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106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过皇帝。在他们的想法中,想跟皇帝要东西,必然得付出一些代价。宸帝的眼界越来越高,普通的东西已经不入他的眼了。
当然他们也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不想再拿出来了。
“就是地方太好了些。”拿给蓝锦甯看,她却皱起了眉头。善事是做给穷苦人的,玄武街是什么地方?大梁京畿最为繁华、权贵最为集中之地。否则京畿卫又怎会在这个地方建衙门?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当然,没事儿的时候也能帮皇帝盯着这些臣子,双保险么
这种地方,真正穷苦的百姓只怕还没靠近就被赶走了。
阿常笑了笑,说道:“京畿这种地方本就没有真正所谓的‘穷苦百姓’,天子脚下,宸帝又是那么一个爱护名声的帝王,你觉得他会容许自己眼皮子底下有所谓的穷苦人么?”
锦甯道:“那为何还要做善堂?”难道只是为了名声不成?若真是那样,不成沽名钓誉了么?
“城里有个养护所,你可知道?”阿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问道。
“知道,就是个社会福利机构。”锦甯点点头,她没出嫁之前,就耸动过王氏给那边捐旧衣服。直接给金银谁知到有多少用到那些可怜的孩子老人身上?穿过的旧衣裳就不同了。
这些年王氏也没断过,府里这些吃穿的损耗本就多。在她们而言是不能再穿出去见人的破衣裳,到了那里缝缝补补之后便是一件新衣。这样既处理了扔了可惜留着占地方的旧物,也能实实在在的让人家穿暖,得了人家的感激,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做个顺水人情又何妨?
“难不成我们也收容那些人?”蓝锦甯眼前一亮道,说完又觉得不对,下意识的摇起了头:“不成的,咱们是在玄武街,别说地方不大收容不了多少人,就是周围的那些人家,只怕也会有意见的。”
“当然不是了,”阿常道:“你也说过,那些送进养护所里的善财,未必就会用到真正需要的人身上。既然如此,咱们不如直接拿银子去买吃食,再让人送过去。若有人生病了,就出钱请医生,药材也可以由善堂来出。还有那些孩子,若是想上学的,也可以以善堂的名义请了先生去给他们上课。想学手艺的便出银子送他们去学手艺,包括那些女孩子。”
这倒是个极好的法子,那些人总不能把吃的喝的都独占了,再说也不必买什么山珍海味。对养护所里的老人孩子来说,能吃饱穿暖便足够了,花费也不多。大头其实都在请先生和送人去学手艺上,那开销是实实在在的,当然也可以不是完全免费,等他们学成了,会赚钱了,得慢慢偿还善堂的银子,直到还清为止——这样善堂也能一代代的维持下去。
至于把善堂开到全国各地这种事情,她和阿常都没有这样的奢望。这到底不是那个科技信息时代,朝廷也不是政府,会出大把的银子用在民生上头。不过这样往后,想必皇帝能看到其中的好处,若是有一天能够推行开,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锦甯笑道:“还是你想的明白。”
阿常白她一眼,呶呶嘴:“你也不是没想到,只是不想多说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魏紫姚黄是怎么吩咐的。”
锦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啊,其实他们都是知道的。善堂就算不是开在玄武街这地方,也一样很难施为,因为这里是京畿。所以她告诉姚黄魏紫,只要是他们善堂的店铺庄子,都可以挂上善堂的标志,这样覆盖的范围就广泛了。就算一开始有人不相信,总有过不下去的人会尝试,等到有人真的获得了帮助,自然也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当然,也不是有人开口就去帮的,否则也不会特意把姚黄魏紫拉进来,单单一个如画就能做好。这就是想借暗卫的力量,探查那些人的底下,只要确认无误,便给予帮助。
她没想过做的多么大,这样才能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像前世那样,有些家里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人,却凭着不知从哪里开的证明,拿到社会的福利补助。
而且这一次,她的“夜族”也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阳光下了。尽管有些不舍,还有人不大情愿,但他们都不反对。这些孩子都是穷苦人出身,对和自己有同样经历的人都愿意去帮助,所以受到的抵触不是很大。在锦甯的坚持之下,大都进了善堂或是铺子里做事。还有小部分的,在他们原本的位置上做的都不错。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经商赚钱的,他们都建立了自己的圈子。有他们在,锦甯自然更放心了,这群被阿常洗过脑的孩子,忠诚都毋庸置疑。
“梁偲这段时间也做了不少事,虽然不见得多么重要,但人越发成熟了。他的先生不错,有时他考虑不到的地方,先生也会隐晦的提醒他,倒不像是个纯粹的读书人。”阿常在榻上躺下,想起庶弟的表现,不禁满意的勾了勾唇角。梁偲的确还太年轻,做事不够周全。但是做错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告诉他这是错的。梁偲的先生就充当了那么一个人的角色,而他认真吸取教训的态度也让人欣慰。
锦甯手上顿了顿,她没事的时候都习惯捧了本书在一边看,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不过阿常一回来她基本上也看不进去的,只是装个样子罢了。闻言干脆把书丢到了一遍,揉着额头想了想,才道:“是当初母妃给请的。”
“母妃?”阿常一怔,他一直以为是靖王爷请的,没想到却是陈氏。可是陈氏又是从哪里找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么?”
