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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 作者:御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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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居山野,现下身处繁华尘世,时间竟有些不习惯。
小镇入口立了块奇石,上书“舜若镇”。舜若取得是佛语,盖因须弥山是佛家清修之地,终年仙气蒸腾,人杰地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须弥山下出进士才子,山上则出仙灵精怪,大数有慧根的生灵都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修行,据说主峰直通天庭,历经千年,万修成了,也恰好可以在这里立地成仙。
想到这里,我戳戳袖子,往里探了探,小声道:“宓姑,待我事成之后,就把你种在这里。以你的天赋异禀,肯定不出几百年,便可以脱胎换骨,化作人形啦!”
袖子里那枝黑理枝桠抖了两下,突然迎面刺来,我忙不迭后退几步,才堪堪保住这双招子。疾风刮过脸颊,添了两道血口子。
随手用灵力修复了伤口,我收了广袖,摇头晃脑叹道:“啧啧,有句话儿怎么说的来着?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我欺!”
脑海里暴起道神识,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毫不掩饰的恼怒和羞愤:“放屁!你这个骗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看看,果然难养。
我呵呵笑着,独行几日早已空虚寂寞,好不容易逗得宓姑开口,正准备再激她陪我聊几句,忽听得前方人声喧哗,宓姑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漠起来:“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还不赶紧滚过去看看?”
闻言我不由得愣下。本来打算寻遍七山七海,难道上苍如此厚待于我,竟然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往那堆人群瞧了瞧,有个身着纳衣的少年踉跄着跌出人群,直直扑倒在我面前。
待得少年抬起头来,我与他二人皆是愣。
把握住宓姑,不管她拼命挣扎的细枝划伤了手心。从指尖到心头拼命压抑着颤抖,我深吸口气,还未开口,那少年瞪大了眼睛,指着我失声道:
“狐狸精!”
原本吵嚷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向我们看过来,将我从发尾到脚尖审视个遍。
我尴尬地笑着,正准备说点什么缓和气氛,有人率先笑出声来:“这小哥……长得确实像狐狸精。”
人群哄笑起来。
“你还真别说,乍看还真是雌雄难辨!”
“小师父定力不够啊!”
“和尚不近女色,男色倒是可以近的嘛!”
“不近女色还来接绣球?”
“这可是要破色戒啊!”
……
纳衣小和尚的脸由白转红,又因为出家人不得妄言,张脸硬生生憋成了猪肝色。
绣球?色戒?
我摆出泰然自若的笑脸,好整以暇缓步上前,逮准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中年人,作揖问道:“打扰了,敢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中年人打量了我两眼:“小哥你也是来抢绣球的?”
“不……区区只是恰巧途经……”
中年人这才指着雕梁画栋的单面空廊道:“今日正值青楼花魁牡丹姑娘梳拢,要抛绣球选人。楼下的这些,全都等着抢绣球与佳人共度良宵。这小和尚突然闯进来接了绣球,你倒是说说,是几个意思?”
抬头,果然见到二楼回廊上靠坐着个红衣美人,双凤眼直直地望过来,锁在小和尚的身上。
我不动声色地挪了步,摊开手中折扇,笑盈盈地挡住她的视线。
美人移动目光,与我对视片刻,又转过头去,对身旁的老鸨说了什么。
呵呵,有意思。我转身扶起小和尚:“你没事吧?”
他甩开我的手,自顾自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躲闪着视线不肯看我。
这是认定我是狐狸精了?
我轻摇着折扇,垂眸瞧着他僵硬的动作。看来这世他的灵性甚佳,竟能眼看出我的本体,假以时日,若能与妖精双修,必成大器。
……只可惜偏偏,是个和尚。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问宓姑的品种,宓姑是迷谷树的枝桠,据说带着它就不会迷路。
出自《山海经》第卷《南山经》首篇《鹊山 招摇山》:有木焉,其状如谷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谷,佩之不迷。
☆、佛曰
我正琢磨着要怎么打破这僵硬的局面,身旁响起道尖细的嗓音:“这位公子,我家花魁姑娘请您上楼叙话。”
刚入世就有艳福?暂且把搭讪的念头抛下,收起折扇,我准备跟这老鸨走趟。
谁知刚朝青楼的方向走了两步,原应跟我起走的老鸨却动不动,双目紧紧盯着小和尚:“公子,请吧。”
哦,敢情美人没看上我。
“我只是想来讨几口斋饭,哪里料到你们是在……是在……”小和尚的脸涨得通红,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老鸨的眼睛下子瞪得滚圆,眼疾手快地扯住小和尚的袖子:“您既然没这个意思,来逛个什么青楼!”
“我没、没逛……只是恰好经、经过……”小和尚被她的动作吓,连讲话都结巴起来。
“俗话说得好,相逢皆是缘。既然小师父冥冥之中被指引来到这里,不如就顺水推舟,别让老婆子为难。”
这老鸨打交道的人形形色|色,极会看人眼色,捉人把柄,眼见着小和尚就要沦陷,我忙恬不知耻地凑过去:“莫要为难小师父,万破了色戒,挡了人家的修行可是要遭报应的。还是我陪您走趟吧。”
提到“色戒”二字,小和尚恨恨地瞪了我眼。我冲他笑笑,拾起被他丢在旁的绣球,摇着折扇拖老鸨上楼去了。
行至二楼空廊定,红衣美人抬眼懒懒瞥,娥眉皱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朱唇轻启:“不是你。”
我盯着她的动作,压了压扇沿:“也不是他。”
美人轻抚衣摆的手顿,抬眼看我:“你怎知不是他?”
“姑娘心有所属,自然不会是他。”
“绣球砸中的人,就是今日我身所属。”
我把玩着手中锦带扎成的绣球,看向人群的个角落:“人难免有失手的时候,绣球扔错了可以再砸,心中选错了人,可就没有机会了。”
美人沉默不语,我叹了口气,俯身把绣球和几片金叶子放在她的手里:“烦请牡丹姑娘三思,给自己个机会,也给区区个机会。”
言尽于此,我摇晃着折扇,下楼去了。
小和尚早已不再原地,我问了宓姑,于转角处追上了他。
“小师父,我替你解了围,你却弃我而去。出家人讲究因果报应,你就这样报答我的?”
见到我,他显然很是惊讶:“你……”
我呵呵笑:“你以为我是贪图花魁美色,所以才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