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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诉离殇(女尊)第3部分阅读

      不诉离殇(女尊) 作者:肉书屋

    宠,嫁给她一个半身不遂的女人,一方面出于感情,另一方面,也是想尽早离开这个牢笼。

    她身边坐着夫君,对面是前任恋人。最好打击这位过于自私兼之自恋的狐狸公子的方式,不是漠视他,而是如同对待陌生人一般彬彬有礼,却毫无更深层次言语和表情交流。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虽然只是表面上。二位美人的眼光时不时落在她身上,就算是刚刚为一个女人起了纷争作为借口,也频繁得实在让人不安。相国之子,如何能不韬光养晦,隐忍克制,让她一个外人看出彼此心思?

    饭后回王府,那里才是她们小夫妻的安乐窝。

    随后无话,直到下午。绿玉进门,“二爷想见小姐您。公子不必前去。”

    二爹爹的书房,侍女们将她放于榻上,无声告退。她爹放下手中公文,坐到她身边,一如既往的柔和神情,“楚楚,听说你今天还见到了暮徵。”

    这消息传得这么快。她点点头,微笑回答,“二爹爹,我已经成亲了呐。”

    他大手盖过来,由衷欣慰道,“楚楚好像真的放下了呢。”稍顿,“暮霭虽说有些个心思,在你面前他都坚持不住,你几句话他就能动摇。这个我不担心。只是,楚楚,别利用暮霭对你的情意……”

    单凭苏暮徵为了太女正夫尊位弃楚楚而去,而后落崖不闻不问——相比较她的美人夫君在她昏迷之时曾多次探望,如此绝情绝意之人,今生无需再有更多交集。她打定主意,“二爹爹,分手之后,难做朋友,娶嫁由人,两不相干。”

    他漆眸闪烁。随后深深点了点头。

    入夜,美人夫君坐在床头,伸手梳理她的长发,二人一时相对无言,各怀心事,冷场颇久。桌上红蜡不时爆炎噼啪作响。

    他轻叹一声,类似妥协一般,缓缓解衣,直至露出纯白中衣。在她身边躺下。长臂环上她的腰。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下一大片阴影。男人远比想象中脆弱,无论是身还是心。他不问,不代表他不想知道。

    人常道,褪尽衣衫一刻便是泄露真心之时。她直起身子,抬手触上他脸颊,“真心付出总期盼着换来真心相待,如果他真是那个人,我如何之前都那么不如意?这世上,终不是只有我和他二人。”

    没有回答。只有一对细瘦却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裹进怀里。

    第二天,为庆祝新婚,特意在京里最好的戏楼排了场大戏。她本就抱着瞧热闹,解闷子的心思欢欢喜喜的,和自己的美人夫君出门听戏。

    那戏楼的装潢布置,果真如紫禁城里皇家戏园子一般,富丽堂皇。舞台正对面的二楼包厢,她居于正坐,旁边是她寡言清冷的美人夫君,二人皆有倾国倾城绝色之誉,加上新婚艳丽华服,即使面前陈设垂下一半的珠帘,舞台上唱腔如何婉转悠长,身段怎样婀娜多姿,上演的爱恨情仇多么动人,台下的达官贵人视线仍时常飘向她们这边。

    倒是上半场最后压轴的伶人谢幕时,楼下掌声雷动。可惜她是个外行。不过见此热闹情景,递个眼神过去,早有随从上来搀扶她去更衣。

    整理毕,在侍女随从的服侍下,刚刚回到走廊,面前出现一男子,如墨长发只用簪子在脑后轻绾着个髻子,脸上残妆还未洗净,只瞧得眉目含情,举止风流,身段纤细。不怀好意的问道,“哎呀,果真下半身是个瘫子。”难以言喻的悦耳中性嗓音,“前一阵子还和苏家大公子轰轰烈烈,谁想几天之内枕边就换了人。”

    这位又妖又娘的美人也算一枝奇葩。

    “不得无礼!”身侧随从高声大喝。

    她扬手止住侍卫,只是浅笑。什么人能有这个胆量跑到她这位世女面前出言不逊,必是有恃无恐,此人分明来头不小。今天这台戏可是她亲爹千叮咛万嘱咐“有空一定要去瞧瞧,哪怕散散心也好”,她新婚不久身体未复,如何“没空”?想到这里,缓缓开口,“我又能怎么办,改变不了别人,那就改变自己。至于那位苏家大公子,咱们还是和尚看嫁妆,等下辈子吧。”

    面前美人放声大笑。随即俯身下拜,“在下楼晚亭。”之后,再无解释,翩然转身离去。

    回到包房,夫妻继续一同赏戏。

    回府,午饭后,小夫妻正对坐喝茶下棋。忽觉一阵清风拂面,眼前忽现上午在戏楼遇见的妖娆美人。未语先笑,“从今日起,在下楼晚亭即是萧楚殿下您的首席贴身侍卫。任您驱策。”

    她和夫君面面相觑。她好奇的问,“我娘,恭王爷?”

