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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7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除了颂扬奥云大神的长篇史诗和传说故事,书中还收录了许西戎各族几百年来口耳相传的歌谣。萨都大师逝世后,奥云宫历代先知都曾增补修订,不断完善这圣典。

    长生绝口不提自己在这冰天雪地里爬上灵恝山来做什么,乌霍大师也不问,好像原本就是约了他来协助翻译工作似的。

    第二天恰是新年。简朴而又庄重的祭祀仪式结束,乌霍大师把供在神台上的《艾格之咏》取了下来。

    “自萨都大师之后,陆续有五位先知增补此书。增补的内容单独编写装订,因此,完整的《艾格之咏》已有六册。”乌霍大师将六本羊皮书按时间顺序排开。

    那第本由萨都大师亲自编订的初稿,尽管保护极其周到,颜色也已然发黄,边角微微卷起开裂。在宫中神台上历经二百年时光,看似静止的岁月照样留下了无情的痕迹。而后来的几本则渐渐光鲜,封皮上的字体和装订式样也各有不同。

    不等王子发问,乌霍大师便解释道:“当年萨都大师用的,是西域各国通行的花体十字文,装订也完全依照西域样式。后来夏文传得广了,连部落首领和长老们也纷纷改用夏文书写诏令,中间两册,便混杂着两种文字,而后头三本,就都是夏文写的了。”

    说罢,又从靠墙的经柜中捧出沓纸本书:“先人手稿珍贵,大约十年前开始,我将这些手稿全部誊写到麦光纸上,以便随时翻看阅读。”

    羊皮纸造价高昂,制作不易。内迁之后,大量锦夏商品流入西戎,价廉物美的普通纸张广泛使用,是以乌霍大师想到给圣书抄写份纸质副本。

    长生见第本原稿封皮上为西域文字,乌霍大师的抄本却是夏文,有些诧异。拿起来翻开,内里也都是用夏文记录的西戎语。

    大师指着原稿上的花体十字文,问道:“这些文字,王子可认得?”

    长生摇头。

    “王子尚且不认得,不要说其他人了。”乌霍大师落寞的笑笑,“就是始终留在枚里不肯入关的几位长老,能认全这些字的,大概个也没有。若再不翻译出来,我西戎圣典眼看就要失传……”

    长生明白大师为什么要穷己之力,费数年之功,将书中的西域文译为夏文了。

    这时乌霍大师叹息道:“说是翻译,其实不过字字对音,以夏文中的同音字代替西域文。即便如此——”

    “大师在忧虑什么?”

    “二王子,你父亲差不把枚里所有人都带进了冷月关,也许……要不了少年,这些用夏文写成的西戎典籍,就是我西戎后裔,也只能识其文而不能知其意了……”

    “怎么会……”长生嘴里说着,用心想想,却又觉得并非没有可能。乌霍大师见微知著,果然不负先知之名。望着眼前几本羊皮经卷,对上大师茫远的目光,心头阵惘然。

    “因此,从上年开始,我又着手把它们的意思也用夏文写出来。这样的话,不光懂夏文的西戎人能看,夏人也能看……只是,常有词不达意之处,也没个人商量,进展缓慢。夏人书中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信矣乎哉!”

    于是,二王子临时充当起了乌霍大师专职翻译顾问。以他今时今日学问见识,倒也勉强胜任。

    转眼三天过去,长生心里急得要命,脸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每日跟着大师及弟子们同祭祀祈祷,空余则协助翻译经文。双方都在暗中寻找机会,言辞间互相委婉试探。长生知道,自己要借的东西,要做的事,都未必能得到乌霍大师的认同。实在没法,也只有使出巧取豪夺手段,先办了再说。

    这天读到首枚里妇孺皆知的短歌:

    “雄鹰在山巅翱翔,

    白云在空中飘扬,

    鸟儿在林间歌唱,

    鱼儿在水底徜徉,

    羊群为青草奔忙,

    健儿为骏马痴狂,

    母亲为孩子慌张,

    姑娘啊,

    你的心为谁收藏?”

    词句浅显,正准备翻而过,却听乌霍大师轻轻唱起来。自有记忆以来就熟悉的悠扬曲调,下勾起了无数遥远的往事。还没完全沉入其中,大师唱了前四句,又戛然而止。长生不禁抬头。

    乌霍大师道:“不知为什么,看到这首歌谣前几句,我总想起夏人句诗:“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王子想必听说过。”

    “是。”

    “不知王子以为,此语当如何讲?”

    很明白的句话,冷不丁被对方这么问,反倒犹豫了。长生略加思忖,认真回答:“这句话据说最初出自灵虚子之口。灵虚子乃中土玄门宗师,其本意是描绘世间万物活泼天机,借以比喻人心逍遥之境。后来却被圣门中人广为引用,以“海阔天高”劝谏居上位者应胸怀宽广,有容乃大;以“鱼跃鸟飞”勉励天下士子努力进取,施展才华——其本意反而不常提及了。”

    乌霍大师点头:“原来竟有这许说法,受教了。我倒觉得,咱们西戎那首歌和夏人这句诗,词句意思是样的:奥云大神赐给鸟儿天之高,赐给鱼儿海之广,从此鸟归于天,鱼属于水,在各自的领域求得随性自在。——嗯,跟你方才所言“活泼天机”,很有相通之处。”

    长生静静等着大师的下文。

    “鸟儿为天空之主,绝不会想到要占领大海,否则必定溺死。鱼儿为海洋之主,绝不会想到要夺取天空,否则必定渴死。我西戎天生为大漠草原之主,奥云大神赐给我们枚里绿洲,叫我们守护这大漠之眼。同时也得到大神的眷顾,从这里获取水草,放牧牛羊,繁衍生息——”

    说到这,大师停下来,注目凝视着长生:“二王子,你父亲非要夺取中原土壤,举族移居中土,我不知道,是福是祸。”

    长生正襟危坐。这还是第次亲耳听到乌霍大师对父亲做法如此明确的表示反对。

    据说父亲昔日统西戎各部落之后,曾经上过回灵恝山,通知奥云大神枚里换了新主人,顺便问问前程吉凶。乌霍大师当时就暗示不赞成入关。但他方外之人,既不能也不想过干涉政事,西戎王壮志在怀,区区几句莫名其妙的隐喻自是转眼抛到了脑后。

    长生想:乌霍大师是奥云大神座下先知,相信万物顺应天性,回归自然,各得其所,乃是上善。听起来好得很,然而理想色彩居,遇上自己父亲那样强势的人物,又怎会将这种软弱的论调放在心上?

    思索片刻,开口道:“大师,鸟儿在天空飞翔,鱼儿在水底潜游,确乎各得其所,相安无事。不过,前几年我在南方,曾经见过好几种吃鱼的鸟,也听说世上还有吃鸟的鱼。”

    “哦?”

    “据说东海之滨,些鸟将巢安在岸边崖石上。每当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