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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时候,长生不禁好奇。边欣赏,边背起手:“敢问庄大人何事求见?”

    他全然副调侃口吻,未料庄令辰竟当起真来:“我……臣,这个……”,捧着盒子就要行礼。

    除开朝堂正式场合,长生平素跟他们几个向来你你我我惯了。被他搞得耐性全无,把将盒子提过去:“我没空陪你磨菇,有话快说,说完走人。”

    庄令辰看他伸手去解盒子上的红丝绳,不顾礼仪形象,径直扑上去摁住。

    长生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庄令辰迟疑片刻,咬牙,拿出准备就义的姿态,“殿下,殿下打开之前,能不能……先答应我件事。”

    “哦?你说说看。”

    庄大人后退住,清清嗓子:“这样东西,是在赵据行宫寝殿里抢出来的。盒子做得精致,个头又大,都以为是什么特别的宝贝。当时没空检视,带回来后跟其他物品起堆在府中库房里,直没顾上清点。”

    长生听他这么说,不由低头细看。果然边角没熏黑的地方能吞出本来面貌,描金绘彩嵌百宝,雕龙刻风缠花枝。光这么个盒子本身,就不知价值几何。

    “上回殿下让找起居注,顺便想起收拾这堆东西,这个,我……咳,臣斗胆,打开来看了看。”

    长生问:“里头是什么?”

    庄令辰避而不答:“我曾经想过销毁,终究不敢,也……不忍。想来想去,还是请殿下亲自定夺为上。此物既已到殿下手中,便只有个请求:无论殿下如何处置,都请当我庄令辰从来未曾经手过目。”

    长生狐疑的看着他。那眼神怎么瞅怎么别有用心,这要求怎么听怎么蹊跷古怪。心说我还拿不住你?口里淡淡应道:“没问题。”

    庄令辰两手作揖:“臣遵旨,臣告退。”脚步倒得飞快,眨眼没影了。

    捆绑盒子的红丝绳打着如意双飞蝴蝶结,只是为了提拎方便。解散之后,盒上另有随心七窍鸳鸯锁,不过锁头已经启开,钥匙就插在上面。

    长生心里没由来泛上些微莫名的慌张与期待。稳住双手,揭开盒盖,陡然松口气,原来不过是本书。还没看清封页上写了几个什么字,熟悉的笔迹入眼,已经不由自主有些激动。

    嗯,《四时锦绣花丛艳历》 ?

    小心拿出来,比般书籍大得,装订精美,纸张厚重,不知是山水册?还是花卉谱?(由此可见,长生是cj的好孩子,从来没看过黄书)

    略带雀跃的翻开第页。画面入眼,心脏“咚咚”狂跳两下,又“啪啪”漏跳两下。揉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还是不敢相信,赶紧翻下页。谁知看了下页,加不敢相信,接着翻再下页。

    下页,下页……

    如此翻啊翻啊,直到翻完最后页,开始发呆。

    呆会儿,又从最后页往前翻。这回有了思想准备,不再惊诧,看得很慢,也很仔细。看了三页,嘈地直起身,把画册装回盒子里,挟在腋下,甩袖子出了书房,往卧室而去。

    第〇九五章 欲说还休

    四月已经相当暖和,不用再烧着夹壁地炉,但是夜里依然寒气袭人。子释床脚边放着炭笼,顶端架了白檀栅栏搁板,铺好厚毛毡子彩缎垫布,再摆上杯盘笔砚随手取用。此划预备就寝安歇,只穿件贴身单衫,边等长生,边平倚在被子里翻书。

    听见门响,抬起头。看他绕过屏风,走近几步,在书案那头定,把手里个方盒子放在桌上。

    子释先是被那个盒子勾起了好奇,烛火下黑乎乎的,看不出花纹材质。接着被他的表情神态吓跳,说生气不像生气,说郁闷不像郁闷,说懊丧不像懊丧。看两眼,又似乎兼而有之,拧着心毛抿着嘴,僵硬得很。

    之前出去的时候好端端的啊……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放下书:“长生,怎么了?”

    进门的时候,长生以为自己会“啪”的将盒子猛拍在桌上,以威重壮声色,然后开始审讯。哪知绕过屏风,看见他手持书卷斜倚床头,烛光中满室安详宁谧、恬静温馨,顿时怯了。没由来想起庄令辰那句话:“不敢……也不忍”。放下盒子,时不知怎么开口。了半晌,才道:“他们收拾从蜀州带回来的零碎,找出这样东西。说着,低头打开盒盖。

    子释忽然觉得那盒子似曾相识。正凝神回想,已经瞧见他把里边那本熟悉的大册子拿了出来。

    呃……心底呻吟声,只恨视力太好。

    还以为这玩意儿早在安宸自焚时起烧了,毁尸灭迹。哪知祸害遗千年,竟然完好无损跟到这里。

    “嘿……”干笑。

    理论上,子释认为这实在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完全没必要小题大做。他在西京言行举动,名声风评,比本春宫图册的影响深远得了,也压根儿没觉得需要愧对面前这位。可是为什么,这会儿见到这本东西,心里居然不由自主有点惴惴的呢?

    冷不丁想起应该还有本,不觉“咦”声。

    长生目光向他望过来。

    子释记得了,后来那本阴阳双修宝典,赵据直在皇宫里练,没拿到莺章苑去。自己当初本着强烈的责任心,取了个十分专业的名字,叫做《坦罗毗那夜迪王般若欢喜禅心经》 ,装帧也参照佛典式样,封皮上貌似还装模作样提了几句梵文……该不会……咳,被当成佛经了吧……

    扶额。也好,事不如少事。

    看他还是副刻板神气,小声解释:“我以为……已经烧了……”

    “做得这么用心,烧了可惜。”语调生硬。

    子释坐直身子,侧头瞅着他:“我那时候因为欠了尹富的人情债,接下这差使替他消灾。”晒笑,“做本春宫图而已,比肉偿强得。后来还用这个敲了赵琚大把银子修兰台司的地库。这笔生意,本利算下来,赚大发了……”

    长生最怕他用这种语调跟自己说话。听见“肉偿”两个字,心里难过得要命,好似把钝刀子在肋条上拉来拉去再戳几下。可是那些画面题诗的冲击实在太大,想到他页页翻看,字字书写,然后流转他人之手眼,评头论足……股气就在胸口冲来撞去,总也无法平息。

    没办法跟他生气,只好跟自己生气。闷闷着,不再说话。

    子释瞧瞧他,横眉竖眼又垂头丧气,那般独个纠结神伤的模样,好似闹别扭的小孩。

    心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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