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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8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鸟出窝,若不慎跌落,立即会被水中窥伺已久的鱼群分而食之。”

    “啊……”

    “适才大师只言及歌谣前半段,固然有理。符生以为,那后半段,含着另外个道理。”

    “愿闻其详。”

    “羊群为青草奔忙,健儿为骏马痴狂,母亲为孩子慌张,姑娘的心为意中人收藏——这说明,凡是天地间的生灵,莫不受“欲”所支配。飞禽走兽,皆有求生之欲,故鱼鸟水天方,仍然彼此相食。于人而言,则还有爱恨之情,贪嗔之欲——大师敢说,如此种种欲望,不是天性之面?”

    乌霍大师愣了愣,很快道:“话虽如此……”

    “大师请让符生说完。大师可知,当食物短缺的时候,练江中的鳄鱼会吃掉其他鳄鱼的幼崽;在寒冷的冬季,秃鹫与苍鹰会为了只沙鼠拼个你死我活——谋生之欲,可使禽兽同类相残,何况,何况人在谋生之余,尚有无尽贪欲野心……大师,符生以为,西戎锦夏,并非鸟鱼之别,而不过是——西戎人和锦夏人的区别。”

    乌霍大师听得呆。他本博学识,这番话虽然冷酷透彻,与平生信仰大相径庭,却不是不能理解接受。但出自西戎王二王子之口,实在大大的令人惊讶。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迟疑半晌,试探道:“王子既如此说,那么……对你父亲的做法,莫非也不太赞成?”

    长生轻叹声:“大师,眼下,不是赞成不赞成的问题。”

    王子殿下话里有话,乌霍大师于是没有接口。

    长生停顿许久,才慢慢道:“今天是永乾六年正月初四,华荣立国进入第六个年头了。国号“华荣”二字,乃大师当年所赐,于今看来,极具先见之明——我华荣果有繁华初现、欣欣向荣之兆。”

    乌霍大师苦笑:“说起国号,当日我委婉回绝,四王爷拿刀比着弟子们的头颅,迫于无奈,才……”

    “大师,这就是所谓形势了。形势如此,下者顺水推舟,上者因势利导。大师虽说迫于无奈,却以无边慈悲智慧为华荣立下了盛世箴言,泽被后世,功德无量。”

    乌霍大师继续苦笑:“王子言重。不过点私心祈愿……你父亲半没听进去……”

    长生忽然解下佩刀托在手中,顿首行礼,直起身平视对方,肃然道:“华荣二皇子、靖北王符生,有事相求奥云大神座下先知乌霍大师。”

    乌霍大师似乎并不意外,神情依旧,单把称呼换了:“殿下?”

    “符生有件事,想请大师帮忙。在那之前,烦请大师先听听符生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殿下请讲。”

    这讲,直讲了整夜。

    清晨,当负责洒扫的弟子进来启开窗户,曙光投射,殿中切都笼罩在温暖柔和的金芒里。

    长生沐浴其中,觉得刚刚过去的夜,好似把整个前半生全部交代了遍。温故而知新,仅仅鼓起勇气回顾过去,已经获得足够的信心面对未来。所有前因后果劫难机缘刹那间了悟,这么长时间聚积心头的迷雾阴云渐渐消散。迎着晨光睁开眼睛,在那冰川雪峰之上,看见了他,看见了自己,看见了朝阳。

    ——惟其不可掌控,唯有加坚定信念。

    长生收回目光,边思索边对乌霍大师道:“这几年,抽空重读了夏人史书,忽然觉得,其实我西戎入主中土的命运,并非六年前父皇立国登基时确定,也并非十年前父皇率领各部攻入冷月关时开始。早在二十年前,西戎王统西北大漠,甚至——早在二百年前,西戎各部得到锦夏朝廷允许,内迁定居枚里,就已然预示着这天迟早会要到来。

    “如果把中土比作个聚宝盆,那么,如我西戎般仰仗草原绿洲艰苦度日的部落,日夜徘徊在它的边缘,旦成长壮大,必然将目光投向其间。大师,纵使水天方,鱼鸟尚且互相为食。何况,这哪里是天与海的距离?是唾手可得的丰腴水草啊……

    “哪怕中土与大漠,确如大师所言,真有水天之别,此刻鱼儿已经上了岸,鸟儿也已下了水,事已至此,总不能眼看着渴死溺死。鱼儿要学会行走,鸟儿要学会游泳,或许历经万般苦楚,或许等待漫长岁月——可是,既然灵恝圣山北峰的冰洞里都长出了雪衣睡莲,又有什么理由说定不可能呢?”

    乌霍大师沉默良久,方问:“殿下的意思,是想要同时主宰海洋与天空?”

    “是。但使海阔天高,任凭鱼飞鸟跃。”

    “呵呵……没想到,殿下的野心,远远大过你父亲。”

    “大师这样说,亦无不可。”

    “殿下既已平定涿州,身边谋臣武士济济,手中粮草精兵具足,特地来找我这个糟老头子,不知为了什么?”

    “符生想向大师借样东西。”

    “我这空落落的奥云宫,有什么能入殿下法眼?”

    “符生想借藏在神殿后的沃格玛之弓,也就是弋阳弓。”

    乌霍大师惊。随即了悟:原来如此!忍不住追问:“殿下……要这弓做什么?”

    “杀个人。”

    大师犹疑:“殿下——想杀谁?”

    “太子符定。”

    正月初五傍晚,长生在暮色中辞别奥云宫。

    临走前,他以天池圣水净身沐浴,向奥云大神行朝圣祈福大礼。仪式完毕,乌霍大师问:“殿下可是祈求大神佑我华荣江山统,国泰民安?”

    长生摇头,实话实说:“江山统,国泰民安,符生分内事,何劳大神费心?”面向祭台,低沉的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回响,“符生只求大神为我保佑人平安。”

    连夜下山,倪俭、虞芒、黄云岫三人听到他的暗号,偷偷出来会合。把雪板和圣水悄无声息送进毡房,留了些钱,牵着马儿潜出这片冬窝子,向东飞驰。事情办得顺利,又去了心头杂念,长生不觉兴致大好,拖着手下跑马拉松,口气上了乌干道,才停下歇息。

    靖北王照例盘腿打坐。那三人面抱怨殿下叫他们苦等,面凑头瞻仰传说中的弋阳神弓。弋阳者,射日是也。将西戎语中沃格玛词,译为如此文雅的夏语,是乌霍大师得意之作。

    虞芒向倪、黄二人大讲此弓来历:从前部落英雄如何得奥云大神赐予神弓,射杀危害牧民的魔兽,造福草原,威名永传。黄云岫心中不以为然,脸上却不便表明,只低头细看。倪俭却道:“虞兄,照你这么说,此弓至少也有三五百个年头了,哪怕铁胎蛟弦,也熬不了这么久罢?”

    虞芒不服气,与他争执起来。

    长生插话:“倪俭猜得有理。确切的讲,这把弓不到百年历史,是昔日枚里弓箭大师那古穷毕生之力所制,直接借用了传说中神弓的名字。其中雪松、犀角、鹿腱等上乘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