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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要淡定第19部分阅读

      公主要淡定 作者:rouwenwu

    身的燥热,带着一丝祈求的语气,君宛清无力道,“皇上……别……碰我。”

    吻在锁骨处停住,手与君宛清之间只隔了一件心衣,感觉的到她的体温和紧张。周敬翎疑惑的抬起头,看向了身下的人儿,“你,说什么。”

    冷冽的感觉,君宛清在那一刻感到了一种恐惧和压抑,但还是重复道,“皇上,别碰我。”

    别碰她?可笑!她是妃子,他是皇上。她居然让他别碰她?周敬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又是吻向了身下的人儿。左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手,右手已经挑开了两人间最后的阻隔,感觉着女子火一般的体温。

    一声苦笑,君宛清不再言语。若这是夺回米朝的代价,她可以付出。只是到了那日,她所受的,她定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想是这么想着,但君宛清毕竟只是隔未嫁的女子,又怎么会对贞洁不在乎?泪水缓缓流过脸颊,让她的笑,看起来更显可笑。

    体温在瞬间降低,低得不似一个人该有得。

    周敬翎突然有了种莫名的空虚感。叹了一口气,将君宛清有些凌乱的衣裳整好,这才坐起身来,背对着床上的人,“为什么?”可笑!不止是她这个荒唐的女子,还有他这个荒唐的皇上!

    默默撑着身子坐起,将腰带重新束好。看着周敬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为什么,亦是她想要问的。

    “因为,我不爱你。”

    许久之后,君宛清才冷漠开口。

    不爱……

    冷笑一声,接着又是无奈的叹气,“柳儿,我等你。”眼里,纠缠着无奈,伤感,还有一种温柔,“我答应你,在你爱上我之前,我不碰你。”

    他妥协了。不是作为一个皇帝对妃子妥协,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对他心里的女人妥协了。

    次日,他在君宛清还未醒的时候便离开了茗鸢宫。

    昨夜,他们和衣而眠。

    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君宛清才坐起了身。翻开了被褥,看着梅花般的血迹,忍不住一声苦笑。

    他没有碰她,但为了避免她被人怀疑,竟是割破了自己的小指,留下了血滴。

    又是一声苦笑。下了床之后,随意将被褥盖上,走出了书房。

    初见

    初生入世空牵挂,见惯红尘守天涯。

    什么叫担忧?如同思梅她们四人因为侍寝而一晚上无眠。

    什么叫悲愤?如同思梅她们四人看见书房床上那朵红花。

    什么叫惊喜?如同思梅她们从君宛清那听说了事情大概。

    一夜的安稳,她们却不能放下心来。周敬翎是男人,可也是皇上。他能将誉歆公主肢解了送回米朝,又怎么会变得这般绅士?难不成,他是真的爱上她了?

    帝王是不能也不该存在真爱的。这是君宛清悟出的,所以她并不相信周敬翎真会爱上她。毕竟,绅士只不过是耐心的狼。在她看来,周敬翎便只是耐心的狼。她躲过了昨晚,却不能保证下一次周敬翎还会有这种耐心。

    “奴才见过柳芳婕!”正想着,思绪已被一阵声音打断。没有其他奴才那般的恭敬,路公公的那种优越感宛若天生,并没有因为他公公的身份而消失。

    路公公的身后跟着两个婢子,云舒,还有那时见过的云情,云舒的手上捧着一个茶杯,云情的手上则捧着沾了周敬翎血迹的被褥。

    见君宛清看向了那两个婢子,路公公使了个眼神,两个人忙是跪下,“奴婢云情,云舒见过芳婕娘娘。愿娘娘福体安康。”

    语罢,云舒先站起身来,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将茶杯递给了她,“芳婕主子,这是药枣茶。愿主子早日怀上龙种。”

    有些疑惑的看了云舒一眼,她并非怀疑云舒,只是本能的对陌生的药枣茶有一种怀疑。但怀疑归怀疑,为了不让路公公起疑,君宛清还是微微一笑,将茶一饮而尽。

    “愿芳婕主子早孕龙种,更获荣恩!”见君宛清已经喝下了茶,路公公才又开口道。接着,便带着云舒和云情离开了。

    默默的看着手中只剩了残渣的茶杯,君宛清冷漠道,“思竹,你应该能查出这茶中放了什么药吧。”

    思竹应了声,接过了君宛清手中的茶杯,向里间走了去。

    卯时。储凤宫。

    在后宫中,凡是侍寝过的后妃都需每日来储凤宫中向皇后行早安礼,这是后宫中妃子小主都所熟知的潜规则。在这潜规则外,还有一条人性化的规则,前一日侍寝的妃子可以不必来早安,至于原因,说是体谅她的“辛苦”。

