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嫡女正妻第13部分阅读

      嫡女正妻 作者:rouwenwu

    哩桄榔一阵乱响。他怎么来了?

    姚采澜也奇怪,不过,对于江清山的坐立不安,更奇怪些。看见自家大哥也至于吓成这样啊!

    说着话,江清峰已经进来了。外罩一件天青色棉披风,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颇有风度。

    姚采澜忙迎了上前,“大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过来看看清山。”

    姚采澜赶紧请江清峰坐了上座,又忙着让水草上茶、上点心。这时,江清山才磨磨蹭蹭的从里间出来,不情不愿的低低喊了声大哥,就苦着一张脸坐在了江清峰对面。

    姚采澜就在下座上相陪着。

    水草端了茶上来,姚采澜亲自接过来,放在了桌上。

    江清峰见她殷勤,越发不大自在。

    江清山忙着自己心里犯嘀咕,不知道这位“书呆”大哥又有什么教诲,倒也没注意其它。

    自己这大哥简直比老爹还可怕。老爹虽然对自己一直简单粗暴,但是却色厉内荏,雷声大雨点小,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自己其实一点也不怕他。

    相反,这大哥一拿眼神看自己,心里便开始打鼓。虽然他一般不大能看拿上自己,但是,一旦逮到自己就好一顿训,而且,圣人之言一套套的出,骂人不带脏字的,真让人很难消受。

    沉默半天,江清山见自己大哥还在犹疑,却不说话,先忍不住了,“大哥今日到此,不知有何见教?”

    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咳咳。。。二弟到边关历练多年,愚兄很是替你高兴。见你能够平安归来,父亲母亲也总算放了心。”

    “你以后行事也不能像原来一样任性妄为,恣意横行。还要多考虑考虑父亲母亲,以及家族名誉。想当年。。。”

    见江清峰开始训教,江清山只得硬着头皮站起来躬身做聆听状。

    自家夫君都站着了,姚采澜也不好再坐着,只好跟着站起来略略垂了头挨训。

    可能见两人态度良好,江清峰越讲便越找到了感觉,愈发起了兴致,于是更加滔滔不绝起来。

    姚采澜平日里除了过年过节大家聚餐,不怎么见这大伯子,见面的时候,拢共也没听见他说几句话。没想到今天开了眼。

    这位大哥讲起大道理来,简直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判若两人。

    两人都有些不耐了,江清山尽量不着痕迹的晃了晃肩膀和脖子,姚采澜已经偷偷的换了几次站立的姿势,轮换着休息一下酸疼的双腿。但是对此,江清峰没有丝毫的感知。

    姚采澜今天在外边跑了一圈,早就站的脚酸腿软,眼见得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西斜,而这位大哥还没有停下的架势,心里叫苦不迭。

    忙上前为江清峰再续上茶,“大哥,先喝点茶润润嗓子。”明目张胆的提醒啊。

    江清山暗自向妻子投去敬佩的一瞥。姚采澜,你够胆。

    但是,悲催的是,江清峰却毫无察觉,果然依言喝了口茶,放下茶碗却接茬继续说。

    姚采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哥,您看天色已经晚了,不如您就在这里用饭吧。你们兄弟俩边吃边聊。”

    江清峰这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天,站起身来,又咳了几声,“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大嫂还等着我用饭呢。”

    一边往外走,一边又随口把刚才的长篇大论捡着重点“总结”了几句。

    两个人一直送到院门外,眼巴巴的等着他走。

    江清峰却转过身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哦,对了,弟妹,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讲,却一直没机会。”

    眼看“胜利在望”的姚采澜忙做出悉心倾听的表情,“大哥请说。”

    “去年元宵节之时。。。你居然。。。作为妇人,还是要谨守妇人之道。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

    姚采澜心里暗惊,大哥啊,这都什么老黄历啦,您怎么还记着呢,而且,连《女诫》这东西您也会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面上却依然恭敬有加。

    此外,江清峰又列举了骑马的严重危害性,摔伤、残疾甚至丧命的可能性等等。见姚采澜一副诚心受教、诚心悔改的样子,这才迈着四方步,颇有成就感的去了。

    两个人一回到院里,山先大叫两声,又对着院中梅树虚挥了几拳,抒发胸中郁郁之气。

    把正打扫庭院的小红吓得一哆嗦,赶紧溜着墙根走了。

    姚采澜没理他,先进屋合身歪在榻上休息一下,今天真是累坏了。水草赶紧心疼的过来给姚采澜捏捏肩膀。

    让江清山看的很是眼红,心里实在不愤,想起这丫头对自己一直不冷不热的样子。这待遇,怎么相差这么大呢?

