这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提议,莫非深深吸气,嘴角牵起浅浅的笑,坚决而诚恳说道:“弟子只想留在剑秀,全心修习剑舞,弟子笨拙,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专注的心思。”
萧寒烟赞赏看了她一眼,说道:“终究还是要量力而行……既然你执意留在这里,有一句话,你必须牢牢记住:不要再让任何人,在你眼中看到仇恨,无论你心中的火焰燃烧得多么热烈。”
“是,师父。”
萧寒烟没有再说什么,挥一挥手道,“去吧。”
……
莫非被洛依兰带到一处专门安排记名弟子的小屋,见屋中正是适才来接她的女子,洛依兰同她交接了几句,自行离开。待洛依兰走后,那女子脸上的恭敬献媚瞬间隐匿无踪,只用眼角瞟了一眼莫非,道:“你就是那个靠跪门自杀才成为记名弟子的莫非?啧啧,有胆量拒绝高宗主,还以为你有多高贵,结果还不是死皮赖脸的来求师父收你?装模作样!”
莫非小心应付了萧寒烟,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心思理会她,抱着衣服,问道:“我住哪里?”
那女子眼角轻动,随手扔了一块腰牌给莫非,漫不经心的说道:“向东走,自然会看到一排平屋,把腰牌给那里的弟子,有人会给你安排房间的。”
莫非记在心里,出门却又不认得方向,好在春日里有阳光,下午夕阳西下,莫非转身踩着影子向东方走去,待他走后,那女子睁开眼睛,蔑视的自语道:“装什么高傲,连山都上不了,还不就是废物一个。”
走在剑秀山,莫非一路上看到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身穿素衣,大约是师父萧寒烟喜欢素色,极少有人穿艳丽的颜色,这与琴秀弟子惯穿鲜艳之色形成鲜明对比。莫非细细留心,记了下来。路过杏园,见一群弟子正在练习剑舞,忍不住贪恋了几眼,目光中艳羡之色难以掩饰。再回过神来发现天色已经不早,许多弟子形色匆匆,面色冷淡,有一些手中还拿着干活的工具往东走去,神情疲惫。莫非连忙跟在大家身后朝东苑走去。
第二十五章 一个挑水,一个砍柴
跟随着几人一直向东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排矮矮的屋舍。尽管已是黄昏,这里仍然有许多素衣弟子往来穿息,偶尔小声交谈几句,见了莫非不显惊讶,却也无人理会。莫非也不问管事人的房间,直接步入了矮舍右侧最大的房间,果然见两位淡蓝衣衫的女子在喝茶嗑瓜子聊天,见了她只淡淡问了句“腰牌呢?”莫非把腰牌交给一名淡蓝衣衫女弟子后,对方话没再多说一句,不耐烦的走到门口,冲外面大喊了一声,“哪间房还有空铺?”
没有人答话,正在打水的黄衣女子回过头来,神情疲惫的指了一处屋舍。蓝衣女子让莫非自己过去,便转身回屋。
莫非渐渐习惯了这里人奇怪的表达方式,走到黄衣女子所指屋舍,推门进去一看,房间很小,很简陋,但很干净。两张木床拼在一处、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便再没有其他东西。
莫非看着两张小木床,不知道该睡哪张,只得手足无措的站着,站得久了,干脆在摇摇晃晃的椅子上坐着,从怀中摸出小牛做的那把木梳发呆。屋内光线渐渐昏暗,竟然已经入夜了,莫非回过神来,收起木梳,便觉异常困倦,摸出雪衣给的药丸吞了一颗,这才站了起来,望着床铺犹豫着该如何处理。
正在此时,先前答话的瘦弱黄衣少女带着一脸疲惫的神情,推开房门走进,看到莫非还怔在屋中,皱了皱眉,走到床边使劲一拉,将小木床拉开,走到内里的小床直接躺下,不再理会莫非,昏睡过去。
莫非这才走到另一张小床,自怀中摸出小牛的粗布衣服,叠了整齐,放在枕头下,这才躺上床去,忍不住思绪万千。终于入了七秀了,如此千辛万苦,却只是个记名弟子,并非如她所想可以马上修习剑舞,看这情况,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听之前那个蓝衣女子的意思,明天应该还会给自己排事情做。
想到这里,她轻叹一声,摸了摸怀中的木梳,不由坚硬了心肠,又细细想了一番师父的话,暗下决心,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再轻易看穿自己的心思,心中再苦再累,也要笑。
……
早晨还迷迷糊糊的睡着,见黄衣女子已经起床梳洗,莫非连忙坐了起来。睡了一觉,黄衣女子不再那么疲惫,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见莫非起身,不在意的回头看了看,道:“吵到你了么?”莫非摇头。那女子道:“距离放饭的时间还早,能睡就多睡一下,等你手头的事情安排下来,便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莫非一愣,道:“事情会很多么?那哪里有时间学习剑舞?”