    当皇上留宿柳芳婕的茗鸢宫的消息传出时,没有人表示太大的惊讶。在后宫中,柳芳婕无疑是一个独特的美人,加上皇上从一开始便表现出了对她的喜爱,她们自然没有太多的闲言。

    但但君宛清出现在储凤宫时,那些后妃们却是惊讶了。

    没有见过她的,惊讶于她的从容,和优美。见过她的,惊讶与她的自如,和淡定。

    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让她玲珑的身段显得更加的有致。淡蓝色的云纹霞帔,将她瘦弱的肩掩住,却又是隐约可见,丰姿尽展。长发,被绾作了涵烟芙蓉髻,一根金色的彩蝶簪,让她显得更是富态万千,却又清雅脱俗。笑容轻展,本就自然上扬的丹凤眼更是有着一种妩媚的光彩,“臣妾杨柳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各位姐姐。”

    文秀是见过她的,她知道这个女子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美貌,却从来不知道,原来除了美貌以外,她还有着太多让人感到惊艳的地方。“芳婕妹妹起身吧。”文秀从椅上站起,走到了君宛清的身边,亲切的牵起她的手,引着她向座位走去,“妹妹的身体怎样了?本宫听说妹妹升了芳婕,还没来得及跟妹妹道喜呢!”

    道喜?一个在所有后妃之上的后宫之主,需要向一个小小的芳婕道喜?君宛清不由觉得可笑,但还是谦虚道,“皇后姐姐过奖了,全是皇上的错爱,和各位姐姐的礼让。杨柳又怎敢向姐姐讨喜呢!”

    “芳婕妹妹,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皇上对你宠爱有佳,这是姐妹们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谦虚呢!”这次,开口的人是李浮云。或许是因为有了身孕的关系,与之前相比,她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的温柔。

    看向了李浮云,只觉得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惹人厌。君宛清也是笑笑道,“贤妃姐姐,要说宠爱,那妹妹我更是比不过姐姐呢!如今姐姐有了孩儿,身子不便,要不,皇上怎么会舍得贤妃姐姐这个佳人呢!”很单纯的示好,但君宛清却一时忽略了这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李浮云能留住皇上,并不是因为她的佳,而是因为她的蛮。

    眼里,又是起了一分的凌厉。李浮云幽幽一笑,也从位子上站起,走到了文秀身边,拦住了君宛清的路,“妹妹这是第一次来早安吧。皇后姐姐,姐妹们都还不是很熟悉这位芳婕妹妹,不如便由臣妾来引见吧!”

    文秀瞥了李浮云一眼,明白她是对于君宛清刚刚的话语不悦,但介于她的身份,和现在的场合,她便只能应了一声,独自向位子上走去。

    冷漠的看向君宛清,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拉住了君宛清,转过身去。

    今日来早安的后妃并不多。风格各异,各有风味。同时,君宛清也见到了几个熟人,以卫家二小姐的名义进宫的牡丹,和当初代替牡丹上台的霜儿。

    “原来,这位就是最近时常能从别人口中听见的柳芳婕呢!果然,是个佳人呢!”开口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子,只是眼中透出的,是一种过于聪明的灵气,让她看起来,有些邪恶的味道。

    李浮云微微一笑,打趣道,“诗贵姬姐姐,皇上曾说姐姐是后宫第一才女,但臣妾听说芳婕妹妹,也是十分的有才华。臣妾猜想,你们两人一定会很投缘吧!”

    卫诗若听闻此言,冷漠的看了君宛清一眼,只是淡淡笑了笑。卫诗若有才华不假,却也善妒,好拼。这一点,这些后妃也都明白。

    李浮云幽幽一笑,明白她已经成功的让卫诗若对君宛清有了一种攀比的心理。

    接着,又是因为李浮云有意或是无意的“引见”,君宛清也大约认清了几个后妃,以及她们的身份。这里除了文秀外品级最高的便是卫诗若。此后,便是贤妃李浮云。宸嫔牡丹。至于霜儿,如今的身份是昭容。

    “妹妹是秦淮人氏?我自幼没怎么出门,但也听说过秦淮的藏娇屋,可真正是个藏娇的地方。难怪会养出妹妹这样的人儿呢!”开口的是阳修妤,据说是正三品通政使苏易的女儿。

    秦淮……藏娇屋……另外几个她并不熟悉的后妃听了这个词,立即是有些嫌弃的目光看着君宛清。原来是出身秦淮,难怪自带一股勾引男人的狐媚劲呢!

