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第71部分阅读
穿越沦为暴君的小妾 作者:肉书屋
现了自己的头发,才觉得头皮一阵生疼,刚刚挣扎时,被那该死的盗贼揪住头发,狠狠地掉了一缕,头皮都隐隐有着血迹。
他摸摸她的头发,心疼道:“只是普通的小偷,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只是普通的小偷吗?
她想想丢失的三只遥控器,心里隐约觉得有一种难言的恐惧,却又说不上来,只是看着黄晖,喃喃道:“你回去吧,也许,我会害了你的”
李欢的苦衷是什么
“不会的,你是吓着了。我去给你弄点喝的东西……”
“不,不用,你回去吧,我没事了。”
他有点奇怪:“这个时候,我怎么能离开你?”
她惊觉,这个时候,越是说危险,黄晖自然越是不肯离开。只靠坐在沙发上,浑身软绵绵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以为她惊吓过度,去拿了一块白色的长绒毛毯子盖在她身上,摸摸她的头,去洗手间弄了热帕子,扶她起来,给她擦洗了一下,又泡了一杯滚烫的热可可,柔声道:“喝下
去,会好一点。”
她喝了半杯下去,心理总算镇定了几分,此时,才有精神细想,为什么会掉了遥控器?普通小偷干嘛要偷不值钱的遥控器?难道是那七个小暴君中的一个所为?
可惜她突然被袭,看不清黑衣人的身形,否则,就可以有个大致的判断。不过,除了这几个人,谁会知道“遥控器”的秘密?
“冯丰,遥控器掉了就算了,我明天去给你另配个万能遥控器。不过这个小偷真变态,拿遥控器干嘛?”
她摇摇头,那些都不过是普通之物,掉了原本不足为奇。真正的“遥控器”在李欢那里,估计是他藏得严密,那些人找不到,所以,猜到自己头上,来这里寻找。
下手的绝非“普通小偷”,而是异常熟悉自己和李欢关系之人。
“那个小偷拿遥控器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
心里越是恐惧,越是不愿说出口,这是一个太复杂和荒诞的故事,黄晖何其无辜,若是将他牵涉进来,谁知道等待二人的会是什么命运?
“冯丰,以后就住在学校吧。要回家的话,我陪你。”
“不,没事。”她强笑着,不在意的样子,“不过是普通的小偷,以后我管好门窗就没事了。”
“但是好危险……”他依旧心有余悸,要是自己不回来“找钥匙”,那后果真不敢设想。
“真的没什么。小区的保安措施还是不错的,这种事情应该很少的。”
“嗯。以后我都送你回来,检查好门窗才走。”
他看看时间,已经快凌晨2点了,柔声道:“休息一会儿吧,你明天还有考试呢。我在沙发上躺躺,明天早上一起去学校。”
“不用,客房是弄好的,你睡客房。”
他也不推辞,先送她去房间,细细检查了她房间的门窗,替她关好门,才自己住到隔壁那间客房。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无法成眠,尤其是冯丰,早上起来,简直头重脚轻,脖子上的淤青一沾上洗脸水,就火辣辣地疼痛。
上午的考试好不容易结束了,她给黄晖说自己有点事情,午饭也不吃,就立刻离开学校来到自己的小店。
还不到中午,萧昭业和萧宝卷都在店里,高纬也在。他不愿呆在李欢的店里,得到允许后,“辞职”又回到了冯丰这里混饭吃
三个少年正嘻嘻哈哈的,见冯丰进来,萧昭业先招呼她:“姐姐……”
这时其他两人也看见她了,但是,目光都落在她的脖子上那么明显的痕迹上,惊讶道:“姐姐?”
冯丰目不转睛地看着三个少年,目光一一转过三人的面上,但是,三人神情都很惊讶,完全不像作伪的样子。
“我昨晚屋子里进了小偷……”
“抓到没有?”
“小偷这么猖獗?”