黄衣女子好笑的看着她道:“学习剑舞?嗯,好好努力,或许会有这个可能。对了,你叫什么?”
莫非报出姓名,那女子一听,顿时愕然,失声道:“你就是莫非?那个靠自杀式跪门才……”说道这里,那女子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道:“我叫喵江江。你可是七秀的名人了。拒绝高宗主,又在师父门前往死里跪。说心里话,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居然能用这样的方法进来。”
莫非无奈苦笑,这种有嘴说不清的事情,还真是没办法辩解。
喵江江见莫非不说话,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介意,她们都是这么说你的,说你假装高傲,是为了引起师父的注意,然后又死皮赖脸的去跪门,说你心机深沉,阴险狡诈……”喵江江见莫非脸色有些难看,咳嗽两声,连忙换了话题,“你是新人,不知道管事薛玉一肚子坏水,哦,就是给你分配房间的那个蓝衣服的。自以为是大美人还十指不沾阳春水呢,其实就是尚书府的一个小丫头,靠着狐媚大少爷得了秀选的机会,落选了也是求着大少爷上上下下打点送礼,不知道费了多少银子才得来一个记名弟子的名额,熬了五年才做了记名弟子的管事,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其实就是泼妇,根本不拿我们这些记名弟子当人看!”
“这么夸张?”莫非一怔,她想到那个眼神凌厉,牙齿微爆,摇着腿嗑瓜子的女子和满地的瓜子皮,觉得她也不算辱没了泼妇这个称呼,不由莞尔一笑。
“想起来了吧,不过她熬了五年,去年已经获得了修习剑舞的资格,所以也该她得意,不过她得意归得意,得瑟了就跑来欺负我们就过分了。”喵江江喝了口水,看了看天色,连忙拎了水桶就要出门,一边走一边说道:“我要做事了,黄昏前不能给剑秀所有的院落送完水,晚饭就没得吃了。”
莫非目瞪口呆的看着喵江江提着水桶冲出门外撞在门口的蓝衣“泼妇”身上再反弹回来摔在地上。薛玉立在门口纹丝不动,指着喵江江的鼻子骂道:“跑什么跑?送死么?”
喵江江见是薛玉,大气也不敢出,低声叫了声:“师姐。”,拎着桶便朝外跑去。跑出几丈远了还忍不住回头以同情的目光看了眼莫非。
莫非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连忙向薛玉行礼。
薛玉斜着眼睛看了眼莫非,阴阳怪调道:“我还以为多了不起,跪死跪活还不就是个记名弟子。你,砍柴,前山的柴不能砍,后山去,然后给每个院落送去明天一天的用量,黄昏前不能完成,不许回来吃饭,晚上不能完成,也别想睡觉。”说完转身便要离开,突然又想起什么,转回头来:“哦,对了,不只是今天,以后给各院落砍柴的事都是你做。规矩就是,做完了才能吃饭睡觉。”
莫非心底冒起一丝邪火,直想一拳打在薛玉的龅牙上,突然想到萧寒烟的话,咬了咬牙,强行把火气压下,一丝甜甜的笑意浮现在脸上,淡淡答应。薛玉对莫非的反应有些吃惊,最后嘴一瘪,嘀咕了几句什么,便转身离去。
莫非从杂物房领了柴刀和背篓,太阳才渐渐从东方出现。莫非见喵江江正在打水,走过去捧了一口水喝,按雪衣的吩咐,又服了一粒药丸,便要朝后山而去。喵江江突然拉住莫非,问:“看你的行头不是砍柴么?去哪里?”
“砍柴不是在后山么?”
喵江江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山?她说的?”
莫非点头。
喵江江满眼可怜之色的看着莫非:“你是不是和她有仇?”