锦甯斜睨了他一眼:“你竟也会好奇这些么?”
“丫头,我到底也是个人,从前不是人,也是个妖,还是已经化形的妖。”阿常叹了口气,他本来的确没什么七情六欲的。是啊,他们本来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但化成|人形之后,慢慢的就领会到了一些人类的情感——比如寂寞,比如欢喜。万物皆有灵,尤其是他们这种生长在地府这等灵气充沛之地的生灵,生而敏感,学习能力极强。
“好了,我只是与你说笑罢了。”锦甯勾起唇角笑了笑,揶揄的望向他:“夫子是陈老大人从前的学生,母妃算是他的师姐,听说夫子他一直拿母妃当亲姐姐看。”
阿常“哦”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拉锦甯。
其实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了,逝者已矣,只能怀念罢了。
“谁”他的手蓦然顿住,耳廓敏感的动了动,对着门外大喝一声。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可等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已经不见半个人影。
锦甯和阿常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戏谑。
红叶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低下头道:“奴婢给世子、世子妃请安,出什么事了么?”
439真假红鸾(一)
锦甯和阿常对视一眼,阿常便别开了头。询问小丫鬟,自然不用他亲自开口,不过这里再没旁人了。如书嫁人之后,一到晚间,他们是不允许门口有人走动的,护院也只是守在院门处和远远的巡逻,基本都绕开此地。除了锦甯屋里睡在偏夏的丫鬟仆妇弄出的动静,都嫌少有杂声。而两人都算是耳聪目明之人,一点杂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要怪只怪他们今儿聊的兴起,又一直没事,放松了些警惕,否则如何会在最后才察觉有人偷窥?不仅是蓝锦甯自责,就连阿常也暗叹自己,在这世间过了二十来年,竟是越过越回去了。
“刚才有没有什么人在外间走动?”红叶和红鸾住的屋子里院子里的正屋最近。
“奴婢、奴婢不知道……”红叶有些茫然的看着两位主子,她在丫鬟里头地位算高的,平日里都是趾高气昂的教训旁人,而世子妃有些懒得搭理她,鲜少让她在跟前伺候。这么直接面对世子爷和世子妃,还是头一遭,更别提世子妃语气中还有一丝凝重。
院子里有人?红叶下意识的四下里瞄了两眼,自然是什么都没发觉。
“你方才在哪里?”蓝锦甯被气笑了,这就是大丫鬟的素质?屋子离的这么近,她一点儿声都没听见?而且他们是十分确定,院子里肯定有人在过。从阿常大喝出声到打开门察看,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人还能飞了不成?“这天都黑了,你不在屋里睡觉,穿的这么齐整,是要去做什么?”
“奴婢、奴婢……”红叶吓的跪下了,也难怪她惊慌,纵然世子妃不待见她,但对她也是从无重话的。现下里却分明是在质问了,莫非是怀疑她听主子们的墙角?可她就算胆子再大,也不至于做这样离谱的事情。这院里这么安静,小丫鬟们放轻脚步走路的声音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的。真有人敢这么做,若是被抓住了,可不是罚点月例银子就能了帐的事情。心底害怕着,又有些委屈,她难道在世子妃眼中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么?“本因主子吩咐了,奴婢是不该随意走动,可方才红鸾姐姐说……说她身子不舒服,奴婢到大厨房替她要热水去了。”
“你倒是好心。”锦甯愈发狐疑了,红叶和红鸾的关系比起和别的丫鬟自然要好一些,但因着自己不待见红叶,而对红鸾更倚重些,红叶心里本就不平。红叶性子要强,看不得别人比自己优秀,就算明面上不露出来,心里也不会待见红鸾的。可她却说去帮红鸾要热水?这要不是谎话,就是红鸾病的走不动路了?
