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8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终于离不了我了……

    这习惯已植入骨髓,渗透内腑,只怕解腕尖刀也剔不下来。

    唯有这样,我终于能走了。

    如果可以跟你去,如果能够带你走,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

    你说过,天下事,没有如果。

    子释,对不起。

    我非你不可。我别无他法。

    “子释。”

    “嗯?”

    “进了封兰关,别乱跑了,就去西京待着吧。”

    “听说蜀州西南赤理山啊夕照湖啊那些地方都美如人间仙境——”

    什么几角旮旯里的山啊湖,到时候让我上哪儿找你去?

    低头在他额上亲亲:“别跑了。这年下来,身子骨那点底子已经折腾差不,得好好养养。不是说蜀道难于上青天?你恐怕爬不上去。再说了,人间仙境,美则美矣,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要自己动手?春种秋收,披星戴月,锄草耘田,肩挑手提……”把他的手举到面前,“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这块料?”

    “喂,怎么叫‘是不是这块料’?昔日圣人也曾躬耕垄亩……”

    “那是做样子引人上钩的,还有童子伺候呢。圣人说的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泽。’”

    “哼,圣人还说过‘大隐隐于朝’呢!”

    “这个就算了。毕竟,战时不比平常。西京朝廷和西戎……迟早会正面开战。到时候,朝中形势必定复杂,前景难测。”

    “那你当初跟子周那榆木疙瘩说什么‘庙算者胜’?弄得这小子肚子雄心壮志……”

    “你讲不讲理啊?你这当大哥的下了结论的,他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初那样说,不是为了哄他心意跟着入蜀,免得半路闹腾嘛。再说了,以他的年纪,怎么着还得好几年才轮得上考虑这个问题……”

    长生停下来认真想想,道:“他脾气直是直了点,到底不笨,这年长进其实大得很。万……将来赶上机会,去官场碰碰壁也没什么。有你这大哥在旁边看着,自保脱身总做得到。至于你……你若真的肯‘大隐’,做官也无妨。”心想:以他的性子,半人前装傻,任个闲职散吏,倒没准能过点安稳日子。

    子释闲闲接口:“要说西京,估计现在肯定是大缸浑水,正好摸鱼打混。不过,我之前直不想子周去蹚这趟浑水,却是因为别的缘故。”顿下,“先不要问,以后告诉你。”叹气,“可惜世上的事最怕强求,小孩子都是越压越拧。我也想通了,与其生拉硬拽,不如因势利导。走步看步,顺其自然吧。”

    又扬脸斜睇他眼:“明明是你自己不甘寂寞好不好?别赖在我们兄弟头上。什么‘将以有为也’,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久的陈年烂谷子,偏记得这么清楚……”

    子释想:他准备什么时候交代身家背景呢?銎阳富商之家,祖籍彤城。彤城姓顾的有钱人也听说过几户,可惜平时没怎么留意。母亲那边半是京里世家大族——不知他母亲娘家姓什么,否则还可以猜上猜……等到了西京,这些都该知道了吧?……他究竟……是什么打算?

    忽然很想问句:你呢?到了西京,你又做什么?

    抬起头,下巴颏搁在他胸膛,冷不丁唤了声:“长生。”对方却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中柔情满溢,偏偏没有焦点。双手仿佛无意识般在背上来回摩挲,反复流连。后背的伤疤被摸得痒酥酥,子释脑袋歪,又趴下了。后头的话于是跟着咽了下去。

    只听他自言自语似的轻轻说:“天子脚下,终归太平些。总算不用时时提心吊胆东躲西藏;不用看见死尸遍地血肉横飞;不用谈论杀人放火阴谋陷阱……每天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生病……”

    他这是怎么了?心里没由来慌,坐起身,望着他:“长生?”

    被唤的人猛然惊醒,胸口又酸又涩。收回游离的目光,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听话。这年,太辛苦。真的不能再折腾了。你……我们……”狠狠心,刀捅下,“我们到西京去。都市繁华,才有生发的机会。真去了穷乡僻壤,像你这样的,拿什么换饭吃?”

    听到“我们”二字,子释忽的放松。笑了:“说的也是。唉,打秋风吃大户吃习惯了,竟忘了要自力生。”眨巴两下眼睛,把头埋在他臂弯里,哀怨道:“你不肯养我了么?”

    “你就气我吧……”长生右手按在自己胸腹之间,肝儿疼。

    那个却不知他这玩笑话里全是瘀血内伤,拍拍肚皮:“说起吃饭,我饿了。”

    “洗漱吧。留了饭,在厨房温着,我给你端进来。”

    动手劫粮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八。白沙帮弟子与红头苗寨也联络上了。不独乌三爷和罗淼,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忙得很。

    自从出完主意,子释四人再不提此事,每日练功的练功,温书的温书,闲待的闲待。子周腾出所有空余时间,替许汀然抄了洋洋洒洒几百页《圣人家语》,叮嘱他记得自己用功。小男孩红着眼眶重重点头。

    六月初六大早,四人跟着乌三爷、罗淼来到江边。

    十八总勉强算是个码头。就着岩石纹路凿出的浅槽当作台阶,几乎直上直下。石缝里钉了木桩,拴了铁链,权充护栏。即使是台阶下水势最缓的区域,也处处暗潮翻涌,白沫横飞。放眼望去,江流滚滚,浊浪滔滔,连带着礁石、山崖、天空都仿佛齐摇晃震荡。在岸边稍微片刻,便觉胆寒心悸,要抓住栈道铁索才敢睁眼,无法想象置身江中将是何等惊心动魄。

    解开绑在木桩上的竹筏,用麻绳吊着放下去。罗淼上了筏子,拴好缆绳,等其他人下来。乌三爷指着江心块大礁石,道:“看见没有?那块石头叫做‘对我来’。要想横渡江面,就得笔直朝它撞过去,才能借着石头周围漩涡回流的冲力,绕过它顺利到达对岸。这诀窍虽然许人都知道,真到了江心,十之八九心怯手软。稍有迟疑,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

    四人望着那块石头,感慨万千。这样条经验,不知是千百年里少船工拿性命换来的。眼前滔天之水曾经吞噬了少闯滩的勇士,叫他们沉尸江底,魂归沧浪。

    就听乌三爷道:“闯滩渡江,说到底,靠的是胆气和功夫,靠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