    君宛清又是一阵无奈。是藏娇屋的名气太大?还是秦淮的名气太小?怎么提到秦淮,立马便会往那方面想呢!再说了,藏娇屋也不比其他的青楼吖……

    “妹妹,你这可就不对了呢!”又是李浮云借口道,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是关心,说着的却是挑衅的话语,“要知道昭容妹妹可也是出身秦淮的呢。你这样说,不是连着昭容妹妹一起说了嘛!”

    霜昭容冷淡的看了李浮云一眼,有些不解的目光,又冷淡的看向阳修妤,并没有说什么。

    阳修妤似乎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文秀却是不愿再听着她们这些半带着讽刺的话语,“罢了,都别再说了。本宫也累了,你们便各自回去吧。”

    几个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福身离开。

    回到茗鸢宫后,君宛清便回了书房。

    “思梅,一会儿牡丹姑娘来了,便带她来书房吧。”在书房门口。君宛清对思梅交代道。

    思梅虽是有些疑惑,但见君宛清面带不悦,便也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应了一声离去。

    挑衅

    挑落杏花落后亭,衅旗膏剑指乌云。

    君宛清猜得没有错,她的确是等到了人。只是,来得人并不是牡丹,而是霜儿。

    霜儿原本长得就很是俏丽,如今装扮的更是如同盛开的睡莲,透着一股妖娆。“柳姑娘,你可还记得奴家?”

    白色,本该是最纯净的颜色,但在霜儿的身上,却显得那么妖媚。君宛清忍不住一阵感叹,有这般妖媚的女子,难怪那些后妃对秦淮的印象会那样特别。“霜姑娘,我只知你是被人赎了身,却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你呢!”如此说来,那日赎走她的人,定是和皇宫有着莫大的联系。

    霜儿幽幽一笑,似是要表达一种哀怨,但在君宛清眼中,却又成了一种鬼魅。

    “柳姑娘,你说奴家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当初成公公会替奴家赎身,是错以为奴家是牡丹姑娘。那些宠爱都不是给奴家的,包括这个昭容,也都只是托了牡丹姑娘的福。”霜儿哀怨的说着,眼里不时闪过无奈和阴狠。

    冷漠的看着霜儿,君宛清有些不明白她今日来这的目的。但还是淡淡一笑,安慰道,“霜姑娘,你这么想不是有些怨天尤人了嘛。就算你能进宫是因为牡丹,但获不获宠,可就是因为你呢!”

    诧异的看了眼君宛清,显得有些为难的样子。许久之后,霜儿才小声开口道,“柳姑娘,有些话,奴家不知当说不当说……”

    疑惑的看着她,君宛清莫名的有种不安的感觉。

    许久之后,霜儿似乎是思考了许久,还是淡漠的笑了笑,无奈道,“柳姑娘,你只当是奴家说了糊话吧。昨夜想必累着姑娘了吧,还是早些休息,奴家改日再来看望小姐。”

    依旧是一脸莫名的看着霜儿,但君宛清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重新整理了情绪,看向了门口的牡丹,“牡丹,你来了。”

    微微一笑,笑中含着一丝不解,“她怎么会来?”牡丹口中的她,指着刚刚离开的霜儿。

    只是未等君宛清说些什么,牡丹又接着开口道,“霜儿不是个简单的人,你,最好小心她。”

    “霜儿?”君宛清疑惑道,“牡丹,你怎么这么说”虽说她并不了解霜儿,但毕竟,当初是她选中她来代替牡丹。这么说来,是她看错了人?

    牡丹的眼中有丝为难,思量了许久后,才开口说道,“柳姑娘,当初便是霜儿送来的那杯花茶,我以为她是喜儿的姐妹,才会对她全无戒心。如今在宫中,她更是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纵使是号称第一才女的卫诗若,也自认比不过她的心计。”

    心计……一个很不讨好的词呢……

    想起刚刚霜儿的欲言又止,君宛清不禁好奇,更是有些疑惑。莫非,那也只是有目的的动作?所谓的欲擒故纵?