莫非茫然摇头。
喵江江同情的拍了拍莫非的肩膀,说道:“看来她听了议论,故意针对你。以前砍柴都是两人的活,并且是可以在前山砍,你不知道后山有远!这不光是存心不让你吃饭,根本是连觉也不让你睡……,我看是想逼你离开。”她望了望天色,“快去吧,加紧脚程,希望中午前能赶到后山。”说完左右看了一眼,迅速往莫非兜里塞了半个硬馒头,迅速回转身去,继续打水。
莫非苦笑一声,调侃道:“一个挑水,一个砍柴,蛮好。”她知道喵江江给她的半个小黑馒头是自己中午的口粮,不由心口一热,一面背上背篓一面不为人知的轻轻道了声谢谢,带着微笑朝后山走去。
第二十六章 山中有烤鱼
站在后山一条蜿蜒的小溪边可以看见无比晴好的天空,蓝如一汪碧玉,没有云彩,偶尔有大雁成群结队地飞过。
莫非乏力的瘫坐在溪边一块圆石上,轻轻敲打着小腿。果然不出喵江江所料,莫非紧赶慢赶入了后山,已经快到中午。好在剑秀后山的路,虽然崎岖,却比秀选考核的路平缓好走了许多。
这里风景颇为秀丽,水声哗哗作响,犹如天籁之音弥人心菲。但莫非却无心欣赏这般美景。手臂的骨折虽然被雪衣接驳好了,又敷了她从春香婆婆药房顺来的外用药,配合九花玉露丸的强势药力,伤势本也没什么大碍。不过这才几天功夫,手上根本使不上什么劲,如何能砍柴回去?更别说挨院送去了。
莫非休息了半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挑了比较细嫩的树枝砍伐。
一直到黄昏,才砍满一大背篓的柴,至多也只够送两个院落,还剩四个院落,却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天黑前完成的。莫非有些绝望的坐在地上,若不是中午吃了一小块硬馒头,只怕早已饿得晕头转向。尽管如此,她现在双腿发麻,双臂酸疼,浑身伤势牵动,疼痛难忍。但她不敢耽搁,只能先将这两份送下山去,别的院子可以有所延误,但师父的木兰院和薛玉管事那里得先送去。
在木兰院门正巧遇见洛依兰,莫非见了礼,留下柴禾便要走。洛依兰见莫非一脸疲惫,淡淡问了几句,道:“这柴禾不能用,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儿找个师姐带一带,学学什么样的柴禾才能烧。”洛依兰说得理所当然,但没有为难莫非,莫非自然也不愿意与她起冲突,于是唯唯应了。
莫非将剩下的一半全数送去了薛玉的大屋。她吊起三角眼看了两眼,突地一把伸手掐在莫非胳膊上,狠狠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弄这么些货来敷衍我?你瞧这柴禾?哪里能用?啊?哪里能用?”她将一支细树枝在手上饶了几个圈都没有折断,绞得树皮溢出了碧绿的汁液,她露出微微有些龅的牙齿嗤笑道:“你这么大的能耐,连拾个柴禾也不会么?这么多水分你给我烧来试试。看你一副聪明面孔,原来如此蠢笨,也不知道高师叔是怎么看上你的,咱们师父又是怎么被你给骗了的。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了,早点滚回自己府里享福去吧,别耽误了别人的正事。”
莫非自知理亏,手臂上吃痛,心中火起,却时刻记挂着师父在织布机前的教训,不躲也不回嘴,只生生忍了下来,嘴角反倒挂起一抹笑。
薛玉旁边站的正是那日与她一起嗑瓜子的黄丹,两人最是投契,此刻巴不得火上浇油,道:“说这么多干什么?你瞧她那个狐媚样子,哪里会拾柴火,只会一味地矫情扮乖跪门,哄人可怜罢了。还不让她去干活,眼看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说完脸上挂满幸灾乐祸的笑。
莫非微眯起眼,有一股酸楚之意生生逼上喉头,脸上却始终挂着一抹笑。
见莫非一味低顺的笑,也不分辩,薛玉厌恶的摆摆手,道:“还不快去。各院还等着柴火用,你是想明天也不吃饭不睡觉么?”