锦甯想了想,也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蹙眉问道:“先起来,我就是问问,你怕什么?你说去打热水,那什么时候回来的?”
红叶得了吩咐,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神情愈发恭敬了:“大约有半柱香了。”
难道是她?锦甯看向阿常,他却对她摇了摇头。那意思蓝锦甯明白:不是她。仔细一想,方才那脚步声极细小,红叶没学过武艺,没道理走的那般轻盈。而且看她的鞋子,恐怕是担心天黑路滑特意换了一个厚底的,走路的声音十分的大。之前他们有听见一阵比较大的响动,她该是那时候回来的才是。
“知道了,红鸾呢?让她出来,我有话问她。”锦甯点了点头,道。
“红鸾姐姐她……”红叶一怔,顿时支支吾吾起来,看了阿常一眼,低下头道:“如厕去了。”
锦甯眼尖,红叶脸庞连着脖子都红了起来,想必是那事了。
只是……这么凑巧?“红鸾几时出去的,还没回来?”
红叶本就不好意思,声若蚊蝇,但主子的话不好不回,只好道:“奴婢回屋没多久,红鸾姐姐就腹痛难忍……”当着世子爷,红叶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说着说着便住了口。
“行了,你回去歇着吧”锦甯舒了口气一般道,看的红叶心中大定,明白这是不怪她了。
估计是她方才走路的声音惊动了世子爷和世子妃,忙道:“是,奴婢告退。”正要转身回屋,又顿住,支支吾吾道:“一会红鸾姐姐回来……”
“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让她也早点歇着。”锦甯挥挥手,状似不在意的道,拉着阿常回了屋。
阿常有些莫名,坐下跟蓝锦甯大眼瞪小眼:“她这是什么意思?红鸾怎么就病了,白天里不还好好的?”今儿他回府之后就是红鸾伺候的,看样子病没什么大碍。
锦甯似笑非笑的瞅他:“你觉得红叶撒谎了?”
阿常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我刚才听了一下,她们屋里确实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旁人了,红鸾确实不在屋里。只是她们屋里不也有恭桶么?红鸾为何要舍近求远?”别是被支出去的吧?而且他同锦甯一样,觉得红叶只怕没那么好心,会帮红鸢去打什么热水。
身子不舒服不叫大夫,打点热水就能好了?
似是看出了阿常的疑惑,锦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傻子,红鸾不是病了,而是葵水来了。”
阿常的脸蹭的一下便红了,别看他已经是个老古董般的人,可对女儿家一道,却了解的并不多。地府里都是灵体,能指望她们有葵水?便是知道的,也不会特意说给他听。重生过来,他又是男孩子,且不好色,不知道也正常。也就是成亲之后,锦甯给他稍稍普及了一下常识,这才明白过来……毕竟蓝锦甯在那个日子的时候,都不肯让他近身的。
转过弯来想明白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自然便羞涩起来。锦甯却是难得见到他这般模样,好整以暇的欣赏了好一会。
红鸾到茅房去如厕,大约是不好意思弄脏共用的恭桶。毕竟那是世人眼中最最“污秽”的东西,怎么都得避着人的。
“明儿别让她在跟前伺候了。”阿常有些艰难的吐了一句,他仿佛这会才意识的,这世上除了蓝锦甯,别的女子也是一样的。
“嗯。”锦甯笑了起来,声音甜甜的。阿常听的羞恼,却也无可奈何。
正打算让上床睡了,把这件事情揭过,锦甯忽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对,红叶说红鸾是在她之后出屋的,为何我们没有听见脚步声?”