    阴柔美人但笑不答。

    她又问,“我爹,大将军苏天晓?”

    对面美人点头。

    她还真没想到,一向刚正勇毅的帅哥亲爹,还就心血来潮拉起皮条了。

    美人又扬扬眉毛,在冰山美人夫君的威压视线下,不紧不慢扔出一个炸雷,“公子无需介怀。在下绝无妄念。”说完,爽快一拉腰带,几层青衫应声落地。

    这位戏子出身的中性美人就这么赤“果”的立于他俩眼前。扫过美人全身的那一刻,身为观众的小夫妻二人同时尴尬了。

    这……不就是公公嘛。她心想。

    天道好还

    小楼美人的样子和楚楚之前了解的,专为塑造公公的“咔嚓”方式略有不同:他的宝贝还保留着,只是下面两个“球体”不见踪影。负责分泌95%雄激素的器官不在了,难怪他骨架细长,全身上下光洁如玉,不见体毛,更不必说代表男性第二性特征的胡子和喉结。当然,一并随“风”而逝的还有人家的圈叉欲望和功能。

    难怪她那个大将军爹爹这么放心的把小楼引荐给她当贴身保镖,还全然不担心美人夫君的反应。这是算计到家了嘛。

    长时间盯着人家,就算是不带任何不良猥琐思想,纯粹的求知目光也会伤害人家脆弱并敏感着的心——她收回视线。调整下坐姿。等着对方再次开口。

    人妖美人毫无扭捏之态,大方拎起落于脚面的数件衣衫,几下穿好,双手交叠放于身前,星眸璀璨,摆出嫣然笑靥,“世女殿下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待在您身边会很有趣。”

    她摇手,“免了,叫我楚楚。今后我也唤你‘小楼’如何?”

    他垂首拜谢,“遵命。”稍偏过头,面对冰山美人,表情认真,“可惜,学识风采名满京城的苏二公子,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呢。”言毕,再捉黠一笑,“奴才告退。”转身,几步出门,之后施展轻功,衣袂飘舞,一晃消失不见。

    她靠在美人榻上无奈的摇头微笑——人妖美人,旦角出身,外表阴柔,气质妖媚,雌雄莫辩之际,依旧时常嗜好炫耀耍帅,无关乎是否设备齐全,来自基因的男人本性无法抹杀。

    冷不防冰山夫君忽然凑近,神情严肃,“楚楚,你最近是怎么了?”

    她稍有莫名其妙,挑起眉毛,一时不解。

    “你从来不肯容许他人轻易唤你‘楚楚’,而且,你对我……”他本想说“温柔体贴”,却临时改口,“你对我较之前大相径庭。你究竟又在打什么算盘?”

    “又”?恐怕之前拿美人夫君顶包,卸磨杀驴的亏心事也没少干,人家都有心理阴影了,于是她回答,“我对你好些你也要怀疑啊。”神情带着三分娇态。

    显然,我们的楚楚低估了苏二公子的观察力,他问话中的暗含的那部分意味她完全没有捕捉到。

    “够了。你每次都骗我,之后再拿柔情软语安抚。”他目光忽而冷冽,“如果你的‘不后悔’依旧如前,那我情愿你别‘对我好’。”

    这话她没完全听懂。苏家兄弟,以及和亲生哥哥的陈年旧事,在成亲之前,她幸运的找到了原来“楚楚”的亲笔手记,了解这位颇有少女情怀的世女的点点滴滴,不过同时也为年纪轻轻,就具有的果决精明深深感慨,只可惜中间有一大段时间的内容缺失,以致她并没有机会知晓全部往昔情仇。

    “从前就是如此,耍弄我让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咬牙切齿从喉间挤出的声音,他在强压怒火。

    她骤然挺身,双眉高扬,“苏暮霭你口口声声说信任我,还不是稍有异常就怀疑是我做的手脚。”忆起手记中的一句话,她直接将其抛了出去,全然未考虑到它的杀伤力,“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对你和颜悦色些,你就确定你爱我?!”

    他目光似被急冻,双唇微翕,面色倏尔苍白,连肩膀都在颤抖,终究一言未发,转身决然出门。她望着他的背影,正盘算着是不是预计失误,面外露出一张含笑美人脸,歪着头,“楚楚,要追上去么?”

    她深吸口气,着力平复情绪,招手,“小楼陪我说说话?”