    “怎么了宛清,在想什么呢?”见君宛清一副思考的样子,偶尔又露出诡异的笑,牡丹不禁担忧道。

    摇摇头,突然又皱皱眉,君宛清思虑道,“如今不比从前在宫中,也不比秦淮,凡事还是得留份心眼才好。像是那些称呼也还是别用了,你既是年长于我,私底下,我们便姐妹相称,在别人面前我便喊你声桂姐姐,你叫我柳妹妹便好。此外,平时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便也少些见面吧。”虽说她们的交好并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在这满是猜疑的后宫,却也会让彼此多一分危险。

    点点头,也是认可了君宛清的说法。同时也又是佩服君宛清的细心。周敬翎说,牡丹是花中富贵这,桂取桂的斜音,又是因桂花又是吉祥的象征,便与她赐字为桂。并赐名卫诗桂。一声桂姐姐,明白的人,知道是一种亲切,不明白的,也当是种尊敬。再来,也算是摆明了是进宫后才与她有的交集。牡丹比霜儿好命,有了卫家二小姐的身份,自是没有人会追查,她其实也来自秦淮。

    没有注意牡丹想了些什么,只是看了眼未关上的书房门,走了出去,“思梅!”

    很快,一身粉衣的思梅便出现在了君宛清的面前,“主子,有什么吩咐吗?”

    “我与姐姐有些事要说,别让别人靠近书房。”很快的交代后,君宛清便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疑惑的看着君宛清,牡丹但却也不先开口问些什么,只等着她的后话。

    “其实,最初我并不希望你也进到这混沌的后宫中。让你在藏娇屋,在褚妈妈她们看来,我只是留了个眼线。但,青楼,最是人杂的地方。若是你能留在那,定能够得到更多情报。你登台那日,我虽不知道那个男人便是一品文臣,只是能从他的配饰上确定他权臣的身份。才是想着,若是你能留在他身边,对我们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在打听之后才知道,你竟进宫成了周敬翎的后妃。”但如今看来,此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有个可以信任的人做伴,总好过独自面对那些心怀叵测的后妃。

    牡丹苦苦一笑,道,“我知道,从我去了秦淮便知道。为了复朝,你们有什么事不能做?而我,自然也愿为此付出。从前,我没有见过你,但也听那些奴才们提过你的手段和狠毒。如今,我并不担心你会加害我,但我需得提醒你,这个后宫,可不只是女人的战场。”

    君宛清不解,疑惑的看向牡丹,问道,“此话怎讲?”

    微微一皱眉,眼里有种深沉,声音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皇后你是见过的,文禄将军的大女儿文秀,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正因为太过温柔,才让人觉得可怕,没有人知道在卸下了温柔的面具后,她是温柔还是什么。而且,最让人不解的,是她不曾与任何一个后妃有太深的交情,除你之外。”

    除她以外?君宛清有些无奈,但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等着牡丹的下言。

    “接着,便是玉贵妃。她是玉家军嫡系传人的亲妹妹玉壶,她之所以能得封贵妃,也是周敬翎想拉拢玉家军。但玉贵妃性子极傲,其她后妃,甚至皇上皇后她都不曾放在眼中。但她傲归傲,却也不会对人不利。彩贵嫔可以说是最好相处的一人,但她似是不喜与人交往,只与德……德妃常来往。”牡丹停下了话语,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君宛清。

    德妃……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突然记起了琴坞里的那个美人,只是不知她如今是生是死。

    不明白君宛清的无奈,牡丹只是继续说道,“你怕是还不知,德妃,便是德钦皇子的生母!”

    德钦皇子的生母……父皇的德妃,如今成了周敬翎的德妃?

    不知是觉得可笑还是无奈。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搅动着般,疼痛加上一丝酸楚,“好一个德妃呢!那……德钦皇子呢?”她并不相信李元卿会是一个背叛父皇的人。

    “这我便不知了……”看得出君宛清此时的愤恺,牡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不知道,最可笑的答案。因为不知,所以更让人觉得可怕。君宛清很快调整了情绪,又开口问道,“再接着,便是卫诗若和李浮云了吧。”

    点点头,虽是诧异君宛清的转变,却还是接着说道,“李浮云只是任性,刁蛮,比起她,倒是卫诗若更需要注意些。她的想法是别人所无法猜测的,更别说是算计她了。霜儿便是与她最为交好的后妃。而我,因为妹妹的身份,自然也是要与她同一边。另外,那天提到秦淮的阳修妤是李浮云的人。”

    语罢。书房里静了下来。

    整理着刚刚牡丹说过的话,君宛清大约也明白了涵朝后宫中的关系。只是在想到德妃时又是忍不住一阵伤怀。

    牡丹离开之后,君宛清独自一人留在书房中。思考了许久,方才叫进了梅兰竹菊。

    这一次,她要接着替父皇清理后宫!

