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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 作者:公子欢喜
主唤作容轩。无论从哪里看,渭水府显然是高攀了。
「累死我了。」局内人火热朝天地张罗着婚事,赤炎胡乱地抹着额上的汗来跟文舒抱怨,「我个……的,娶个媳妇还要闹这么大动静。」
粗枝大叶的人哪里受得了这么些个琐碎又细小的事。他大把喜帖看都不看就挥手撒了出去,下面的人急得差点没跳起来:「哎呀呀,我的皇子哟,您怎么就这样送出去了?那谁家是派个小厮去送就成,可那谁家可得您亲自去呀!还有那谁家,不单要请那谁,还得请另个谁。那谁谁谁虽不会来,咱帖子也得送呀,礼数缺不得的……还有,酒席哪能这么摆?谁和谁酒品都不好,把他俩排块儿准要出事;啊呀,那谁和谁八百年前就有仇的,怎么排到桌去了?这谁呀?刚入僊班的小僊怎么跟上僊们排桌去了?这不对呀,那也不对……都不对呀……」
怎样的酒席,怎样的布置,上轿前该怎么着,上轿时该怎么着,回了门又该怎么着……听得云里雾里,还让老龙王叹了长串气:「你怎么到现在还不通人情世故?」
个头两个大。
文舒给他换了杯凉茶,坐在他对面浅笑:「来年生下位小少主,得管你叫舅舅呢。你当这声舅舅是白叫的?」
「还小少主呢!那丫头能乖乖上轿我就谢天谢地了。」赤炎沉下脸感叹,「那个容轩挺好的,她也见过,是个能容得了她的性子,你说她怎么……」
这下就要提起勖扬,赤炎的脸色变得难看,眼里都蹿出了火苗:「这也是为了她好。那个勖扬哪里有个能疼人的样子?」
文舒心说,就你这毛毛躁躁的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听他东拉西扯些别的。
各家对渭水府有的羡有的妒。曲水府的公主扯着她爹的衣袍哭:「人家渭水府才这么大点地方都能和东海龙宫攀上亲了,咱家好歹也比他们家大些,你怎么就不能在天帝跟前露个脸说个话?要不然,我指不定就能嫁给澜渊太子呢!」这话传出来,笑煞了天上地下少好事的人。
有人说:「真是好福气呀。」
又有人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分了呢。」
局外人沸沸扬扬地传着各种流言,倒不比局内人清闲。
话题兜兜转转地绕回来,还是扯到了潋滟身上:「到时候她要是跑了,这笑话就大了。她看上谁不好?亲事是早就定下的,人家都等到现在了……还有五天,我个……的。」
赤炎把抓起茶杯口灌下,脸上皱得能挤出苦水来:「文舒啊,我算看透了。这情呀,爱呀,什么缘不缘的,说穿了就是折腾,还是自个儿折腾自个儿……嗯,碰不得的。」
「孽缘也是缘。」 嘴角边的弧度扩大了,文舒笑着他的简单,「碰上了就要恨当初为什么要碰上。」
天界日短,百年不过瞬,何况五天。
今日,便是东海龙宫的大喜之日。
天崇宫已送去了贺礼,看勖扬君的意思,他是不会去了。
窗外有风吹过,阵「沙沙」的叶响,文舒看着他如往常般倚在榻上看书,书卷掩住了银紫的眸,长长的发用冠束起再直直地披泄下来,落在纱衣上,衬着上面云样舒展的饰纹。叶响过后又是寂静,檐下的滴漏声入了耳,「滴答滴答」的,仿佛是滴在了文舒的心头。
快到吉时了吧?说不清是喜是悲。
「茶冷了。」勖扬君忽然道。
文舒惊,赶忙回过神来看,榻前的矮几上放盅清茶,伸手去碰,果然早失了温度。
「把魂丢了么?」银紫色的眼从书里抬起来,眸光里闪着不悦。
「……」文舒刚要回答,眼中闪,便再说不出话来。
说上来是怎样的心情,似乎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他意料中的结果,又仿佛是用尽心力去祈祷,厄运却依旧降临。
天边掠来朵红云,转眼人已到了门边。艳红的喜袍,艳红的鬓花,艳红的唇,只有脸色是惨白。
「公主……」文舒开口唤她。
潋滟仿佛置若罔闻,只睁着眼步步走向勖扬君。失了往昔莲步轻移的羞羞怯怯,这缓慢的步子和这身的喜色隐隐透露出几分偏执的意味。
「我……我原本想好好看你几眼就好。」红唇颤动,潋滟幽幽地看着面前的勖扬,「我不想问的。可……可是,我……」
高高筑起的壁垒绽出了裂痕,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前赴后继地要挣扎着从缝隙中解脱出来,心胸都被沾满。满腔的爱恋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句:「我不甘心。」
「勖扬君,潋滟只问你句,你心中可曾有过潋滟?」哪怕只是丝毫。
榻上的人神色不变,银紫色的眼甚至只是淡淡地看了她眼又埋进书卷里。
「我……我喜欢你啊!」泪如决堤,潋滟看着他将眼垂下,「我是真的喜欢你……」
喜欢到亲手为他缝衣置物,不眠不休熬碗羹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花少力气才绣成了只香囊,又花少个日夜才制成那件长袍。听说他答应来东海,兴奋得她几夜不曾睡好,到他面前还怀疑是在梦中。旁人说她下贱不害臊,父兄骂她不识大体,那渭水府的容轩看着她笑得苦恼,她也知他好,天底下兴许真的只有他能容得下她的任性胡闹。可是她喜欢的是他勖扬君啊……眼里心里都是他。想着能看他两眼就好,又想着能跟他说几句就好,再想着他心里有没有她?她这样全心全意喜欢他,他总该知道的,他心里总有丝毫上刻的是她潋滟的名吧?人心总是填不满,再如何说心甘情愿也会想要句响应,纵使是句抱歉。却原来,他连句「没有」都不屑跟她说。
「过往种种,在你眼里,都是笑话么?」
「公主……」文舒见她面容凄惨,身形也是摇摇欲坠,想要上前搀扶。
她却甩手挥开,忽然个箭步冲上前去,自勖扬君手中夺过书册,逼得他抬起眼来和她对视:「勖扬君,我潋滟在你眼中只是个笑话吗?」
如面具般挂在脸上的表情这时才有了松动:「是本君迫你的么?」勖扬君眉梢微挑,眸中没有歉意只有不耐。
「你……」潋滟后退步,紧抓在手中的书册颓然落地,满头金玉发饰下是张恨绝的面孔,「你没有迫我……是我自己……」
泪痕未干,嘴角自嘲似地翘起来:「是我轻贱,是我……瞎了眼。」
年的痴恋顷刻间土崩瓦解,也是自小就高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