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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话语中知道顾长生身份,略加思索,已经猜出是谁,朗声道:“原来是屈大侠驾临。晚辈等失礼了。”
四人走出土地庙。个人背着手悠悠闲闲的在朝阳里着,正是屈不言。
昨日在花府,屈不言极少出声,所以四人才会时没听出来。不过他能和冯祚衍、许泠若平起平坐,足见身份不同般。夜里花家二位大侠又专门陪同,礼数极为周到。子释猜着他在江湖上应当很有地位。这样位大人物,不会是特地来追自己等人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扯扯长生,叫他放下弓箭。两人恭恭敬敬走上前,行了个礼。
屈不言脸上带出丝玩味的笑意:“你们几个,可把花家老大老二气死了。”
子释低头认罪:“辜负了二位大侠的厚爱,当真对不住之至。”
花有时和花有信都是爱憎分明的性子。尤其花有信,耿直又外向。这会儿,只怕已经跳起脚把顾长生和李子释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叫李子释?”
“是。”
“当真不愿参加义军?”
“人各有志,但求苟全性命于乱世。”
“嗯。”又转向旁边那个,“你叫顾长生?”
“是。”
“你也不愿参加义军?”
长生沉默片刻,迎上对方的目光,肃然道:“留待良机,将以有为也。”
子释心中震。怪不得……他跟子周讲什么“庙堂江湖”……这人原先好像没什么追求啊,现在怎么变得如此上进……
屈不言仰天大笑:“好个‘苟全性命于乱世’!好个‘将以有为也’!”笑完了,盯着他俩,目光灼灼,“罢了。今日义军处境,本是尽人事,听天意,不必强人所难。年轻人有年轻人的造化,且看你们如何‘苟全’,如何‘有为’吧。”
子周心指望屈大侠也问问自己,却始终没等到。果如长生哥哥所言,现在想做英雄人家也不要啊。心中大叹生不逢时,恨甚。
屈不言又道:“你们放心,我只是顺路,凑巧碰上了而已。不过……倒确实有个问题想问问这位顾小侠。早上听说你们不辞而别,还以为没机会了。不成想竟能偶遇,可见咱们有缘……”话锋转,望向长生,“听说你是京城人氏?”
被问的人硬着头皮回了声:“是。”
“敢问顾小侠这身功夫跟谁学的?方不方便说给屈某人知道?”
这问题出乎意料,长生微怔。随即躬身答道:“师傅他……不让我叫他师傅。我本庶出,小时候常挨兄弟欺负。八岁那年,被骗得掉进水里,差点淹死,凑巧师傅经过,出手救了我。从此每隔几天就来教我武功。他说只是些普通招数,健体防身,江湖上几乎人人都会,不许我拜师……”
子释听,怪不得他怕水怕成那样。这死旱鸭子,当时也不说。想起自己教游泳的方法,对于有心理阴影的人来说,可太冒险了。还好顾长生福大命大,没出什么事。
那边屈不言冷笑道:“‘普通招数’?你捡大便宜了知道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普通招数,在真正的高手那里,能化腐朽为神奇,精当到极致。你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凭着几式‘太平长拳’挡住冯祚衍的‘形意逍遥手’?看你拔刀的架势,是‘伏虎刀法’罢?你可知道,这本是镖师中流行的路单刀刀法,从来没有人敢用在弯刀上……”
不独长生,另外三人也听得入了神。
“花家‘五行拳’,这永怀县方圆百里,连小孩都能比划两下。可是在花家嫡传弟子手中,样动作,气象完全不同。武术精深之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顾长生,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传你功夫的那个人,乃是代宗师……”
说到这,屈不言脸上显出怅惘之意,出了会儿神,然后问道:“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姓什么?”
“师傅平时从来没提过。只有次……好像喝了,说自己姓林,是‘三生林下向来痴’之林……”
听了这句,屈不言又开始出神。半天才问:“你最后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说……要去哪里?”
“师傅前后断断续续,大概教了我三年。后来说想去北方极寒之地抓‘雪狐’,从此再无音讯……”长生想起当年幼小的自己曾思念了师傅很长时间。不过,自从母亲死了之后,这些童年往事都仿佛梦境般,在记忆中变得美好而不真实。
屈不言轻轻笑:“抓‘雪狐’?年纪老大,还这么莫名其妙。”
把思绪拉回来,对面前几个小辈道:“我要走了。你们想去蜀州,过江是大问题。到时候,不妨往‘回梦津’十八总找当地白沙帮弟子,带你们去见见乌老三。他是白沙帮退隐的元老,当年许横江心腹,能孤舟横渡‘凤茨滩’。知道你们帮过许汀然,也许肯送你们过江也说不定。”
“凤茨滩”是接近蜀州部分练江最险的段水道。
子释长揖到底:“谢屈大侠指点。小子无状,有得罪之处,恳请大侠海涵。”
屈不言却叹了口气:“没什么。如你所说,人各有志。你们几个,见事也算明白。我们这些人,却无论如何不能抽身。大敌当前,必须迎头而上。是非也好,生死也好,都得先摆在边。若非堆江湖草莽,实在找不出率兵打仗的将才,我屈某人何苦跟理方司的人搅在起……放心,我也不会跟他们提起见到你们的事。”
说着,轻振衣摆,转身离去。身形微动,几个起落,已在数十丈外。远方青衫飘飞之处,有吟哦声遥遥传来:“我今落魄竟如斯,学剑不成学作诗。曲花间从此醉,三生林下向来痴……”
望着屈不言远去的背影,子释激动万分。这派头,这气质……阴森森的亮相,华丽丽的退场——高人,真正高人!
拿胳膊肘撞撞顾长生:“他说凑巧遇上咱们,你信么?”
长生听了屈不言对自己功夫的番点评,心有所感,又兼顾着回忆往事,没来得及答话。
子归悠然神往:“我觉得,他是为了问长生哥哥师傅的下落,特地追来的。”不得不承认,女孩天生对八卦比较敏感。
子周却道:“大哥,屈大侠最后句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怀念故人的诗吧。”
“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