“姐姐你要小心啊。”
“……”
她有点儿困惑,他们“前科”太差,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是在做戏还是发自真心,完全没法判断他们是不是疑犯。
从作案的手法来看,警察也判断是“惯犯”,他们几个来了现代,并没有什么作j犯科的记录,而且,他们有这个本事吗?何况,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住所。
萧昭业赶紧倒一杯热茶给她:“姐姐,你先坐着。”
她拿了热茶,看着高纬:“为什么不在李欢那里做下去?”
高纬结结巴巴地愤怒:“那天你来酒楼找李欢,芬妮小姐生气当晚就走了。李欢为了讨好她,更勒令厨房给她加紧准备宫廷名菜,还叫我准备新的曲子伺候她,我才不耐烦,
她根本听不懂琵琶……后来,我提出辞职,‘遥控器’不知怎么居然答应了,我就回来了,姐姐,我可以回来吧?”
“可以,李欢和芬妮现在如何了?”
“据说芬妮已经和他分手了……”
“为什么?”
他结结巴巴地,不太敢说。
“高纬,为什么?”
“因为你。”
“关我什么事情?”
“我听那些服务员说,芬妮很喜欢那座别墅,但是别墅写的是你的名字,李欢说暂时没法过户。芬妮认为他和你藕断丝连,所以,就提出分手。……李欢想追回她,又认为你
重新找了男朋友,没有必要再把别墅留给你了,就答应她尽快要你归还别墅,然后过户给她,据说还会给她酒楼的股份……”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但是,芬妮还是不理他。这些天芬妮一直在c城和其他富豪聚会,也不接他的电话……遥控器又气又急又没有面子,天天都发脾气,所有员工都战战兢兢
的。昨天晚上他约见芬妮还没回来,大家私下里猜他是去给芬妮‘跪搓衣板’去了……”
高纬居然学会c城的土话,知道“跪搓衣板”了。冯丰想笑,又觉得一阵悲哀,瞪他一眼:“高纬,你变成八卦专家了……”
“老板的绯闻多了,闹成那样,谁不知道?不是我八卦……”
的确,下属对上司的绯闻总是很乐于传播的。至于,个中虚虚实实,谁又知道?
高纬不服:“姐姐,别墅是你的,你干嘛还他?”
“不,别墅本来就是李欢的。”
李欢那天的确是提到想卖了这别墅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忽然又“变脸”,还说什么“只要你不想,我就不卖”!
还说什么“送出去的东西就不再收回”!
她想起李欢当日的奇怪举动,再联想到他为何人前人后两张脸,现在就好理解了。原来他对自己的“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深刻,除了精神上,还想在“肉体”上得到报复。
一个男人,没有得到女人的身子之前,总觉得怎么“折辱”也许都还不上“档次”吧
所以,他一和芬妮闹掰了,立刻就抓住自己想“欲行非礼”。还想拿回别墅。,让自己“人财两空”!
其实,自己何曾觊觎过他的别墅?
心里异常的愤怒,自己到底亏欠了他什么?他想“亲热”就“亲热”,想一脚踢开就一脚踢开?
但是,此刻她还顾不得去怨恨李欢,不经意地转换了话题:“见过刘昱他们没有?”
萧昭业不屑一顾:“刘昱这小子还是天天只晓得打游戏,没出息的混混。我看他眼睛都要打瞎。”
冯丰哑然失笑。
萧宝卷问道:“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又去找叶医生打球?”
她心里一动,是不是他们几个干的事,这一次倒要请叶嘉帮一个忙,不是有什么“催眠疗法”吗?会不会让他们说出实情呢?
离开小店时,她还在郁闷,跑这一趟,除了得知李欢“越来越变态”之外,也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但是除了七个小暴君——至少是跟他们密切相关的人,谁会知道这个秘密?
莫非是失踪的刘子业、苻生都一直藏在暗处,伺机出手?
亏得自己还以为他们在现代的土壤上,已经不再那么“穷凶极恶”了。
忽然想到,既然“小偷”已经光顾自己这里了,想必也多次去别墅翻过了。“小偷”没有理由放过了李欢,因为“遥控器”本来就在他手里。以前她还知道他藏在哪里,后来
决裂后,他将别墅里重要的东西都拿走了,现在,谁知道他放在哪里了?
难道李欢就没有丝毫怀疑或者察觉?或者是他知道了,却一直没有提醒过自己?
