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涂 作者:御年糕

    替你上去与美人共度良宵的？”

    “我……”还未待他辩解，身后人群响起阵雀跃，原来花魁重新抛了花球，稳稳落在角落位布衣青年的怀中。

    青年举起花球，被人群簇拥着走上青楼台阶，震惊的脸色洋溢着欢愉，抬头，正撞上美人嫣然含笑的双眸。

    金风玉露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才子佳人，确实美如画，连我身边的这位，也看呆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拉过他：“别看啦，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啦！”

    “谁、谁后悔了！”他奋力挣开，急急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嘛……花魁姑娘早就有意中人了，可惜对方是个穷小子，出不起梳拢的钱。姑娘本欲自掏腰包，借着抛绣球的机会，砸中意中人，却被个突然冒出来的和尚抢了绣球，人家生气也是应该的。本想讹点钱放他走，没料想遇到个穷和尚，花魁姑娘下不了台，幸好遇到好心的狐狸精出手相助，小和尚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走了之。哎，花魁姑娘可怜，狐狸精也是可怜啊。”

    小和尚的脸又红了红：“那、那后来呢？”

    “后来狐狸精出了梳拢的银钱，好让她欢欢喜喜跟情郎相会啊！”想到两人对望的眼神，怕是真的有情，可惜二人之间没有红线相连，露水姻缘，终究不会长远。

    “阿弥陀佛，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念了声佛，端端正正地对我行了个礼，“谢施主出手相救，愿施主破财消灾，平顺安康。”

    “破财消灾倒也不至于，不过既然帮小师父解了围，我刚好也有件事想请小师父帮忙。”

    他犹豫着，显然很是顾虑：“这个……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哟，敢情还想着我是狐狸精这件事呢！

    我努力摆出副虔诚向佛的表情，遥望着远方仙气环绕的须弥山，悠悠叹道：“我听说须弥山中有座神庙，许愿非常灵验，想麻烦小师父带个路。”

    “须弥山中只有我们舜若寺，可是我从未听过我们寺许愿灵验的说法……”小和尚满脸困惑，“不过施主既然想去，我带你前往就是了。”

    “谢小师父。”觉得时机差不了，我尽量伪装成不经意提起的语气，摆弄着路边刚刚冒出嫩芽的青青杨柳，问道，“我还没问，小师父的法号？”

    他又念了声佛，板眼地认真回答：“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无拂。”

    无拂。

    原来你这世的名字叫无拂。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的飞机，如果我说，断两天……_(:з」∠)_

    ☆、佛曰

    离开小镇，天色渐暗，无拂停了脚步，面露愧色道：“本来日落之前便可赶回寺中，被这么耽误，恐怕是来不及了。”

    “无妨，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岂止不赶，我简直要祈祷金乌落回崦嵫山的速度再慢点，最好明天不要升起。

    “噢，那就好。”无拂找了块平整的石头盘膝坐下，取下随身携带的包裹，翻出个黄铜钵釪递给我，“施主吃点东西吧。”

    黄铜钵釪光洁锃亮，钵底只有个干瘪脱水的馒头，还不够孩童的饭量。

    这应该原本是他今天托钵乞来的晚饭吧。我摇摇头，把钵釪推还给他：“我没有对你布施，不敢妄称施主。”

    “非也，《善生经》有云：檀越当以五事供奉沙门。者身行慈，二者口行慈，三者意行慈，四者以时施，五者门不制止。在家人以饭食供养修行人，只是‘以时施’。方才你助我脱困，是‘身行慈’，已经足够了。”

    无拂双眉微蹙，眼底含光，端得是认真论禅的模样。我恍然忆起数百年前，七宝池旁，他也是这样。池中锦鲤欢腾，池上仙气蒙蒙，他幽幽说道：“我愿渡爱欲之关，得世圆满。”

    又是世了，澄镜。

    这世，能圆满否？

    “施主？”

    我抬起头，无拂托着钵釪，正担忧地看着我，“是嫌弃馒头不好吃？”

    我笑笑，揪了根狗尾巴草放进嘴里叼着：“非也，只是区区辟谷年，不用给我浪费粮食了，小师父自用吧。”

    “啊！”他脸色微窘，把钵釪收回来，拿起馒头挡住脸，“你是……”

    “只狐狸，”我摆摆手，招来水汽注满钵釪，对他眨眨眼睛，笑了，“——尚未成精。”

    他口馒头噎住，赶紧喝了口水：“是、是我失言，错怪了施主。施主前来须弥山，所为何事？”

    春草刚刚冒芽，我顺势躺下，像枕着张柔软的毯子。金乌已经完全沉入崦嵫山，星子从苍穹开始浮现，铺满了整片夜空。纵然有火眼金睛，也无法透过无边的黑暗，直达九重天庭。

    我道：“来许愿啊。”

    “许什么愿？”

    “愿……”我想了想，寻了个听上去再合理不过的理由，“早日成仙。”

    “阿弥陀佛，施主积善成德，必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我想了几百年了，从来没有成过。我吐出狗尾巴草，问他：“你呢？你又为何上这须弥山，出家为僧？”

    “我？我无父无母，自小被抛弃在舜若寺门口，住持发现了我，把我抚养长大，因而直居住于此。”

    “被和尚养大又未必长大也非得当和尚，你……就没有想过干点儿别的？”我转过头，星河灿烂，浩若烟波，每颗都在嘲笑我的虚伪。

    “干……什么？”他困惑问道，“我只会吃斋念佛，没干过别的。”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就不想去见识见识，做些其他的事情？”我耐着性子循循善诱，“上至读书入仕，下至商贾小贩，人生四喜，你难道点儿也不向往吗？”

    “人生有四喜，也有四悲。佛不分是非，不分喜悲。”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流露些许少年的羞涩，“有时候我也偷偷想过，如我这般年纪的俗家少年，他们的生活是怎么样子的……所以住持说我贪恋五蕴，难以顿悟。”

    颗狐狸心激动地狂跳，我暂且安耐下狂喜的心情，咽了咽口水，艰难地问：“那你……想过还俗吗？”

    “为什么要还俗？”他茫然眨了眨眼睛，抹了把圆溜溜的头顶，“我只希望能早日脱离五蕴，顿悟空门，好让住持帮我燃香授戒。”

    我眼扫过他尚无戒疤的头顶，是了，我早知道他向佛的心是么虔诚。如果真的那么容易被说动，也不会轮回九世，让我苦苦寻找。

    我弹弹衣裳沾上的草根，起身来：“早些歇息吧，明日早还要赶路呢。”

    “嗯，明天我就带施主去舜若寺！我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