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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诉离殇(女尊)第2部分阅读

      不诉离殇(女尊) 作者:肉书屋

    “楚楚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他放下乌木长筷。沉默良久,忽然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坚定不已,“请世女殿下娶我。”

    她微歪过头,笑得不置可否,“三少,十日之后苏家二公子就要进我的门了。”

    “请您娶我。”掷地有声,“您的正夫当然是苏家二公子,名满天下的苏暮霭。只是,请您娶我。”

    她挑着眉毛,凌然视线扫过他的俊脸,目光一瞬深邃,“三少。你来见我,衣饰熏香一日一换,”她抬手,“可这个簪子,做工并未见过人之处,如何你爱若珍宝,时刻不离身?”

    他骤然起身,走至她面前,结结实实一个跪拜大礼。

    她别过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受不起阁下这一拜。”

    他忽而挺直上身,“殿下。”伸直左臂,快速捋开宽袖,胳膊内侧一片光洁。

    属于未婚男子的守宫砂已然消失不见。

    依这个世界的礼数,未婚男女之间,凌大帅哥撩开袖子给对方看自己的左臂的举动无异于当面“果”体。够奔放。可是只看见性感帅哥的胳膊,她心里居然还有些微的失望。

    大周王朝,上至皇族下至百姓,男女婚姻同样讲求个门当户对,由是洞房花烛之夜验看对方臂上守宫砂也是个相当重要的仪式。屡次发生因一方不是处子而被对方休弃的事件。更何况,凌家书香门第,事关声誉更是尤为看重。三少爷未婚破身,家里父母若是得知恐怕立时赶他出门,因此不惜俯身做小,急于到处向权门小姐撒网,寻个合适的买家,高速高效的将自己打包出售。

    不过,他不知道,我们的这位楚楚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生意人——趁火打劫,就地还价那是刻进基因里的人生信条。

    她轻声,“呵,三少要讲故事给我听了么?那不妨先倒杯茶给我。”

    巧克力帅哥还跪在地下,翻翻白眼。忽然他有点后悔。

    她又笑,“我欣赏三少这份洒脱直率。如果我能帮忙一定尽力,如何?”抚着细瓷茶杯的沿口,眼神不着痕迹的扫向微皱着剑眉的高大男子。

    听完他以一个平静理智的旁观者口吻讲完这个故事,她正好将杯中茶水饮尽。

    贵族出身的王子爱上了平民家庭的灰姑娘,于是王子不惜放弃地位财富,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私奔,远走高飞。之后很是过了一段温馨浪漫的小日子,可惜纯真善良的姑娘无缘长久享受这种幸福,怀孕,难产,给帅哥留下一个儿子,满心不舍的撒手人寰。凌家三少便以二十二岁,刚过弱冠的大好青春年纪,升级成了未婚爸爸。

    有意思的是,类似现代,非婚生子,兼之亲妈去世,孩子的入籍,变成了老大难问题,也就是说凌三少目前两岁,已经满地奔跑,会喊爹娘的儿子,还是个黑户。

    帅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回去找赶自己出门的父母帮忙不可能,只好凭借自己的魅力勾引贵族女孩,娶他进门,解决他宝贝儿子的户籍问题——毕竟涉及今后的教育,婚姻甚至财产继承,马虎不得。

    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不惜为了孩子放低身价。她这么想,心内忽然软了一块。

    另外,之前落崖的地点,便是三少探访寄养儿子宅院的必经之路。原来的楚楚是不是也算计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笑着放下茶碗,“我是三少你最合适的目标吧。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对自己的亲事并不满意。”看向自己纤纤玉指,余光扫过犹自跪在地面上的性感帅哥,“罢了,我欣赏你,偶尔当把冤大头滋味兴许还不坏。不过这种小伎俩今后还是免了,我的侧夫时刻还要给我耍点阴谋,也消受不起。”

    “不,今后对您,都是‘阳’谋。”三少邪魅一笑,风情万种。

    她大笑。扬手指指他头上玉簪,“她留下的?”