阿常也是一怔。
每个人走路的姿态不一样,发出的脚步声也不一样。就算红鸾和红叶受的是一样的训练,穿的鞋子也一样,发出的声响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方才他们分明只听见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压根没有第二个人。
不约而同的,眸子里掠过了一抹沉重。红鸾也是家生子,按理说是接触不到武功的,更别提她从小在王府伺候,根本没什么时间去练轻功。就算是天赋异禀,那也是需要时间锤炼,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就好似六皇子那般,纵然脑子里有许多绝顶武学,也要慢慢从头学起,勤奋苦练才能有成效。
“那个红鸾……”阿常脸上闪出一股怒色,以他们的眼界,自然知道原本的红鸾肯定是半点武艺都不通的。若不是旁人安插的钉子,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有人扮成了红鸾的样子,潜进了屋里。
“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的好。”锦甯心里有数,自然也是着恼的。可若是让假红鸾发现了,以那人的身法,想要遁逃也不是不能。阿常不会在京畿这个地方显露自己的本事,而她蓝锦甯更是一个从小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先看着吧,总算还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害怕她翻出天去不成?明儿让咱们的人去查查,前几次红鸾出府是在什么时候,先弄清楚她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好。”
也只能这样了,阿常点了点头,心情有点沉重。若这一点被证实了,那真正的红鸾只怕是凶多吉少。他们两个虽然并不喜欢这两个大丫鬟,但也不希望她们出什么意外。
尤其是因为自己而出的意外。
只能希望那人做事并没有做绝,只是将红鸾关了起来,而不是直接杀人灭口了事。
“方才我们说的话,她只怕都听去了。”蓝锦甯沉默了半晌,忽然开口道。
阿常一惊,他方才好像说过,自己是妖?
不过多半就算听到了也不会相信,只以为是夫妻两个开的小玩笑吧除了这个,别的倒也没什么,听了也就听了,不怕她传消息给自己真正的主子——除非想阻挠他们开善堂,但事情都已经定下来了,根本不可能发生什么变故。
更重要的,还是要确定她进府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若是针对他们二人,倒也就罢了。左右他们是不惧的,但若针对的是靖王府,那他就要好好想想,是什么人会做这样的事了。
一个闲散王爷的府邸,用的着派上这样高来高去的暗探么?
“早些睡吧,别想了。”蓝锦甯叹了口气,他们都要离开了,还有人想生事,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们总要把人揪出来才能安心离开,说不得幕后的那个人也得处理一下,省的威胁到亲人。
这么一来,只怕又要耽搁一段日子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天不遂人愿”?
440真假红鸾(二)
红鸢四下里察看了一下,发觉没有人在,不禁轻舒了口气。
她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很有自信的。她从小被当做密探培养,武功不过平平,唯一让她出彩的,便是这轻身功法,所以主上才会选她来大梁潜伏进靖王府。
来了有一段时日了,也没发现主上想用的东西。
靖王世子太过年轻,这让她不禁怀疑主上的情报是不是出了错。她当然不会认为是主上的判断出错,主上怎么会错,错的一定是底下那帮密探了。
书房她能来去自如,而且梁乐祥和蓝锦甯几乎嫌少出入书房里,里面除了书还是书,连封像样点的书信都没有。倒是卧房,等闲不让人进的。穿衣梳洗的时候又有太多人在,她也观察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不是上头弄错了,多半是贴身带着吧?可她占的这个位置虽然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然而蓝锦甯不喜人近身,都是自己动手,顶多是将衣物收去。若真有什么,人家只怕早就收起来了,哪里还会留在衣物里等她找到?
而且那位世子妃还特别不爱出门,多数时候都是呆在房里,让她就是想等她不在的时候进屋看看,都没有机会。虽然有过一两次的空档,但都太过仓促了,压根来不及细细查找。
若非如此,而上头又催的急,今晚她也不会冒险偷听。结果非但没偷听到什么,反而差些暴露了自己,如果不是她轻功好,明年的今日说不准就是她的祭日了。
胸口还在激荡,心跳很急。红鸢有些忍不住的疑惑,她应该没有发出任何动静才是,连呼吸都可以放缓了,又隔着门,靖王世子是如何听到的?
难道他天生听力格外敏锐?
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低着头沉思,顺手推开房门,又转身轻轻带上。
“怎么才回来?”身后传来红叶怒气腾腾的声音,红鸢不由一怔:“怎么了?”
“怎么了?要不是你走来走去弄出了声响,世子爷和世子妃怎么会怀疑我?”红叶腾的站起来,一脸不悦,红鸢该不是故意的吧?“别以为世子妃看重你,你就得意了。你爹也不过是个车夫,世子妃挑谁也轮不到你”
红鸢心中一动,梁乐祥和蓝锦甯以为是红叶?不禁暗自庆幸,还好有这么个鲁莽的红叶在,一定是她听见世子的喊声,着急表功所以走出了屋子,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不但没讨到好反而惹了一身腥。面上却露出愧疚的神色:“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方才腹痛难忍,可能走路时脚步声大了些……”
“哼,亏我还特意出去替你打水呢”红叶闻言一滞,却又不能挑刺她。又觉得不说点什么对不起自己今儿受的委屈,瞅着她假惺惺的道:“看你平日里身子不错,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从前也没见你这样痛过,该不会是昨晚偷偷跑出去,受了凉吧?”