    而另一边。

    当牡丹回到绒桂宫,霜儿早已经在院中等住。

    “桂宸嫔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呢!”才见到牡丹,霜儿便一脸媚笑着。

    牡丹身边的喜儿皱皱眉,她很不喜欢现在的霜儿,这时的她比在藏娇屋时更给她一种风尘的感觉。

    牡丹见到霜儿也是有些不悦,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往屋子里走去。

    “怎么?变作了卫二小姐便也学会了贵家小姐的那种脾气了吗?牡丹姑娘。”有些讽刺的说着,霜儿绕到了牡丹面前,挑衅的笑着。

    “我只是与霜昭容没有共同语言罢了。”牡丹冷冷回道。

    霜儿又是不屑一笑,“哼!没有共同语言?你忘了当初,莫不是我的‘曼陀罗’,哪会有你那么些天的清闲呢!”

    “什么?怎么会是你……下毒的……不是宝姑娘吗!”喜儿不愿相信,只是诧异道,“霜儿,你……真的是你害了姐姐?”

    牡丹只是冷淡的看着霜儿,并不在意霜儿的话语,“你想怎样?”她不明白霜儿说出这些的目的何在。

    霜儿漠然看着喜儿,却不言语。很快,便又转向了牡丹,“牡丹姑娘,你也别觉得我无情。我和喜儿一样,只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宝姑娘虽然不如红姑娘,花姑娘她们纤细,但人却不坏。但就因为你的事,她如今失声又失颜,你和柳姑娘的这份礼,霜儿自是要替宝姑娘还上呢!”

    霜儿的身后,站着一个半蒙着面的女子,因为她一直低着头,令人看不清她的容貌。此刻,听完了霜儿的话她才走上前,摘去了脸上的面巾。她本该是个美丽的女子,只是她的右脸上被利器划了几道口子,让她显得有些骇人。

    但牡丹依旧能认出,这个女子,便是宝姑娘。只是又不禁惊讶,她怎么变做了这样……

    “怎么了?牡丹姑娘。”霜儿满意的看着牡丹脸上纠结着的神情,笑道,“牡丹姑娘,你也莫要惊慌。我不会要求你变得和宝姑娘一样,只是很好心的提醒你一句,千万保重!”

    琴坞

    琴上闻尘离世尘,坞里藏金远凡金。

    琴坞。

    依旧是以前那副清冷的样子。只是不知住在琴坞中的女子是否也还是像当初那般的清冷。

    “诶!什么人!”琴坞的门口,一名穿着胭脂色梅花纹纱袍,扎着反绾髻的婢子,靠在门边,傲慢的看着慢慢走进的君宛清和思菊。

    君宛清冷淡的看了那婢子一眼,对德妃又多了一分不满。都说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连婢子都是这般的傲慢,主子又能清冷到哪儿去。

    思菊走到琴坞门口,虽说也不是很喜欢那婢子,却还是耐心道,“这位姐姐,请问德妃娘娘可在宫中?”

    那女子不紧不慢的悠悠看了思菊一眼,又是说道,“在又如何,不在有如何。德妃娘娘不喜欢见外人,你们回去吧!”

    不见外人?哼!君宛清冷笑着,看着那个女子,幽幽开口,“那我若是非要见到她呢!”

    感觉到气场的不对,思菊赶在那女子开口之前,接话道,“麻烦这位姐姐去和德妃娘娘通报一声,说是柳芳婕来拜访。若是……”

    “说了娘娘谁都不见!你们听不懂吗?柳芳婕?原来就是那个秦淮出来的狐媚子呢!难怪一点规矩都不懂!”女子打断了思菊的话,不屑的说着,便要走回琴坞中。

    眼底的冷漠,面上的轻笑。随着那一声闷响而转为了柔和。

    思菊看着面前昏过去的人,眼里夹杂了一丝悲哀和狠意。

    没有再理会那名婢子,只是同思菊一起走进了琴坞。

    与那时相比,琴坞不再是那般雅致,宛若是给世俗染去了般,虽依旧低调,却又是透着一股奢华。

    “门口的,可是云琪?”

    才走到门口,屋里便传出了问话。声音倒依旧是从前的那般温柔,透着一股悲伤的气息。但听在耳里,却是与从前不同,有的只是一种讽刺。

    推门走进,看着坐在床沿绣着帕子的德妃,君宛清不禁冷笑,“琴美人,好久不见呢!”

