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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敬头次离这江湖传说中媲美阎罗鬼蜮的地方那么近,新鲜劲儿还没过,便见道绿影如天外飞仙,飘然而落,却是个年轻女子,眉清目秀,未语先笑。 “苗堂主,”沈凉生反皱了眉头,先开口道,“今日你当值?” “我不当值,我来看笑话。”女子语出惊人,秦敬很给面子地从旁笑出声,插了句:“在下这个笑话姓秦名敬,表字恒肃,敢问姑娘芳名?” “哦……”女子恍然笑道,“我叫苗然,原来就是你。” “就是我?” “救了他呀……”苗姑娘指沈凉生,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们沈护法可是个正经人,秦大夫你莫要始乱终弃,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我……”脸皮厚如秦敬也不由时哑口无言,倒是沈凉生已拾回那张死人脸,正正经经道:“烦劳苗堂主看好他,我先行禀告代教主声。” “代教主正在行部理事,你早去早回。若是回来晚了,他这人有个三长两短可怨不得我。” “谢。”沈凉生略点了下头,行前又望了苗然眼,如秦敬未看错,那眼神色中确有丝警告之意。 “呵,他倒是着紧你。”目送沈凉生离去,苗然回头望向秦敬,上下打量,轻轻笑。 “想是沈护法怕秦某到处乱走,犯了贵教的忌讳。” “原来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苗然却奇道,“看来你果真是个不问江湖事的大夫。” “哈,这倒不是。不瞒姑娘,不才也的确听过姑娘的名头。” “哦,那你胆子可不算小。”苗然面目秀丽可人,身姿姌弱端庄,绕着秦敬转了圈,重立在他面前,还是那张脸,周身却突地了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韵,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还是说,你只认准了他个?” “非也,我与贵教护法……”秦敬苦笑心道,你裙下少白骨,若搭具白骨梯,怕能从你们这山头垂到山脚,何苦我具,口中却续道,“……清清白白,姑娘莫要误会。” “噗,什么清清白白,”苗然倒也非真欲拿他如何,当下敛去媚术邪法,嗤笑道,“本来我只与你玩笑,现下你这么说,才是真的心里有鬼。” “姑娘说的是,”秦敬松了口气,亦玩笑道,“莫说始乱终弃,你也知道他那个样子,哪儿像跟人乱得起来的。” “要不要我教你几招?” “不敢。” “呵,”苗然却突地凑近,贴在秦敬耳边道,“秦大夫,你若真有意就加把劲,别看他那个样子……”吐气如兰,几似耳语,“你可听说过我教双修秘法?别看他那个样子,你若勾搭上他,床笫之间的滋味,保你欲仙欲死,妙不可言。” 刑教总坛并未建在山巅,沈凉生奔波两日,身法仍迅疾如电,这厢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那厢人已回转,正见他俩贴近耳语,苗然神色自若,秦敬却眉头轻蹙,面色潮红。 “秦敬,随我上山吧。” 沈凉生瞥了他眼,也未说什么,直到行至半路,方开口道:“你若还不想死,便离她远点。” “沈护法,难不成你担心我?”秦敬爬山爬得气喘吁吁,口中却还要不正经,“还是说……”脚下勉强急赶两步,绕到沈凉生身前,调笑道,“你也会吃醋?” “…………”沈凉生当然不会理他,秦敬自讨了个没趣,五十道,“我们又没干什么,只是她告诉我,你床上功夫不错。” “…………” “可是当真不错?” “…………” “唉,我说你又不是没同人做过,我个不,干脆遂了我的愿如何?” “…………” “还是说你对着男人硬不起来?” “…………” “其实若是下面那个,硬不起来也是没关系的。” “…………” “我虽尚未成家,也算遍阅群芳,便是功夫不如你,也不会差到哪儿去。可试用,包退不包换,怎样?” “…………” “我说你……” “到了。” 沈凉生不管他口中唠唠叨叨,没句能听的,忽然止了步子,右手结印,轻点虚空,便见眼前景物突变,豁然开朗,几十丈外,座庞大建筑森然矗立,砖瓦竟似全用黝黑精铁打造,气势恢弘,令人望之生畏。 秦敬微微狭目,默默负手远眺,只见两扇巨门洞开,如张口猛兽欲择人而噬。门上倒也似寻常门派般挂了个匾牌,黑底红字,不知是不是两百年前那位曾手创教,将江湖搅成片血海之人的手笔—— 偌大的个“刑”字,笔笔如饱蘸鲜血写就,历经百年而鲜血未干,便似要从字尾笔、刀尖之上流下。 杀戮征讨之意狰狞澎湃。越匾而出,扑面而来。 六 入教时天色尚早,怀梦草每夜子时方现其形,算算还有六、七个时辰要等。 沈凉生自是不会让秦敬在教内随意走动,径自将他引至自己房内,伸手道:“请坐。” 秦敬便坐下。 “请用茶。” 秦敬便喝茶。 有侍仆送饭进来,沈凉生又请道:“粗茶淡饭,不成敬意。” 秦敬便吃饭。 及到动身取草之前,两个人统共也就说了这三句话。 倒非沈护法待客不周——他本连日奔波,却也未去养神休息,只陪着秦敬耗着时辰枯坐。 秦敬有时看茶杯,有时看他。沈凉生见他望过来,便抬目望回去,几番无声对视,却总是秦敬自己先调开目光。 入夜的浮屠山果是阴森非常,夜枭凄鸣之声此起彼落,宛若厉鬼哭号。沈凉生引秦敬上山取草,秦敬路跟在他身后,只见沈凉生袭白衣,不疾不徐走在自己前头,每步都悄然无声。 “怎么?”沈凉生察觉秦敬突地赶前步,拉住自己的手,身形微顿,斜目看他。 “不怎么,只想看看你究竟是人是鬼。” “原来秦大夫怕鬼?” “鬼也是人变的,我作何要怕。” “当真不怕?”沈凉生面色如常,并不见调侃之意,只边讲话边举起自己的左手——秦敬的手可还牢牢粘在上面。 “这不是夜路难走。”秦敬讪讪回笑。 山间小路虽然崎岖陡峭,却也不是真的非常难走。秦敬手擎着火把,手抓着身前人的手,边留神脚下石阶,边还能分出闲心胡思乱想。 沈凉生任他握着,没有回握,亦没有抽脱。 “沈凉生。” “何事?” 默默行了半晌,秦敬突然低低唤了声。 “我自打遇见你开始,便似乎直如此。” “如什么?” “逆风执炬。” “何来此言?” “热焰灼手,又难放开。” “世间万缘,难得放下。” “我说你好好个刑教护法,把佛祖他老人家的话挂在嘴边做什么。” “无非道理。” “确是好道理,但倘若……” 秦敬突地噤声,不再言语。沈凉生也并不去追问下文,只觉得身后人又不声不响走了几步,便放开了自己的手。唯余暗夜沉沉,火苗飘摇,照亮短短段前路。 行到山顶已近子时,秦敬心中已定,再不分神,屏息等着异草踪影。 但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