    够胆啊。跟着这女人,连个丫头也跟着无法无天起来了。

    不过,江清山由于长时间受了江清峰的荼毒,脑袋一直有点发木,完全没注意自家大哥跟自家媳妇的对话。

    姚采澜倒没对江清峰有多反感。相反,她挺欣赏他的,今日一见,越发觉得他实在是很有意思。

    首先,女人对于不纳妾的男人天然的就会有好感。其次,姚采澜也看出来,江清峰虽然迂腐刻板,但人很耿直,是个好人。

    最后,姚采澜有点疑问,这种性格的人,如果以后金榜题名,如何混迹官场呢?

    正妻 二十七 回门

    一到过年的时候,事情自然就多了起来。

    姚采澜去春晖堂问安的时候,江夫人便要随手抓她的差,让她或是买年礼,或是把收到的年礼登记入册,或是掌管清点祭祀器物什么的。

    刘氏作为长媳嫡媳,自然都是一直在旁边帮着江夫人做事的。姚采澜怕刘氏多心,便尽量不大往江夫人跟前凑合。有了什么问题,便叫江夫人吩咐跟着自己帮手的婆子去回江夫人,自己却不争着在江夫人面前露脸。

    江夫人见她懒散,倒也不强求,背地里却跟江老爷念叨,说这二媳妇是个难得清心寡欲的,并不爱争权夺利。

    “这孩子,心正。”江夫人倒是给了姚采澜一个相当高的评价。

    “是啊,不但心正,而且人情也很练达。采澜这两年庄子上赚了钱,便少不了给我们老俩买些穿的、用的,今年又送了我们两张皮子,可尽是好东西啊。就是针线也帮着做了不少,尤其是做的鞋穿着特别合脚。是个知恩图报的,不比那些白眼狼。”江老爷捻着胡子,喝了一口茶,微笑着赞同老妻的看法。

    自打江清山回来,江老爷心情好了,恨不得天天手舞足蹈一番,对自家妻子那爱挑剔的眼神也大大免疫了些,抱着“不和女人一般见识”的心理,两个人倒更能平平和和的说会子话了。连带着,江老爷去崔姨娘房里的次数也减少了,到正房的次数明显多了些。

    以前,两人见面就不欢而散,江老爷多是宿到崔姨娘房里。崔姨娘自是在府里地位比其他人家的妾室处境好了很多。再加上,崔姨娘是个有眼色的,一向伏低做小,对江夫人奉承的紧。江夫人倒也大方,从不曾真的为难过她。

    现在,江夫人上了年纪,不象年轻时那么偏执于黑白分明,心性倒也软和了一些,跟江老爷处着便有一点老夫老妻互相扶持的感觉了。

    到了大年初一,又是大雪纷飞。雪花大片大片的从天空落下来,密密的遮挡了视线。

    看着满院子厚厚的大雪,江老爷喜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作为一县之长,最关心的莫过于农事了。这年头,庄稼是望天收,老百姓的日子就指着老天爷呢

    天还黑着的时候,几个小辈便起身收拾停当,先来给二老磕头拜年。初一照例要开祠堂拜列祖列宗,女人们没权利进祠堂,却也得在外边三拜九叩。

    不过,江夫人也不闲着,眼看着祠堂的方向双手合十,轻声祷告道:“列祖列宗啊,请原谅晚辈,江家这几年还未能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请祖宗保佑,清峰今年能金榜题名,我江家能够后继有人。。。”

    刘氏牵着江玉荣的手,木着一张脸听着,姚采澜则更喜欢抬头看看眼前浓密的大雪,听听簌簌的落雪之声。头上自是都有丫鬟奴仆专门打着伞。

    因为下雪,清秋只是略站了站,就有丫鬟们护着回去了。

    好一会儿,江老爷带着俩儿子出来,一家人一块吃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江老爷自去了前院去忙活着收拜帖之类。