    这声音……这称呼……思虑间,只觉得指尖吃痛,绣针将手指扎出了一些殷红。但德妃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抬头看向了门口的人,“宛婷……怎么是你?”她怎么也想不到,三年之后,在异朝的宫中,竟还能看到她。

    “怎么不能是我。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德妃娘娘,看来当初是本宫太多事了呢!”避开了德妃的眼睛,君宛清有些诧异,她怎么可能还能有着那种眼神。

    心中有些凉意,德妃自是明白君宛清在责怪她成了涵朝的妃子。想解释些什么,但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看着她一脸的无耐,君宛清又是冷笑道,“德妃娘娘,你倒是想得开呢!以周涵王的年纪,是可以与德钦皇子称兄道弟的。如今,也不知该说是周涵王赚了,还是德钦皇子亏了呢!”

    德妃脸颊一红,明白君宛清的意思,弱弱开口,应道,“宛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娘娘!”推开门,刚刚被思菊打昏的婢子怒目看着君宛清和思菊,转身对身后的侍卫道,“便是她们硬闯琴坞!”

    侍卫进了屋,单膝跪地道,“奴才见过德妃娘娘。”接着,便站起身来,看着君宛清和思菊,“你二人还不快些出去!若是扰了德妃娘娘,后果,可不是你们可以担着的!”

    冷笑一声,君宛清依旧是看着德妃,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德妃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门口,“云琪,你们先出去吧。”

    “那她们……”云琪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再言语,只是同侍卫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离开之后,德妃才走到了君宛清的面前,轻声道,“宛婷,这次,你听我把话说完。”

    看着德妃眼里的殷切和悲伤,对她的冷淡也少了一分。又想着她刚刚的话,莫非她真的是有什么苦衷?

    见君宛清没有打断她的话,德妃哀怨着一笑,接着说道,“宛婷,你父皇死后,米朝的军心便已经涣散了。卿儿想要为皇上报仇,但他丝毫不懂的兵法武功,又怎么会是周军的对手。后妃也因为皇上的死,疯的疯,逃的逃,死的死。我不知道卿儿的下落,不愿也不敢走。便离开了贤德宫,一直待在琴坞中,等着卿儿的回来。但我等了许久许久,却也没有等回卿儿。”双目开始有些茫然,混着泪水,陷入了回忆中。

    米朝二十五年二月二十八日。

    皇城内一片硝烟弥漫,血流成河。

    琴坞中,一身白衣的女子独自坐在亲前,双手不断抚着琴弦,似是想要弹奏上一曲,却是什么也弹不出来。

    白色的裙角,沾上了点点的血星,似是一多多费尽生命开出的红花。

    女子的眼角带着一滴泪,唇边却挂着一丝的笑。

    “宛婷,那你说,若是米朝灭亡,我们,是死还是活着?”

    “德妃娘娘,你怕死吗?”

    犹记着那日她与李宛婷的对话,如今,当死亡逼近了的时候,她才明白但死亡临近的时候,怕的反而不是死,而是讨厌那种压抑的感觉。

    “谁!谁在那!”低低的男声,像是猎豹的低吼,有一种压抑的危迫感。

    向门口看去,她看不清男子的长相,只记得他有一双褐色的深瞳。

    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琴坞的床上,床边候着的,正是她的婢子云雁。

    “娘娘,你可醒了呢!”见德妃醒来,云雁显得很是激动。

    这一切,都与先前没有任何的不同,莫非,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眼里一片茫然,看着云雁,德妃忍不住问道,“皇上……卿儿……他们……”

    一道陌生的冷冽目光,硬生生的打断了德妃的话。抬起头,对上的,是一双褐色的眼。

    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是梦!这不是梦!她记得这双眼,是她在琴坞门口见过的……那……皇上……卿儿……米朝……

    “你醒了?”有丝挑衅,又有丝玩味,看着刚醒过来的德妃,周敬翎轻笑道,“该说李玄荫艳福不浅,还是该庆幸朕的运气?竟能让朕找到这么个风韵尤存的尤物。美人,告诉朕,你是谁?”

    朕……美眸里含了一层的水帘,又很快被一种狠意取代,“你这逆贼!还皇上的命来!”

    周敬翎一声冷笑,走到了床边,一把推开护在德妃身前的云雁,“逆贼?此言差矣!这江山本就有我周家的一半!我只是讨回这本该属于我的!”

