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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涂 作者:御年糕
藏于深山,路途遥远,因而香火不旺,有些简陋……”他底气不足地说着,忽而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但是施主潜心向佛,定会应验的!”
我低头看着草地压出的人形,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潜心向佛的从来都不是我,我不信佛,也不求佛。我只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有心愿,那就竭力去争取,十世百世,终究能达成。
叹了口气,我对着他重新躺下来,轻声道:“睡吧。”
他应了,窸窸窣窣从包裹里取出块粗布铺在地上,又拿出另件纳衣盖在身上,规规矩矩躺好,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就在这餐风露宿的环境中泰然闭上眼睛。
我有些无语,须弥山到处都是妖魔精怪,作为个天资上佳的灵体,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叹了口气,我爬起来默念口诀,以指为笔划了个圈把他护在其中,然后敲了敲地面。
地面升腾起阵青烟,冒出个光亮的头顶,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伸出两指,拎着头顶两侧,把他拔了出来。
终南山盛行道教,因而土地是副道士打扮。须弥山是佛家圣地,土地也扮作高僧的模样。土地在地上滚了两滚,将将了起来,眨眨绿豆小眼,看清是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我赶忙捂住他的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怕他吵醒了无拂。
土地瞪大了眼睛,鼓起腮帮子,拼命点着头,我松开手,他压低声音激声道:“大人,您您您您您回来了!”
“嗯……”我也压低了声音,“我问你,除我以后,这里还有飞升成功的妖没有?”
他翻了个白眼:“哪儿有那么容易成仙啊!须弥山已经算是福地洞天,但是自你以来,还没有哪个妖精渡劫成功过呢!不过我听说,终南山那边好像有只兔子飞升成功了,终南山的土地可是得意了很久呢!”
“唔,那须弥山上有没有即将渡劫的妖?”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费力想了想,“没……没了吧,须弥山已经许久没有降过天雷了。”他搓着手,谄媚地笑着,“大人您此次下凡,所为何事呀?”
“不要再叫我大人了,”我戳了戳他身上像模像样的袈裟,苦笑了下,“我已经不是神仙了。”
“怎……怎么可能!”土地急急扯住我的袖子,满脸的难以置信,“当初可是我亲眼看着你飞升成功的,这神仙,怎么能说不当就不当了呢?”
我轻轻地将袖子抽出来,尽量将口气说得波澜不惊:“我跳了诛仙台。”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纷纷反映云里雾里看不懂……是的,因为这就是个云里雾里的故事!【你走
☆、佛曰
土地的绿豆小眼倏尔睁成了铜铃,嘴巴茫然长大,嘴唇颤抖着,似乎要哭了出来:“你跳……跳……跳了……”
土地乃是级别最低的神仙,只能待在地下,不得上天。因而各方土地均对管辖之地法术高强的妖精毕恭毕敬,以期妖精飞升之后,能替他在后土娘娘面前美言几句。
虽说须弥山洞天福地,但妖精修仙不易,现任土地又上任不过三千年,我便是他管辖须弥山以来,唯位列仙班的妖精。如今还未在天庭帮他谋得什么福利,便跳了诛仙台,沦落成妖精都不如的废物,他会失望理所当然。
我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天庭之中我还有几位仙友,若你有需要,我可以——”
话音未落,他合身扑了过来,小小的身子伏在我的手臂上,豆大的泪水如断线的珠串滚落:“自你还是只小狐狸开始,我便看你艰难求生,看你苦修法术,看你受九重雷劫……你修炼时就时常满身伤痕,九次雷劫次次体无完肤……”
我止了话头,想起土地刚来须弥山的场景。
他初为土地,须弥山得是有修为的妖精,难免瞧他不起。彼时我筑基已成,见到别的妖精仗势欺人,便出手解了几次围。未想到好几次我修炼途中反噬昏迷,他都暗中照料,我才没被其他妖精吃掉。后来我遭受雷劫奄奄息之际,也是他寻来草药,将我救治。若没有他,我根本无可能挺过雷劫,成功飞升。
弱肉强食本就是妖精的生存之道,我也自然而然认为他无事献殷勤,必有事相求。飞升之后好几次回须弥山,每每我问他有何需求,他都不肯言明,是以拖到了现在。
现在,我竟已无缘偿还他当年的恩情了。
“至我入须弥山,就你待我最为亲厚……我盼你成仙,望你能康健顺遂,再不受这体肤之痛……”他呜咽声,“连我小小土地都知道,跳诛仙台,戾气伤魂,仙基尽毁。修仙时受尽的万般伤痛难道还不够吗?好不容易得道成仙,你却……你究竟所求是何?”
我所求……
不过人世而已。
心中默叹声,我提袖擦去他的泪水,柔声道:“这些年来,承蒙你的照顾,你若心有所愿,务必尽早告知与我,好让我能替你尽些绵薄之力。”
他摇摇头,泪水止不住,顺着下颚四下飞溅,滴落在草尖上,顺着草梗滑落,在脚下晕成滩,咽声道:“我自知天资愚钝,法力卑微,能做个土地,此生足矣,并无他求。只是你……你为了成仙受了这么苦,我替你不值啊!”
“跳都跳了,再不值也没用了啊。”我笑笑,不以为然地挥挥袖子,正色道,“莫要替我担心,我无怨无悔。”
土地与我许久未见,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堆须弥山的现状,待到无拂发出声梦呓,似要转醒,才恋恋不舍地挥手告别,钻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我望着地上那小摊水渍出了会儿神,听到身后无拂坐起,转过身去:“醒了?今日朝霞甚好。”
他水汽迷蒙地看着我,“你宿没睡?”
“我是妖精嘛,妖精不睡不打紧的。”
“哦……”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呆坐了盏茶的时间,才紧张地左右望了望,慢吞吞地爬起来。
我有些好笑:“你望什么?若有豺狼野兽,早就把你吃干抹净了。”
他跪在地上,把粗布卷起,叠好当被子盖的纳衣,妥帖地放进包袱,犹豫了下,小声道:“住持总是天不亮就叫我们起床上早课,我刚才……总觉得他就在附近。”
我哑然失笑:“如果附近有人,凭我的狐狸耳朵不可能没发现,你放心吧。”
“嗯,住持现在肯定在寺里叫其他师兄弟起床呢!”他嘿嘿笑了起来,拿起化缘用的铜钵,“这附近有条小溪,我去洗漱下,劳烦施主帮忙看顾包裹!”
我抬抬眉梢:“你怎么不叫我跟你起洗漱?”
“你不是妖嘛……不吃饭不睡觉,肯定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