莫非木然上山,正走得难受,恍惚间却听到远处飘来轻盈歌声,相隔虽远,但歌声清亮,吐字清晰,字字出落得清清楚楚,莫非却听不懂她唱的什么。
莫非情不自禁的朝着歌声寻去,歌声越来越近,那语调带着小女的轻灵稚气,又十分明朗动人。莫非越走越近,越近越是心惊。
只见溪中一女子,红衣似血,头发随意散在身后,发尾系了红绳,此刻正将裙摆在腰带上系好,裤脚高高挽起,左手叉腰,右手举着鱼叉,口中哼着莫名的歌曲,右手闪电刺入水中,歌声也不见抖一下,再拿起鱼叉时,上面正叉着一只活蹦乱跳的白鲢。只听她的歌声更是灵动欢畅,将鱼收入腰间的鱼篓,又开始寻觅新的目标。
莫非看清那人的样貌,心口突地一跳,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忧愁。
这女子,不是雪衣是谁?
……
……
莫非见她唱得欢畅,手下却毫不留情,一曲毕,竟然叉了七八尾鱼扔入娄中,不由心情大好,忍不住大声招呼道:“雪衣,你怎会在这里?”
雪衣的声音干净而甜糯,大声笑道:“我饿啦!”
“你可是天才,难道她们也敢饿你饭?”
“没,只是每顿都吃七、八人的饭量,我也不太好意思再要加餐,实在饿慌了,摸到药房偷药吃被婆婆发现罚过一回,不敢再偷,后来发现剑秀后山这溪里好多鱼,嘻嘻,便宜我了。”雪衣一边说一边朝莫非走来。
“你这个大吃货。”莫非扑哧一笑,忍不住骂道。
雪衣仿似受了表扬般得意的笑了笑,看了莫非一会儿,才道:“你的精神很不好,不好好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莫非恍然惊道:“你继续玩水吧,我去砍柴。”
雪衣突然俏皮大笑道:“砍什么砍!来玩水吧。”说着伸手来拉莫非,“来来来,可凉快着呢!”
莫非惊叫一声,被她扯了下去。溪水凉浸浸的爬上皮肤,麻麻痒痒让人觉得轻松畅快。莫非忍不住和着雪衣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记起上次玩水还是去年夏日里与小牛哥哥在杏花村的小溪里,不觉泪水盈上了眼眶,连忙收拾了心思,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岸去,朝雪衣喊道:“到底还在春日里,水这么凉,到底是女孩子,快上来吧。”雪衣这才嘻嘻哈哈跳上岸。
她拍一拍衣裳,轻盈道:“我便是大冬天浸在水里也没事,倒是你,身体元气尚未完全恢复,便这般劳累,很不好。给你的药丸吃了么?”
莫非感念一笑,道:“放心吧,吃你那药丸比一日三餐还来得准时。只是事情却不好不做,我去砍柴了。”
雪衣头也不抬,无比利落道,“有我这个绝世高手在此,砍什么柴?帮我烤鱼吃。”
“用什么烤?手掌心煎鱼?”
雪衣也不言语,放下鱼篓鱼叉,脚尖轻点,小小身体便飞跃而起,几个旋转,踩上树枝,再蹁跹跃过几个树枝,方才轻盈飘落下来。莫非目瞪口呆,木然道:“你果真是会武功的,原来你说的又是真话?”话音未落,便听见唰唰唰响,无数树枝落了下来。
……
雪衣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无比满足的躺在溪边草坪上看着初升的月亮。
莫非好笑的看着雪衣,道:“帮我踩六个院子柴禾下来,再顺便帮我摘几个果子吧。”
雪衣愤然翻身坐起:“我欠你的么!”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懂么?”
“不懂。不过,野果子这个提议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万一晚上饿了,吃果子可比烤鱼来得方便。”
“……”
……
莫非在入夜时分带回了十分上乘的柴禾。送到薛玉门前时,她打量莫非两眼,问:“这都是你拾的柴火?”
莫非嘴角依然是浅浅的笑,十分矜持的答道:“是,师姐。”
“其余各院都送了么?”
“送了,木兰院送了两捆,够两日的分量。”
薛玉将信将疑,目光在柴禾堆上转了无数转,实在寻不出什么可数落的地方来,只得冷冷道:“回去罢,明天继续。”
……
……
喵江江拖着疲惫的身子从被窝里跳出来,看着莫非“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
莫非真心笑道:“怎么了?半日不见,怎么跟见鬼似地?”