    他轻轻颔首。

    情种深重。她瞬间有点羡慕,或者说嫉妒。

    被帅哥送回家。跑去向她的二爹爹请安。和盘托出。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是伸出大手爱怜的抚上她的额头,“楚楚难得遇到一个知音。二爹爹答应帮你去说。不过这件事你要先禀告你娘你爹。”

    她乖巧的点头。然后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就知道二爹爹最疼我了。”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下巴凑过来,整整一天冒出的胡渣蹭上她的脸,又痒又痛。

    泡澡,回房。当然这些都离不开随从。歪在床上,哈欠连连,准备倒下会周公之时,她亲爹大将军匆匆进门,看得出连官服都未换直接奔她而来。

    她挣扎着要起身行礼,他几步迈过来,伸手按住她的肩,坐在床沿,柔声问道,“楚楚可是想清楚了?”

    她坚定点头。

    “爹知道你会对这门亲事不满意。”沉默良久,又说,“可是爹也不希望你拿钧泓去报复。”

    报复那位“公子”么?可是她连他的身份还不清楚。

    他长叹一声,牵过她的手,“楚楚真心喜欢钧泓,能有他陪在身边一定开心。”

    之后,体贴看看她额上的伤口,为她掖好被子,才转身出门。

    事情未免太过顺利。一想到无依无靠的三少父子,还有大帅哥那殷切期待的眼神,女王胸怀天下,悲天悯人的尽头马上就来了,她蹭的坐起来,朗声唤道,“绿玉,明天准备下,去向凌家下聘。”

    这里多句嘴,如果她知道她父母对她纳侧夫如此纵容的真正原因,只怕她立时气得吐血当场。不过这是后话。

    凌家也是权门,却无论如何无法和皇族出身的恭王府相比。三少又并非嫡子。于是定亲一事在凌家上下一片惊喜中圆满落幕。

    剩下的几天,她修身养性,看书习字。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大婚的那天。

    她一袭红衣上身,周遭侍女随从皆惊为天人。镜中的自己妖艳而陌生。被人左右的命运,在无力反抗之时,唯有咬牙承受。

    被随从架住上肢前往大厅,站在红衣高挑男子身边,机械的向周围人鞠躬行礼。

    席间一群达官显贵,挨个敬酒致意,接受他们或虚伪或由衷的恭喜。忙得晕头转向,甚至没有仔细观察新郎真容。

    直到她被侍女抬回卧房。数分钟后,高挑红衣男子迈步立于床边。她抬眼,不同于她亲爹和三少,眼前的男子身材修长消瘦,皮肤极为白皙,细眉长眼,眉目间透着股子清冷——这是枚彻头彻尾阴柔小白脸。

    “殿下。”他率先开口。“在下服侍您更衣。”连嗓音也一如外表,透着股寒意。

    她也不好说不。这个男人就容貌身材而言,配她并不委屈。

    古人衣服一层又一层,他动作娴熟犹如在拆开名贵礼物的包装。她倒是忽然想起句话:扒了马甲还有内衣,不争气的扑哧笑出声来。

    他手抖了下,显然意外于她的反应。看到她伸至他眼前左臂上殷红的印记,眼光一顿。随即垂头,沉默稍许,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殿下,”声音忽而暗哑,他撩开自己的左袖,雪白一段手臂,空空如也,他抬头对上她的双眸,字字清晰,“我不是处子。”

    难怪,这门婚事时时处处透着诡异,严守礼教的爹妈哈特别容许她在大婚之前纳下一房侧夫,原来本就亏心啊,她的丈夫,出身第一文臣世家,大学士的次子,居然也是个二手货。

    搭上末班车

    她眨眨眼睛,自己也并非完美无瑕,能用大婚之前定下一房侧夫的手段来刺激老公和那个未现身的恋人,也绝不是什么刚直忠正之人。有句老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站在床侧的夫君,已经别过头,回避着她的视线。

    她指指自己的左臂处殷红的守宫砂,问,“看见这个你很意外?”