    大年初一是团圆日,一般不许出门办事,不许干活,也不许登门拜客,就是一家人凑在一起乐和。

    听着好,其实,倒真是有点无聊。

    江清峰诸事不理的,本想去温书,却被江夫人喝住了,死活不让他去,因为是大过年的,一率不准操心使力,也只好闷闷的陪坐在那里。

    一大家子人都围坐在那里,气氛却并不活跃。

    江夫人古板了些,清秋内向,江清峰和刘氏也都不是爱说笑的性子,江清山一向跟嫡系的这些人都有些隔阂,也只做做面上功夫罢了。

    只姚采澜嫌闷得慌,倒是叽叽咕咕的跟江夫人逗趣,倒是没显得有多冷场。

    为了在这个有些冷清的大年下找点乐子,姚采澜一狠心,建议打叶子牌。听了这话,江清山顿时眼睛亮了。

    可惜,却没有他的份。

    江夫人、刘氏、姚采澜坐了一桌,清秋从来不爱此道,坚决的拒绝了她们的邀请,一边咳嗽着一边扶了丫头的手自回院里休息了。

    江夫人和姚采澜都看见了江清山亮起来的狼眼睛,却都同时忽视了,江夫人已经一招手,“水荷过来凑个数。”

    姚采澜心里一阵暗爽,嘴角都要扬起来,连带着打牌这种苦差事仿佛也不那么无聊了。

    江清峰早已经起身去了外间,命人找了副棋盘,自己跟自己下着玩。

    江清山却还赖着不走,厚着脸皮站在姚采澜后边看她的牌。

    姚采澜一如既往的很犯迷糊,急得江清山直跳脚,“打这个,打这个。。。你听我的没错。。。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输了吧,输了吧,唉!”

    江清山这人从小不讲规矩惯了的,众人倒是也没往外撵他,任他赖在那里不走。

    姚采澜很有一股子犟劲,偏偏不按他说得来,自顾自一顿乱打,最后气的江清山顿脚,“你你你。。。真是一手烂牌!”终于给气跑了。

    见他终于走了,姚采澜高兴了。刘氏见她一个劲儿的给自己送钱,也高兴了,不免调侃了几句:“弟妹,你怎么不听清山的主意呢?要是听了,就输不了这么多钱了。”

    “嗨,打牌就是图个高兴,输点钱算什么,就当我给玉荣压岁钱了。”姚采澜也开玩笑。

    刘氏却不乐意了,她娘家不太宽裕,日子一直过的紧巴,到了江家虽然衣食无忧,但是也只是指着月钱过日子,手里却没多少私房钱,因此一直是节俭惯了、小心算计惯了的。

    她心里又敏感,觉得姚采澜这话说的,好像在讽刺她守财、没钱。

    便冷笑一声,“哎呦,弟妹这话说的。看来弟妹这两年生意好得很,真是财大气粗了啊!”

    刘氏后来也知道了姚采澜是锦绣庄的幕后老板,心里那是羡慕嫉妒的不行。后来,姚采澜再邀请她和江玉荣去玩,她就坚决拒绝了,任凭着江玉荣再闹,也再没去过一次。

    姚采澜刚想反驳,江夫人已经瞪了刘氏一眼,训斥道,“你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财大气粗?这也是妯娌间该说的话?采澜不过是说句笑话罢了,也值得你这样?!”

    刘氏也是一时失言,本来她在婆婆面前一向谨言慎微的,听了这训斥忙低了头认错,“娘教训的是。”虽是如此,到底也没向姚采澜说一句软和话,只是含糊的搪塞了过去。

    江夫人也是和稀泥,万事大局为重。姚采澜也没兴趣去跟这种别扭人生这种闲气。这事也就这样揭了过去。

    江夫人治家严格,因此众人打的极小,只图个乐子罢了。这一场牌下来,姚采澜输得最多,也不过输了一百多个大钱。水荷也不敢真去赚主子的钱,因此,也输了不到一百钱,却是由江夫人最后替她补上了。

    大年初一的一天就在吃团圆饭和打叶子牌中度过了。

    到了晚上,一回到院里,江清山已经一把拉住了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副叶子牌,急切的说,“来来来,咱们也来打一桌。”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姚采澜一把甩掉他的手。

    “你!你不是很爱打牌的么?”

    “爱打牌的那人是你吧?”

    “我看你今天打得不是挺高兴么?”

    “不过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江清山很想吐血,玩惯了推牌九、斗色子的人表示手真的很痒!