    人妖美人扭着身段蹭到她身边。“您刚才的口气真的不太好呢。”

    她翻个白眼甩过去。

    “苏二公子可是真心喜欢您。打从一进戏楼到现在,他眼睛什么时候都追着您转。我可都瞧在眼里。您刚刚那话实在太伤人心了。”

    “小楼,你帮谁?”她再翻白眼。

    他弯着嘴角,没再回答。

    她随后也撑不住,笑了。就如同人与人是有缘分一般,这位人妖美人甫一出场,就和她自然熟络,讲话直接,不喜奉承,绝对的天赐闺蜜一枚。而且,他喜欢的还是男人,毕竟“变身”之后,也只能跑去断袖。真应了那句话,世界上最了解女人的是gay。

    绿玉忽然出现,“小姐,大将军来了。”话音未落,她那英气俊朗的帅哥爹爹大步进门。小楼、绿玉行礼告退。

    “晚亭这孩子倒是和你一见如故,爹放心了。当年我从救下他那年他才十四。后来教他武功,聪明,又知道用功,再加上是个生来的好底子,几年之间大有进境。”

    她有点好奇,“他……”

    帅哥爹爹何等精明,“他是被亲娘卖到戏班子的,因为脸蛋身段嗓子都是一等一旦角的好材料,学戏的师傅就照着常例那么着了。可那师傅实在刻薄太过,百般虐待,他就偷跑出来,之后遇见了我。”

    她曾在书上看过,所谓的“阉伶”,在男孩变声前“咔嚓”,就能留住他那独特清亮婉转的嗓音。真是满口凄惨事,一把辛酸泪。她为小楼内心唏嘘良久。

    “听说回苏家,你见到苏暮徵了。”

    她点点头。

    爹爹一把把她扯进怀里,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恼怒,“他胆大妄为。叫他今后还敢动我楚楚分毫。爹把晚亭安置在你身边,这孩子年纪虽轻,武艺绝不亚于那位大公子,甚至还能护着你周全。”

    身为大将军,理当出言谨慎,于是我们补足帅哥爹爹这番话里隐藏的部分:苏暮徵那小子害我宝贝女儿伤心欲绝,好不容易劝解回来,居然还怀着歹意打她主意,要不是苏家和未来太女正夫的身份,我立时就把他那东西剁碎了拿去喂狗。

    她暗笑,古今爱女心切的爹爹都是一个样子。不过,武功绝伦的人妖美人楼晚亭,简直就是东方教主翻版嘛。想到此不由扑哧一笑,“多谢爹爹。”伸臂缠住他的脖子,“知道爹爹疼我。”

    之后闲话甚久。因为早起的缘故,到了下午略有倦怠,于是帅哥爹爹把她抱到床上,特意为她盖好被子,吩咐几句,出门离开。

    不知睡了多久,睁眼,身边躺下冰山美人。她轻哼一声,总是无条件妥协,难怪原来的楚楚不拿他当回事,得到得太容易,人往往不会珍惜。

    她心头一软,伸手抚向他的手,指尖轻触,便觉不对劲——好烫。覆上他额头,果然冰山美人在发烧。他抬眼看看她,然后再没动作。

    她高呼,“小楼,绿玉,传太医来。”

    侍女们一阵七手八脚,令苏二公子躺平。小楼把她抱出来,安置在床边圈椅上。不一会儿,似曾相识几位老先生现身,望闻问切一通,开方子,吩咐下人煎药。

    好在并无大碍,也只是暑热,再急火攻心导致。她坐在一旁,看着美人紧闭的双眼,心想,居然还是个病弱美人,风吹吹就倒了。今后还是尽可能的避免惹恼他的好。

    门外又有人传令,“大皇女殿下求见小姐。”

    她看看还在发烧的夫君,无奈的叹气,向小楼伸臂,“请殿下移驾书房吧。”

    再怎么说,人妖美人还是男人,搬运她丝毫不费力气,在他怀里,几下腾跃,偌大王府,内里若干宅院,来去如履平地。

    她的专用书房。还是靠在主位美人榻上,瞧着一身暗红外衣女子跨步进门,身型匀称,眉目与美人亲娘依稀,气势不凡,却稍显内敛,不似她本人一般犀利。

    楚楚亲娘,恭亲王,是当今女帝唯一还在世的妹妹,来者大皇女萧澜算起来与她也是表姐妹。也是手记中,记录下来的楚楚唯一女性朋友。正所谓被异性追捧的同时被同性孤立,闺蜜难寻,也在意料之中。

    她递给侍女眼色,搀扶她行礼。女子快走几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言笑晏晏,“楚楚,几日不见倒生分了。”

    她笑,不再坚持。落座,上茶。这位殿下端着茶碗,小心用碗盖撇去茶上浮沫,轻啜一口,放下,“母皇派我江南一行,今天回来,刚面君递上几个折子,就匆匆跑到你这里来了。”随即手指搭上自己的薄唇,微笑,“先传说你想不开跳崖,醒了之后,幡然悔悟一般娶了苏家二公子。楚楚,你这是又要耍什么诡计?”