    他转过头来,点了点头。表情和身体同样紧绷。美青年虽然气质清冷,却难以隐藏他眼中那股莫名的水汽。他也没有常人初见她的惊艳眼神,平静淡然,好像面对旧友,一切理所应当,直到见到她臂上的标记才初次显露惊讶之色。

    他之前一定见过她,对她的情史恐怕还了如指掌。不过,全京城,她和那位“公子”的绯闻,也只有调了包的她自己蒙在鼓里。想到这里,不由苦笑。

    “你不相信我会轻易善罢甘休?”她又问。故意让内容似是而非。

    他不回答。不管你相不相信,当一个男人面对女人的质问三缄其口的时候,其实他是在尝试以沉默来逃避问题。

    她长叹一声,“哭了,闹了,吵了,甚至连轻生的戏码我都搬出来了,他如若对我还有一丝情意,为何在我昏迷,苏醒,这么多天都不曾露面?”回想起自己几次哀痛的爱恋情伤,颇有看破红尘的感慨。

    他眼光闪动。

    “我不再对他抱任何希望。”一个“他”,她说得模棱两可。

    几秒钟后,美人终于沉声开口,“在下……殿下您真的不介意?”

    她笑了,指指自己,“我,你也真的不介意?”

    美人是个精明人,再精明也还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纯情青年,对女人的情感和身体了解都有限,和我们的楚楚这种借男人修炼的妖女斗法,还没上阵底细便已被对方探个彻底。

    她继续笑,“那我们就做点夫妻应该做的事情吧。”

    美人虎躯一震,被雷贯穿。自我心理建设良久,问道,“殿下,您这话当真?”

    她看在眼里,笑在心底,“凭什么你会认为我和你只是假成亲,掩人耳目呢?对了,”她顿了顿,“我的身体情况你清楚,你可当真愿意?”她指指自己的下半身。

    他立刻迈腿上床。伏在她身上,一只手覆上她的胸,另一只手扯开自己的衣带,低下头,细细密密的吻过她上身每一寸肌肤,柔软的唇,灵活的舌,划过她的前胸,在着力勾起她的欲望。

    胜在够温柔,虽然技巧还有很大上升空间,她想。不过也是她要求太高,看起来刚刚脱离纯洁队伍的美人夫君,就算曾在其他女子床笫之间滚过几个回合,也不可能在数夜之间就晋级成欢场圣手。这种事,还是应该去指望未来的侧夫,凌家三少比较明智。

    他挺起上身,把宝贝一点一点送进去。就如同她最坏的打算,她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当然,这和咱们苏美人的尺寸完全无关。他不仅外表出色,那东西和身高的比例也是合格的。

    他的眼神牢牢锁在她脸上,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变化。试探性的缓缓向里面推进。她的身体还是第一次。虽然没有下身知觉,可只凭之前的经验,她就知道那个……破了。

    他似乎感受到来自里面的阻力,停止动作,低下头温柔的吻,脸颊,下巴,顺着脖颈的动脉一路南下。很体贴,事前事后工作都细致入微,单这个态度就值得好好嘉奖。

    他安抚她良久,起身拿过早已经准备好的丝绢拭干血迹。他将染血的丝帕收进床头的锦盒。返回她身边,躺下。神情复杂,稍稍酝酿,“殿下……真的不后悔?”

    她伸出手指戳戳他的锁骨窝,“今后叫我楚楚。”之后手探向他前胸,很滑很平,没啥胸肌,手感一般。忽然想起,有高人曾说,男人胸前长红豆,就是为了能分清前后。

    于是她再次不厚道的笑场了。可惜,她这时还不懂她的苏美人“不后悔”背后的深意,如果她知道,恐怕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苏二美人表情纠结,内心犹豫,一阵天人交战,终于理智战胜情感,“那次陛下宫中设宴,我不小心,多喝了几杯,之后便……”他的脸色越加苍白,“便……”

    必定是一段难于启齿隐情,又何必非要刨根问底。仅仅这坦诚相待的态度,就值得加分。

    她抬手捂上他的嘴,“酒后必无德,可以不负责。”直视他的漆眸,眼中原本的水汽此刻全然静止冻结,“人啊,谁能要求谁一生都冰清玉洁,纤尘不染?”