    大年初二,真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姚采澜终于能够携着夫君,名正言顺的回门子了。

    当然,事实上,姚采澜并不怎么高兴。

    江老爷和江夫人却非常重视这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回门,仿佛要把前几年的失礼、丢人之处都弥补上似的。亲自看着把大包小包的东西装上了车,又好生把第一次上门的江清山嘱咐了半天,江老爷几乎要提着耳朵千叮咛万嘱咐了,只把江清山听得好不耐烦才罢休,才打发两人上路。

    姚采澜自然是坐车,江清山自然。。。也是坐车。

    对此,江清山很是郁闷。但是,鉴于他有不良记录,他被他爹残忍的剥夺了骑马的权利。

    水草跟在了后边的车上,押着那些年礼。车里仅有两人,真的是。。。江清山觉得那女人离得自己很近,近的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他觉得那香味让他心里好像长了草一样,乱乱的。

    车马摇晃中,他偷偷的抬眼去看她,却发现。。。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令他心神不宁的女人居然睡着了。。。

    天还是阴沉着,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但是在城里出行还是没问题的,青石板路被扫出了一条仅够一辆车通过的干净小路。

    到了姚府,姚谦和章姨娘亲切接见了两个人。

    姚采澜自入了冬,也没怎么见章姨娘,这回见了心情也很激动,赶紧问寒问暖的。

    章姨娘先是好一阵打量江清山,见他还算得上丰神俊朗,满意的点点头,之后便看着姚采澜意味不明的笑。

    姚采澜看她笑得促狭,心里不舒服的紧,不客气的白了她一眼。

    姚谦见了大堆的礼物以及得来不易的好女婿江清山,自是眉开眼笑的,寒暄了几句过后,就招呼道,“先去内院见见你母亲,然后再回来好好叙话。”

    姚采澜跟姚谦也没什么话好讲,只好没话找话,“惜澜还没回来?”

    姚谦正笑着的脸沉了有那么一下下,就又恢复自若,“呵呵呵,她住在邻县,路途遥远,路上雪厚又不好走,估计得到下午才能到呢。呵呵呵。”

    姚采澜虽然不愿去见李氏,但是,不见一面有些说不过去,幸亏还有江清山。

    姚采澜本猜想按照江清山的一贯风格,可能会出丑,谁知道人家见了姚谦礼数还算周全,说话还算得体,居然也找不到什么错处。

    到了李氏院里,姚采澜一看,真是大变样了。原来舒适雅致的房子,现在有点破败了。原来精心的布置、饰物全都不见了。院子里伺候的人也没几个,开门的婆子人高马大,却不是李嬷嬷。

    这婆子看见两人笑得十分热情。而李嬷嬷却不知去了哪里。

    姚采澜正打量自己曾熟悉的院子,迎面挑帘子却出来一个熟人。

    面容憔悴,一身布衣,行动迟缓,腿还一瘸一拐的。

    正是青红。

    正妻 二十八 再见

    姚采澜暗地里瞧着江清山的神色,却发现他只是有点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就转过了脸。

    天啊,他根本没认出她来!

    唉,原来是一朵娇花,如今变了野草,那薄幸的郎君又如何能认得出来呢!

    青红也愣住了,下意识的福了一福,哑声见礼,“二爷,二奶奶。”

    江清山已经与她擦肩而过,连这女子与众不同的称呼也没注意到。姚采澜神色如常的说了声“起吧”,也跟着进了屋。

    屋里光线有些暗,窗上糊的纸有点厚重。

    姚采澜定了定神,跟着江清山走进了里间,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李氏。

    李氏身上穿的还算光鲜,一身簇新的姜黄|色的妆花缎褙子,但脸上却是遮不住的风霜。原来意气风发的眉眼变得失去了神采,脸色蜡黄,原来乌黑浓密的头发都有些发白了。

    江清山和姚采澜连忙见礼。

    江清山客客气气的问着李氏的身体,李氏也客客气气的作答,却始终看也没看姚采澜一下。

    姚采澜见她没有对自己破口大骂已经很是知足,暗地了舒了一口气,也多亏了有知县家二公子在场,李氏好歹还顾着点脸面。

    否则,在这大年下家,姚采澜可是丝毫没有跟李氏当面锣、对面鼓的清算旧账、唇枪舌战三百回合的兴趣。

    姚采澜本人也说不上多恨李氏,但是,出了章姨娘早产的事儿后,姚采澜只是对李氏的厌恶多加了一层罢了。

    几个人没什么好说的,不过略坐坐,说些场面话,两个人便告辞出来了。

    姚采澜往外走着,清晰的感觉到李氏的目光阴冷的盯着自己。

    尽管姚采澜并没直接对李氏做过什么,可是,在李氏心里,姚采澜早就和章姨娘抱成团,变成自己的死敌了。

    可惜,自己没有早一步认清这死妮子的真面目,亲手把她送到了江家。

    也是这死妮子会装,成亲前对自己那是百依百顺。

    也是这贱种命好。看江清山以前那狼藉的名声,就是个二愣子兼混不吝。她那两年过的也确实不如意,尽管江府捂的结实,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风言风语的,说什么的都有。可任谁也想不到,那个江清山居然还得了军功衣锦还乡了!