喵江江一把抓住莫非的手,道:“我这真是见鬼了!以前两个人在前山拣整整一天的活计,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她紧紧皱着眉顿了顿,道:“薛玉不可能饶了你?难道你遇见师父她老人家格外开恩?”
莫非打开喵江江的手,理了理床铺,没好气的笑道:“瞎想什么?难不成我会为着这事去跪木兰院门么?”
喵江江尴尬笑了几声,道:“无论如何,回来就好,睡吧。”
莫非不能把雪衣飞来飞去便弄够了六个院柴禾还帮她送到各院门口的事告诉喵江江,更不能告诉她烤鱼吃的事。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感激的对喵江江说:“早晨省下的馒头不用给我,我不饿,况且,后山有野果子吃,明儿个再给你带几个下来。”
没有人回答,莫非听见轻微的鼾声,转过头去,喵江江已经睡熟了。
莫非笑了笑,摸出怀中的果子放在喵江江枕边。
躺在床上,摸了摸怀中的木梳,抱着粗布衣服,莫非渐渐睡了过去。
……
第二十七章 有客自山中来
再见慕容蓝已经是中秋节后的一天,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莫非似往常那般与雪衣发完柴火后各自回屋,慕容蓝踏着满地月色,静静等在小屋门前。发上簪着淡蓝色绒绢芙蓉,一色葱绿芙蓉彩绣棉衣裙,套着一件青蓝色缎织外裳,手上提着一个荷花素锦八层食盒。
莫非脚下一滞,转眼入七秀门已经快五个月了,自那次木兰院门前劝过自己赌气离开后,便没有再见面。连平日里的衣服也是雪衣送来。她心里本就有些排斥慕容府的身份,没想到慕容蓝会来,不由有些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倒是慕容蓝见了莫非,面露喜色,脱口唤道:“莫非!”
莫非绵绵笑道:“你来了,进去坐吧。”突然想起屋里只有一张椅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慕容蓝将食盒放在地上,几步迎了上来,一把拉住莫非的手,喜形于色,“少主下山前吩咐我不许与你走得太近,我不敢来看你,一直担心你会受欺负,如今看来,气色却还不错。”莫非笑着点头。她的身体在雪衣从药房顺来的各种药丸补品的调剂下越来越好,加上每日勤勉修习剑舞,气色自然是健康红润的。
慕容蓝摸一摸莫非的肩头,叹道:“只是越发的瘦了!”话未完,眼角带上了不悦,“薛玉欺负你么?我找她理论去!”言罢便朝薛玉的房间走去。
莫非一把将她拉住,道:“薛师姐公允,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没有理由要求她对我我格外照拂。”
慕容蓝这才罢休,转了笑容拉着莫非进屋沿床坐下,亲热道:“给你带了好些东西来呢。”只见她打开食盒,一样一样取出来道:“这些吃的是府里送过来的,中秋前便送了来,本该昨天给你送些来,但昨儿个少主……”她突然住了口,快速将八层食盒的东西都摆在小方桌上,“这瓶是子我从风儿那里抢来的金创药,比咱们药秀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练习剑舞,容易受伤,放在身上防身总是好的。还有这些个桂圆干、荔枝干、桂花糕、红枣糕,留着慢慢吃。隔几日我再送些棉袄来,快要入冬了,备着很快就用得着了。”慕容蓝环顾四周,“这里如此简陋,被褥又薄,寒冬恐怕难熬,到时我再送些来吧。”
莫非平静的看着她将小桌子排得满满的,听她说完,这才道:“并不需要这般麻烦,听说入冬后会发被子下来,不会冻着。少主许你来了么?”
“少主不许我怎么敢来。”慕容蓝觑了莫非一眼,小声道:“早说少主待你极好,却不知你上次如何得罪了她,总之,少主既已不提,你也不要怪他!”