    德妃一愣,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是泪水又开始默默向外流出。

    看着面前落泪的人儿,周敬翎一时心软,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手拭去了美人脸上的泪水,“你是在哭李玄荫,还是在哭李元卿。”冷淡的话语,与他动作上的温柔不符,但周敬翎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将这不符,融洽的结合。

    元卿……作为一个母亲,德妃直觉的感到了一种危险,“卿儿怎么了!”她自然也是在意李玄荫的,但毕竟死者已矣。

    周敬翎又是玩味一笑,“李元卿现在还活着,但朕也不知他能活到几时。”

    平淡的话语,却最能将人逼疯。尤其,提到的人还是她的至亲,“你想怎样!你若是敢动卿儿一根寒毛,我!我……”

    “你怎样?你想怎样?你又能怎样!”周敬翎冷笑一声,暗嘲道,“都说德妃娘娘最是温柔淑德,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纵然再有风韵,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娘娘!”看着眼含泪水的德妃和一脸挑衅的周敬翎,云雁又拦在了德妃的面前。她眼中的周敬翎,是杀害了誉歆公主的人,是伤害了皇贵妃的人,是杀了皇上的人,是欺侮德妃的人!压抑了太久的悲伤,有了可以发泄的地方,云雁一下哭出声来,拔下了髻上的簪子,便往周敬翎的方向刺去!

    没有料到这突然的一下,周敬翎虽还是躲开了,手臂上却也被划出了道口子。转过身,见云雁又握着簪子刺来,一侧身,夺过了云雁手中的簪子,狠狠向她的左胸刺去。

    “云雁!”看着云雁左胸前溢出的鲜红,德妃有种心如刀绞的疼痛。一时的重心不稳,重重跌下床去,“云雁……”

    看着地上的两个人,周敬翎突然有种烦躁的感觉,“都别哭了!你们给朕听好了!李玄荫,米朝,全部都是过去!今天的事,朕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接着,又看向了德妃,“你若是想让李元卿活着,便乖乖做你的德妃,否则,我会让你看着李元卿死在你面前!”

    周敬翎离开后,德妃踉跄着走到了云雁的面前,看着她越加惨白的脸色,却突然冷静了下来,“云雁,你一定要撑住!我给你找大夫去!”

    或许那时,云雁若是就那么死了,现在也不用随着她一起在这如同监牢的宫中受苦。

    心里一酸,后悔着刚刚不该那般的出言不驯。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君宛清便只是淡淡笑笑,握住了德妃的手,轻声道,“德妃娘娘,是宛清误会了!刚刚的话……还请娘娘误怪。”

    德妃摇摇头,无奈的一下苦笑,她自是不会责怪君宛清。

    放心的一笑,君宛清又是担忧道,“那云雁呢?还有二哥……他又怎样了?”

    提到云雁,德妃又是有些伤怀,“若当时云雁便那样死了该有多好,也不用与我在这地方受罪!她伤好之后,便被周敬翎派人带走了,听说现在是在玉贵妃那。我听人说玉贵妃性子极是古怪,也不知她有没为难云雁……宛婷,你与云雁好歹也曾主仆一场,你一定要想法子救出她来!以你公主……”话说到这,德妃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现在已经不是米朝,她也不是公主,那她……

    无奈一笑,自是明白德妃在疑惑些什么。君宛清只很简单的将离宫之后的事说了一遍,忽略了很多细节,只是让她明白了她现在的处境和身份。

    德妃又是感慨,又是担忧,但却也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两人之间便也再没有任何言语。

    君宛清也早早的离开了琴坞。

    云雁

    云阴黯黯将嘘遍,雁塞姗姗临汗漫。

    朱雀宫。

    依旧是富丽奢华的样子。

    贵妃椅上,玉壶一副悠闲的样子,手上一把白玉作成的笛子,大红的流苏穗衬得白玉更加澄静。

    “娘……娘娘……”胆怯的声音,云雁端上了一杯清茶递到了玉壶的面前。

    抬眼看了云雁一眼,玉壶的目光显得很是清冷,“本妃,很恐怖吗?”她的声音如同她手中的白玉笛般润滑,也如白玉那般透着一股寒气。

    云雁的手微微一抖,显些将茶水抖出。撇见玉壶的目光又忙是低下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

    “不敢?只是?我只问你本妃很恐怖吗,可没问你敢不敢。你从前,就是这般伺候妍姐姐的?”玉壶轻轻抚过手中的白玉笛,脸上浮上了一丝妩媚的笑容。

    毒花往往是开得最美的花,如同罂粟。最伤人的表情,却往往也是最纯净的表情。

    玉家自米朝还未创立起便是家业雄厚的一户人家。玉家的兴旺,不止因为富裕,也因为玉家的儿女皆是可文可武的双才,再加上玉家儿女天生便有一副秀美的外表,更是让人对其是又羡慕又向往。