红鸢呆了呆,才顺着她的话道:“我从前也痛的,只是没今儿这么厉害,大约真是受凉了。”
红叶不禁有些奇怪,从前的红鸢对她可没今儿这么好说话。红鸢素来看她不惯,只因红叶家里在王府里势大,才不愿与她起冲突。可也就是不会主动拿话刺她罢了,要是红叶犯到她头上,她一样会回击的。可今晚却这么示弱,难不成真是虚弱的都凶不起来了?
红叶瞥了瞥嘴:“晚上可别折腾了,我可没你命好,明儿还要伺候呢世子妃让你歇两天,等好了再去。”
“那怎么行?”红鸢顿时大急,不在蓝锦甯身边伺候着,她还探什么情报?谁知道这两天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怎么,让你休息你就偷着乐吧?还想在世子妃跟前献殷勤?”红叶顿时不爽起来,红鸢平素就比她讨好,明明就是个闷葫芦,偏世子妃还惯着她。语气不善道:“你身上来了,还想在主子跟前伺候?别没得污了主子的眼”
红鸢这才想起来,丫鬟来了葵水,只要报备一声,就不用去伺候了。富贵人家多半都有忌讳,想来靖王府也是一样的。她不过是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理由,方才扯谎,没想到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禁怏怏道:“我知道了,快睡吧,不会吵着你的。”
红叶白了她一眼,径自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她:“一会把灯灭了。”
“哦”红鸢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好笑。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压根没什么心机。可惜红叶不得蓝锦甯的喜欢,否则从她口中探问点什么消息,岂不是轻而易举?
在炕上坐了会,红鸢便将灯吹灭了。能休息两天也好,说不准靖王世子那边还在怀疑,权当避风头,想必他们查不出什么,迟早会忘了这事的。
一连两日都无事,红鸢心里一边窃喜,一边又打起了精神。她可不会真的整日呆在床上不动弹,等到无人注意时,偷偷出去走走。白天里她不敢整什么太大的动静,不过是随意的看看。等到了晚上,她在油灯里下了迷魂散,保证如书睡得人事不知了,便起身换上夜行衣。
靖王府的守卫很严密,但因为阿常和锦甯不喜欢,这个院子里倒是没那么难出入。但她不敢再去卧房那边,书房又查无可查,只好冒险出院子。好在她轻功好,几次都是有惊无险。不过将靖王爷的书房也看过了,就连已故的靖王妃屋里都翻找过,还是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在卧房里?”红鸢心下便觉得为难,不是她不想去查,只是世子夜夜宿在世子妃房中,要避开他们真的很难。她如今也不确定梁乐祥是不是真的天生听力好,若是惊动了她,自己折了进去可如何是好?
还是决定按捺下,在等机会的好。
转眼又过了两日,她的身上也“干净”了,才重又去伺候蓝锦甯。
一大早将将才进屋,便听见蓝锦甯对梁乐祥道:“这两天天气好,我想明儿去太庙,替母妃祈福,你看可好?”
“你有心了。”阿常笑着看了锦甯一眼,想了想便答应了:“我已经不用去兵部应卯,整日闲着也无事可做,不如你我一道去?”
