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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且开始怀疑圣人言论了,词锋日见犀利,大概也忘了圣人教导要如何温柔敦厚……

    人都容易看到别人的变化,不容易意识到自己的变化。长生在这儿为李子周感叹,忘了替他自己也感叹把。

    “文德有没有用,我给你个现成的例子。”子释说得不紧不慢,不急不徐,“朝廷退入蜀州已有两年,没听说有什么变故,应该甚是安稳。蜀州计有巴、羌、僚、苗等夷族不下十余个,半地方都是他们的……”

    听到这里,子归道:“我明白了。大哥是说,如果没有当初的文德教化,让蜀州各族都彻底拥护朝廷,现在朝廷不可能这么顺利在那里安顿下来。”

    “可不是。从皇室到百官,还有家眷侍卫,”子释笑,“下子来那么白吃白喝的王公贵族,谁受得了?就是纯夏人地方,也不见得肯老老实实欢迎他们罢?若不是文德的功劳,光平定蜀州本地反抗力量就够朝廷忙乎了。”子释这种不拿皇帝朝廷当回事的调侃语调,几个人早已听惯。

    子周边想边说:“如此看来,不是文德本身的问题,是做法的问题——”

    子释颔首:“孺子可教也。你倒说说,做法有什么问题?”

    “先不说西戎,只看蜀州各族的文德教化何以有此成效……”子周背着手踱步,表情严肃,俨然端方夫子。

    这边三人看着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笑的那个却不为所动,板眼往下讲:“当年睿文帝不惜巨大代价,在蜀州修道路,传医术,广设学堂,又允诺各族同应科举,乃是蜀州夷族文德之始。之后几代皇帝承袭此策,持续百余年,各族陆续有人入朝为官。到如今,他们与夏族已是水乳交融。荣俱荣,损俱损,唇亡齿寒,难分彼此……”

    这些事,子释子归自然清楚,长生却越听越是心惊。原来,所谓文德教化,归根结底,是把敌人和外人统统变成自己人——这样的治国方式,如此雄才大略,自己从前可闻所未闻。走神,把子周后头的话漏掉了,只听到子释在做点评。

    “昔年蜀州,今日西戎,能比出这么不同,也算全面深刻。不过,你却忘了个很重要的前提。”

    长生和子周子归齐转过脸,等他往下说。

    子释仰首望天。三人看不见他表情,等了好会儿,才听他慢悠悠道:“你忘了,在那之前,元武帝伍德年间,平武帝隆庆年间,曾经两次大肆屠杀蜀州夷族首领,也杀了不少各族百姓——要不然,文德哪有那么好推行?古人云:‘圣人之治天下,先文德而后武力’,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讲……当日蜀州各族,何尝不是如你我般,平白飞来兵刀之祸?‘始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所谓‘不得已’,也就圣人句话的事……”

    出了会儿神,子释低头,发现三位听众都是脸茫然且震撼的表情,知道自己超前了。马上把话题拉回来:“总而言之,朝廷不能武力威慑于前,又未能文德教化于后,致使西戎就地坐大,如何能不起贪念野心?今日祸患,迟早的事。‘既来之,则安之’,说到底,还是没安住啊……”

    子释说中了,西戎兵还没有打来,楚州南部已经大乱。

    天佑三年五月,封兰关贴出告示,入蜀难民除了严格盘查身份之外,还有“三不得入”:七十以上非缙绅者不得入,五十以上非百工者不得入,病患残疾非巨室者不得入。

    那些无财无势家有老弱不忍骨肉分离的,纷纷原路返回。随着这个消息传开,往回返的难民越来越。北边差不全是西戎的地盘,只能设法过江向南逃。动身早的,手脚快的,恰好避过了沿江“拔城清野”运动,捡了条命。运气不好的,迎头撞上清理两岸的西戎骑兵,或者死在刀下,或者葬身江底,几乎无幸免。

    东边来的,西边来的,北边来的,难民源源不断涌入楚州南部。到七月的时候,滞留难民已经达到百万之。

    七月末,泰城、浦阳、清源县等地,饥饿的难民哄抢早稻,本地百姓顽强抵抗,双方死伤甚众。

    八月,娄溪太守田守敬下令闭门封城,拒绝接纳难民。愤怒的人群聚集城外鼓噪,田太守怒之下,命令守备汤和率兵屠杀,激起暴动。由于绝大部分难民手无寸铁,又疲病交加,在这场屠杀中死了上万。

    前方绝境,后无退路。

    难民们辗转流亡,挣扎逃命。饿死的,病死的,累死的,杀死的,自杀的……尸横遍野,白骨相望。

    因为天气炎热,些地方开始爆发瘟疫。

    时盗贼四起,流寇横行。

    生孤注掷温柔 卷 相见欢·少年游 第十章

    章节字数:6668 新时间:081218 12:46

    娄溪是楚州南部最大的城镇之,也是水陆交通枢纽城市。自从屠杀事件发生后,大批难民不得已绕道而行,穿过东边的永怀县和沙岭镇,继续向南。

    由于娄溪开了先例,其他大城镇也就不再不好意思,纷纷闭门封城,拒绝接纳难民。

    很人被迫舍弃官道大路,开始往偏远地区行进。沿途跋山涉水,艰苦卓绝,边防备猛兽虫蛇,边提防盗贼流寇,十之六七死在了路上。

    在永怀县郊西南角,通往沙岭镇方向道边,有大片墓园,占地几十亩,极为开阔,乃是昔年“忠直宰相”花照白及其族人安息之地。当路座汉白玉牌坊,三间四柱加明楼,松鹤龟麟龙凤柱,甚是气派。眼下,这墓园就成了临时难民集中营。牌坊底下有人搭起了竹棚,架起了大锅,正在熬粥。

    楚州南部赈济难民的工作经历了个艰辛曲折的过程。

    朝廷退入蜀州,原本驻守本地的定远军勤王太积极,被直接带进去了。西戎兵又还没来。以致出现了政府统治真空状态,地方各自为政。有的官员跑了,有的十分尽责,有的本地宗族势力强大,有的豪强大户控制得力,有的则根本没人管。

    难民刚进入楚州的时候,少数几个地方的官员曾经组织赈济。哄抢早稻事件发生后,官方再没有此类举动。倒是民间仍然不断有人自发赈济难民。

    起初也发生过争抢、内讧、斗殴、踩踏……慢慢的,死亡渐渐习以为常,生存变得越来越艰难,很人的心反而平息冷静下来。无穷无尽的苦难让人群变得麻木。挣得天两天,似乎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