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刻也没闲着。他偶得奇遇，自八岁上开始习武，功夫不弱；在瀚海黄沙中长大，经惯了风刀霜剑；这几年又随军征战，伤痛的承受能力、恢复速度和李子释比起来，压根儿不在个级别上。旦苏醒，身体自然迅速好转。

    领着子周、子归把堆枇杷去核切条晾成了果干，跟着他俩认得了七八种据说《彤城地方博物志》上有记载的野菜药草，又去林子里采回来些鲜果。觉得体力恢复了几成，上树掏了几个鸟蛋，眺望番彤城方向的情况，最后在深草丛中抓到了条肥硕的菜花蛇。

    至此，两个孩子对他是彻底信任加崇拜。长生哥哥说大哥无恙，两人便再无怀疑，努力协助长生哥哥实现改善生活的共同愿望。

    对于顾长生来说，两天相处，对双胞胎纯良天真，活泼可爱，跟着他跑前跑后，让他经历到另外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明知道身处险境，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无忧无虑。

    “子周，你确定这东西没毒？”

    “嗯。我们家后园子也有，模样。不过怀叔不让抓，说是看家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左手掐住七寸，右手握着匕首，“子归，转过去别看。”

    “长生哥哥，你要做什么？”

    “活剥蛇皮。”那蛇被他掐得难受，长长的红信子缩进去又吐出来，青黄斑驳的身子左右扭动。

    “啊！”两个孩子吓得连退几步。

    “嘿嘿，活剥是假，生吃是真。”拿刀在七寸处划开道口子，捏紧蛇头，凑上去狠狠吸起来——总算找着补血的好东西了，光凭那些草药，想完全恢复，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气喝了不知少口，手中的蛇渐渐不再扭动，这才停下。看看地上趴着的那个，人事不省，烧虽然退了，脸色依旧惨白，也来点补补好了。回头招呼：“子周，过来帮忙。”

    子周和子归本不敢看，偏又忍不住好奇，眼角余光偷偷往后瞟，立刻被他狂饮蛇血的样子吓住。如此活生生血淋淋的残忍场面，近在咫尺，和亲历屠城比起来，是另种直接细腻的恐怖。长生回头，嘴角还挂着血滴，两人不禁个尖叫出声，个浑身发抖。

    “吓着了？”长生抬起袖子擦擦嘴，“条蛇而已，吓成这样……”心想，到底是南人，胆子就是小。

    “子周，你是男孩子，胆子这么小怎么行？快来帮忙，有了这东西，你大哥很快就能好。”

    两个孩子看看他，再看看趴着不动的子释，犹豫片刻，壮起胆子走过来。听从指挥，把子释小心翻个身，支着他的肩膀不让伤口碰到地面。长生只手握住他下颔，轻轻施力，让他张开嘴，另只手抓着蛇身慢慢挤压，条血线细细长长往下流，滋润了干裂的唇，染红了整齐的牙。

    眼看差不，拿过匕首翻挑，乌亮幽碧的蛇胆在刀尖上滚动。下刻，已经顺着咽喉滑到了子释的肚子里。

    迷糊中觉出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从食道出溜下去，子释彻底吓醒了。满嘴都是血腥味儿，嗓子眼儿股无法形容的苦腥，立马就想往外吐。长生根手指疾出，在他中脘、天枢、气海三处穴位点下去。子释干咳几声，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心中没由来的忐忑：“你给我吃什么了？”

    “喏，”长生挥挥手里的死蛇，“新鲜的蛇血蛇胆，对热毒肿疮最有效。”

    子释转头又要吐。无奈穴道被封，只能捂着胃干呕。

    长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道：“真的是好东西，吐掉太可惜了——几颗酸倒牙的杨梅你都不让人吐，这可是上好的补品。”看他实在难受，又不禁妥协，“算了，我给你解了穴。不吃就不吃吧。唉……”

    子释摇摇头，把心中烦恶使劲压下去，撑着坐起身。眼下最要紧快点好起来，恶心不恶心的可以忽略不计。转脸对身后的弟弟妹妹道：“子周、子归，不用扶着了。”却见两个孩子表情愣愣的。

    “怎么了？”

    “大哥……”子归指指他嘴角，“这里，擦擦。”

    抬手抹，原来唇上还沾着血迹。对长生道：“水递给我。”

    “不是水，还是九节莲，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死蛇先撂在石头上，端了陶罐送过来，恰见子释扬起头，白生生脸上双乌沉沉的眸子，两道青幽幽的眉，浅浅唇色染着缕艳红。长生双手悬在半空忘了往前伸。

    “顾长生？”

    镇定下来：“哦，拿稳了啊。”

    子释接过去连灌几口。

    仿佛掩饰什么，长生道：“你脸色太差，白得像鬼，吓我跳。”又补句：“幸亏没让你吐掉。应该还能挤出点儿，不如再来两口？”

    “谢了。留着你自己消受吧。”

    “不好意思，我已经先享用过了。”

    子归在旁边怯怯的道：“大哥……长生哥哥，喝血的样子……好奇怪。”

    “是我刚刚吓到他们了。”长生解释几句。

    “这样啊。”子释想象下顾长生渴饮活蛇鲜血的样子，瞧着子周和子归脸心有余悸，想必吓得不轻。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替他分说分说吧。于是放下罐子，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你二人十周岁生辰宴上，有道主菜，叫做‘龙腾四海凤舞九天’……”

    江南习俗，生辰逢十大庆。凡属小康人家，孩子十岁生日，都要遍请亲朋戚友，备下丰盛宴席，大肆庆贺番。客人们无不馈赠各色贺礼，表达美好祝愿，席间有族中长辈为孩子致辞祈福。

    尽管西北局势已然危急万分，双小儿女满十岁，李彦成仍坚持为他俩举办了隆重的生辰宴。本地向来重文士，李阁老当年状元及第，做到大学士，着实为彤城人长脸增光。如今致仕居家，自是城里第有头有脸的人物。李家公子小姐生辰，大伙儿纷纷捧场，客似云来。

    “醉乡深处”的段老板，派来全套厨师班子，给李阁老白用天，就拿这个作为贺礼。既送了人情，也借此绝佳机会大做广告。几位厨师使出浑身解数，奉献给与席嘉宾顿难忘的美味佳肴。生辰宴上的主菜，便是大盅“龙腾四海凤舞九天”——李家二公子小小姐是对龙凤胎，这名字取得颇见心思。

    子周不明白大哥怎么突然说起这个，点头道：“记得啊，大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