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红楼 作者:林月初

    雪雁福了福不敢拿大，忙谦虚的说道：“嬷嬷这么说，真真是羞死我了，方才在屋里，几次插嘴，事后想起来，雪雁羞愧难当。”

    王嬷嬷听了笑道：“既是叫你进了屋伺候，你当然可以说话，上房可并没有丫鬟不能说话的规矩。”

    雪雁松了口气，朝她笑了笑，就不敢再开口了。

    王嬷嬷又问了她两句，最后道：“如今等丫鬟少了名，二等也少了名，只怕少不得从二等里抬个上等，这样就得从粗使丫鬟里抬两个上二等了。你心中可有人选，是你觉得够资格进二等的？”

    雪雁愣了下，万没想到王嬷嬷会这么直接的问她，她仔细想了想，认真的答道：“若论年纪，论资历，怎么也是晴鹤姐姐了。”

    王嬷嬷又问：“那还有位呢？”

    雪雁咬牙，豁出去了：“还有位，我想毛遂自荐。虽我进府的时间不，但我年纪是最大的。况且……”

    “况且什么？”王嬷嬷好笑的拿起茶碗来，呷了口茶。

    “况且我自小在药铺里长大，今儿看了厨房zhǔn bèi 的吃食，觉得大食物不适合小姐吃。我想着如果能进屋伺候了，我便好好帮小姐调养身子，让小姐早点摆脱昔日的病根。还有……还有我也想学着怎么伺候人，不想当等丫鬟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王嬷嬷噗的下，口茶撒了满地都是，雪雁忙拿了帕子上前给她擦嘴：“嬷嬷这是取笑我了，可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王嬷嬷快把眼泪给笑出来了，指着雪雁道：“不想当等丫鬟的丫鬟不是好丫鬟？这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真绕死人了。你倒是说说，为何不想当等丫鬟就不是好丫鬟了？”

    雪雁帮王嬷嬷擦干了嘴角，又接过她手里的茶碗往里续了点，摆在桌上后，理直气壮的说道：“嬷嬷你想，若是不想当等丫鬟的丫鬟，自是会得过且过，这府里吃的好穿的好，只要不出错，便不会被赶出去。可若是想当等丫鬟，就少不得比别人努力，勤奋些个，做差事也会卖力，做的好。”

    王嬷嬷听了这话，想了想后，点点头：“你这话只怕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意思？”

    雪雁笑了：“对对对，还是嬷嬷厉害，我jiù shì zhè gè 意思。”

    王嬷嬷也笑了：“你就这么想当等丫鬟？可若是没让你当等丫鬟，你岂不是心中抱怨，连差事也不好好做了？”

    雪雁摇了摇头道：“若是我当不上等丫鬟，自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了，此刻若不自省找找问题，还要抱怨不好好的做差事，那我岂不是辈子都当不上等丫鬟了？人丑可不能怪父母，点背也不能怪衙门啊。”

    王嬷嬷又hā hā大笑了起来，指着雪雁说道：“你这丫头，真真是嘴里抹了油的，只不过你说的句句在理。今儿你先huí qù 吧，明儿早你做完扫洒再来上房伺候，你可愿意？”

    雪雁闻言脸上都笑开花了，朝王嬷嬷福了福，脆生生的道：“谢谢嬷嬷，雪雁定好好学着！”

    雪雁出了房后，脸的欣喜神色，真是藏也藏不住，路过上房时，青鸾见她那样子，就知是有好事了，朝她频频丢眼神。

    雪雁笑着摇头不说，路过上房朝青鸾眨了眨眼，就回房去了。午时到了放饭的时间，青鸾这才被换了班，进屋子便气鼓鼓的叫道：“好姐姐，快别藏着了，到底什么事儿？急的我嘴角都快长包了。”

    屋子里晴鹤已经过来了，几人正在吃饭，青鸾虽已经吃过了，但见着了早晨自己馋了很久的咸鱼咸蛋粒，也忍不住坐下又搭伙吃了点。

    饭罢，收拾好了桌子，雪雁这才把方才王嬷嬷告诉她的话说了出来，屋里的几人皆是欣喜若狂。白鹭最为gāo xìng，抓着雪雁的手jī dòng 的都快哭了。

    雪雁笑着拍了拍她道：“好妹妹，你我姐妹场，我必不会忘了你的。”

    青鸾在旁吃醋了，叫着她也是好妹妹，惹的晴鹤笑倒在床上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雪雁用心的做完了扫洒，回屋里换了身像样点的衣裳，这才出门往上房去了。

    连着几天，雪雁都小心翼翼的在上房里伺候着，又专注的看着二等丫鬟们的举动，从不主动开口。若是黛玉跟她说话，她才开口答话，但也是规规矩矩，不再卖弄唇舌。

    转眼就到了年前，过了小雪大雪，冬至将近，府里上上下下的欢欢喜喜的zhǔn bèi 着冬至的东西。而雪雁这时，已正式提位成了二等丫鬟。就连晴鹤，也成了二等丫鬟，正好补了针线上的缺。其他的小丫鬟们倒也fú qì ，因那晴鹤本jiù shì 针线好出名的。

    二等的丫鬟，就开始天天得在游廊上等着召唤了，等的丫鬟才有资格在房里不离开。

    雪雁这日正和同是二等丫鬟的晴鹤，紫鸢说着话，就听得房里传来阵阵哭声。三人对看眼，悄悄靠近窗棂，听到里头黛玉哭道：“前些日子画眉方走，你便又要离我而去，如今我身边哪还有人可与我说会子话了？我自幼便与你朝夕相处，你若是走了，我可怎般是好？”

    雪雁朝晴鹤抬了抬眉毛，晴鹤直摇头，紫鸢倒是拉了二人回到廊上，悄声道：“只怕是云鸽姐姐要走了，小姐舍不得呢。”

    雪雁大惊：“怎地就要走了？不是还没定亲吗？”

    紫鸢拨了头发在耳后，小声答道：“昨儿个听说，云鸽姐姐家里给她定了人家，是她家门远方的亲戚，那边家里是个做买卖的，日子倒是不错。只是，jiù shì 远了点，只怕是要早些回家待嫁，毕竟嫁过去路上就得花不少时间呢。”

    “是在什么地方？”晴鹤问道。

    紫鸢叹了口气道：“好似是在山西太原府那边，这路也不知要走久了，若不早点出府去备嫁，只怕会误了婚期。”

    雪雁心中难受，脸的失落神色。晴鹤见状忙劝她：“这是好事，可别跨着脸，若是云鸽姐姐见了，心里只怕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