    他再次沉默。

    我们的楚楚绝对不是发扬光辉闪耀,震慑人心的圣母精神,她只是在自己可宽容接受的范围内,广施恩惠,做足面子,和周围亲人,爱人好好相处,最初纳娶三少,现在宽慰夫君,皆是如此。

    何况,基于女性奇妙的第六感,她很确定这个男人爱着原本身体的主人,他客气的言语,体贴温柔的举动,无一不充分体现。

    她主动埋进他怀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拜见母亲父亲。”

    新婚之夜的红烛长明,纱帐内一对璧人,此时紧紧依偎,全然不知道未来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如何的腥风血雨。

    大清早,天一亮就不得安生。侍女们鱼贯而入。随从在门外待命。他亲自把她抱起来,放到榻上——冰山美人虽然瘦却不柴,搬动她来去并不费力。

    梳洗打扮,一同出院门拜见父母。顺便说一句,这里正夫和自己的夫人一同居于主院,共用卧房;侧夫则单独住在其他小院。

    她第一次来到父母的宅前,布置简洁明快,华丽陈设一样也无,并不太符合她母亲和父亲的显贵身份。

    进门,门外守候的侍从垂首,恭敬的拉开房门,身边主事嬷嬷传话,“小姐,苏公子,来向王爷,大将军请安。”

    他俩跟随者引路侍女进门。她还是被人夹持着,点个头,做做样子,夫君没这个好命,扑通跪得干脆爽利,二人齐声,“拜见母亲,父亲大人。”坐在上手的亲娘亲爹点了点头。她爹起身,拉起苏家美人,带他出门。她娘则招手,令侍女们将她扶至跟前。上茶之后,闲杂人等迅速撤离。

    看来是娘分管女儿,爹负责女婿,新婚之夜过后分别验货,差别调教。够科学。

    美女妈妈瞧着她,眼中还是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喜怒。缓缓开口,“娘知道你不喜欢苏暮霭。可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娘也不能面面俱到,样样如你所愿。给苏家一个面子,娶了他,之后随你怎么纳侧夫折腾。像你自己选的凌钧泓,我瞧着就很和心意。武艺绝伦,他能守在你身边,我也稍稍安心些。何况,那孩子原先有个儿子不是,你若是不情愿和苏暮霭,就干脆跟凌家这位少爷尽早生个姑娘。凌家家世在那摆着,谅他们也不敢对你如何。”

    难怪迎娶三少未遇阻力,根本就是拿他当免费保镖和育种机器。人在屋檐下,低头顺从很正常,赔上点尊严也有得商量,但凌三少就因为家世和未婚爸爸的身份,被王爷亲妈抹杀人格,单纯剩下利用价值,也是十分相当有雷感。

    她只好轻轻点头。表示她领会最高指示。

    “娘只有你一个。希望你好好的。”美人亲妈最后补充了一句,虽然说服力欠缺了些,“回去歇着去吧。一个月后,凌钧泓也要进门。”

    她被侍女们搀扶着出门,抬头看见在院门口等待的美人夫君。脸色如常,看来大将军爹爹并未难为他。都说泰山和女婿都是冤家死敌,不过今天似乎亲爹心情甚佳,轻松过关放人,或者是因为可以多娶几位丈夫,“预备冤家”实在太多而不得不事先联合几个?她想,爹爹不愧执掌兵符多年,深谙内部矛盾,外部争斗的和谐解决之道嘛。

    当时她倒是没想到,美人爹爹不刁难她的新婚丈夫,源于被她爹爹视作冤家、恨之入骨、害她爱女心碎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人家苏家二少爷。

    下一站,二爹爹的院子。

    他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谦谦君子气度,立于房内,直接拉住欲行大礼的冰美人,然后毫不避讳一把抱起她,笑吟吟的,“昨天看来楚楚睡得不错。”