莫非拍一拍慕容蓝的手,笑道:“能入七秀少主帮我许多,我怎敢怪责于他。只盼元帅与少主都能福寿安康才好。”
慕容蓝盯着莫非的眼睛怔怔看了半响,道:“你变了。”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仿佛懂了礼数,却比初见时还要生分许多。”
莫非也不反驳,安静笑问:“可否帮我一件事?”见慕容蓝点头,莫非才郑重道:“来七秀前,元帅曾答应替我找人。不知……”
……
……
按七秀的规矩,能连续一个月完成杂务而不耽误晚饭的记名弟子,就能获得修习初级剑舞曲谱的资格,莫非现在每天上山怀里都揣着一本快要被翻烂的剑谱。到了后山,沿溪边选了僻静的地方便捡了树枝开始研习剑舞。直到雪衣上山,才惊觉已经黄昏。
雪衣白天研习药理,每天黄昏觉得饿了才会上山叉鱼摘果子,有时候两人会溜到林子里捕些兔子,麂子之类的野味换换口味。然后便是雷打不动的指导莫非剑舞和替她打柴送柴。
莫非将昨晚慕容蓝送来的食盒分了些给喵江江,余下的尽数放在背篓中带上山贿赂眼前的大吃货。
雪衣看到粮食本来就放光的眼睛在看到一大堆美食后还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药瓶,欢喜蹦起老高,抓住莫非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清脆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这可是唐门的金疮药,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莫非打了火折子点上柴火,一边烤鱼一边道:“你能下山么?听说正式弟子是可以下山的。”
雪衣一面往嘴里塞着干桂园一面点头,问道:“是可以,可我下山干嘛?你没见我每天有多忙么?”
莫非想起慕容蓝的话,眼中一阵酸涩,在雪衣面前也不用作伪,语声已经哽咽,道:“只是想你帮我寻一个人罢了。”
雪衣的心思向来简单豁朗,见莫非伤心,不由有些慌了,连忙将手上的药瓶收入怀中,跳到莫非面前,关切道:“怎么了?”
莫非尚未答话,忽见雪衣脸色一变,冷声喝道:“谁?滚出来!”
莫非连忙回头,见远处树林一片蓝色衣角一闪,一个身影迅速朝山下跑去。雪衣脚尖轻点,迅速朝蓝影掠去,不过瞬息,便要到那人身后。只见雪衣以手成爪,朝那人头顶抓去。莫非连忙叫道:“不要杀她。”雪衣身形一滞,脚步轻旋,变爪为掌,一掌击打在那人背上。那人惨哼一声,扑倒在地。雪衣红衣飘飘,冷脸站在她身边,不再出手。
莫非快步跑了过去,见蓝衣人一动不动,皱着眉白了雪衣一眼,雪衣耸耸肩,抬头看天边夕阳。莫非伸手去扶那人,那人突然弹跳起来,手中匕首映着夕阳的光线一片赤红,直直朝莫非胸口刺来。莫非瞳孔收紧,唤了声“雪衣”身体急急后仰,无奈距离太近,眼看避不过去。却见红衣微动,雪衣一脚踢在那人手腕上,应着惨呼,那人手腕应声而碎,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处老远。
莫非惊魂稍定,眼前红光一闪,雪衣已经扣住那人的脖子。莫非忙叫“住手。”定睛一看,那蓝衣身影竟是黄丹。
黄丹此时被雪衣扣住咽喉,呼吸困难,说不出话,脸憋得通红。莫非眯着眼看着她,突然轻轻对雪衣道:“先放开她。”
雪衣并不松手,歪了头不解的望着莫非道:“她想杀你,你也应该杀她才对,放了她?”
莫非朝雪衣温柔笑道:“不过是问几句话而已,有你这个绝世大高手在,取她性命还不就是一句话的功夫?”
雪衣眉头一挑,爽朗笑道:“也是。”这才松开了手。黄丹使劲的咳嗽起来。
莫非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换过起来,才问道:“是碰巧?还是早有预谋?”
黄丹冷笑一声,呸的朝莫非鞋边吐了口水,却不答话。
雪衣好玩的蹲下身,眼中却是满满的寒意。黄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撑着身体朝后退去,直到碰到一棵树干。雪衣一步上前,也不见有何动作,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劈面一个耳光扇落,喝道:“想死么?好好答话!”