    眼见得,姚采澜这贱种日子过的,居然比自己女儿还要好了。

    这怎能让自己不恨呢,简直咬碎钢牙啊!

    姚采澜刚甩掉身后那让人不爽的视线,院子里却还等着一个青红呢。

    这事,青红已经扯着江清山的衣襟跪在了地上,眼泪流了满脸,带着哭腔道:“二爷,我是青红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这姑娘回来后也真是凄惨,别人有门路的都跑了,就剩了个自己。李氏如今到了如此境地,心里郁郁,恨不能生吃了章姨娘她们的肉,但是心有余力不足,只剩下拿下人撒气的份儿了。

    再加上青红的任务没完成,李氏更是恨铁不成钢。

    你在江家就算成不了什么大事,至少也得给姚采澜添添堵,恶心恶心她也行啊,怎么就这样被人家打得半死扔回来了呢!

    送她回来的那仆人话说得还算客气,只说她“不敬主母,故而小惩大诫一下”。可是这是明摆着丢人的事,害得自己被颜面大失、害怕得罪顶头上司的夫君又指着鼻子骂了一通。。。

    幸亏李氏身体虚弱,没办法下床,但是言语谩骂、扔青红个茶碗、罚她一跪老半天还不算个难事。

    因此,青红这日子过的苦啊。

    江清山这位大爷明显呆了半天,好像才认出她来,却更加跟见了鬼似的,一下甩开她,横眉喝道:“哪里来的疯妇胡言乱语?!”

    青红哪里受得了他这一下,一下就被甩在地上,继而伏地委屈的呜咽起来。

    那边厢江清山已经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姚采澜也没有心情去安慰心灵受到严重伤害的青红,也跟着出了小院。

    心里暗想,这青红看那时被打的惨样,没想到恢复的挺快啊,真是强悍的战斗力啊。这江清山委实绝情了些,不过才二十天的功夫,居然连人都不记得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是心寒,又是胸闷。

    江清山自是被请到书房同姚谦说话,姚采澜则去了东跨院找章姨娘。

    东跨院里人来人往,不时有婆子丫鬟的过来回事。章姨娘居中坐着,青柳跟在一旁照应着。

    青梅则抱着安澜在里间床上玩。

    姚采澜顾不得跟章姨娘打招呼,先急匆匆笑着跑进里屋伸手抱过姚安澜,一面叫道,“哎呦呦,小四啊,可想死姐姐啦。”

    章姨娘在外间听见了,呸道:“大年下家,什么死啊活啊的,说的什么话?!”嘴上斥责,脸上却笑吟吟的。

    姚安澜都快两岁了,走路却还不十分稳当,章姨娘也舍不得他磕磕碰碰,一般总要人抱着的。

    安澜身上也没有一般小孩的婴儿肥,反而瘦小一些。但是长的异常白净,巴掌大的小脸上眼睛大而黝黑,唇红齿白,是个很漂亮的小孩。

    姚采澜不大来,安澜又不出去,自然是很少见面的,因此一见了就心疼的不得了。把小猫似的小身子轻轻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小四想不想姐姐?”

    不知怎么的,一向怕生的安澜见了姚安澜却并不抗拒,乖乖的伏在她怀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点点头。

    姚采澜见了,心里更是一片柔软,就势在安澜光洁娇嫩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一旁的青梅笑道,“这血脉里管着的,还真是不虚假。四少爷一向不许人接近,却独独喜欢大小姐。”

    姚采澜听了这话更高兴,把姚安澜抱了好大一会子,中间包括给他把尿一次,做的甚为贴心到位,看的青梅很是惊奇。

    一会儿,安澜饿了,章姨娘让一个胸脯鼓鼓的奶娘进来喂了奶,随即,奶娘又被打发出去了。

    这奶娘感情就是一个人形喂奶机啊!这孩子看的也真够严实的了。

    不过,都两岁了,还要吃奶的么?