    她耸肩摊手。

    皇女显然对此话题也并不执着,“进门时听绿玉说,你那新婚夫婿病了,我来得还真是不好了。那位公子也是有名的美人灯,风吹吹就不中用了。我就常思量,别看你的腿脚不便,他还真不一定熬得过你。”

    皇女殿下,你是在鼓励我杀夫么。她想及此,又是一笑。

    萧澜观察她良久,忽然正色,“楚楚,你我自小亲姐妹一般,体己话从没少说过。你那些旧事我都清楚。”她忽然起身,直接坐到楚楚身边,近距离盯着她的眼睛,“相国苏氏家的男人个个都是祸水,皇祖母一世英名,差点都毁在了苏家那对兄弟身上。到如今,你为了苏暮徵,寻死觅活,不惜和姨母姨夫闹翻,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最后人家还不是赐婚给了老三当正夫去了。就算情比金坚又如何,敌得过利益算计么?”

    这位萧澜殿下对她确实一片真心。她依旧不语。

    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姐姐多句嘴,你这痴劲用得不是地方,苏家二位公子,苏暮徵,苏暮霭,”她忽然低声,却异常坚定,“不值得。”

    真相是用来崩溃的

    “楚楚,”大皇女稍稍沉吟,“居然还想拿自己的身子换回他,可是男人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你那么做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短短三个分句,楚楚女王的三魂七魄少说也被雷飞一半。堂堂亲王世女为了挽回恋人,连尊严也不要,脱光了衣服去色诱人家——眼前的萧澜殿下确定无误的意思。搁谁身上,不成功自然更不能成仁,纵身一跃还算隐忍的呢,换个人只怕立时就抹了脖子。

    她自我心理建设了半天,犹自认为今后再见苏暮徵必定难堪,反正她对他第一眼便不投缘,干脆避免见面敬而远之好了。

    萧澜见她脸色铁青,斟酌下措辞之后,道,“听闻你出事,我一阵心神不宁,后来听你转醒,才长出一口气。两日后,正经日子,你要进宫谢恩。”

    她新婚女皇虽然未亲自到场,但特意指派成年二皇女亲自来庆贺新禧,这位面相上就带着明白无误的“我跟你不熟”的另一位表姐,和现在的她也只有一面之缘。她娘恭亲王萧煊,毕竟是女皇唯一的妹妹,赏赐一年到头不断,御赐的那堆贺礼现在不知扔在哪间仓库里,反正全家没人放在心上。

    “苏暮霭病得也挺是时候,现在让他进宫他也不肯吧。楚楚你的心机我清楚,有些事情你报了仇出了气又如何,失去的东西一样找不回来。”

    “皇姐,你说的我会仔细考虑的。”万金油式回答赶紧跟上。

    皇女轻叹口气,“我劝不住你。”她起身,望望窗外天色,“叨扰许久,我告辞了。”

    她稍挺着上身,挤出一个微笑,“我日子太落寞了,皇姐要常来。”

    萧澜回首,回应的笑,那个表情带上十足“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色彩,轻而易举的感染人。

    送走皇女,回卧房,期间,听绿玉念叨,二爹爹来看过一趟,苏二美人因为药效上来,睡得很沉。额头也不似原先那么烫手。

    绿玉小姑娘此时走到身前,浅浅一福,“今天小姐就请宿在楼侍夫那儿吧。”

    她心内默默两行泪,原来除了她和苏二美人夫妻,以及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亲爹之外,家里人都拿小楼当她的房内人。不用问,绝对是她爹的好手段。

    小楼在众人面前,只是个容貌妖冶的纤瘦男子,身姿举止谈吐与正常男人别无二致。此时,他缓步走近,深深拜下去,“恭请小姐。”

    她心里说,你就装吧。

    小楼的院子只在隔壁。几步之遥。进门上床。直奔主题,美人先把自己爽快的剥了,剩下中衣。眉尾稍扬,眯着狭长的风情桃花眼,挑着嘴角,活脱脱一只勾人公狐狸精,用他那标志中性清凉嗓音,稍带着些哀怨之气,“我可是您的贴身侍卫啊,大周朝里只要贴身侍卫和自己的主子是一男一女,那可是注定要被主人收房的,您不会是想反悔吧。”

    不对,她亲娘只有两位丈夫,没有本该是给贴身侍卫预留的侍夫位子,那么,这位侍卫要么是光荣了,要么就是女人。

    看看眼前满脸期许的小楼,她腹诽,明知道自己满足不了女人,还在这演什么美男计。最多暖个床,可惜现在还是夏天。伸手,撩起他一绺青丝,软语如兰,“小楼,躺在我身边。”

    黄瓜、茄子、萝卜或者仙人掌,他会比较喜欢哪一种?