“好啊,那你去同父王说一声,我去找韩姨准备东西。”蓝锦甯也知道阿常没地方可去,从前要去兵部还好说,真的闲了下来,这位简直比她还要宅。倒不是没人请他出门走走,身为世子,总有想要结交他的富家子弟,只是他从不会轻易答应的。一般人爱走狗斗鸡他妹兴趣,光ji馆更是不可能,身为皇族子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要去烟花之地寻欢作乐?他对喝酒喝茶也没什么爱好,除非是应酬才会面前饮酒,且也不会多喝,更别提是闲着没事和人出去喝酒了。
连靖王爷拿他都没办法,更别提是她了,难不成她不留着他在家陪自己,还特意把他赶出去同别人玩乐不成?锦甯乐得他不出门才是真的。
听到阿常说要陪自己去太庙,蓝锦甯自然不会反对。
红鸢听着,心中不禁暗喜。世子和世子妃出门,不正是她的好机会?只是她身为大丫鬟,多半是要一起去的,得想个办法推脱了才是。
“来人。”阿常叫了一声,红鸢顿时疾步走了过去。
装着一脸镇定的进了卧房,隔着床幔问道:“奴婢给世子、世子妃请安,该起身了。”
“嗯。”蓝锦甯应了一声,吩咐道:“你去找两身干净衣裳来。”
“是。”红鸢知道他们两人的习惯,是不用丫鬟伺候穿衣的,闻言也没有多滞留,抬脚便走了出去。吩咐了早在外边等候的小丫鬟去准备,自己则去取衣裳。
热水是一直放在炉子上暖着的,倒不用特意去烧,等她拿了两人要替换的衣裳进屋时,世子已经洗过脸漱过口了,而世子妃则正让红叶替她梳头。
红叶这个人虽然不讨人喜欢,但一手梳头的手艺倒是没的说的。要不然以她的性子,也轮不到她在蓝锦甯身边做大丫鬟。
看到她进来,红叶得意的瞄了她一眼。这几日红鸢歇着,世子妃自然只能用自己,不过今儿还是用她,她自觉是比红鸾受宠了,自然要显摆一下。
红鸢视若不见,清了清嗓子,柔声道:“世子、世子妃,衣裳取来了。”
锦甯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也没挑剔:“就那两件月白的。”
红鸢应了声,将她挑好的衣裳递给了侍立在一旁的小丫鬟,便出了屋子。
只听“砰”的一声,外边传来了红鸢呼痛的声音。
“红鸢姐姐,你怎么样?没摔着吧?”约莫是在外间的小丫鬟见了,连忙扶起她。
“没事,嘶——”
阿常和蓝锦甯对视一眼,掠过一抹笑意。两人却不着急,慢条斯理的穿好了衣裳,才携手走出去。
抬眼便看见红鸢坐在椅子上,衣服洒了一地,多半是脏了。
蓝锦甯蹙眉:“这是怎么了?”
“都是奴婢的错,”红鸢满脸惶恐,慢慢跪倒,一只脚看样子还有些别扭,泫然欲泣的道:“奴婢不小心撞倒了椅子,摔了一跤,衣裳都……”
“好了,衣裳再洗洗就是了,你摔到哪里了?”锦甯止住她的话头,问道。
“奴婢,奴婢的脚好像崴了。”
(前一章和本章的章节名打错了,只是不好改,是红鸢而非红鸾~~~~抱歉个~~~~)
441有备无患
“哦,”蓝锦甯应了一声,语气有些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对这种毛手毛脚的丫鬟,多半人会选择怒斥一顿,但是蓝锦甯不会这么做,这一点,红鸢很确定。果然,听她温和的道:“那就下去歇着吧,找些药膏敷上,别是扭伤了筋骨。”
自己受伤是假的,当然为了效果逼真,脚踝处特意撞的红肿了。不过她可以避开了关节,所以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一点不影响行动。红鸢垂下眸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感激的啜泣声:“是,谢世子妃不罪之恩。”
蓝锦甯挥了挥手,便有两个小丫鬟上前,扶了她送回屋里。
红叶很是高兴,心想这个红鸢这几天真是倒霉,先是来了葵水,这会又扭伤了脚。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没有一两个月的功夫,只怕好不利索。新挑的大丫鬟是从原来的二等里提拔的,还不成气候。说是成了一等,干的还是二等的活,谁让新进的小丫鬟还没入府呢?这可是她好好表现的机会,自然殷勤起来。
当然,蓝锦甯并没有指望她多机灵得用,不碍事就很好了。看她得瑟的指挥着小丫鬟,也不过是摇头失笑,红叶能风光的日子多半只有这会了,等事情水落石出,她多少也会受牵连。就是自己身边的人,住都在一个屋里,她竟然半点异常都没发觉,这孩子的心眼得多粗?
不过说起来,她和阿常不是一样没发觉?