黄丹又惊又怒,捂着脸死命忍着哭。她从雪衣的眼中真正看到了死亡的威胁,身体微微发抖。于她而言,要让她听莫非的话,比被雪衣扇这一个耳光更让她感到屈辱。因为她知道雪衣是那个传说中的天才,是云门主亲自给了令牌可以行走于各秀宗门学艺的核心弟子,就算被她打一个耳光,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可要她听一个比她还要低贱的记名弟子的话,且还是一个靠着跪门自杀才能成为记名弟子的废物的话,她很难接受。可面对着生命的威胁,她再难受,也只能忍着。于是看向莫非的眼神,充满着恶毒与怨怼。
莫非并不介意,五个月出入各院送柴,几乎所有的记名弟子,都认识了莫非,一个个看到她时都露出高高在上的表情,语言恶毒。莫非从来都是无视,她知道这些记名弟子的内心都有些扭曲和不平衡。这些常年在七秀的最底层,做着最多最苦的事却得不到好的待遇,甚至有些人几年来也得不到初学剑舞的机会,心里累积的负面情绪无法发泄,终于有一个靠跪门入门的师妹来了,这无疑让她们觉得她们是值得骄傲的,至少是有尊严的,莫非才是最低贱的,是她们都可以瞧不起和欺辱的对象。所以这五个月来莫非受的冷眼讽刺非常多,她都是一笑置之,只将这些嘴脸看在眼里,记在心中,他日必有回报。此刻当然更不会在乎黄丹的恶毒。况且,强者为尊,现在的主动权在她的手里。
莫非温柔的笑着蹲下身来,轻轻道:“我这个朋友脾气暴躁了些,你别怪她。不过你若不能好好答话,我也不敢保证她会不会打断你另外一只手。”满意的看见黄丹眼中的恶毒适时的化成恐惧,莫非才道:“是巧合?还是预谋?”
“薛师姐见你背着一背篓东西上山,怀疑你偷了东西去卖,让我跟着你。”
莫非眼睛眯成一弯月牙,笑意更深:“偷东西?嗯,那你看见了什么?”
黄丹咬了咬牙,突然坚硬了心肠,恶狠狠道:“莫非我早就觉得你有古怪,明明两个人在前山都难以完成的任务,你居然独自可以在后山完成,我和薛师姐也只猜你运气好,许是后山的柴禾比前山更多更好。原来你竟敢作弊,让别秀弟子帮忙完成宗门任务。我定会回禀师父,请她老人家决断。”
第二十八章 我就是个笨蛋
夕阳的光辉从秋日寥落的黄树叶间透过,零星洒落在黄丹长满雀斑的脸上,照耀着她眼中的无尽怨毒。
从莫非上山开始,素来过着木偶般了无生趣日子的黄丹惊喜的发现,她终于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蹂躏莫非。和许多记名弟子一样,每每看到莫非无比努力研习剑谱时,便让她非常不舒服的想起自己刚上山时对于剑舞极大的热情和渐渐被时间磨砺得飞灰湮灭的梦想。莫非骄傲的努力无疑让安于命运的她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所以,对于不停找寻莫非的各种错处,她总是乐此不彼。这事儿得到了管事薛玉和大多数师姐妹的大力支持。这种支持让黄丹感到自己是众望所归,重任在身,于是更加勤勉。
今天早晨,正倚着门栏剥瓜子,远远见了莫非背了沉沉一背篓东西上山,心中疑惑,连忙跟上山来,甚至来不及告诉薛玉一声。远远守了一天,果然抓住了莫非的把柄:竟敢作弊,这是欺师的大罪。她很得意。然而得意容易忘形,所以她此刻才会悲哀的靠着一颗老银杏的树干坐在地上。
黄丹唯独能在莫非面前残存的自尊让她非常不理智的选择了抗争。而雪衣对于这种不妥协显然没有什么耐性可言,又是“啪”的一个耳光打在那张骄傲扬起的脸上,冷冷道:“你凶谁呢?”
黄丹嘴角溢出一丝血,一副豁出去的表情,阴沉道:“这是剑秀的事,你虽然可以各秀行走,但毕竟是药秀的人。”转又冷冷瞥着莫非道:“哼,也只有你这种没骨气的废物才会要其他宗门的人插手剑秀家事。你有种让她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禀明师父,让她老人家主持公道。”
莫非静静看着雪衣又是两个耳光扇了过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她并不想让黄丹死,但适当的教训是十分必要的。
黄丹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焦躁,但这些都不足以让她放下想要在莫非面前保持的那一丝尊严。所以她绝不会求饶,甚至更为恶毒的反驳讽刺。
雪衣看着黄丹高高肿起的脸和充满恨意的眼神,突然笑了,抬起脚轻轻踏在黄丹的胸口。莫非脸色一变,她从雪衣的笑容里捕捉到了熟悉的杀意,那是她当年躲在草丛中便深深印刻于脑海的冰冷感觉,她知道只要雪衣脚下稍微使力,黄丹马上就会死的很干净很彻底。她连忙拉住雪衣,道:“别杀她。”
雪衣看了莫非一眼,眉梢一挑:“为什么不杀?我不想玩下去了。”
莫非皱眉道:“玩?杀人并不是游戏!”