    那是,有人暖床,睡姿端正,第二天起来自然没有黑眼圈。

    二人落座,她还是霸占美人榻。侍女上茶。

    二爹爹一脸和煦笑容,“暮霭,天晓就疼楚楚。与他同窗多年,又同嫁王爷,他那个脾气我知道。”

    天晓,应该是美人爹爹的名讳。她靠在软垫上,饶有兴趣等着听八卦。

    “楚楚五岁那时,他经常抱着她向空中抛,有回一失手,直接把我们楚楚摔在地上了,当时就断了一颗门牙。幸亏是||乳|牙,不然我们楚楚现在一笑……大概就不好娶人了吧。”

    说完大笑。冰美人转过头看看她,嘴角上挑,肩膀颤抖。

    她歪着头看看笑得官体尽失,花容乱颤的两位美人,叹口气。

    她就不明白了,这个花容月貌外表,让她以面抢地,咋还就成了传统项目了呢。

    萧陛下的精神胜利法

    苏美人宽肩,细腰,长腿,全身上下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再加上皮肤白皙,气质清冷,举止高贵,时时处处透着股清高劲,搁在女人越来越强势的二十一世纪,就是最流行,行情最看好的包养材料——冷漠受,基于目前的浅层了解。二爹爹也是书生气十足,面白清瘦,但历经岁月磨砺之后,剩下的温和宽容,令人如沐春风。二人倒是难得的一见如故,脾气相投。

    二爹爹端起茶碗,依旧笑吟吟,“天晓和你说的话,也别多心。楚楚自小就是他的心头肉,当年全家跟着王爷镇守楚城,楚楚十岁,某天出行,路遇一队歹人,王府卫队到得及时,没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天晓闻听此事,急匆匆从城外赶回来,堂上知府正审着三个行刺之人,他进门一脚就踹向绑得结结实实的犯人的天灵盖,当时这位就死过去了。又一脚踹翻一个,拔出剑来唰唰两下,挑了这个的一条脚筋一条手筋,那人倒在地上一个劲流血颤抖,然后天晓剑尖指着最后一个犯人的脖子,说,‘你招了主使之人,我就给你个痛快,不招,我让你和第二个一样。’”

    陆爸爸很有说评书的天赋嘛,这故事讲得声情并茂。她坐在一边撇嘴。她亲爹看来是个爱女如命的性情中人。也难怪身边的侍女个个都有武艺,她从小身份不仅尊贵还万分敏感,从来就是有些人的目标。

    中年美人用茶水润了润嗓子,“楚楚摔伤,昏迷不醒那会儿,天晓守在旁边,实在撑不住了,抱了坛子酒跑到我房里,自己灌晕自己,这才勉强睡着。”

    帅哥爹爹当时一定心都碎了,他不明白亲手养大时刻不离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怎么可以为了别的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可是,她眨眨眼睛,郁闷伤心的亲爹不去找她娘诉说,怎么专门跑来找二爹爹?两个男人,一个威武一个温柔,关系亲近,这个世界男人又过剩,那么有点那啥癖好也不稀奇……想到这里,顿时来了精神,挺直身子,等待进一步挖掘八卦。

    不过这次,以作者上帝的名义发誓,确实是我们楚楚想太多了。

    “楚楚自从……”美人爹爹视线扫过她,欲言又止。她耸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不介意。他收回眼光,继续讲述,“自从不方便,就一直没和你们几个一起读书,”二爹爹看看苏美人,抿抿嘴唇,“之后你们两个一直就没再见过吧。”

    新婚夫君垂下头,在楚楚的角度,再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美人爹爹放下手中茶盅,语重心长,“暮霭,我知道你喜欢楚楚。既然现在楚楚也打算和你好好过日子,那些心思差不多收了吧。”