    呃,这里的人好像通行的是吃到四、五岁的,在一些富贵人家,吃到更大一些的也不算罕见。

    姚采澜囧囧有神的看着姚安澜被喂完奶,然后又抢过来抱着,直到觉得两只胳膊都酸痛了才把安澜放在了床上,随手拿了个布老虎逗他玩,间或跟青梅闲话几句。

    “怎么样,成亲后这些日子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呗。”青梅脸红了,娇羞了,姚采澜倒是放下了心。

    青梅这样简单、纯粹的人,活的能够更快乐、更轻松一些吧。有的人活得累,其实是自己想的太复杂,想要的太多,太贪婪。

    青梅已经一脸坏笑的凑近了,耳语道,“听说姑爷回来了?小姐感觉怎么样啊?”调皮的原话奉回。

    姚采澜倒也不瞒她,长叹一声,脸就垮了下来。

    这时章姨娘也分派完了差使,领着青柳进了里间。

    姚采澜见没有外人,就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干净。

    青梅气的一下站了起来,“好啊,青红那个小蹄子,我说怎么让江家抬着送回来了呢,我还以为是犯了什么事儿,原来竟是勾引到我们姑爷头上了!不想活了她是!”

    说罢掳袖子就要往外冲,青柳忙一把拉住了她,“青梅姐,别冲动!”

    青梅还要往外挣,章姨娘冷哼一声,青红顿时老实了,却还是气鼓鼓的站在那里。

    姚采澜平时看不出什么,如今到了自己亲人面前,那些委屈便好似铺天盖地而来,心里酸胀的很,却低着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谁知,那坐在一边的姚安澜忽然爬过来,倚到姚采澜怀里,像小猫一样细声细气的叫道,“姐姐。”那样小的孩子,却好像能感受到大人的情绪一样。

    姚采澜吃了一惊,随即抱紧了姚安澜,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淌了满脸。

    情绪,也是需要发泄的。

    “还是小四心疼姐姐。。。”

    章姨娘挥了挥手,水草、青梅、青柳几个便都退了出去。

    章姨娘上前轻轻抚了抚姚采澜的头,揽住了她的肩头,轻声细语的安慰,“我们女人啊,就是这个命啊。要是碰见个好的,就少受很多委屈。要是碰见个混的,这一辈子,也就只能打断牙和着血咽了。不过,你也不能总这样下去。。。像姨娘一样,总得要有个孩子。女人,有了孩子,活着才有希望。。。男人,不就那么回事。。。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姚采澜哭痛快了,自己拿手把脸一抹,轻轻拍着姚安澜,抬头对章姨娘勉力一笑,“没事,姨娘,别担心,您还不相信我吗。”

    说罢,收拾心情,又逗弄起姚安澜来。又大声叫水草把自己给安澜做的小衣裳拿来。

    章姨娘见她没事了,也有心情说笑了,“又做衣裳了!上次你托人送来的衣裳还有两套没上身呢!没事还是歇歇吧,安澜的衣裳不少了!”

    就这样,说说笑笑的,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姚惜澜却仍然没有到,只来了个下人送了点子年礼,说姚惜澜身子不爽利,路远雪后又滑,便不来了。

    姚谦的脸色相当不好看。看看可怜的两个包袱、一个盒子的年礼,人却连面都没有露,就知道张家的态度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姚采澜恋恋不舍的告别了可爱的、粘人的姚安澜,与小醉微醺的江清山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一家人都到了大门前相送,姚谦因为姚惜澜的事儿强颜欢笑,姚鸿澜还是一副木呆呆样,章姨娘对着江清山也没再给笑脸,可惜,江清山喝的有些晕乎,完全没感觉到章姨娘和青梅等人异乎寻常的冷淡。

    江清山跟满嘴仁义道德、爱夸夸其谈的姚谦以及沉默寡言的姚鸿澜都不是一路人,中午吃酒也吃的郁闷的很。

    一上车江清山横着就躺下了,四肢大开,脸色发红,呼吸粗重,乜斜着眼睛只看姚采澜。

    姚采澜只好抱着膝缩在了角落,闭着眼睛,无视他那直露的目光。

    一路无话。

    到了家,车停住了,姚采澜起身便要下去,江清山却忽然一下起身拽住了她的手,眼睛闪闪烁烁的看向别处,吞吞吐吐的道,“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莫名其妙。

    姚采澜早就闻不惯车里那一股子酒味,赶紧甩手下车先透口气去。

    正妻 二十九 醉酒

    初三开始,登门拜年的就络绎不绝,江府整天有客盈门。

    江清山终于开始得意起来,他的旧日同伴都找上门来,一时之间,呼朋唤友,推杯换盏,高声谈笑,端的是春风得意。

    江老爷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实际上,就着过年这个机会,已经是默许江清山解禁了。