李欢如此反常,不像毫不知情的样子吧?
如此想来,手脚都有点冰凉,原本,总是奢想着,他肯定有“苦衷”,可是,他有什么苦衷呢?如果他知道有危险都绝不愿意告诉自己一声,他的“苦衷”,和自己“决裂”
,如今想来,都是早有预谋的。
他竟然巴不得自己死掉!?
这一刻,也不知道心里是失望还是悲哀或者害怕,也许,悲哀多了,就麻木了。
她想了想,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第一次打时,没人接听。她想,不再打了吧,肯定是他正在讨好芬妮,看着自己的号码,当然不会接了。
可是,这事情实在事关重大,万一他不知情(尽管这种情形微乎其微),自己告诉了他,他也好有个防备啊。这跟自己和他的恩怨无关,毕竟,自己不愿意见到他在这个世界
上陷入绝境,或者死去。
她再拨一次,这一次,电话通了,他也接听了,声音很奇怪:“我刚进洗手间,没带手机。冯丰,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只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她淡淡地说,“昨晚,我家里进了小偷。居然偷了三个遥控器走,我觉得很奇怪,所以提醒你一下,你今后小心点就是了……”
“哦?”李欢听明白了,惊道:“你有没有事?没受伤吧?”
“没事,不过是掉了几百块现金而已。其他没什么了。”
她挂了电话,拦了出租车就往学校而去。
男人内心的卑污
李欢比冯丰还先赶到c大。
他站在枯萎的荷塘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午后的天气有种沉闷闷的干冷。终于,他看见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背着大包包,飞快地走进来。
他迎上前,大声道:“冯丰……”
冯丰见是他,冷冷道:“什么事?”
他顾不得她神情的冷淡,连忙道:“冯丰,我们得好好谈谈。”
她的羽绒服的拉链拉得竖起,遮住了整个的脖子,可是,被掐伤的淤青是从下巴开始的,怎么也掩饰不住。李欢盯她几眼,伸出手突然拉下她的拉链。
她吓了一跳:“大庭广众的,你想干什么?”
她脖子上那么清晰的掐痕立刻呈现在他的眼前,几乎勒进肉里,一些血丝干涸了凝结成疤。李欢伸手,仿佛要摸一下,她后退几步,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他又惊又怕:“都伤成这样,你还说没事?”
她毫不在意:“区区小伤而已,又死不了。”
他拖了她就往前走。
“喂,李欢,你干什么?”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就在这里不行吗?”
“不行。”
“李欢,我5点还有考试。”
“现在还上什么课。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狠狠地摔开他的手:“李欢,你就是这样,每次都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抱歉,我并不是你的下属或者奴婢,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今天的考试很重要,我决不能当
掉任何一科。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不愿意说,你请走人……”
“冯丰,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事关重大,这里不方便说话。”
她想起昨夜的情景,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仍旧心有余悸。李欢见她稍露犹豫之色,立刻又去拉她的手。
这次,她早有防备,立刻紧紧地将手藏在背后。想起他的某一种“可能的报复方式”,无论如何也不肯和他有哪怕是一点点肢体上的接触,只道:“就在车上说吧,我没有时
间……”
她脸色苍白,目光中流露出些微的厌恶和防备之色。以前,无论两人的关系多么恶劣,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神色,李欢第一次见到,倒怔了一下,竟然不敢再去拉她的手,自
己走在前面,有点狼狈:“那就在车上说吧。”
茶色的车窗全部摇上,里面没有开空调,但也比外面暖和许多了。
李欢直奔主题:“冯丰,我们被人盯上了……”
“我们”?
原来,李欢真的早已知情。
她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轻轻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接口:“也许只是普通的小偷,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不!自从我出车祸那时起,我们就被盯上了。”
“会不会是苻生他们几个聚在一起装神弄鬼?”
“他们几个没这么大本事,而且,他们来现代时间极短,又不学无术,最多不过对‘遥控器’感兴趣,不会知道收集毛发之类的。何况,他们自己就是‘千年古人’,我们是
他们的同类,他们不会对我们感兴趣的……”
这倒也是。
“应该是有人探知了他们的秘密,抓了刘子业等人,估计是想研究长生不老,或者其他企图……”
她呆了一下,才道:“你怎么知道?”
