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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鬼 作者:公子欢喜

    言恐怕早就传进了他的耳:那位桑大人,哪里是姓桑?分明是丧门星的丧!只要他登了你的门,不是丧德便是丧命。妖孽尽出,国之将亡呀。他身正气,品性高洁的三弟怎能甘愿有这样个哥哥?果然,此后弹劾自己的奏折里次次都有他的名,每每都是金钩铁划力透纸背,恨不得能凿进他的心。

    耳畔低低传来女人凄楚的哭声,小道上三三两两地走来几个身穿白色孝服的男女,有的打着招灵幡,有的沿路洒纸钱。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手捧灵位哭得伤心欲绝,不得不靠人搀扶着走。

    断断续续地听到人们的劝慰声:“别伤心了,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女人只是哭,哭声哀怨得如同在半空中扭曲消散的青烟。

    桑陌知道她是谁,三月前刚见她着身通红的衣裙嫁人,没想到,喜服都还未旧,就要另换身孝衣。

    “幼年丧父,青年丧夫,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长久。”空华顺着桑陌的目光看去,冷酷地道出她生的悲惨。

    桑陌没有理会,从袖中取出只豆子般大小的金锁,内里中空,似乎装有小铁珠,外以红线相系,拿在手中“铃铃”作响。

    空华眼认出此物:“怨铃。”怨魂日夜哀恨哭啼之声凝聚成形则为怨铃,怨念越深则铃音越显清脆,直达数里之外,道行稍浅的山野鬼众闻之,则如魔音穿脑,避之唯恐不及,可作辟邪之用。只是若非刻骨铭心之痛,也无法有如此之深的怨气,不知道这艳鬼是从哪里得到此物。

    “你二哥那儿拿的。”桑陌仿佛洞悉他的疑问,干脆地道出了实情,“我的人像不是白做的。”

    说罢,飘身从女人身边而过,归来时,手中不见了先前的怨铃。

    空华饶有兴致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出殡队伍:“你还有少事瞒着我?”

    桑陌甩了甩袖子,飞身离开:“与你无关。”

    夜半,四下无人,悄悄在后院角点起小簇火苗,把白天路人遗留在路边的破碎的锡箔纸小心地折叠成元宝模样,然后点燃,飞散在半空的银屑晃晃悠悠落到了肩头,也懒得去拍,带着烟尘气的檀香味道其实也很好闻。

    既然没有人记得,那就自己牢记着,没有人祭祀供奉也没关系,自己烧给自己也是样,无非是做个样子,差个星半点也不会怎样。薄薄几张碎纸很快就化为了灰烬,果然,不是给自己用的,丁点挂念也不曾感觉到,年年都是如此,偏偏年年还都不死心,真是……低叹声,桑陌拍拍手,起身,回过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在自己身后的空华。

    “想笑就笑吧,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厚道人。”

    黑衣的男人只是沉默地着,半晌,从手中的碗里舀出只馄饨,把勺子递到桑陌嘴边:“南风做的,凡间的规矩,冬至夜吃了馄饨,往后就冻不着了。”

    桑陌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用尽力气也不能再把嘴角弯起,真是难看啊。

    第七章

    听说今天有庙会,南风早就出了门。想想也觉得有些亏待他,名义上是表兄弟,但是忙里忙外支撑起这个家的却正是本应该受到照顾的南风。那时候他还没有桌子高呢,就学会了洗碗擦地。傍晚时分,搬个小板凳坐到门口,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眨巴着眼睛等自己回家,很乖很听话。后来南风的个头终于超过了桌子,他学会了炒菜煮饭,还学会了精打细算过日子。别人家的孩子盯着卖糖人的老头满街流口水,南风透过门缝看眼,咂咂嘴,继续埋头看书,边留意着烧得正旺的火炉。那么小,心思就忧虑得跟个大人似的,嘴也笨,说不出什么花花草草来,难怪没有知己朋友。偶尔有次庙会之类的玩乐机会恰好家里也没有要操心的事,难怪他开心得手舞足蹈。

    和他同去的是空华。这两人相处得很好,很久没有看见南风笑得这么开怀,也很久很久不曾看到那人的脸上浮现出这样柔和的表情。

    南风跑来说:“表哥,同我和空华兄起出门吧。”

    桑陌替他整整衣襟,道:“我嫌累,不去了。”心里暗暗遐想,这两人当年要是也能这样相处,又会是怎样番光景?

    南风有些失望:“很久没有和表哥起出门了。”

    桑陌别有用心地看向旁的空华:“你同他出门,表哥很放心。”这是实话,虽说已相隔三百余年,南风身上的龙气始终没有消散干净,从前总会招来些麻烦。现在有冥府之主陪伴在侧,魑魍魉莫敢近身,实在是个打着灯笼也找不来的好保镖,也省了桑陌不少力。

    二人走后,懒散的艳鬼就搬来张卧榻在廊檐下躺着,看看天上的悠云,用手中的核桃壳把立在墙头的夜鸦打得四散飞逃,冬日和煦的阳光照过来,浑身舒畅。

    空华进门时,看到的便是在太阳底下睡得正香的艳鬼。难得不见他的张牙舞爪,毫不设防的睡颜撤去了讥讽和冷笑,居然也能显出点安宁和静谧,好似只收起了利爪的迷糊猫,真是……叫人惊讶。

    在卧榻边,空华俯视着沉睡的桑陌,想起张太医对他的形容:是个样貌斯文的清秀青年。面对眼前这张描画了重重画皮的脸,他从前是如何斯文俊秀的模样着实难以想象。

    忍不住弯下腰,伸手抚上他的脸颊。

    “嗯?”沉睡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睁开了眼,空华的手不尴不尬地停在了半空,许是适应不了泼天漫地的金色阳光,桑陌眯起眼睛,并未留意到空华的动作,“南风呢?”

    “遇上了几个同学,等等就回来。”悄悄收回手,空华看着桑陌的脸从睡意未消的慵懒回复到往日的疏离,他斯文清俊的模样难以追寻。

    “我去找他。”

    桑陌闻言起身,心下不由懊恼,今天时大意,没有让南风戴上护身符。没有人看护的南风简直就是块活生生的唐僧肉。

    空华来不及直,桑陌长长的发丝便擦着他的鼻尖飞扬而起:“你身上刑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了。”语气瞬间变得森冷。

    寒风呼啸而过,朵乌云遮住了阳光,破旧的门板被吹得“嘎嘎”作响。墙头上的夜鸦如雕像般动不动地立着,用双血目注视着脚下,只待主人声令下,便冲而起,追魂逐魄。

    “我……”

    桑陌猛然止步,回身时,空华已换了副笑脸,递来个纸袋:“给你的。”口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宠溺。

    风住,鸦飞,暖阳高照,流云依旧悠悠,恍如方才切不曾发生,紧绷的气氛消弭于无形,只是相触的指尖仍然是冰冷的,仿佛奈何桥下的忘川之水。

    桑陌低头看向纸袋里,是袋核桃,他惯常攒在手中的那种,外壳极脆,稍用劲便碎得四分五裂,“啪啪”的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