    想当年的那些兄弟似乎很快就被这位昔日的伙伴、今日的抗戎英雄给征服了,一个个听他讲西北战事听得入了迷,几年不见的生疏很快就消散了,又恢复了往日的亲热,亲热当中又加了些明显的敬意。

    男人,无不对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真汉子怀有天然的尊崇。

    姚采澜看见江清山又一次被一大帮子油头粉面的人叫着“大哥”长、“大哥”短的簇拥着走了,不知又被请到了哪家吃酒,转身就想回院。

    不想田氏夫妇也是今日登门,于是便高高兴兴的拉着田氏往自己的院子里玩。

    本来想去请清秋一块,不巧这两天清秋身体正不舒服,也就罢了。只和田氏两个人在春草堂里消磨时光。江夫人知道她俩关系好,也不去管她,只命人送来了各色瓜果点心来,吩咐姚采澜不能慢待了田氏,姚采澜自是高兴的应着了。

    一进屋,田氏就缠着姚采澜要打牌,被姚采澜坚决拒绝了。

    自从初一那日打了一天后,她看见牌就头疼。

    田氏转了转眼珠,又请姚采澜指点她做袍子,却是要送给自己丈夫的。这个是姚采澜的兴趣所在,便欣然从命。

    田氏已经知道锦绣庄是谁的产业,姚采澜告知她后,“气”得田氏好一顿捶打她,责怪她瞒得紧,让她好好在锦绣庄茶楼里请了一顿才作罢。

    田氏自小也是做惯了缝补、刺绣的活计,也算能拿的出手了,但是,对比经过大师指点的姚采澜可就差了不少了。

    两个人边做针线边闲聊,聊完了衣衫的款式、布料、针脚,难免还是聊到各自男人身上。

    田氏凑近了,一脸姚采澜这两天极为常见的暧昧笑容,低声问,“怎么样,两年不见,二公子如何啊?”

    姚采澜脸一垮,“不就那样!”

    “真是跟传闻中一样?我今天看见他了,恩,长的还是不错。可惜了。。。”田氏对江清山自是早有耳闻,听了这话虽然是预料之中,还是替姚采澜感到失望。

    姚采澜不太想谈这个让她不愉快的话题,转而问起了田氏,“你和张大人。。。还好吧?”

    田氏放下了手里的衣裳,长叹了一声,“我们成亲都快八年了,看来,这辈子我真的是没有孩子命了!”说着,眼圈还是红了。

    田氏虽然性子刚强,可是,在子嗣问题上确实压力非常大。

    姚采澜忙安慰她,“虽然说希望小一些,也不全是没有希望的。我就听说人家有什么中年得子,甚至老来得子的。说不定你就是这种情况啊!”

    田氏苦笑,“中年得子?老年得子?就是真的如此,我也等不了了。我自己被唾沫淹死不要紧,主要是夫君他。。。心里很苦。”

    “婆婆去世时拉着夫君的手。。。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抱上孙子。为此,夫君心里一直非常难过,一直对婆婆心怀愧疚。而我既是愧对婆婆,又愧对夫君。”

    姚采澜扶住她的手,“你可别这么说,没有孩子又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怪我?我的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啊!”田氏懊恼的捶了自己的肚子两下。

    姚采澜皱着眉毛、抿着嘴无可奈何的看着她。有时候,沟通实在是这个世界最难的事情啊。

    “实在不行,我也想明白了,就给他收个通房,纳个妾。我不能让老张家断子绝孙吧。”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屋里顿时一片寂静,可以听见远远的几声稀稀拉拉的鞭炮声。

    到了晚上,姚采澜按着自己的作息规律收拾好上床的时候,江清山却还没有回来。姚采澜也不敢就这样插了门闩把他挡在院子外面,只能给人家留着门,里间也留着一盏灯。

    翻来覆去的,不知有多久,终于听得外边吱呀一声门响,他回来了。姚采澜静静的躺着装睡。

    屋门响了,脚步声响,他进来了,带进了一股冷风。

    那脚步有些踉跄,居然朝着自己来了。悉悉索索的,那人居然一下就紧挨着榻边坐下了。

    姚采澜的心砰砰直跳。一只温热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姚采澜拼命忍住,紧紧闭住眼,没把那只手打掉。

    “采澜,采澜。”一阵酒气几乎喷在了自己脸上,粗气直喘,随即一片温热就覆上了自己的嘴唇。

    姚采澜吓了一大跳,顾不得装睡,立刻一偏头躲了开来,使劲当胸推了他一把,挣扎着半坐起来,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江清山脸上通红,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缝,“我做我想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事!”

