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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10

      生于忧患 作者:逸青_

    ,身上衣物早已被风吹干。沿着河流湖泊路往上游而去,终于,远远的天地相连之处,出现了些建筑的模样。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那些建筑的地方,就应该是塔悍的皇城。

    他勒住马,突然有些犹豫了。

    还要再接近吗?

    受近几代可汗的影响,塔悍基本已经变成了个仇汉的民族,而他又是十分明显的汉人长相,如果他进入皇都,会不会直接被当成汉人奸细斩杀?

    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可是不接近皇城,又怎么能知道对方的粮草位置和兵力部署呢?

    他皱眉思索了片刻,下了马,走到河边,蹲下身捧了些水喝,又洗了把脸,觉得清醒了,才在原地坐下来,考虑着下步的行动。

    斛律孤要寻他,首先定是会去下游寻,到现在也差不该找完了,下游寻不到,肯定会想到来上游寻,这样的话……他的处境可谓十分危险。

    可进不得皇城,他又能去哪里躲避呢……

    好饿……

    他低眼看着河里的鱼,却是没有力气也没有法子抓上来,早知如此,他就应该小时候跟三哥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了。

    不如……就这么被他们抓回去?可这绝好的机会,又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时候他突然感觉非尘在咬自己的衣服,扭过头去,道:“怎么了?”

    非尘轻轻嘶叫了几声,继续扯他的衣角。

    “你要我跟你走?”李冼皱了皱眉,“好吧,反正现在走投无路,不如信你次。”

    他翻身上马,由着它开始疾奔。

    非尘带着李冼混入了个马群。

    他看着不远处明显有人的住所,还有两个人在活动,不由得阵无语,俯下身凑在它耳边道:“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那两人很快也发现了他,朝这边走来,李冼紧张了下也释然了。罢了,天不助我,索性不再挣扎了吧。

    两个人也是标准的塔悍装束,男女,倒像是对夫妻,年纪却是不小了,怎么也有四五十岁。他们边走近边交谈着,李冼勉强可以听懂他们大致的意思:

    男人道:“[塔悍语]它怎么又回来了?上午不是跑掉了吗?”

    女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李冼从马背上下来,心想反正也是跑不掉了,索性去找他们讨些东西吃,填填肚子,也好休息下,路担惊受怕,实在是太疲倦了。

    他便主动接近了那两人,男人走到他面前,询问道:“[塔悍语]你是什么人?”

    李冼虽然能听得懂简单的塔悍语,却是不会说,只得摇了摇头,对方又说了个词,他没听懂,跟他们干瞪了会儿眼,对方开始连比划带说,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嘴,再摆手:“[塔悍语]你不会说话?”

    李冼明白过来他刚才说的那个词应该是汉语的“哑巴”,只好又摇了摇头。

    这回男女可谓面面相觑,不知道再问什么好了。李冼想了想,也干脆不想隐瞒了,绞尽脑汁想出了自己会的为数不的几个词,道:“[塔悍语]我是汉人。”

    男人睁大了眼睛,李冼垂下眼帘,本以为他要暴怒或者将自己抓起来,却意外地听见对方用已经不怎么流利的汉话,道:“你……你真的是汉人?”

    李冼惊呆了。

    非尘在旁边嘶叫了声,慢慢地走开去吃草。

    男人欣喜若狂,立刻把李冼请进了他们的住处——跟汉人的砖瓦房屋不同,塔悍的房屋是类似于营帐的东西,有方有圆,方便搬运。

    李冼被他们硬按在坐垫上,塞了酒水吃食,还处于茫然的状态。这塔悍境内,为什么会有汉人?

    “二位,我能不能冒昧地问句……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听见他这话,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说来话长啊……”

    “您慢慢说。”

    “好。”两人在他对面坐下来,男人脱了外衣摘了帽子,放在边。李冼却突然看见了什么,惊道:“等等!你……你领口处的皮肤上,为什么有道疤?”

    男人也是大惊,“怎么,你觉得这疤有什么不妥吗?”

    李冼皱起眉,试探道:“你这疤……不是什么锐器伤,倒像是为了抹去什么痕迹自己刻意弄上的。”

    对方激动地手都开始抖了,“那你、你知道……玄甲军吗?”

    “你当真是玄甲军中人?!”李冼了起来,思索片刻,“我明白了,父亲曾经跟我说过,他当年派使者往塔悍示好不成,便又暗中派了队玄甲军,当做安插在塔悍的眼线。可后来这队玄甲军皆被塔悍所杀,十具尸体在雁门山中被找到,却有两具没有头颅,无法辨认身份。后经查证,这两具无头尸体身上的‘玄’字刺青乃是后刺上的,也就意味着这两人并不是玄甲军中人,而是冒名顶替的尸体。所以,那两个人应该还并没有死,却也就此不知所踪,难道你们……”

    男人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几乎是哭着道:“没错,没错!你说的点没错!我二人就是那两个失踪的玄甲军!”他平息了下自己的情绪,道,“我们十人均隶属于玄羽情报部,奉皇帝……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之命来这塔悍作暗线,可后来不幸身份暴露,其他的兄弟都被塔悍所杀,而我二人突然心生计,拿了两具无头尸体来冒充,自己则趁机逃走,却也身负重伤。”

    他说到半,突然停了下来,道:“你……你是何人?你是怎么知道玄甲军的事?而且还知道得这么详细?”

    李冼叹了口气,“太上皇李章,是我的父亲。”顿了顿,“我叫李冼。”

    对方二人愣之后,直接对他磕起头来,满脸涕泪:“老天有眼!老天有眼!我二人入土之前,竟真的还能再见到大胤皇帝!真是苍天有眼吶!”

    李冼连忙扶住他们,“快快请起,二老不必如此。”

    “是……”男人点了点头,“那……传闻里所说,您被塔悍……”

    “我是故意被他们抓住的,目的就是来塔悍搜集情报,破解他们的语言,好让玄甲军的眼线进入。”

    “原来是这样……”

    李冼让他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下去,原来这二人当年借着那计逃过死,为了不暴露身份,便把身上的“玄”字刺青生生剜去,东躲西藏,终于骗过胡人眼睛,在这塔悍定居下来,扮成夫妻,并想办法贿赂了军队里的军官,弄来小群马,替他们养马放马,也趁机获取军中的情报。他们在此已有二十余年,即便已经失去了大胤方面的援助,却天也未敢忘记自己前来塔悍的使命,依旧在日复日地收集有关塔悍的情报。再加上众兄弟皆死于胡人之手,每每想起是悲愤难当,天也不敢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