    这个时空,女子为尊,一妻多夫,男性的欲望本来就较女性旺盛得多,数量众多不得妻子“宠爱”的男人外出寻花问柳或者内部消化,也很容易理解。小楼少年时卖身到戏班,咔嚓掉设备之后,侍奉女人力不从心,自然被划分到取悦同性的那一类。犹忆起,戏楼初见,小楼面上一抹殷红,唇上胭脂未净的那副超越性别界限的惊艳。可怜如此花样美少年,菊花处括约肌经常承担份外工作,慨叹一声,一人多能,世事艰难啊。

    楚楚女王还在脑内论证,小楼上凑近她宽衣,只剩下薄薄贴身一层,垂下手,正跪在她面前,眼里汪着一池子秋水,正巴巴的瞧着她。

    她颤颤睫毛,苏冰山对她一片痴心,随她一生,心甘情愿,又和她是户部登记在册有据可查的合法夫妻;凌三少为给亲生儿子出身漂白,因此俯身做小,兼当保镖护她人身安全,也算平等交换,各取所需;而小楼,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被亲爹安排在她身边,明显报恩程度远远大于爱恋,就此耽误这位美人一世,内心稍有不安。

    “小楼,你之前碰过女人没有?”她表情管理之后,严肃的问。

    美人不答话,直接撩起长袖,左臂内侧醒目殷红一个圆点。

    出身高贵,本该守身如玉的两位夫君,和这位身份被大多数家人所不齿的伶人,臂上这颗守宫砂真是构成了天大的讽刺。

    她于是沉默了。

    美人轻叹一声,迷人桃花眼里蒙上一层薄雾,加上本就微红的眼眶,泫然欲泣一般,“殿下,伶人行里的规矩,像我这样的十五岁才可以上台和……见客,我十四那年即蒙大将军出手相救,五年间,一直盼着能伺候殿下这一天的到来。殿下,”美人翻身下床,“晚亭对天起誓,我的身子是清白的。”言毕,额头触地,一跪不起。

    他怕她嫌弃他的身子。试问,除了她,他还能嫁谁。

    “小楼,起来。”她挤出个微笑,“到我身边来。”

    美人乖巧的凑到她身边。捏住他的手,心想,不然就当多了个姐妹吧。“要是确实愿意跟着我,咱们就好好过。你在我身边,日子一定有趣得多。”这是真心话。

    美人闻言一脸欣喜。她抬手将挡住半边脸的长发拨到他身后,手指擦过他的脖颈,触感细滑。美人忽然轻哼一声,然后越发不可控制,八个字形容,呻吟连连,娇喘阵阵。她立时僵住,雷劈当场,这一触就发情,虽然平心而论,他叫得的确别有韵味,也实在是敏感过头了。何况隔壁就是冰山美人的院子。

    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她拧着眉毛,盯着他,直到他收声。

    他笑眯眯的,一副j计得逞的得意模样,压低嗓音,“殿下,隔墙有耳。”

    她也笑眯眯的回敬,“美丽的小楼啊,”挺着上身凑到他面前,“男人一般状况下可是不叫床的,除非是被这样。”说着,她手滑向他腋下,指甲拈起他大臂内侧一丝皮肉,小楼美人理所当然疼得整个五官抽作一团,“你是想全家上下都给我扣上‘偏爱重口味’的名头么。”

    说完她干脆往床上一倒。他怯生生的瞧着她。指指自己的双腿,“小楼帮我把腿摆直吧。”

    美人老实照做。她又拍拍身边,“躺下。”美人依旧老实照做。一床锦被盖住二人。

    在他怀中,可以充分享受来自男性的安全感,却无需担心其他。真好。

    大清早,美人率先爬起来,柔声说道,“殿下该起了。”

    “叫楚楚。”

    “啊,楚楚不去瞧瞧苏公子么。”说完起身,站在地下,忽闪着大眼晴瞧着她。

    雪白的一身中衣,大腿根处一处血红。她呆了下,探手,果然,大姨妈造访。她哆嗦着指着小楼,说不出话来。

    美人上上下下检查自己好几番,终于发现那处血迹。大惊失色,冲上来,“楚楚,您怎么了,受伤了么。”说着撩开被子,开始解她的衣服。

    “我没事。小楼松手,叫绿玉来。”

    美人忽然开窍,整个脸通红,讪讪的转身,一溜烟出门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楚楚女王手里抓着被子,笑不可抑,小楼美人你倒是披件衣裳再出门,因为不光前面,你背面腰处也沾上了一大团血红啊~~

    爱与不爱

    眼前的棉布,纱布和洁净的棉花,她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欣慰,组合起来垫在内裤上,类似现代的卫生巾,真要是红布兜加草木灰,她落泪控诉的心思都能有。

    绿玉带着几名侍女服侍她更衣,打扮,漱口。将她放至美人榻上。她接过绿玉小姑娘递过来的茶碗,随口问道,“小楼呢?”

