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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见欢 作者:非天夜翔

    人管不过来,只能把老百姓收回城里头,你看这儿。”

    段岭展开地图,给武独看。

    两人骑着奔霄,段岭坐在武独身前,武独随手扯着缰,驾驭奔霄在岸边徘徊,手把段岭搂在怀里头。

    “从黑山谷起。”段岭说,“沿着山里河流下来,出浔水,是条水道。”

    “嗯。”武独懒洋洋地整个人伏在段岭背上,看着地图。

    “在这儿砍树。”段岭说,“尽快把树全部砍光,扔进水里头,顺着河流漂下来,再在邺城北岸上游十五里处的狭窄河道两旁等。”

    “明白了。”武独说。

    “先砍八千棵树。”段岭说,“将过冬的炭预备下来再说。”

    第144章 近乡

    秋季最后波洪汛过境,他们沿着邺城曲折向东北面,上游的河流滔滔而下,经过道险滩。

    “明年得在这里开渠,预备春天灌溉用。”段岭说。

    “嗯。”武独眺望对岸,他需要做的事实在太了,但凡体力活儿,都只有他能去做。

    他时不时地检查周围地形,两侧高山在这里形成了道深谷,每到入夏时浔水便会随之暴涨,过九月份,水位又会渐渐地撤下去。浔水在河北中北部乃是自东北向西南流,在邺北拐道弯,转向东边,沿山东出海。

    “到时上游的树木漂下来。”武独说,“会搁在这儿,你想得很周到。”

    四百人在窄道中牵着马,小心地渡河而过。

    “大伙儿小心点。”武独传令下去,“这里已经是辽国地界了。”

    彼岸几乎没什么人,都被元人给劫掠完了,虽曾是汉人的土地,如今却片萧条。

    到处都是丘陵与山,官道早已无人清扫,杂草几乎要蔓到路中间去。初时武独还想着白天休息,晚上行军以免引起辽人警觉,但此事完全是此举,因为浔北区域根本就没人。

    走了足足天,只有破落废弃的村庄遗迹以及近人高的杂草。元人放火烧了他们的家园,草木从废墟中顽强地生长起来,掩盖了切曾经存在于这世上的悲伤。

    他们行进得很慢,边走,段岭还边考察地形,顺手记录下地图,来日说不定还要打仗,这些都是十分珍贵的资料。

    又天后,他们进入邙山区域,朝西边走,是浔阳,朝北边走,则是上梓。

    沿途到处都是飞禽走兽,入秋后觅食的野兽众,随处可打野味吃,较之邺城、河间等地大片大片的贫瘠土地,浔北实在是富饶的居住之地。只可惜如今已人丁寥落。

    “到了。”段岭说,“前面就是黑山谷。”

    数条河流途经黑山谷,汇聚在处淌出,流向南方。

    “开始吧。”武独说,“大家动手砍树!”

    山谷内的树木大是青松,也有杉树与不少银杏树。到秋天,金黄伴着深绿色层叠着层,整座山上仿佛被染了颜色,大片的岩石呈现出黑色,黑山谷因此而得名。

    武独分配好了巡逻,士兵们各自解下腰畔伐木斧,取出锯条。段岭从严狄处拿了图纸,让士兵们先砍棵,组装出简单的以水流推动的装置,装好锯条,足足忙了整天。

    到得黄昏时,水动的锯子可以运转了,砍下的树便被抛到河流里,让河水推动旋转。刨去的余的枝条,打成木柱,堆到旁,预备累积足够后,成批扔进河中,由人牵往下游。

    段岭忙得手上起泡,武独要阻止他,段岭却让他放心,示意自己可以。

    “你不熟悉这个。”段岭每天都看严狄绘制的图纸报告,他戴着手套,拧上木榫,朝武独说,“交给我就行。”

    入夜时,山上士兵们各自休息,武独巡了圈,山谷中燃起篝火,星星点点。天时间处理了三棵松树,连着制水轮与刚到此处调查的时间,已经非常快了。这样持续下去,明天开始,每天能伐至少十五棵树。

    个月时间,便可解决今岁入冬的柴火。

    吃过饭后,段岭累得全身酸痛,与武独躺在山野间看着星星。

    “你娘是河北人?”武独问。

    “嗯。”段岭侧过身,端详武独的容貌,说,“老爷,是哪儿的人?”

    两人的脸挨得很近,段岭伸手去摸武独的鼻子、眉毛、耳朵。武独笑了起来,抓住段岭的手握着。

    “你看老爷像哪儿的人?”武独问。

    “像个党项人。”段岭本正经地说。

    武独:“……”

    “因为我爹说,党项男人长得周正。”段岭笑道,“且天天都和发情的公狗似的。”

    武独听懂段岭后半句在揶揄自己,马上翻身拿住他,压在他身上,说:“说得是,看来我还真是党项人……”

    段岭连忙求饶,今天忙了天,全身酸痛,实在没法折腾,武独压着他,他只不住叫,武独却抵着他的鼻梁,吻住了他。

    片刻后,段岭的呼吸渐急促起来,抱住了武独的脖颈,两人便在这旷野与山林中幕天席地地缠绵起来。

    许久,武独才放开段岭,背肌上贴着的单衣与外袍已湿透。段岭衣衫凌乱,只看着武独,不住喘息,又意犹未尽地抱住他,亲吻他的唇。

    武独轮疾风骤雨般的强入后,仍不想放开段岭,衣袍搭在腰间,与他彼此抱着,在树下小声说着话。

    “我这生。”武独低声道,“最遗憾的就是当年没去汝南,而是走了江州路。若去了汝南,便好看看那时城里的小孩儿,哪个是你。”

    段岭笑了起来,说:“来了汝南,兴许也你碰不上我,可能匆匆瞥,就这么错过了。”

    小时候的段岭身脏兮兮,终日与些乞儿混在处,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如今方有这模样。

    “师娘说。”武独答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生下来就注定的。若当年去了汝南,说不得便该在你段家巷子外头,看着你跑出跑进的。”

    段岭靠在武独赤裸的胸膛前,笑答道:“那你要记得给我买碗馄饨。”

    “现在带你去吃。”武独说,“去汝南?走。”

    段岭:“……”

    段岭不是没想过故地重游,然则路上他始终惦记着砍树,不知是否顺利,如今事情大致解决了,自然不必再亲自动手。武独这么说,他突然有点想回段家看看。

    只不知段夫人和那些丫鬟看到他回来了,敢不敢再打他骂他,这时候他背后已有了武独,谁也不必再怕了。

    但那个地方,留给他最深刻的记忆,反而是漫天风雪里头郎俊侠的温暖,与巷子里灯光明灭的碗馄饨。

    与武独起回家,心里想的却是另个人,对他不公平。

    “下次吧。”段岭出神地说,“我有些事,还没放下。”

    武独却不答话,把段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