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雪雁才走了两步，就听到厨房里传出来的好字，掩着嘴笑了下。燕儿在旁提着食盒好奇的问道：“今儿是姐姐亲自下厨整的？”

    雪雁笑着点点头道：“小馋猫，等你huí qù 了，再尝吧，这会子先帮我拿过去，免得误了小姐用饭的时辰。”

    两人回了梅苑，雪雁在上房门口接过食盒，便让燕儿huí qù 了。青鸾在门口见是雪雁去的厨房，眼中带着惊讶帮她打了帘子。

    雪雁进去后，在外间轻声喊了句：“小姐，放饭了，可是现在摆饭？”

    屋里传来王嬷嬷的声音：“摆饭吧。”

    雪雁忙把食盒拿进了偏厅，将食盒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样样摆好，最后摆上空碗和筷子的时候，林黛玉扶着王嬷嬷从正厅走了进来。

    王嬷嬷看了眼桌上的菜色，眼中有些yí huò ，但还是扶了黛玉坐下，旁的杜鹃忙上来帮忙布菜。

    只是这杜鹃布菜时，并没先选最靠近黛玉的那几样，反而选了最靠外头的蒸鸡蛋羹，雪雁见状忙道：“杜鹃姐姐，先让小姐吃两口馄饨吧？”

    杜鹃的手愣，看了眼雪雁，心中有点不满，她伺候小姐那么年，自然知道小姐最爱那蛋羹的香软。雪雁个小小的粗使丫鬟，不会是让她进了屋子伺候，就想掌控起她来了吧？

    王嬷嬷倒在旁面无表情问道：“为何？”

    雪雁福了福先给杜鹃道了个歉这才又说道：“那鸡子儿虽最补人，适合小姐吃，但空腹吃鸡子儿容易腹泻，早晨方起来，只怕还得先吃点东西垫垫才好。”

    鸡子儿是扬州这边的话，jiù shì 鸡蛋的意思。杜鹃听她这么说，愣了下，看了看小姐，见黛玉点头了，这才转去舀了勺馄饨在黛玉的碗里。

    黛玉桌上每样东西都尝了遍后，才指着那碗蛋黄咸鱼问道：“这是什么？从未见过，但怪香的。”

    雪雁笑着说道：“小姐的身子，要吃蛋，鱼，之类的食物才好，正巧厨房里有咸蛋和咸鱼，我便想着法子将这两样搭配在起，小姐可以尝尝看。”

    杜鹃诧异的看了雪雁眼，说道：“那咸蛋咸鱼皆是穷人家的食材，怎可拿来给小姐吃。就连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都不去吃它。”

    雪雁忙半蹲请罪，口中道：“姐姐勿怪，雪雁没在房中伺候过并不知道。只是想着，人虽分了三六九等，可食材是不分等的。再加上这咸鸭蛋腌了半年，红红的冒油看了甚是喜人，雪雁便自作主张拿来添了数。”

    杜鹃还没开口，林黛玉倒先笑了起来：“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我也从未吃过，便尝尝吧。”

    杜鹃只得舀了勺放进林黛玉的碗里，林黛玉还没动手，雪雁又张了嘴付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嬷嬷在旁看了，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雪雁心中咯噔下，为自己莽撞开口懊恼不已，只怕现在王嬷嬷会厌烦了自己频频逾越。但如今王嬷嬷已开口问了，她不回答也不好，只得硬了头发jì xù 说道：“那咸鱼咸蛋都是用盐腌制的，所以会很咸，虽奴婢用糖蒸过了，只怕也盖不住太咸味。所以奴婢特地搭配了碗碧绿粳米粥，虽粳米不是什么好米，但人要吃五谷杂粮方才适应天道。小姐不防配着粥吃，wèi dào 才会好。”

    黛玉闻言，挑了些蛋黄和咸鱼放进粥里，换了调羹舀了勺放进嘴里，细细抿不禁眼前亮，跟着又舀了勺吃了起来。

    王嬷嬷见状，嘴角露出丝微笑，雪雁见也没她什么事了，低着头退了出去。才退出去就觉得身的汗，大冬天的，竟然连背都湿了。

    她觉得浑身难受的很，还是回房去换了件衣裳，又回了游廊上着，等着吩咐。青鸾在门口轻声问她：“今儿你进屋伺候了？”

    雪雁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指里头用嘴型说了句王嬷嬷，青鸾忙换了句问：“方才是什么东西那么香？”

    雪雁捂嘴笑了，没敢笑出声，小声答道：“我在厨房弄了几个咸蛋黄，又加了咸鱼粒儿起炒，香吧？那咸蛋腌了半年，蛋黄全是红红的油，咸鱼尽是鱼肚软边那块儿，又软又糯的。”

    青鸾听着忍不住咕咚下咽了口口水，声音大到里头都听到了，就听到里头突然yī zhèn 笑声，杜鹃笑着打了帘子出来骂道：“小蹄子，就这么馋嘴么？里头都听到你那咽口水的声音了。雪雁你也别馋她了，只怕地上会淹水了还得你去扫遍。”

    雪雁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青鸾羞的脸通红。只不过会，屋里就吃完了。雪雁又被叫了进去收拾桌子，收完的碗筷放在食盒里拿去茶房，会自会有厨房的人来收走。

    黛玉读书的时候，王嬷嬷便出来了，雪雁这会子还在游廊上着，和青鸾有搭没搭的闲聊着。见王嬷嬷出来了，两人马上住了嘴。

    “雪雁，你跟我来。”王嬷嬷朝雪雁点了点头，径直往东厢去了。雪雁忙跟了上去，心中忐忑不安。

    虽说她是按本心来做事，但自个毕竟没有在房里伺候的经验，今天只怕会惹了王嬷嬷不gāo xìng。

    谁知进屋，王嬷嬷靠椅子坐了，便叫她也坐。雪雁也没推脱，谢了声便挨着墙边的个圆凳坐了下去。

    王嬷嬷见了雪雁的举动，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嘴里只问道：“听说你家中原是开药铺的？”

    雪雁了起来回道：“是，开着药铺，祖父也会医术。我打小便要背那些药方，原觉得枯燥乏味，可谁知现在才知道是有大用处的。”

    王嬷嬷点点头又问道：“今儿的咸蛋咸鱼粒，也是你自个做的？”

    雪雁忙笑道：“我在家时便吃过这道菜，也是我母亲自己想的，并没有什么菜名，今天想起小姐佐粥没东西配，便想起zhè gè 来了。”

    王嬷嬷这才笑了起来：“你小小年纪，懂的倒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