    “小姐问楼侍夫啊,”清秀小美人抿嘴浅浅一笑,还带着点娇嗔的口气,“小姐好宠楼主子,离了他一刻都要问,绿玉都嫉妒了。楼主子现在掌事妈妈那里验身子呢。”

    验身子,她稍有些担心,却也没表露出来。随即饮尽汤药版“乌鸡白凤”,再轻啜一口茶水。美人正巧此时进门,一身淡蓝,当着周围侍女们的面,给她深深一揖。

    她撂下茶碗,“你们都下去,留小楼陪着我就好。”说着,牵过美人的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早膳就摆在这屋里,你们几个准备去吧。”丫头们依次行礼告退。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她率先开口疑问,“验身子?”

    “殿……我之前王府里头主子们就没收过侍夫,这规矩楚楚还不知道。我这样身份的进门服侍小姐、主子前后都要由掌管内务的妈妈验明身子。”

    她指向他的手臂,“这回你可以借口说我来了月信。”可是今后呢,守宫砂不除,府里上下皆以为他连侍奉她的机会都没有。家里除了她,苏冰山以及她亲爹之外,都将小楼看作色相勾搭小姐一举成功的势力伶人,之后用了些银子收进房里,成了侍夫,一夜之间攀上高枝。今早绿玉谈及他,语气里便带着些微不屑,如若再不受宠,明里自然不至于,背地里风言风语,就算有亲爹大将军的回护,小楼美人的日子恐怕也很不好过。

    得加紧研究出来非圈叉消去守宫砂的方法。她默默打算。

    “您别担心,除去印迹的办法我有。”他似乎胸有成竹。

    她一个白眼递过去,“自虐这种事,我可不答应。”

    小楼美人脸上立时就笑得绽开了花,“只这一句,晚亭知足了,能侍奉您真是福分。”

    可她心里却在叹气,这么容易满足的孩子,只能是幼年关爱太少,稍稍对他和颜悦色便倍加珍惜。和她老公苏冰山异曲同工。

    吃了饭,带着小楼和绿玉几个回自己的正房。事先有随从传令,美人老公在靠在垫子上,安然冲她微笑。她的老公,苏家二公子,五官皮肤身材再加上性格,和“阳刚”二字实在扯不上任何关系。

    侍女搬了圈椅,铺了褥子,她坐在他对面,摸向他额头,“不烧了。”稍侧过头,发号施令,“我们说话不用你们几个服侍。”闲杂人等行礼告退。

    她抿抿嘴唇,内心斗争一番,讪讪说,“昨天不该对你发火,月信之前我情绪会比较激动。”

    “你之前几乎每个月都要和兄长吵一架。原来如此啊。”

    今天的谈话气氛似乎太轻松了,于是她顺口而出,“我和小楼昨天也没怎么。”虽然她也不太明为什么会下意识向他解释。

    他忽而严肃,大手伸过来,轻轻覆上她白皙如玉的小手,“我和晚亭有过一面之缘。在和你洞房之前,我拜见父亲大人,那时他便知道我不是处子之身,当时只是轻叹口气,随后建议我对你以实相告。之后引荐晚亭,因我不曾习武,便安排他贴身侍奉你,当日我即受晚亭一拜。”

    原来小楼的事情他知道得更早更多。先前早已做好心理准备,难怪她初遇小楼,迅速收房,他不曾表示半分不满。

    “其实,母亲父亲,以及兄长知道我在王府不受宠爱,才会放心。”他幽幽道。

    这句很是挑起她的兴趣。这么说小楼昨夜夸张呻吟也是故意为之,“隔墙有耳”指的或许是王府中苏氏埋下的眼线。

    他轻吸气,“楚楚,那夜见你,我一直忐忑,尤其是看到你臂上殷红守宫砂如故。”我误会你了——这句话他思量片刻,还是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即使面对挚爱之人,坦诚没错,但也需有所保留。