    李玄荫的母亲,先皇的皇后便是玉家的女儿。李玄荫虽是没有娶到玉家的嫡系女子,他的皇贵妃赵妍却也是与玉家有着表亲的关系。论辈份,玉壶该喊她一声表姑。

    玉家是让人想攀上的,却也是让人感觉恐惧的。

    像是玉壶此时的笑,便让云雁感到了压抑和恐惧。

    “娘娘……”忧郁的低声唤着,也不知云雁念叨的人是赵妍还是玉壶。

    玉壶又抬眼看了云雁一眼,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罢了。你下去吧。那茶放在桌上就好。”

    云雁见了礼,将茶放在桌上后便退了下去。她知道玉壶之所以会让周敬翎从德妃那将她要走,便是因为她之前是伺候赵妍的。本以为玉壶会因为赵妍的死对她百般刁难,可她却也只将她当平常的宫女一般,只是偶尔会露出让她感到恐惧的目光和笑容。

    “云雁姐姐,你还好吗?”见云雁一副失了魂的样子,朱雀宫的掌事姑姑苏秀有些担忧的问道。

    苏秀是自幼跟在玉壶身边的,玉壶进了宫也很放心的将宫中大小事物交由她处理。论职务,她自是可以对云雁直呼其名。但因为云雁是宫中的老人,她便称她一声姐姐。

    “秀姑姑,我……我没事。”云雁明显一愣,缓慢应道。

    虽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苏秀深知玉壶的脾性,便也淡淡笑笑,劝道,“小姐总是将心思藏住,很少有能让她相信的人,便也不喜与别人相处,性子一直是那般古怪。若是她说了些什么你也莫要太过于在意,她并不是出于恶意的。”

    云雁懂事的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她自是不怪玉壶,只是因为今天突然提到的已经久不被人提起的赵妍,心中有些莫名的伤感罢了。见苏秀还是一脸的担心,只好是扯出了浅笑,“云雁记着了,谢秀姑姑提点。”接着,便很快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茗鸢宫。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茗鸢宫总是经常性的清冷。

    君宛清不喜生人,加上又有思梅她们四人在。当文秀提起给她安排婢女的事时便被君宛清开口拒绝了。无论在后宫还是在哪,她需要的并不是婢女,而是眼线。

    “主子,我可以进来吗?”书房外传来了思菊的声音。

    “进来吧。”淡淡的应了一句之后,君宛清放下了手中的杂书,看向了思菊,“可问到云雁的事了?”

    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一向善于打听和交流的思菊第一次因为这种事面露难色,“主子,玉贵妃实在是个清冷的人,平时似乎从不出朱雀宫的门,也甚少与别人来往,即使是周敬翎。”

    话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此说来,对玉贵妃便只能是换种方式,见机周旋。但想着思菊刚刚在摇头后又点了点头,便接着问道,“朱雀宫的其他人呢?他们总得有人传膳,领月例吧。”

    “朱雀宫的婢子倒是会出宫转转,但那些全不是玉贵妃的近身之人,据她们说,玉贵妃身边通常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陪嫁丫头苏秀,一个便是云雁。”

    云雁?君宛清想着,若玉壶真是将云雁当作是贴身之人,留在朱雀宫也未必不好,但就怕玉壶是拿这打谎。想着,又觉得有些不安,不知是她把别人想得恐怖了,还是什么。

    起了身,走到了思菊的身边,“既是什么也不知,那我们便自己走上一趟。思菊,你去寻思竹,在正厅等我吧。”说着话,便先思菊一步离了书房。

    思菊随即便找了思竹在正厅等侯。少顷,君宛清便从卧房走了出来,将身上原本随意的便装换去,一条银纹绣百蝶度花裙,配着一件素白的丝绸罩衣,绾了个参鸾髻。显得又是清雅,又是不失身份。

    思兰跟在身边,同样也是一身白,倒显得两人像极了相伴下凡的仙娥。

    “我们走吧。”清淡的语气,丝毫没有拖拉。

    思菊思竹应了一声,便随着君宛清出了门。心中却也不禁感叹,辗转来回,终究,她们又是回到了后宫之中。

    朱雀宫。

    托辰贵妃的福,君宛清对这并不是那么陌生。只是,辰贵妃与玉贵妃不同,一个是极其张扬的人,一个却是极其清冷的人,便也连着朱雀宫一起染上了主人的气息。

    守门的侍卫远远见了君宛清她们三人,只觉着奇怪,都说玉贵妃性子怪,都是躲着避着,今日怎么却有人上这来了。

    “这位大哥,可否代我家主子通报一声,便说是茗鸢宫柳芳婕来跟贵妃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