“车祸之前,我就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车祸和苻生他们的失踪,更让我确定了此事。我后来一直派人去查,查到刘子业突然失踪。不久,我也在停车场遇袭,我拿了喷雾剂
喷在袭击者身上,然后顺着这条线索追查,可是,就在前些日子,这个人突然失踪了。刘子业、苻生他们一定是被控制了,再也出不来了。而别墅那里,有人三番五次地潜入,收
集了我的头发、甚至是医院里的病历报告。前几天,我去别墅埋伏,和潜伏者几乎照面,但是,还是被他们逃脱了……”
她听得目瞪口呆,原来,李欢真的被当成了“唐僧肉”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也掉了很大一缕头发,头皮都被扯掉一块,现在都还疼得很。自己是不折不扣的现代人,怎么也会被当“唐僧肉”?
她喃喃道:“这世上,不是只有叶嘉、你、我三人知道这个秘密吗?”
“七个小暴君,人多嘴杂,总会暴露身份的……”
“我以为即使说了,别人也会当他们神经病的。”
苻生、慕容熙被从山西黑煤窑解救出来,自称“皇帝”,不就被救济站的同志以为是神经病吗?
“总有一些人会好奇的……他们估计是从刘子业等人口中得知了别墅的秘密,所以一直派人查询。不过那个神秘的洞口却被封存,再也找不到任何踪影。而且,他们也找不到遥
控器,因为如此,估计他们才想从你身上着手,另找线索。冯丰,你今后……”
她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既然早已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回答不上来。
她笑起来:“怕我连累你,是吧?”
他拼命摇头。
“怕你连累我?”
“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陷入危险!”——这话,由一个大男人说出来,总是觉得矫情。
他没有做声。
忽然想起他“决裂”那天那么恶毒的言辞,原来,他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好”!!!
车里一阵难堪的沉默,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终于,他还是先开口,勉强道:“冯丰,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会针对你……”
“为什么想不到呢?兔死狐悲,一网打尽,说的不就是这事?你做过那么久的皇帝,连这点轻重都不会权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能查你,就不会查我?他们一直以为我是
你的‘同伙’吧?李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
他忽然觉得羞愧、悔恨,自己所做的一切,除了表明自己是傻子之外,还能说什么?
“李欢,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冯丰,我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
伤害?
她微笑着点点头,一字一句道:“……冯丰,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你以为我李欢是什么人?会找一个和别的男人同居过的女人做妻子?我只是在等待,等待看你如何被抛
弃!……你一个卑贱的孤女,没有教养,身上一丝女人气息也没有!我常常在怀疑,这样一个女人,何以会那么自我陶醉的高估自己,以为有男人会一辈子对你死心塌地?和你走
在一起简直就是丢人,难怪叶家始终不要你登门!和芬妮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当然,芬妮是云,你是什么你自己知道……”
她记得,她竟然一字一句都背得!
他仿佛看见自己一步一步走进一个自己挖掘好的陷阱,明明知道,却抽不出身来。
阴天,车里的光线很黯淡,只有两个人的眼睛彷佛格外的明亮。
每个人,彷佛都在审视着自己内心最见不得人的某一处角落。
她盯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李欢,即便这是你当初赶我走的借口,你敢说,你没有真正这么想过吗?”
他在这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彷佛能看见自己最隐秘的内心:“我是一个男人,无法忍受自己两生两世都败在叶嘉手上。有一段时间,我想起你和叶嘉,就觉得恨之入骨!
我也真正想过,要如何报复你、打击你!冯丰,记得你第一次去我的别墅吧?我是故意让你看见那把弓箭的,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她泪如泉涌,却笑起来:“我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我也能理解。”
“你离婚了,我的确很高兴。可是,就好像一样东西,你千想万想,真到手了,却又发现,原来不过如此……”
巨星成龙追过许多女明星,越是难追的,追到手后放弃得越快,往往到手之日就是放弃之时。天下男人心理相通,李欢对于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抱着这样的心
理,又有什么可苛责的?