    一伸手已经向姚采澜胳膊抓过来。姚采澜往里一躲,伸手在枕头底下一摸,就拽出把匕首来。

    姚采澜自江清山一回来,心里早就有了打算,相机出门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这把兵器铺里最贵的一把匕首。

    姚采澜试过了,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谈不上,可是,削个桌子腿、劈个柴火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给江清山的肉身扎个透明窟窿还是毫无问题的。而且,姚采澜坚信,她既是扎不着江清山,扎自己总没有问题吧。

    姚采澜手一错,匕首已经出了鞘,端的是寒光闪闪,杀气逼人。可惜拿匕首的手几乎要哆嗦成一团。

    孰料江清山没别的反应,倒是先喝了一声彩,“好刀!”

    喝完彩才反应过来,不禁斜着眼冷笑道,“姚采澜,你也太小看我江清山了!就凭你这小身板,就算拿了把匕首,就能伤到我分毫吗?!”

    姚采澜也知道自己的分量,拿了这玩意也只是争取说话的机会而已。要是没这玩意,一上来就给人家压得死死的,到那时候,箭在弦上,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趁着江清山有所顾忌的时候,姚采澜举着匕首,抓紧时间开始劝,“我知道你是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曾经在沙场杀过敌,自是非常的英雄了得!可是,你这堂堂的大男人,居然欺负要我这弱女子么?”

    江清山哽了一下,随即又反应过来,理直气壮的道,“欺负自己媳妇,不叫欺负!”

    姚采澜这个气啊,“可是,我要是不愿意呢?你强迫我,这就是欺负!”

    “你为什么不愿意?”江清山一歪头,非常费解。好似在说,我这么好的人,你怎么会不愿意呢?

    “你对我不好!”

    “我对你。。。呃。。。哪儿不好了?”打了个嗝,表情是更加费解。

    “你有别的女人!”

    江清山眼一瞪,那道伤疤在阴暗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可怕,“别的女人你怕什么!她们算什么东西?!只有你才是我正牌娘子啊。放心,我不会休了你的。”

    我呸!我宁愿你休了我。我才不是怕你休了我呢。

    “不行,我的男人不能有别的女人!”尽管此时情况紧急,可是,姚采澜还是觉得自己这句话傻的冒烟儿,傻的冒泡儿。

    江清山楞住了,想了想,又辩解道,“我现在没有别的女人啊?”眼睛一眯,语气越发的不耐烦。

    nnd,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青红!”

    “嗨,她不是让你送回去了嘛。怎么这么小心眼呢!”

    呸,你才小心眼!你全家都小心眼!

    “后院还有一个!”

    “哦,是水月啊。那还不好办,交给你处置就好了。”江清山这话说的无比顺溜、无比敷衍。

    你说的好听,男人精虫上脑时说的话,谁信谁是傻瓜。

    姚采澜见自己说的那些话不很管用,急得鼻子都冒出汗,见江清山已经抬腿上榻,就要欺身上来,还左看右看的,似乎在琢磨从哪个角度下手夺自己的匕首好。

    忽然灵机一动,“慢着!要那啥之前,我想喝点酒。”

    江清山挠了挠头,“喝酒干什么?再说我已经喝过了。”

    “可是,我没喝。喝点酒才有情调啊。”姚采澜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坚决,同时不着痕迹的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什么是情调啊,江清山没搞清楚,可是看着那明晃晃的匕首,江清山还真怕自己硬抢的话还真可能会伤了自己小媳妇那身细皮嫩肉。

    如果摸的话,自然还是白璧无瑕比较好。添上什么伤痕的话就太不美啦。

    不过,小媳妇这皮肤真是娇嫩啊。比起西北那些粗糙黝黑的女人来,简直是捡到宝了。

    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好的。江清山不禁想到了兵法上去。

    于是,江清山闭着眼,晃着头,为了以后更大的福利着想,还是和平解决比较好,使劲压了压心里的那股子烦躁,终于点了点头。

    姚采澜忙扯起嗓子高声叫道,“水草!水草!小红!小红!”人自然越多越好。

    等外边有了响动,姚采澜才把匕首放下,插了剑鞘,却是仍放在了自己怀里。

    门吱呀一响,水草和小红已经急匆匆的奔了进来,水草还在笼着头发,小红是被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