    他沉默良久,忽然抬头,看看楚楚,眼神复杂,片刻之后恢复温柔,再看看面前端坐神情严肃的泰山,重重的点了点头。

    二爹爹和新婚夫君交情匪浅,还有诸多内情,一时半会儿套不出来,不如暂时搁置。她在心底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没办法回家,留下来至少希望能作个“剩闲”,剩下的闲人,有钱有貌有地位,闲杂人等马蚤扰不着,两耳不闻门外事,只无奈纵然无意争春,周围麻烦也要自己找上门来。

    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席间,夫君体贴非常,周到为她布菜,美人爹爹看在眼里,满是赞赏的微笑。

    来往府里向长辈请安,盛夏之际,她被人抱来搀去,也不免出了一身薄汗。干脆去泡澡。被夫君抱着,来到那个肾形的巨大澡盆前,据说池中天然地热水可以养护皮肤,缓解疲劳,单看形状,说不定还有强身健体之功效。

    泡在池水中,他还会轻轻为她擦拭身体。她满腹狐疑,他待她不像夫妻,而是下对上的侍奉。

    更衣回房,她还是靠在美人榻上。他坐在她旁边读书,一个下午,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傍晚的时候,门外的随从传令,“大少爷回来了。”声音未落,她已婚美人哥哥飞奔进门。凑到她面前,眼睛里都是关切和询问,轻轻牵起她的手,“楚楚,你真的愿意,真不后悔?”

    莫非之前,“楚楚”和那位公子爱得地老天荒,至死不渝不成?她平静的接受父母安排,娶了苏二美人,婚后二人第一天也相敬如宾,怎么这么多人不可置信?

    她颤颤睫毛,低垂眼帘,再次抖擞精神,力拼演技。不仅要符合一个对爱绝望的少女形象,还要小心犀利的言语误伤她的新婚美人夫君,“哥哥,我想通了。我只想安稳过日子。”

    她哥哥垂下头,把她搂进怀里,完全不避讳身边站立,沉默旁观的正牌夫君。“也好。楚楚不管想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美人哥哥仰起头,一字一顿,“暮霭,之前的事情,楚楚不知情,她从来不曾做错什么。好好待她。”

    苏二美人还是面无表情。二人几乎僵持,周围空气一瞬急冻。

    她奇妙的直觉,认为二爹爹和她哥哥指的是同样的“事情”——夫君曾经受过极大打击,甚至沉重到对个人性格有显著影响的地步,而且此事应该和她有关。为打破僵局,扯过哥哥的袖子,“哥哥,陪我说话。”

    新婚夫君眼神冰冷,扭头迅速出门。

    剩下她和美人哥哥,翻翻白眼,心想,脾气够大。二人坐在一起,闲聊,话题都绕着她,无非是身体如何,家人对她好不好之类,事无巨细,总感觉这美人哥哥生怕自己妹妹受了半点委屈。实在无法相信恭亲王长子,在宫廷争斗和尔虞我诈中长大,会是这么一副啰嗦唠叨的个性。

    她扯住哥哥的两只手,手下用力,直直对上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倾国倾城的面孔,压低声音,问,“哥哥,你有什么事情瞒我。”

    他喉结微微颤动。

    她再接再厉,“哥哥。我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这么过下去了。”以上对话内容,尽可参见谈判技巧一书。

    “楚楚,暮霭不是曾经和咱们一起读书玩耍的你那个苏二哥哥了。他娘就这么推他下火坑,这么多年的情意,也为他惋惜,可除了同情,我们无能为力,我也不想你成为他复仇的工具。所以我一直极力阻止你们的亲事,但苏家和娘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反悔。”他又把她搂紧怀里,“她,齐国公世女,娘新近给她找了个差事,留在京里,我也不必回封地去,能常常回来,多守着你,看顾你,也还放心些。”

    美人哥哥的妻主,就是这位话里提及的齐国公世女,也算是个风流人物。只是身为一级王爷和执掌兵符的大将军嫡子,要屈尊下嫁一个二级王爷继承人,一向心高气傲的哥哥居然忍下这口气。再加上,整出亲事都是王爷亲妈操办,其中关系纠葛,利益交换,自然不必多言。