“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觉得很孤寂。很长一段时间,你作为我唯一的‘熟人’,占据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这一次,我就是想看看,当自己的生活与你完全无关时,
究竟会有什么改变……”
她想,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少了一个人就活不下去。即便是我们的父母、亲友或者最亲爱的人死去,我们照样可以继续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地活下去……李欢,他终
于明白了,除了自己,他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朋友、更合适的女人!
并不是非冯丰不可的!
“……所以,当车祸之后,我想,反正他们针对的是我,又何必再连累你,欠你的情?我自己一个人,生也好,死也罢,总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反倒轻松自在。”
她拿一张面巾纸,擦擦眼睛,平静道:“李欢,事到如今,我们总算明白了彼此的心结。今后,就不必再有任何纠缠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沉默着。
“再见,你保重,不必担心我,我自己会注意的。”
她的手去拉车门了。
他开口,声音急促:“你的确没什么好的,既不国色天香又不温柔可人,身家背景更是不用说了。而且,你脾气极坏,还两世都弃我不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权衡了
这么久的结果——冯丰,我还是喜欢你!希望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皆大欢喜和白头的原因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无法转动。他依旧锁着车门,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冯丰,你一直追问我的头发为什么会白了……”
她的手收回来,直直地看着他。
“那天,对你说出那些话,我心里其实是很痛快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痛快——那是潜伏在心底很久的魔鬼,于是就这么不可遏止地借着‘保护’你的理由堂而皇之地出
来了。冯丰,你看,我其实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我是真的为了你好吗?我也不知道!”
“从我的角度来看,我‘报复’了:从你的角度来看,你‘安全’了,我不再连累你也不再欠你的情了。这原本是我设想中的‘皆大欢喜’——可是,真的这样做了,我不但
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反而加倍的痛苦。那些所谓的‘恨和报复’,其实,早就不存在了。早到什么时候呢?也许是从你替我挨打开始、也许是从你来监狱探望我开始,也许是你
那一声‘因为你是李欢,所以我相信你’开始,也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真正恨过,只是我有时以为是‘恨’而已!……无论是柯然还是芬妮,她们都爱自己远远超过爱我。不止现
代是这样,即便在当初的宫廷里,最爱我的祖母也是我成年掌权后,多次和我爆发冲突因为利益之争,彼此心里都有所隔阂和保留,绝不可能有全心全意的爱和好……”
他有些自嘲地笑起来,“只有一个冯丰,只有‘不爱’我的冯丰,始终待我如一,为了我可以不顾一切!我多次问自己,这是‘不爱’吗?难道从来就不曾‘爱过’吗?为什么那些‘爱’我的女人做不到这样?如果这算‘不爱’,那么即使‘不爱’我也要!因为,我曾那么真切地感受到过‘爱’!说出口的,不一定是爱,没说出口的,也未必就是无情!”
“可是,心里的魔鬼放出来之后,那一番话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完了,从此真的完了。我想了一夜,好像被判了死刑的人,永远也不会再有生机了……”
就是那一夜吧!他持着双刃的飞刀,刀刀催人老。
她看着他过早染霜的双鬓,得经历怎样的揪心和焦虑才会一夜之间白头?
“……因为不可测的危险,我对谁都不再相信,除了你!可是,我无法向你倾述!我安慰自己,如果你能无恙,能和叶嘉或者黄晖,随便哪一个人平安快乐地过一辈子,我就算痛苦过,也值得了。可是,我做不到设想的那么洒脱,每次看到你和黄晖在一起,我就心如刀割,十分妒恨他。更重要的是,我判断失误,早该想到他们会打击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这是我的愚蠢。自从那天在酒楼发现你生病了,我就决定不再坚持自己的愚蠢,我不愿意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尤其是现在,连你也受伤了,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岂非毫无意义?与其人前人后两张脸,不如和你共同面对。风雨也罢、危险也罢,如果还能过几天快乐日子,才是最实在的……”
“冯丰,你看,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男人,永远只替自己着想。你们这个时代讲究‘物竞天择’,每个人都选择最利于自己的方向。我的身份是不敢示众的‘千年老妖’,但
就像某种地底的青苔,总希望向着阳光生长。我这一生,还能有谁比你对我更好?还能和谁在一起比跟你在一起更轻松快乐?没有了,再也不会有了!所以,即便我有一万个放弃
你的理由,我也不打算放弃了!如果我不得不呆在这个世界上一辈子,那我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会感到幸福!”