陈氏去了,晨昏定省自然就免了。韩姨依然只是侧妃,算不上正经婆母,所以也不能代劳。靖王爷一时半会还顾不上这头,靖王妃新丧,没个一年半载,就另立王妃显然有点不近人情。更何况他多半不会想到让另一个女人来取代陈氏的位置,靖王妃的位置,无人可以取代。
就是韩侧妃也不能。
不过想来过几年,就是靖王爷不提,宸帝也是要管的。怎么说也是堂堂大梁的王爷,屋里没个正主怎么行?到那时候,大约就是韩侧妃的出头之日了。
听见阿常说要和锦甯去太庙替靖王妃祈福,靖王爷当然不会拦着。想也没想便同意了,还放了话要他们好好准备。
阿常看他憔悴的脸,着实有些于心不忍。他这个时候多半是欣慰的吧,儿子媳妇这样孝顺,惦念着自己的亲娘,总算没有白生养一场。只不过若他知道这一切只是一个局,不知又会怎样?忍了又忍,好悬没把盘算全盘托出,他倒不是怕靖王爷发怒,而是担心,他会直接拿了假红鸢抽皮扒骨。
红鸢已经找回来了,现在就藏在锦甯的庄子上养着。那孩子只怕吃了不少苦,人消瘦的都有些认不出来了。看守他的人大概是怕一个没注意被她跑了,根本就让她吃多少东西。饱一顿饿一顿的下来,精神气都消磨了不少。阿常和锦甯偷偷去庄子上看了一回,神情还有些呆滞,好似都有些傻了。不过总算还认得人,估计人也没打算把她怎么着,只是精神上受了些折磨,每日担惊受怕的,没见人就疯已经很不错了。
吩咐魏紫好好替她养着,等事情结束了,蓝锦甯也不打算再让她回来伺候了。左右是受了他们带累,怎么也得补偿着点。锦甯的陪嫁庄子还有好几处,到时候把红鸢一家都送去,当个管事什么的,落个自在。等过些日子平息之后,找个好点的庄户人家嫁了,好过在王府配给小厮不是?
当然,这也要看红鸢自己的选择,若她不愿意,那就留在府里伺候就是。
从靖王爷屋里出来,两人便直奔韩侧妃处。乐瑾的先生今儿请了假,他权当是放假一天,乐得屁颠颠的。韩侧妃怕他跑出去疯玩,便拘在自己屋里,让他陪着解闷。小乐瑾也挺懂事,并不闹腾,靠在韩侧妃身边,奶声奶气的给她背《上学篇》。
“子曰:学而时习之……啊,哥哥嫂嫂”乐瑾虽然背着书,一双大眼睛却四处乱转,瞧得人心里可乐的不行。这不,两人才将将踏进院门,就被他瞧见了。
“你专心些,”韩侧妃无可奈何的点了点他的小脑袋:“背书就背书,少拿你哥哥嫂嫂唬我。”
小乐瑾憋红了脸,大声道:“真的来了,就在外边呢”
韩侧妃诧异的向外看了一眼,“咦”了一声,便站了起来。
“韩姨,”锦甯和阿常进了屋,笑语晏晏的行了礼:“乐瑾也在啊,做什么呢?”
“嫂嫂,瑾儿在背书。母亲说温故而知新,所以让瑾儿把学过的都背一遍。”梁乐瑾小脸顿时发苦,正常的小孩子,哪有喜欢枯燥背书的?他没有抱怨,已经算是懂事的了。
“瑾儿真厉害,这么小就能背这么多书了。”蓝锦甯笑眯眯的摸摸他的小脑袋。
小孩儿最爱听夸奖,顿时便露出了灿烂的笑颜。原本觉得苦呵呵的差事似乎也不那么让人难受了,高兴的叫着:“嫂嫂也一起听瑾儿背书吧,瑾儿可厉害了,都会背哦”
“你啊,哪有你这样自吹自擂的?”韩侧妃听的失笑,自己这个老儿子可真是能顺着杆子往上爬。不过他这样的性子倒是好,乐观向上,有八成像她。
“先生说,读书人不该自满,但也不应过度自谦。”乐瑾鼓着小脸,嘟囔道:“瑾儿是实话实说的么,不信母妃您去问先生”
“你才读了几本书,就是读书人了?”韩侧妃听的都笑的直不起腰了。
“怎么不是读书人,看书认字,这些瑾儿都回了啊”
眼看着小乐瑾要开始长篇大论,蓝锦甯忙出声止住他道:“瑾儿,嫂嫂一会再听你背书好不好,嫂嫂有事要和韩姨说,你在边上和哥哥玩一会好不好?”
阿常下意识的瞪他,凭什么他就成带孩子的了?
