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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是又回到问题本身:求什么样的利,持什么样的义,说到底,还是个人选择问题。呵……讲了半天,好像全是废话啊……不过——”
停下来:“水。”
长生看,碗空了。子周原本就着,正好拎了壶过来添上。
子归瞧见半碗白水,问:“阿文阿章没带茶叶么?”
“开始是带了的……”子释笑,“说要出远门,韩大娘领着他们几个张罗收拾,吃的用的穿的戴的整整装满两大车。临走前天,全让我指挥卸下了,走到路上才发现落了茶叶罐子。”着急议和的是锦夏,使者当然要赶时间,何况还带着若干礼物,是以使团成员人人轻装上路。
“身外之物,可有可无……”从长生手里接过去喝口,“这山泉水又清又甜,原不用委屈它泡茶。”
子归道:“我看溪边长了几株迟茉莉,不如拿来泡水……”
“是么?那倒不错。这花儿算是野花里头最鲜灵的了,久浸不变色,也好喝也好看。嗯,煮粥也相宜。”
长生心道:“不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么?”就听他又紧着叮嘱妹妹:“记得清早去摘,半开的最好。”
喝完水,歇会儿,子释对子归道:“这回差不该进入正题,可以准备写了。”
坐定开讲:“刚刚提到,求什么样的利,持什么样的义,乃是个人选择问题。既是选择,往往择善固执,各行其是,说也白说。不过我想,总有些基本原则,是可以讨论的。我且说说看,你们听听能不能同意。
“圣人曰:“君子喻于义,见利而思义;小人喻于利,见利而忘义”,这句话,咱们从后往前讲。
“不同的人,因其身份地位、教养学识、经验阅历、秉□望等等不同,利与义的内涵亦不同,其中既有约定俗成的外在规定,也有自身选择后的主动追求。但是概而言之,个人的利益在哪里,立场便在哪里。他的道义,也就在哪里。反之亦然。实在没必要硬去分什么利和义,重要的是怎么做,即:见利要思义,不能忘义。
“见利忘义的起点,是损人利己。而见利思义的终点,是损己利人。不妨想想看,咱们见过那么人,不管他们所面对的利是什么,所主张的义又是什么,谁在损人利己,谁能损己利人,难道不是目了然么?
“圣人告诉我们:“小人喻于利”。既然如此,那就以利喻之。所谓以利喻之,说白了,其实是以利诱之,以利使之。然而别忘了,能诱之使之,同样的道理,也能以利安之。圣人曰:“既庶矣,又何加焉?富之。既富矣,又何加焉?教之。”换句话讲,先要让老百姓安定下来,富裕起来,得到切实的利益,然后才好推行教化,号召大家做君子。由此可见,个合格的帝王,个称职的朝廷,至不济至不济,也要做到以利使民,以利安民,才得住脚,否则迟早换人做。”
心想:发展才是硬道理啊。虽说物质文明精神文明两手抓,无论如何先要大家都有饭吃,平安过日子。普及教育,开启民智,提高国民素质……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圣人讲“君子喻于义”,不是说君子懂得孤立的道义,而是说君子懂得区分利益的种类,能正确选择所求的利益和获取利益的方法,这才是最大的“义”。眼前纷纭之利,何其也。利己还是利他?利家还是利国?利时还是利终身?我以为,“君子喻于义”的最高境界,是以最慈悲最宽容的道义来判定,如何取得最广泛最长久的利益——是可谓至善之利。”
子周迟疑着反问:“至善……之利?”
“对!至善之利!”明显感觉累了,本该鼓作气慷慨陈词结束,头却隐隐疼起来。子释往下蹭蹭,闭了眼睛,抓起肩膀上那只手放在额头:“摁摁。”(全自动智能恒温声控按摩椅……)
放低了声音:“能够不见利忘义,是做好人。见利思义,是做君子。至于不计身名,博至善之利,这才是做圣人。”
徐徐吟道:“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圣人无私利。义之所在,即利之所在。天下之大利,即天下之大义。小人利己,毋利己而损人,斯可矣。君子利他,纵利他以求名,斯可矣。唯圣人循天道,守良知,博至善之利,求永恒之义……”
子归小声截住:“大哥,太长……”
“太长?前边都是废话,有最后几句就行。没了。”
忽然轻轻笑,自嘲:“子周、子归,想当初太师要逼我做圣人,封了忠毅伯,结果不过做个伪君子。倒是这回,唉——可怜你们大哥,被你们长生哥哥硬拖着,半推半就,赶鸭子上架,恐怕……要预备做圣人了……”
长生板着脸,却也不反驳,十指不由下得重了些。
子释轻拍他手背:“还好还好,只是做圣人,不是做菩萨。”
两个大的面色如常,两个小的现今什么都明白了,顿时又窘又臊。也懒得再跟他讲什么至善不至善,嚷句:“大哥!你……”拿着书抬腿就出去了。
第〇八五章 各行其是
七月初八。
上午,百官再次齐聚承晖殿,听金吾将军汇报最新局势。
“派出城求援的人,北边和西边至今没有回音,恐怕……只有南边昨夜传来消息,陵光卫及驻守行宫的禁卫军正在南山口与西戎兵激战。不过……”宁愨停停,才继续道:“不过,已经几次请求城内支援,兵部正在商议此事。另外……今晨寅时刚过,西平门外也已出现敌军,把流民都赶走了。看对方举动,似乎是要腾出地方攻城。我方军士严阵以待……”
赵琚两只眼睛全是血丝,颤声道:“打……打起来了?”
“启禀陛下,西戎人列阵城下,尚无动静。想是被我威武军容震慑,不敢贸然动手……”
攻打西边盘曲关的军队人数最少,原本只须扼住关口即可。昨日忽然接到王爷命令,要尽快逼降。于是遵照军师大人的法子,使了个经典的草木皆兵之计,故而在西京城里看去,倒是西边比东边还要壮观。
羁留西平门外的百姓们,觉醒来发觉陷入了西戎军的包围圈,都以为在做噩梦。直到被对方轰出老远,才摸着脖子确认自己脑袋有没有搬家。士兵们个个如狼似虎,看似胡乱驱赶,其实不知不觉中,把这帮人全部赶去了北门方向——要知道,在靖北王的预设中,北安门绝不能成为战场。
其中极少数胆子大路径熟体力好的,穿林翻山,从小路往城里逃,却不料全城戒严,十之八九被巡逻的军士发现,当场格杀勿论。
宁愨汇报完毕,整个大殿片死寂。再迟钝的人也听明白了:敌人已经把西京四面团团围住,除开南边正在打,其余三面锐健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