…………
那一头的银丝横在眼前,反倒给他添加了几分以前不曾有过的儒雅的气质,却更是沧桑,是那种因为日复一日的心力交瘁导致的沧桑吧。胸口闷得慌,一口气好像接不上来。
她死死地憋着,觉得这世界有点恍惚。
他的声音也有点恍惚:“你看,白头了,时间依旧过得这么慢……”
…………
我怕时间太慢
日夜担心失去你
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永不分离
…………
这是自己亏欠李欢的,还是李欢亏欠自己的?
她面色惨白,他轻轻拉了她的手,眼眶濡湿:“冯丰,对不起!”
她抽回手,别过头。
“冯丰,以后无论有什么风雨,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声音哽咽:“我也是个自私的人,最害怕孤独和无依无靠的感觉,只要有人关心,就情不自禁地靠近。无论爱与不爱,有一段时间,我是希望和你在一起的。可是,李欢,
现在迟了,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
“我愿意纠正自己的错误,冯丰……”他声音急切,“我们不能分开了,再也不能分开了!”
眼泪流得太急,她用羽绒服的袖子狠狠地擦着面颊,刮得面颊生疼,彷佛这样会令人好受一点:“李欢,你不能总是这样,无论什么都是你在做主,你想放手就放手,想回头
就回头,以为我总是等在那里,任凭你做出决定……不,我的脚步早已不在原地了,我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她的手拉住车门,他的手紧紧拉住她的手。
她微一用力,他放手。车门打开,她慢慢下去了。
她的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很快消失在了拐角处,那是通往教室的方向,考试,即将开始了。
冬日的天气黑得很,还不到5点,看起来好像要入夜似的。风从摇下的车窗里吹进来,呜呜地肆虐,彷佛要将人的心活活掏空。
李欢的头埋在方向盘上,他不愿意让任何人发现,自己在落泪。
地下实验室里,所有研究人员昼夜不分地进行着各类研究。
当凌晨的第一缕晨曦出现时,大口罩深吸了一口气,喜形于色地跑出来,因为跑得太快,差点撞在迎面而来的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的心情也十分紧张,连忙道:“怎么样了?”
“很好,很好!冯丰的监测情况和其他几人完全不一样。无论是毛发还是血液检测,她都异于常人!”
“难怪她看起来多年容貌都不曾改变。”
“是啊,我们跟踪她18岁高中毕业的体检报告到现在,她的一切指标都在24、5岁后,彷佛就停止了生长。可以推测,这段时间,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意外……”
黑衣人果断地道:“到了今天,我们决不能半途而废,立刻从冯丰身上着手!”
“李欢呢?还要不要对他采取措施?”
“他有安全局盯着,如果对我们无用,可以暂时不管他。而且,据我们的密报,他的确和冯丰闹翻了,想必也不会再插手冯丰的事情,你们小心行事就是了!”
“是。”
“不过,你们上一次的打草惊蛇实在太不应该了。”
“本来就要得手了,谁知道黄晖会闯进来?唉,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过,迟几天动手也没关系,马上就要放寒假了,在校期间失踪,会引起极大轰动。如果是寒假,就可以将一些不必要的震动减小到最低。记住,你们不能扩大打击面,尤其
要避开黄晖,他父亲是律师,他的导师在业界鼎鼎大名,他本人虽然不是什么大角色,但纠缠起来,也总是麻烦事……”
“是。”大口罩有点为难,“据说黄晖现在和冯丰整天形影不离,冯丰失踪了,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年轻人,爱得热烈,激|情散得也快。校园情侣更是如此。你们可以采取更好的手段。”
大口罩明白过来,立刻点了点头。可还是小心翼翼地:“万一他们查起来怎么办?”