    哥哥留下一起吃晚饭,期间美人夫君不曾回来。饭后,闻听爹娘一起下班回府,兄妹俩跑去问安,之后妹控兄长依依不舍的告辞,顺便再送上爱的熊抱一个。

    她望着他和随从远去的背影,再叹口气,被侍女们抬着回房。靠在床上,找本小说打发时间,没几页,上下眼皮开始打架,那个略显清瘦的身影忽然映在她的手中的书面上。她抬头,微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你回来了。”

    他不回答。直接宽衣解带,倒在她身边,却背对着她。

    她心里冒火,真应了她哥哥那句话,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背着前人给她留下的黑锅,处理烂摊子。身为二十一世纪承受力超乎常人想象的高级白领,这种事也只能腹诽而已,在形势不利条件下,只能尽快调整自己心态,精神焕发的准备迎接下一轮的挑战。

    伸手勾住他的肩,柔声细语,“二哥哥,哥哥难得回来一趟嘛,他那个个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还是万年冰山模样,不为所动。

    晃悠他单薄的肩膀,“二哥哥,不许对我发脾气。”嗲得她自己也有点哆嗦,不过男人没有不吃女人撒娇这招的。

    他忽然转过身来,一下子把她扯进怀里,“楚楚,之前你们几个把我抛下偷偷溜出去玩,等要我去挨夫子骂的时候,你就是这个语气对我说话的。”

    这么久远的事情,他还特地拿出来,可见他们曾经确实很过分,大概不止一次拿苏二美人垫脚,也说明这位公子对当年多次被利用之事,心里十分在意。

    他原本犀利的眼神,又一瞬之间变得柔软,“楚楚,我曾设想过很多次,有朝一日能嫁给你,和你平安过一辈子。可是,却无论如何不是现在的时间,现在的处境,”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捧上她的脸,“楚楚,这一次你别骗我,娶我你真的不后悔?”

    现在这幅身体属于她,她有权处置决定,于是抬眼,坚定无比,“我不后悔。”

    之间没有任何停顿,他柔软的唇劈头盖脸的压下来,吻得她生疼。

    咱们私奔吧

    依照常理,破处之后,两三天内应该节制圈叉运动,避免内部伤口感染。可惜这个时候,两个人都顾不上这么许多了。

    表白过后,是激烈的占有。无论是唇,舌,还是手指,掠过她的脖颈,锁骨,前胸,留下一道道绯红色痕迹。他进入她的身体,律动,每一个表情都是为了传达他的心意,每一个动作都是为了身体贴合得更紧密,她随着他的节奏不住喘息,轻声呻吟,仿佛彼此都坚信身体的完美结合是为了灵魂的彻底契合。

    终于,他在她身体内爆发,之后是短暂的颤抖,双手撑在她身侧,垂着头,如墨的长发如水般淌在她胸前。

    她则望着床顶,内心轻舒口气。原本昨夜对他毫无感觉的身体,这一次,却意外收获快感无数,gc,依旧是——无。

    他翻身下来,躺在她身侧,不发一言,将她拉进怀里。靠在他平坦的胸前,耳中是他有力的心跳萦绕,很快安心入眠。

    第二天清晨,在美人的注视中挣开眼睛。她的美人夫君,原本眉间阴风飒飒,如今换做一副舒展神情,嘴角含笑,柔声问道,“醒了?”

    有人说,爱是做出来的,据对是真理。昨夜一个夫妻和谐制造,彼此怨念化解,今早枕边夫君于是连个人风格都完全翻新了。

    她用力挤挤眼睛,伸手抓上他一绺长发,回答,“没。”

    大手盖过她额头,声音里满是宠爱,“那就再睡一会儿。”

    她忽然蹭的坐起来,掀起薄被,今天是新婚第三天,按照周朝的风俗,应该新人一起回“婆”家拜会,向夫君父母请安的。同是豪门,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误了时辰也不好。

    苏美人笑笑,扭头向门外,“你们进来吧。”