“好”说要和哥哥玩,乐瑾不由的眼前一亮。他从小就爱粘阿常,仿佛看不到他的冷脸似的。寻常小孩子见了梁乐祥板着一张脸恐怕都能吓得直哭,就是梁偲到现在,面对阿常的时候还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感觉像是对着另一个靖王爷似的。可偏偏梁乐瑾不,不管阿常的脸色再怎么难看,他都有本事腻着他,赶也赶不走。
阿常满脸黑线,乐瑾还小的时候,他是带着他玩了几次。那时候不是看他年纪小么?他也没接触过这么小的小娃娃,蓝家的那几个虽然见过,却是从没怎么亲近过。最多也就是和锦奇亲厚一些,但这种亲厚也很有限。
他也不会和小孩子玩耍,便按着自己见过的,把个一年多点走路还不利索的小不点儿抛来抛去的,把跟着的奶娘嬷嬷们给吓个半死。偏偏小东西咯咯笑个不停,好似还挺喜欢。打那之后,韩侧妃看阿常的目光就跟防贼似的,可梁乐瑾却极喜欢他,一见他,就爱伸手让他抱。
不过阿常当然不会再做这种打眼的事情,除非避着人,否则一定是和他保持距离。
“那我们兄弟两就去练武场玩会,”阿常想来想去,好像只剩下那个算是他会“玩”的,瞅瞅梁乐瑾的小身板,倒是养的有点小富态,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一会你和韩姨说好了,就到那里去寻我们。”
练武场?韩侧妃一怔,那儿有什么好玩的?可看看儿子那副雀跃的样子,倒是不舍得拦着了。
也罢,平日里拘的他狠了,让他好好玩玩也好。不过还是不放心,吩咐道:“世子,他还小,别陪着他疯啊”
“我知道的,韩姨放心。”阿常笑了笑,说道。
蓝锦甯却不担心,阿常是有分寸的。当年他揍蓝锦奇的时候,下手可都是很准的。让他受足了教训,却不至于伤筋动骨。当然,有需要的时候,可以表面凄惨点儿。比如锦奇犯了什么错的时候,只要一脸猪头样的出现在王氏面前,保准王氏心疼的舍不得骂他。为这,王氏当初还怨怪过阿常出手太重呢
见阿常牵着蹦蹦跳跳的梁乐瑾除了屋子,锦甯方才把人清了清,将她和阿常的打算说了。
这厢倒是没有瞒着韩侧妃,该说的都说了。韩侧妃不是冲动的人,听了也只是吃惊:“那是什么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府里来?”一时之间瞧着聚拢在外间的丫鬟,眼神里都有些警惕意味。
“韩姨安心,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别说人皮面具这种东西太过稀少,就算有也不会太多。再者,只要心细一些,总能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我们平常都很少注意丫鬟,才会让人钻了空子。我和世子已经确认过了,府里只有一个红鸢。”锦甯这话说的隐晦,但意思韩侧妃还是明白的,没有第二个被掉包的下人了。
韩侧妃舒了口气:“这就好,只是明天的事儿,你们有把握么?”
锦甯笑了笑,说道:“自然是有的,红鸢已经找回来了,其实当场拿了她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我和世子想知道,她想要什么。”
看样子不是为伤人而来的,除了轻功,这位的武艺实在粗浅的很。
“那行,你们自去行事,王爷那里……明儿我试试跟他说说,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韩侧妃点点头,道。
这样自然再好不过了。
倒不是怕靖王爷生气,只是事先不跟他说,总有些不信任的嫌疑。有韩侧妃帮忙说项,自然能好一些。
442清晨
大清早,天边现出第一缕阳光,厨娘养在后院柴房里的几只公鸡不知死活的打起了鸣。
红叶所在被子里成团的身子动了动,过了片刻方才不清不远的起身。鞋子就在床边的踏板上,不用睁开眼她都能准确的踩着。早晨的清冷叫她方从被窝中抽出的微暖的身体打了个寒噤,这才彻底的清醒过来。
快手快脚的披上坎肩,这还是她娘亲从前得的赏赐中的旧物,多少年舍不得穿,直到她到世子妃院子里做大丫鬟才拿出给她用的,平日里红叶很是珍惜。
“真冷。”披上坎肩感觉好了些,但红叶还是缩了缩脖子,将秋裤穿好再套上裹裙,借着昏暗的光线摸到放木盆的位置,就要出去打水洗脸。
临出门前,红叶下意识看了一眼红鸢所在的方向,只见着一团黑漆漆的影子,咕哝了一句:“她还真是好命。”便出了门,全然忘记了前一天,她还在窃喜红鸢因着扭伤了脚,不能在世子妃面前卖乖讨好的情形。
门轻轻搭上的声音响起,原本一动不动的红鸢却翛然睁开了眼睛,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