黑衣人在身边的转椅上坐下,手里把玩着一支计量器:“据说美国、俄罗斯的几家秘密机构,都掌握了一些外星人的资料,但是,经业内证实,都是捕风捉影居多。我对外星
人并没有什么兴趣,它对于我们暂无什么实质性的用处。不过,如果我们能掌握超越千年的‘古人’,获得长生不老的秘密,想想,这对整个世界的顶级高官和富豪,会产生怎样
一种可怕的震动?你放心,越是高位者越是会对我们的 研究有兴趣。为此,牺牲区区几个小人物又算得了什么?到时,利益均沾,谁会对他们追查不休?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能被
伟大的奇迹、伟大的科学进步所需要,小人物应该感到自豪,而不是吝啬自己的一副臭皮囊。如刘子业、苻生等人,对这个世界有何益处?不外是增加地球上的能耗和污染罢了。
冯丰区区一个女人,又对人类有什么贡献?他们能作为被研究的材料,已经是他们无上的光荣了,起码,还能凭此名垂医药历史……”
“您说的是。”
“只是,研究成果未出来之前,我们得绝对保密。否则,被别人抢先下手,就功亏一篑了。”
“是!”
风流病发作
最后一科考完,难得的晴天,太阳来得迟,到中午才露一会儿小脸,又飞也似的缩回去了。寒假已经开始,许多人早已熬夜排队买了火车票,准备回家过春节了。
休整了几天,冯丰脖子上的印迹大有好转,下巴的淤青已经复原,穿上高领的大毛衣,脖子上的掐痕也一点看不见了。
收拾好一些东西后已经下午三点,她想起,自己也可以“回家”了。原来,房子才是女人最忠贞不二的“伴侣”,无论刮风下雨,它都等在那里,不抱怨也不背叛,不像长脚
的男人,会自己跑了。
心里有一种陌生的安全和快乐,她换了一件衣服,高高兴兴地往医学院而去。
这是一座新建不久的实验室,号称国内最好的同类实验室之一,掩映在两株有数百年历史的古松之下。时值隆冬,更显得沧冷遒健。
这是冯丰第一次踏足这里,向门口的保安出示了身份证,说明来意,保安按铃,一个干练的女人走了出来,正是刘蔷。
她见到冯丰,很是意外,喜道:“你找叶医生吗?”
“嗯。他现在有没有空啊?”
“他刚出实验室,在休息室里看一点东西……”刘蔷笑起来,“这个时候,他本来是没空的,但是,你来,我想,他肯定很乐意见到你的。”
冯丰的脸有点发红。
“我带你去吧。”
“谢谢。”
刘蔷给她指明房间就微笑着走了。冯丰轻轻敲门,里面低低的一声:“请进。”
她悄然进去,放轻了脚步,叶嘉一身白色工作服,伏在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他神情专注,丝毫也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她站在他背后,垫起脚尖,悄悄伸长脖子,见他正在看一份材料,里面都是术语,她不太看得明白。
过来好一会儿,他蓦然抬起头,感觉到什么,回头,见是她,不假思索,伸出手去轻轻抱住她的腰:“小丰,我好困,想睡觉了……”
他的动作那么自然、亲昵,有一瞬间,时空交错,彷佛回到了以前那些熟悉的美好的时光,两人亲密无间,毫无芥蒂,以为生活从此都是阳光……
她看看他疲惫不堪的面容,好一会儿说不话来。只微笑着轻轻推开他的手:“你想喝什么?我给你弄一杯。”
“茶或者咖啡都行。”
“喝一杯可可吧,你太疲倦了,喝咖啡不行。”
以前也是这样,他每次回家,倦极,就喝一杯热牛奶或者可可,这样很快就睡着了。这是他的习惯。
“呵呵,小丰,我要和你说话,否则打不起精神了。”
“那也不行。我要说的事情并不复杂,一会儿就好了。你喝杯热牛奶,说完话正好休息,不然,身体受不了。”
他只好依她。
外面就是茶水间,一目了然,她给他倒一杯鲜奶,他慢慢喝完。她在他对面坐下,好奇地看书桌上琳琅满目的材料,心想,他就这么休息,可真是累得慌啊。
他变得精神十足:“小丰,怎么想起来找我啊?”