    “在我家,你与兄长……那时高声唤我,你不知当时我有多欢喜。所以,我最后问一次,娶我你后悔么?”他目光灼灼,手下微微用力,期待着她的回答。

    楚楚瞬间了然,在这个她“心灰意冷”的时期,大婚“和谁都行”与“非他不可”,差距太大到他时刻纠结。苏家二公子一直都在自卑,一直都在怀疑,只要他同母异父,文武双全的兄长伸出双臂,对她粲然一笑,她就不再属于他。

    爱你的,你在伤他的心;曾经你爱的,他在伤你的心。一道人生选择题摆在面前,不能回避。

    她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二哥哥,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

    她瞬间腾空,两只有力的手臂把她提了起来,毫不费力,像对待珍宝,轻轻放在床上,摆顺她的双腿。之后被宽阔的肩膀胸膛环绕。

    大夏天,真的有点热。最多几分钟,忍忍。她想。

    “明天要进宫谢恩。楚楚我和你一起去。现在你是我的妻子。”

    她明明记得皇姐来访时说的,苏暮霭病得很是时候,可以借故免去进宫。又一转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顺其自然吧。不过,还是借机敲打下,她缓缓道,“人人都有秘密,但有些事,性质会变,如果你刻意隐瞒的话。”

    他稍有迟疑,最终深深点头。

    下午,他依旧卧床休息,她靠在榻上看书找资料,还特地招呼小楼过来陪着。二人都不拿他当外人,连礼节都免了,一起翻书房,寻找消去守宫砂的方法。

    小楼的娘娘腔,兰花指,扭腰,摆胯,都是拿来取悦她的小手段,平时的他,做派言谈举止一如普通男子般大方,毫不扭捏,余光扫过从书柜中捡出一本书,端坐在椅上的小楼,她如是想。唯一的不同,非常细微的,她也捕捉到了,小楼坐下的时候双腿紧并,而大多数男人则是微微岔开。

    她抬起头,有些好奇的问起,“小楼是如何进了戏班呢?”

    美人放下书,脸上一贯的笑容,“我家从前都是爹爹做工,后来他生病了,没钱医,就撒手走了。我娘把我卖给戏班,之后带着钱和一个男人跑了。”

    连靠在里侧的苏二公子都坐起来,盯着他。

    美人站起来,依旧在笑,“我骗你们的。”之后又是一溜烟消失——他轻功确实了得。剩下小夫妻在面面相觑,默契的轻叹,都认为小楼说的全部属实。哪有骗人之后不满怀期待留下来,欣赏被骗之人火恼火或懊丧的表情的?

    随后还稍有头昏的二公子挣扎着在家里一堆养生用药指导书籍和秘传药方中和她一同努力,搜寻。

    用过晚饭,泡澡。小楼的院子,她靠在床边。吩咐侍女送来花生油和桂花油。小楼从听见她的命令开始,就面色潮红的安静坐在她身边。

    话说,下午她和老公二人奋战良久,也找不出一个确切的法子。懒得再勤奋自学,干脆不耻下问,守宫砂的科学原理。京城闻名的博学才子老公面色微红,手口并用,果然解释得无比透彻。

    守宫砂实际是用特殊材料点于大臂经脉处的特殊标记,女子有层膜,这个好理解,而男子则是自己宝贝和女子分泌物接触,经由少量皮肤吸收,之后,守宫砂才可褪去,换句话说,男人们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轮流抚慰自己的小兄弟根本不能令守宫砂消去。同样,男子间的自行消化,也破坏不了这个奇妙的东西。对于男人而言,守宫砂守住的只是他们对女人的贞洁。

    她反复回忆,分泌物的主要成分,水,蛋白质和……前列腺特异抗原。有主意了。

    待侍女退下。她拿过装有两种混合物的小瓶,“小楼脱衣服吧。”

    美人极为顺从,可脸颊最初的那点红晕已经直接蔓延至整个面部。她忽然回过味,小楼虽然咔嚓,但她那个好学不倦,凡事追求齐备的亲爹,在培养美人时,必然房中事也不会错过。如今的小楼,虽然欠缺实践经验,但理论基础非常扎实。而手中的这瓶油脂,就是现今男男圈叉时最主要的润滑材料。

    太不纯洁了,她腹诽。她稍稍尴尬,唤只剩白色中衣的美人上前,一五一十和盘托出,美人虽然感激她们夫妻的良苦用心,却难掩脸上的失望神情。

    沾满花生油和桂花油的棉布裹上去,虽然不太舒服,不过随即楚楚女王小鸟依人的扑向小楼一马平川的前胸,双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半秒都没,他感性战胜理智,下巴轻轻抵上怀中女子的额头,扬手一股内力直接熄灭烛火,安宁舒适的一夜就此过去。

    第二天,是她和新婚老公进宫的日子。率先爬起来叫早的小楼,推醒她之后,一脸雀跃的伸出他的手臂,左臂处的殷红斑点已然消失不见。

    呵,她得意的轻笑。花生油桂花油富含维生素e,也是身体内合成绝大多数激素的原料,一整夜经由皮肤吸收的量,已经足以消去守宫砂。

    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不过在去和正牌老公一起早饭的路上,她听到绿玉酸溜溜的牢马蚤,“小姐,您明明不方便还要……虽然我佩服您的功夫,可恕绿玉多嘴,家里人都觉得您也太宠他了,再这样下去楼主子这脾气还不上了天?”

