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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部队显然凶吉少。坨口关早被占领,使者从北安门离开,对方意思再清楚不过:靖北王就在北边等着,请西京君臣出城投降。

    “陛下!”太子少师、右谏议大夫席远怀出行列,大声道,“请陛下即刻命全体军士护驾,向南突围!”

    赵琚看向宁书源:“舅父……”

    太师尚在犹豫如何回答,席远怀已经磕下头去:“陛下!眼前只余南面尚未落入敌手,南山行宫本有重兵护卫,依山临水,墙高池深,可做屏障。合城内兵力及南山守军于处,必能成功突围。朝廷退守蜀南,有夫当关之处,西戎人定不敢深入。来日遣使百越以及南疆诸国,求得援兵,未必不能收复失地……”

    些朝臣觉得席大人的乐观假设相当有吸引力,不禁点头附和。

    赵琚听到这里,下意识侧头,正好身边内侍总管向自己看过来。心想:没料到席大拗的说法,竟和小安子、傅楚卿不谋而合……转脸望着宁书源,在心中默念声“舅父”,等待太师的回答。

    谁知宁愨突然抢先开口:“陛下,席大人所言固然不无道理,但是南山口正在激战之中,情形到底如何尚不知晓,御驾贸然南移,难免不测之危;鸾章苑行宫虽说墙高池深,却是座封闭堡垒,倘若突围时不利,物资粮草皆不足,恐怕支撑不了太久;何况大军护卫御驾南移,谁来阻挡攻城的西戎兵?万未至行宫,西戎人攻进城门,便是腹背受敌局面……”

    大殿中是老成的胆小的,听宁将军说得有理有据,顿觉向南撤退风险太大,随时可能性命不保,无不露出忧虑惶恐神色。

    赵琚耳根本来就软,听宁愨这么说,想到南边正在打,城里好歹还没打起来,又自怯了。茫然中左右盼顾,恰望见安宸目光决然,朝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不由得记起半夜傅楚卿出现的情形来——

    李免谢全兄弟勾结西戎,太师父子叛国投敌。皇帝震惊之余,将信将疑,却被理方司统领连番陈述说得哑口无言,心中惊涛骇浪翻涌而至。

    傅楚卿跪在赵琚面前,指着自己身伤痕血迹痛诉:“陛下!微臣拼了这条命,历尽危难艰险,从西戎军中逃回来,只为向陛下说句真话。微臣所述,实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字字确凿,句句属实,陛下为何不肯相信?说什么……以身饲虎?哈,所有人都叫他骗了!那、那是他老相好啊陛下!微臣以项上人头担保,当年入蜀之前,曾亲眼看见他们结伴同行,后来半不知什么缘故失散了。敢问陛下,他李免……是微臣什么人?微臣待他如何?——旁人不知,陛下难道不清楚?若非事实如此,千真万确,微臣怎敢回来?又怎么能凭口气硬撑到底活着回来?

    “这场议和,从头到尾,就是个彻底的大骗局!陛下请想想,为何太师单单点了李免出使?为何最后偏偏是谢全跟着西戎人出了城?为何西戎军能掐算得这般恰到好处,议和的使者头天离开,第二天就兵临城下?为何京畿锐健营十几万精兵,毫无动静不声不响做了冤魂?——若非外有引导,内有接应,怎么可能?……”

    赵琚跌坐在龙床。许久,望向安宸,哑声道:“小安子……你说,舅父、表兄,还有李免……真的……”

    安宸默然。就在赵琚准备放弃的时候,忽道:“陛下,如今看来,安宸只能说,太师、金吾将军,以及尚书仆射大人……未必……就不是真的……”

    赵琚又呆坐半晌,心中片空白。想起那劝降书上的内容,喃喃道:“舅父……想要我投降……跟我说便是,何必……”

    “陛下!”傅楚卿猛然连连磕头,“陛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那西戎贼子奸诈狠毒,反复小人,陛下切切不可受其蒙蔽!旦投降,只能任其宰割——降不得啊陛下!”

    “降……不得……么?……”

    安宸紧紧捏住手中麈尾,思量会儿,绕到赵琚前方跪下,字顿:“陛下,天无二主,国无二君。他人若降,纵使……位高如太师,亦可做降臣,陛下若降……还能……做什么?”

    “那……怎么办?……你们说,朕……该怎么办?”

    安宸抬起头:“傅大人舍生忘死,自敌营脱身回宫,想来……定有良策以资陛下。”

    傅楚卿听见这话,直起身子,换作脸凝重:“陛下,微臣此番进城入宫,特地小心在意,只有几个心腹人知道。微臣心里,有个计较,但不知陛下听不听得……”

    阵慷慨激昂的声音,把赵琚的思绪拉了回来。

    “……陛下!臣虽三尺微躯,愿率西京民众拼死守城。犬戎贼子如欲踏上南山御道半步,必先跨过席某尸骨。战局瞬息万变,时机稍纵即逝,事不宜迟,兵贵神速,恳请陛下及太子速速移驾!”席远怀躬身低伏,以头触地,咚咚有声。

    宁书源终于伸手按下各方议论,慢慢道:“席大人忠心可嘉,却也未免失之草率。眼下城外敌军不过包围观望,我方自当警惕严守。至于南边,先派人过去支援退敌,待形势稍定,再做打算。若非万无失,不可轻移御驾……”

    宁愨抬头看父亲眼。太师说这话,意味着心中还在犹豫。

    昨夜父子俩拿着靖北王的密函研究到清早。对方陈述的理由、开出的条件、描绘的前景、留下的信物,令金吾将军怦然心动。然而太师却直到朝会前,也没有表态。宁愨知道,父亲把皇帝外甥从七岁拉扯到现在,对赵氏王朝与锦夏名号,少有些难以割舍。自己对这个脓包表弟,可没那么婆妈情绪。父亲要拖,那就暂且拖拖吧。拖不过几天,说不定赵琚自己就先软了……

    这边宁书源话音刚落,朝臣们纷纷表示支持:“太师言之有理,若非万无失,不可轻移御驾,不可轻移御驾……”

    席远怀眼看自己意见被皇帝置若罔闻,太师拖延之计已成定论,跪行几步,匍匐御座跟前,声嘶力竭:“陛下!臣太子少师、右谏议大夫席远怀,冒死恳请陛下及太子速速移驾!”

    “席爱卿……”

    “陛下!西京四面被困,已成死地,晚刻突围,便少分生机!”席远怀昂首盯住宁书源,“席某斗胆敢问太师,于此危急存亡关头,何故弃陛下安危、朝廷大局于不顾,味拖延敷衍,无所行动?”

    太师猛然起立,怒喝:“席远怀!你!”

    席大人毫不示弱,继续大放厥词:“席某还有句话,斗胆问问太师:和议之事,太师力主张,为何以太师之明德睿智,竟叫那西戎蛮夷玩弄于股掌之间——”

    赵琚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席远怀说下去了,赶紧开口:“席爱卿!”两名内侍把席远怀扶起来,连拉带拽拖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