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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受罪 作者:鱼香肉丝
声答道:“沈护法,难不成咱们就这么有缘?” “日不见,你可已想好所要之物?” “沈护法,我知道我举动都逃不过你的眼目。不过现下你放我不管,我也是死不了的。可没什么现成的便宜能让你捡。” “秦大夫想了。” “哈,我是想,大概老天可怜我胆子小……”秦敬睁开眼,笑笑地望向沈凉生,“不敢去你们那个阎罗殿里找你,又想再见到你……这不我不去就山,山便自己来就我了。” “阴令在你手中,我早晚会来找你,何必急于时?” “的确不急于时……”秦敬低笑了声,重新闭上眼,“那便等我睡醒再谈吧。” 五 说是睡过去,却也与昏迷没什么两样。 千里香的药性之于秦敬而言和毒药差不,不过他自小吃的药比吃的饭还,为缓解心痛顽疾也试过以毒攻毒之法,点小毒并不妨事,昏昏沉沉发阵热也就好了。 头上有如火烤,身上却如浸冰水,秦敬人昏了过去,牙齿仍自顾自打着哆嗦。 山野风大,秋凉入骨。沈凉生望着秦敬在树下迷迷糊糊蜷成团,伸手拽起他的领子,拎麻袋样提在手中,身法快如鬼魅,几起几落间寻到个山洞,将人扔了进去,也算个避风的所在。 虽说是扔,手底却亦留了暗劲,百余斤的人掉在地上,竟如被轻轻放下般,全无声息,不起纤尘,足见手法精妙。 沈护法负手立在洞口,等着秦敬晕够了自己醒过来。过了盏茶光景,听见秦敬轻轻唤了自己的名字。 他回身走近他,却见人仍未醒,不过是梦中呓语。 沈凉生冷冷看了秦敬片刻,俯身去探他的鼻息。暖热绵长,确是死不了。 他直起身,垂目立在黑暗中,脚边是个在梦中唤了自己名字的人。 秦敬在睡梦里翻了个身,额头抵上沈凉生的靴面。垂在身侧的胳膊不安分地动了动,手掌虚虚拢住沈凉生的脚踝,便又安静下来。 沈凉生仍是静静立着,看不出心中所思,却也未踢开他。 秦敬醒来时天仍未亮,眨了眨眼,便发觉自己已换了个所在。 山间洞穴,昏天暗地,不见丝光亮。头上高热已经褪了,原本便不是什么大事。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尖划过沈凉生的小腿,方察觉对方离得这样近。 他抬目仰望,比夜黑的孤煞的影子。 静了半晌,秦敬晒然笑,扯着对方外衫下摆,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与沈凉生几似贴面而立,两手不老实地扶上他的腰。 破晓前最深沉的黑暗中,离近了倒也能模糊瞧见对方神情。沈凉生是贯的不动声色,秦敬倒也难得严肃,沉默不语,认认真真地与他对望,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交睫之距,呼吸相闻。秦敬慢慢倾身,跨过毫厘罅隙,贴上对方的唇。 “你要什么?”沈凉生终于出声,语气平淡,无惊无怒,仿若两人对桌交谈,而非唇齿相依。 “我真想要的,你不会给,或不能给。”秦敬并未趁沈凉生开口说话时再近步,只是简简单单地贴着他的唇,低声讲话时,唇瓣轻轻摩挲,冥冥中漫开缕无法言明的、隐秘而畸形的亲密滋味,“便求株怀梦草吧。” “求之何用?” “入药。” “可以。” 条件讲定,秦敬抽身而退,走去洞口,长身直立,遥望天际曙光微现,感觉着身下隐隐鼓噪的情 欲在萧瑟秋风中丝丝平定,沸热血液点点重归死寂。 少顷旭日磅礴而出,照见鲜活世间,勃勃万物。便是冷冬将至,草枯花谢,来年亦有复生之日,如此欣欣不息。这样想着,面上不觉带出缕笑意,秦敬默默心道,当无怨尤。 《洞冥记》载:“种火之山,有梦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则出,亦名怀梦。” 典籍传说中的异草,实则确有其物,正长在浮屠山颠,而这浮屠山,却是刑教总坛所在之地,外人难得其门而入。 秦敬言此草入药需特殊手法采摘,采下三刻便失了效用,还需自己亲身前往。沈凉生淡淡看了他眼,不置可否。 “沈护法,你以为我乐意去你们那个有进无出的鬼地方?这不是没办法,”秦敬赔笑揖道,“就麻烦你行个方便。” 沈凉生又看了他眼,突地伸手,故技重施,拎着他的领子,兔起鹘落间往北行去。 秦敬虽比他矮点,却也矮不了少,这么被他提在手里着实不好受,耳边风声隆隆,眼前片昏花,方晓得自己不晕车船,却晕轻功,勉力提气道:“沈护法,我还得回药庐拿点工具药材……” 话未讲完,便觉得眼前又是花,沈凉生身形忽折,改行向东,转折间速度丝毫不减,难受得差点没吐出来。 普通人需步行两日之路,沈凉生只走了个时辰,虽说手里拎着个人,落定后仍气定神闲,倒是秦敬撑着膝盖,弯腰干呕了半天,咳得涕泪齐下,实在狼狈。 秦敬的药庐盖在山腹深处,入口小径设有阵法,沈凉生带着他停在谷口,并未入内,只道等他半个时辰准备所需之物,半个时辰后再上路。 秦敬进谷取了东西,磨磨蹭蹭不甘不愿地走出来,小声商量道:“沈护法,你看我也不急,不如我们雇辆马车……” “不必。”沈凉生干脆利落地掐死他的念想,见他兔子躲鹰似的离自己八丈远,伸出手,沉声道:“过来。” 过你妹!秦敬恨恨腹诽,不就亲了下——何况算不算亲还要两说——犯得着这么折腾我么! 沈护法看他脸色白了又青,就是不挪地方,足尖轻点,转瞬掠至他身前。秦敬还没回过神,便觉得自己连包袱带人腾空而起,却是被打横抱在了别人怀里。 “…………”秦敬难得面上红了红,张了张嘴,个“谢”字却未说出口。不同于当日自己勉强抱着人颠颠簸簸,沈凉生将人抱得甚是稳妥,秦敬闭上眼,老实地搂着包袱贴在沈凉生怀中,只觉身似鸿毛,路腾云驾雾,轻轻飘飘。唯有耳畔风声疾逝,和风声中那人沉稳心跳,下下,规律如滴水钟漏,不为外事外物所动,滴滴默数着亘古岁月。 浮屠山虽是刑教重地,却也不是什么偏僻所在,沈凉生不休不眠,疾驰两日便已到了山脚下。 秦敬介凡夫俗子,自然要吃要睡要方便,沈护法无声赶路,从不与他聊天,秦敬也不去自讨没趣,无聊时便埋头打瞌睡,路睡着比醒着还,却每次迷糊着自沈凉生怀中醒过来,抬头望着他苍白尖刻的下颌,冷厉非常的眉眼,都要心道句:这个人或许真算不得个人,没准真是刀魂剑魄,修罗战鬼。 行至浮屠山下,秦敬脚踏实地,举目仰望,只见山高千仞,险峻非常,确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浮屠山周方圆百里皆属刑教掌控,教内早已得了消息,自家护法带了个外人回来——还是抱在怀里——可真是百年难得的笑话。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