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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戏游龙 作者:漠月晚烟
爷打起来,忙凑过来打圆场,对着群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小厮挥手呵斥道:“都怎么当差的!个个儿瞎了还是瘸了?没看见王爷在地上坐着吗?这天气地上凉!坐出病可怎么办!……都是死人吗?快上手扶起来啊!”
老管家这句喊醒了院子里群着挺尸的侍卫、小厮——这群人方才傻不愣登地在那杵着,比木桩子还僵硬,如今雨后春笋般的活了过来,七手八脚地窝蜂冲上去搀扶地上的肃亲王。
肃亲王被群大小伙子架着,犹自觉得哭的不过瘾,矮着身子就往地上溜儿,吃准了这群下人不敢把他摔地上。看那架势,分明是不哭到天荒地老不罢休,结果连蹦带跳地表演拍大腿的时候,抬眼儿,看见了大儿子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肃亲王在这样的表情下,当爹的自尊立刻回来了,也不嚎了,也不耍赖了,腰杆子也不跟没骨头样地往地上弯了,梗脖子,气吞山河地吼:“逆子!在那里装什么死!还不赶紧来扶着你老子!”
这嗓子跟李明远颇有血缘相承的风采。
李熹这老头儿年轻时候在军中待得太爽,动不动就喝酒骂娘,回了京城以后恣意风流、鲜衣怒马,却挡不住他底子里是个不学无术的文盲——怪不得那大家闺秀样的王妃张氏跟他过不下去,两口子见面活像斗鸡;而那泼妇贼婆样的孙氏反而跟他相濡以沫,惺惺相惜。
李明远掏了掏被他爹吼的发麻的耳朵,只觉得自己浑身脑袋疼。
但是气势这个东西也要分个先来后到,李明远此刻已经失了先机——肃亲王老千岁这当爹的马当先地犯了混蛋,李明远这当儿子的万万不能跟着犯,只能咬着牙翻着白眼愣装孝子贤孙。
“行了行了,父王您哪那么大气性。”李明远上前两步,边儿规劝着把肃亲王扶到了手里,边儿不着痕迹地按了按肃亲王的胳膊肘,又隔开了刚才七手八脚上来搀扶老头的众闲人,“大晚上的整点儿消停……闹什么呢,来,儿子扶您回去歇着。……唉,问你呢,李明遥这败家玩意儿哪去了?不知道?不知道都特么还不出去找?他这时候往外跑,是不是生怕肃王府还不够出名?”
管家:“……”
小厮们:“……”
肃王府内院片肃静,个敢来搭话儿的都没有。
王爷和世子爷倒是颇有默契。
这爷俩儿自成体,个气哼哼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数落谁;个应付自如地“好好好,您都对……哎,小心迈个门槛子”地跟着听,完全不走心。
李明远扶着肃亲王进了屋,临了对跟在身后的众下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啊?等着领赏还是他娘的看耍猴?”
小厮侍卫个个脸色铁青,被肃亲王闹的糟心,又绷着精神不敢笑,听闻此言,果断散了个干净。
☆、第9章
打发了闲杂人等,李明远推门进屋,将李熹安顿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熹此刻腰板挺直,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灯光烛火不甚明朗,微风吹明明灭灭,光影之下静坐的那老头肃亲王,大刀阔马,夫当关般,乍看确实有点儿武将威仪。
屋子外面的脚步声稀里哗啦地响了阵儿,由近至远,终于归于了沉寂。
李明远脸便秘的神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副镇定的沉稳。他轻手轻脚地插上了房门,无声对着床上的肃亲王点了点头。
李熹无言回了他个眼神,抬手不知道按了哪里——他身处的床榻原本贴墙而设,如今,那面墙竟然悄没声儿的露出个黑漆漆的空洞,那漆黑的空洞中有盘旋而下的石板楼梯,不知通往何处。
李明远无声递过个烛台。
李熹接了,披头散发的仪容也不整理,个翻身跨过床板,率先走下了那楼梯,身手矫健的与方才那坐地撒泼打滚的姿势脉相承。
李明远紧随其后,待他的身影完全没入了楼梯下,那墙上的空洞在他们父子身后无声闭合,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那密室之下的悬梯很窄,而那悬梯之下的空间却很大,不是密闭的空间,他们两人不轻的脚步声根本听不到回响,仿佛连声音都被远处的未知所吞噬。
李熹、李明远父子前后地走下去,速度竟然都并不慢。
那密室之下早已有人等候。
为首的青年脸衰色,与李明远有八分相像,唯有眼睛不同于世子爷那双不怒自威的丹凤,是双吊稍的杏眼。
说起来,肃亲王李熹身上那李氏皇家的血统和他本人样分外彪悍,旁人家生子肖母,唯独肃亲王李熹的特征十分的霸道,先后两个王妃生出来的儿子,都各自只随了两位王妃双眼。
原配王妃张氏是双丹凤,传给了李明远;继妃孙氏就有双吊稍杏眼,与眼前的青年如出辙。
这青年正是肃亲王二世子李明遥。
密室之下空间广阔,另方不知通向哪里,灯台并未完全点燃,只点了近前几盏,墙壁上的铁架上架着几个正熊熊燃烧的火把,适时的补全了灯光不足造成的那点昏暗。
李明遥在最前,身后整整齐齐跟着三列人,个个儿黑衣蒙面,恭敬侍立。
听见人声,李明遥抬起头,顿了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了副愁眉苦脸的死样子,朝着李熹与李明远下来的方向咧了下嘴——那表情简直丑出了境界,堪比李明远那脸“拨霞供”。
浪涌晴雪,风翻晚照,说的好听,实际就是盆火锅。
李明遥面如菜色:“父王、大哥。”
李熹和李明远对视眼,不动声色地朝李明遥的方向走过去。
“怎么样?”
李明远在李熹身后抽了抽嘴角。
父王这明知故问装傻充愣的本事数十年如日。还能怎么地?看看李明遥这脸的倒霉相,准是没成。
果然,李明遥立刻摇了摇头,这问简直勾出了他的无限愁苦:“父王,您下令让我盯着陈家,这原本是对的,虽然他们用了最上好的柳木做棺椁,又让抬棺材的人假装出不堪重负的样子,让我们觉得那棺木再正常不过,但是,他们脸上的表情能演,脚印却骗不了人——抬棺材的人脚印太浅了,那棺椁里根本就是空的!”
李熹闻言皱了眉,若有所思。
李明远却是个急性子,听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车的废话说不到重点。”李明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