    她闻言不由放声大笑。

    情种也遗传 上

    楚楚是恭王爷萧煊和大将军苏天晓的唯一的女儿,身份极为尊贵,再加上双腿不能自由行动,出门来去皆不方便,当今女帝格外开恩,特命她进宫时可乘一顶轻轿代步,而她大病初愈的老公就没这么幸运,挑着一张苍白的俊脸,跟在她身侧,缓步前行。

    宫中上一代的老人,先帝的皇夫,侍君们没的没,走的走。这次进宫也就是走个过场,让同母异父的女皇姨妈瞧瞧问问,顺便确定她不会再想和太女抢丈夫而已。

    她下了轿子,由几位高挑侍女搀扶住,抬进大殿。她低着头,直到眼前一双明黄的鞋子,俯身下去,身边老公苏美人同时跪伏,二人口呼,“臣萧楚、苏暮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赐座赏茶。她用余光打量中年女帝,与王爷亲妈依稀的眉目,天生带着股清冷之气。好生安抚几句,问问她的身子,闲话几句家常。觐见就此圆满落幕,二人告退之际,女帝漫不经心般的,随口道,“去看看你漪儿妹妹吧,她很是想念你,总念叨着想出宫去看看,你最近身子也不好,朕就没准她。今天正巧有这个机会。”

    她回身便拜,“臣遵旨。”

    女帝口中的漪儿,全名萧漪,已故的皇夫留下的唯一女儿,自出生便立为太女,也是狐狸公子未来的妻子。

    说起这位皇夫,嫁给女帝之后一直无出,眼看着其他两位侍君先后令女帝怀孕,生下皇女,也是闻名的美人的皇夫自然忧心忡忡。最后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得来偏方,不顾伤身的危险,强服下去,借着女帝每月和皇夫例行同床,终于让女皇有喜,可是之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强忍着口气,看到女儿诞生,册立为太女,便含笑九泉。

    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人生亦无悔。在她听到这段往事时,如是想。

    曾经,楚楚很是想会会这位传说中,令和原来的楚楚情投意合,信誓旦旦,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狐狸公子背信弃义,转而另嫁的这位太女,不过在得知女皇三个女儿中排名老小的漪儿妹妹,年方十二的时候,她再没有好奇,只剩同情——等太女及笄时,苏暮徵恐怕已经“奔三”,十二岁的年龄差距,在不限制女性娶夫的女尊世界,为夫妻和谐生活埋下了深深的隐患。

    皇女皇子们读书的上书房,早已有女官过来传令,偌大的房子里只剩身着黄衣的小姑娘和几位侍从。平心而论,这小姑娘圆脸大眼,活脱脱美人坯子,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从骨子里本能讨厌她。

    她眨眨眼睛,准备行礼。

    “楚楚姐姐,免礼。你大婚我没能亲自到场,”小姑娘扭头,视线飘向苏美人,“姐夫如此容貌,和暮徵哥哥果然不太相像呢。”

    人家苏暮徵苏暮霭兄弟俩,同母异父,相貌上不甚相像亦不奇怪。身为太女理当谨慎言行,这条训诫小丫头都吃到肚子里了去么。就算是向未来老公曾经的恋人——她挑衅,这招数也是在太低端了不是?

    苏美人神色未变,淡然有礼,深深一拜,“参见太女殿下。”

    小丫头看起来有点扫兴,“你先出去,我和楚楚姐姐说几句体己话。”

    苏美人再次躬身,“苏暮霭告退。”目光稍有闪烁,扫过她,不太情愿的出门。

    这小姑娘也未免太过骄纵无礼了,一定是一直没有亲生父亲教养节制的缘故。女帝已故的皇夫,同是出身相府苏家……算起来还是苏家兄弟的表舅。难怪苏家的族长,大学士,她的婆婆,即使年龄并不相配,也执意要把自己才华出众的长子嫁给太女,不惜得罪恭王府,无非是进一步为了巩固苏家的外戚地位。

    利益和爱情本来就不能摆在同一个天平上。居然还为男人轻生,她真的为“楚楚”不值。

    小姑娘忽然走至窗边,望向外面池中的几朵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