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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孤注掷温柔(全) 作者:阿堵
着怎么疼。”子释衣裳褪到腰间,趴在地上,指挥弟妹,“子归捣几棵凤尾草来——幸亏采得,救人兼救己。子周,匕首在火上烤烤,替我把溃烂的地方挖了。”
长生转头,立刻看见子释背上片斑斓,高高肿起。大块大块瘀青暗紫,上边两道长长的创口,中间已经溃烂化脓,边缘圈焦黑。
吓了大跳,坐起来:“这是怎么弄的?”
“逃命嘛……慌不择路,被烧着的木桩子砸到了。”子释漫不经心的回答。
子周握着烤过的匕首,往他背上比划下,抖个不停:“大哥,会不会很疼?我轻点……轻点啊。”嘴里叨咕着,刀却始终落不下去。
长生顾不上细究子释的话,起身走过去。还好,头仍旧有些昏沉,力气却恢复了不少。
冲子周道:“刀给我。”接过来,端详下创面。化脓的地方应该不太深,不过,留疤是难免的了。真可惜。这么又白又细的皮肤,跟奶酪似的。凝脂般的脊背衬着大片青红暗紫,纵横交错,看得长生阵眼花心跳。(若子释自己能看到,定赞叹:好漂亮的抽象画,好棒的行为艺术!)
稳住心神,沉声道:“忍着点儿,不要动。”怕他猛然受痛挣扎,伸出左手压在腰上。这按上去,只觉触手所及柔韧绵软,竟是从未感觉过的新鲜奇妙。心想,这人瞅着那么瘦,居然摸不着骨头。这样副滑溜细嫩身子骨,真不知怎么养出来的。
怎么养出来的?
越州彤城,乃天下等钟灵毓秀之所。此地山温水软,草媚花娇,按说男孩子很容易染上脂粉气。但李彦成李阁老是顶天立地伟丈夫,清高守节真君子,门风谨肃,家教端严。儿子不听话,必要的时候,板子条子齐上阵。另方面,李阁老身上又有着江南文人根深蒂固的风雅习气。别说赏雪寻梅,沉李浮瓜这些雅事,年到头少不了,就是平日居家,那也绝对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螃蟹必定吃当天的,鸡汤要紫砂文火炖四个时辰才能上桌……
如此这般,把个儿子养得满腹诗书,身风流,傲骨铮铮,仙姿款款。彤城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有李阁老府上长公子,才真正当得起“冰心玉质,骨秀神丰”八个字。
这些事,顾长生岂止想不到,连听都没听说过。
懵懵懂懂心猿意马了片刻,才觉出手心发烫,掌下肌肤温度高得不正常。如此看来,受伤至少两三天了,亏他直生生忍着。凭着常年野外生存的经验,长生知道,眼前这种状况,弄不好就很凶险。不再犹豫,刀划下去。
子释闷哼声,身子猛的绷紧,却又没了声息。
长生的心跟着跳。不知怎的,潜意识里恍惚觉得,他定受不了这样的苦,也……本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子归早在旁边等着,脸色刷白,神情紧张,眼睛却眨不眨的盯着。见长生示意,忙把备好的凤尾草敷上去,拿起事先准备的白布条包扎,毕竟从来没干过,个劲儿打颤。
长生接手:“看着,这么绕过来才对……”仔细弄妥当,手下没有动静,以为李子释疼昏过去了,却听他吐出口气,断断续续道:“子周,‘九节莲’……还认得么?你和子归绕到山洞后头看看……应该有的,采点回来……千万小心……”
两个孩子郑重的点点头,出去了。
长生看他疼得满脸是汗,想找点东西替他擦擦。四下里瞅瞅,已经撕了大半的里衣要留着裹伤,洞里除了干草就是石头泥沙,只好伸出手,去揩他额上滚落的汗珠子。子释道声谢:“这下咱们可同病相怜了。”
长生伏到他身边。两个伤员彼此望望,背上都打了补丁,样的姿势并排趴着,十分怪趣,不约而同笑起来。笑了两声,因为发烧畏寒,子释禁不住轻轻颤抖。长生把自己的衣裳扯下来给他盖上,又挪挪,挡在他外边。
“谢了啊——顾长生,你冷不冷?”
“这种天气怎么会冷?——‘九节莲’是什么东西?”
“可以入药的野菜。清热消肿,治病又充饥。”子释答道。
伤口经过这番处理,重新火烧火燎的疼起来。子释头晕目眩,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只想尽量分散注意力,信口胡扯:“怪不得人说‘开卷有益’,若非本公子向博览典籍,勤学好问,连《彤城地方博物志》这样冷僻的书也不放过,怎么可能于危难之际自救救人……”
这人明明浑身狼狈,偏要满脸自鸣得意。长生心中冲动,脱口而出:“你个本地人,识得几样药草野菜算什么?若在西北,跟着我在野外待几年都不会饿着。”
“哦?莫非你经常过这种亡命生涯?”
“什么叫亡命生涯。因为家里做生意,自然要到处跑,连关外都去过不止次。”
“看你拿刀的样子,熟练得很,倒真像有点功夫。不过差点被西戎兵箭射死,估计功夫也有限。”
“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虽然只是皮肉伤,我还真怕你疼得哇哇哭。”
“以貌取人,失之浅薄……”
两个人有搭没搭的抬杠,子释觉得背上似乎没那么疼了,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感到有人晃自己的肩,勉强睁开眼睛,却是顾长生抓了把九节莲:“李子释,这个东西怎么用?”
“煮。”合了眼,在见周公之前,努力吐出第二个字:“吃。”
生孤注掷温柔 卷 相见欢·少年游 第五章
章节字数:6257 新时间:081215 16:26
子释昏昏沉沉趴了两天。
中间被摇醒次,长生把陶罐捧到他面前:“熬成这样差不了吧?”
睁眼看,九节莲全煮化了,罐中米白色的汤汁顺滑浓稠,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清香。再转头,看见子周子归正在啃枇杷。洞中架起了简易灶台,几块石头搭得错落有致,燃尽的树枝用沙土盖住,掩住了青烟。心头大定:这人果然没吹牛,是在外边跑的老手。
又要闭上眼睛。长生急了:“你不喝我可硬灌了啊!”把他扶起来,陶罐送到嘴边。
子释记得自己仿佛咧咧嘴说了什么,换来对方老大记白眼。咽了几口,意识不受控制,重新陷入昏睡。
再醒来,局面大不相同。
原来这两天里,顾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