雪衣好笑的看着莫非,仿佛听到了极为有趣的事,道:“在我眼里,杀人就是游戏。好玩的游戏我可以多玩会儿,而这个游戏并不好玩。”
“你疯了么?”
“其实比起吃东西或是研药,杀人有趣得多。不过这一条性命,也确实无趣得紧……”她雪衣想了下,说:“快有半年没有见过血了……”
看着雪衣眼中毫不掩饰的嗜血疯狂,莫非背上涌起刺骨的寒意。她眯起了眼,紧紧将雪衣拉退几步,道:“我不管你以前的事。总之,我不会让你杀她。无论如何,她是我师姐。”
比起雪衣赤裸裸的杀意,反倒是莫非的求情让黄丹更让她无法忍受,她面红耳赤的吼道:“莫非,少在那假惺惺,我不需要你求情。雪衣!你敢杀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雪衣叹口气:“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让萧师伯知道这件事的意思。嗯,要让一个人失踪无迹,有很多方法。好了,现在……”她发现莫非还死死的拽着她的手臂,眼睛闪过一丝不耐烦,停顿了下,“你能让一让么?”
莫非气结。在莫非心中,自己向来是个倒霉蛋,和任何幸运的事沾不上边。然而她却无比幸运的认识了雪衣,这个帮她砍柴摘果子,指点她剑舞,给她无数药丸吃的纯真丫头。她也曾无数次反省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运七,无数次的对这种突如而来的幸运感到恐惧和陌生,甚至无数次的猜想这幸运的背后到底埋藏着什么不幸。尽管早有这种觉悟,她还是贪恋了雪衣的照顾和帮助,她总以为相伴于这种幸运的不幸会离得很远。眼下,莫非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从认识雪衣开始,便是个没有办法回头的错误。因为她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女孩。
莫非根本没有心思理会黄丹的愤怒,她压抑着脾气,温言道:“念在同门的情谊,放了她吧。”
黄丹出声抗议:“谁跟你有同门的情谊,你不过是个靠跪的废物,你犯了规矩,马上就会被赶…”
莫非回头喝道:“住口!真是想死么?”黄丹从没见过莫非如此凌厉的神情,不由呆了一呆,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
雪衣的脸色变了,第一次以异常冷漠的口气对莫非说道:“你让开。”在雪衣看来,黄丹刚才对她的威胁和现在对莫非说的话都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有些愤怒,而这种愤怒,她向来习惯用鲜血来平息。
“雪衣,此事因我而起,你…”
雪衣“啪”的甩开莫非的手,轻轻一掌击在她肩上,莫非连连退出几步远。红衣一闪便到了黄丹身前,举手便拍。
莫非大急,顾不得许多,捡起树枝运起剑气朝雪衣背心刺去。雪衣“霍”的转身,两指夹住树枝,失望道:“你为了敌人和我动手?”
“她与我并无仇怨,何谈敌人之说。虽然不是朋友,毕竟是同门,雪衣…”
“你知道放她下山的后果么!”雪衣指着黄丹喝问。
莫非深深吸气,极为诚恳的看着雪衣,道:“我很喜欢剑舞,也很想报仇,但此事是我有错在先,如果必须要杀了她而换得留在剑秀的资格,我宁愿被逐出师门。”
雪衣恨恨的骂道:“笨蛋!不过是个贱民!”
“若不是你与我交好,我也是只你眼中的贱民而已…”
雪衣一愣,随即破口大骂:“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理论!你是我的朋友,自然不是贱民!她的命算什么?杀了就杀了!轻轻一掌,便可以省了无尽的麻烦!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你救了她,她会感激你,不去萧师伯那儿告发你么!愚蠢之极!”
雪衣越说越气,忍不住手上用劲,树枝在她手中寸寸尽碎,莫非也被气劲震得连退数步,捂住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
黄丹骇异的看着雪衣。她印象中这位各门争夺的天才不过是在研药方面很厉害,又凭着可爱招了各秀宗主喜爱的好运小丫头罢了。她做梦也想不到,雪衣的实力竟然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