“呵呵,我是想来看看你对萧昭业他们几个的研究情况。”
“我们这段时间忙于一个新的项目,暂时还没能全面研究萧昭业他们。现在放寒假了,时间多点,我会尽快的。”
“叶嘉,你能不能对他们做个心理催眠之类的?”
他有点意外:“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们在撒谎。但是,我又没有证据。”
她将他们对“遥控器”的觊觎简单讲了一下,当然极其轻描淡写,更避过了自己受伤的事情,生怕叶嘉担心。她想,或者不过只是普通的入室盗窃,弄得草木皆兵就不太好了 。
叶嘉自然不曾料到事情那么严重,只道:“要测试他们有没有撒谎也不难。下周我安排一个时间,找他们一起。”
“谢谢。”
他有点担忧:“小丰,他们会不会对你有危害?”
“不会啦,你放心。”
他点点头:“小丰,放寒假了,你怎么过?”
“就在家里呆着,阅读、写专栏,我欠了好多稿子需要补上,还要看碟子……呵呵,没时间出去晃了……”
她叽里呱啦地说,他看着她笑容可掬的面庞,有点发怔,这是回到了过去吗?是“离婚”后最近最亲密的一次“相对”吗?可是,她的脸庞为什么那么苍白?
他情不自禁地起身,轻轻抱住了她的肩头:“小丰……”
她跳起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结结巴巴的:“叶嘉,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的手十分轻柔地抚过她的面庞,嘴唇几乎要贴在她的唇上:“小丰,你最近很消瘦,是生病了吗?”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她一叠连声,慌慌张张的,心跳得那么快,彷佛叶嘉是个不安全的诱因,只要靠近他,自己就会莫名其妙地沦陷,明明是有“正事”的,怎么变成了这样?
“再见,叶嘉。”
她赶紧出门,面颊通红。
“小丰……”
叶嘉追出去,她已经脚步飞快地跑走了。
她的脚步太匆匆,在实验室的门口,几乎和一个人擦身而过。她急忙说声“躲不起”,来人却停下脚步,声音提高而且惊讶:“冯丰,是你!”
她停下脚步,这张脸简直是自己的噩梦,如影随形,竟然是叶夫人。
“冯丰,你来这里干什么?找叶嘉?”
叶夫人的声音有点尖,好像又带了几分恐惧。冯丰,她面颊通红,色带桃花,从实验室出来……她来这里做什么?
冯丰看着她,忽然想起叶霈和那个年轻的女郎,许多年了,叶夫人还能这样做足表面功夫,人前风光无限。忽然有点佩服这个女人,如果处于古代皇宫,她肯定是宫斗的一把
好手。而在现代,她连“宫斗”的乐趣也没得,老公的相好在外面,大把大把的黄金女郎,她连“斗”都没得“斗”,连面都见不上。
女人做到这个份上,是该同情她还是崇拜她?
这一次,她没有和叶夫人怒目相向,只是点点头,算作招呼,就淡淡地离开了。
身后,叶嘉大步走出来,见她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
叶夫人侧身一边,仔细盯着儿子,没有忽略他眼中的黯然和惆怅,依稀还有几分凄凉。她心里一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儿子这般模样——失魂落魄,黯然销魂!
儿子,比自己想象的更喜欢那个女人。除了爱,还有什么力量能令他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那个女人!
该死的女人,她有什么了不起?
多少女人哭着喊着想嫁入叶家,她就一点委屈受不得,摆高了姿态百般拿捏做作。
就因为儿子爱她,他爱她,所以,她折磨他!
叶夫人前走几步,这时,叶嘉才看见她,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
“我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总得来看看自己的儿子。”
“这是工作地点,不太方便,妈,你不要担心我,我会回家的。”
叶夫人心想,如果不方便,冯丰为什么可以来?这话,她没说出口,也是第一次没有说出口。
母子二人在叶嘉的临时宿舍里坐下,小客厅收拾得十分整齐,叶嘉加班时多数时间住在这里。
叶夫人打量四周,淡淡道:“你和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