    绿玉和几位侍女撩帘进门,服侍穿衣的,递茶端水的,整理什物的,人数不少,却各有明确分工,丝毫无杂乱之感。暗自感慨,爹妈给自己身边配备的姑娘,个个精英。

    洗漱更衣打扮毕,准备出门向爹娘请安之际,绿玉端着盘子,上面精巧一个细瓷盖碗,款款走近,恭敬说道,“小姐,王爷命您请安之前一定喝下这个。”

    她皱皱眉毛,很好很强大,绝对是看菜吃饭量体裁衣,绿玉小丫头眼尖,清早起来进门,眼睛一扫,就知道他们小夫妻昨夜是否“虚度”,和谐事后一碗避孕药,还要在美人夫君的面前,干脆喝下。亲娘真是铁了心要得罪来自权门苏家的二公子么。

    绿玉眨眨眼睛,看看面色同时不虞的二人,抿嘴微笑,“小姐,公子,这是王爷吩咐的调养小姐身子的药,特地费力从宫里陛下那儿求来灵验的方子,王爷和大将军可是想早些听到好消息的。”

    她又皱皱眉毛,不就是乌鸡白凤丸嘛,做成汤药干嘛,差点闹出误会。

    美人夫君表情稍霁,坐得离她更近些,从盘子里接过盖碗,递到她手中,她感激一笑,抬手仰脖,一饮而尽,附加一句,“真苦。”

    之后拜见爹妈,美人妈妈和两位帅哥爹爹安抚一番,闲话几句,摆上早餐,吃过,小夫妻二人告辞,出府探望苏美人父母去也。

    夫君骑马,她坐车。路上百无聊赖,她问起绿玉,“早晨那药要连服多久?”

    小姑娘轻声回道,“要一个月呢。”

    她苏醒,鸠占鹊巢是半个月之前,如果真要有心调养,应该是那时就开始服药。在她新婚之后,连喝一个月才见效的调养助孕汤药——那时候刚巧是三少进门的日子。联系到新婚第二天,她娘对她那番话,这位恭王爷才不想要苏家二少爷成为她第一个外孙女或者外孙的亲爹。

    不愧是大权在握二十多年的恭王爷亲妈,手段谋略就绝非常人可及,算计到家,明明是打算卖掉女婿,还要人家美滋滋的帮她数钱。

    想到这里,她不觉一个冷颤。

    抵达大学士府。她被人搀着,从马车里刚露头,大门边上乌压压跪下一片,齐呼,“给世女,二少爷请安。”

    前几天她和三少微服约会可真没这么威风。她不厚道的想,是不是还要向领袖接见群众一样,挥挥手,微笑着说一句,同志们好。

    还在神游,被美人夫君一下子拉过来,横抱着迈进相爷府。

    前厅,面前气势非凡的婆婆公公,她微微低头,做出准备行大礼的样子,曾经在婚礼上见过的婆婆,如今的大学士,一步上前拉住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思领了。陛下因楚楚腿脚不便特地下令,进宫面圣尚且不必跪拜,如今……这不是折杀苏某了么。”她身后的男子,她的公公也立即从椅子上弹起来。

    苏美人容貌酷似其母。楚楚点点头,换上职业笑容,甜美却不亲近。表示受宠若惊,毕竟这是自己的长辈。

    苏美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结结实实的大礼自然免不了。她随着夫君的方向,瞄向刚刚落座的公公,凤眼弯弯,眼角稍挑,配上细眉,直鼻薄唇,人过中年,仍不失风情万种。

    问安毕,几人闲话几句,临饭前,婆婆痛快一挥手,“暮霭,陪楚楚院子里逛逛散散心去,光和我们这老太婆老爷爷说话,闷坏了。”又笑对楚楚,“苏家不比王府,楚楚莫嫌寒酸。”言未毕,身边美人公公也开口附和。

    被夫君抱着,移步相府花园。将她放在临湖凉亭内,吩咐侍女好生服侍,之后低头,凑在她耳边,“我去我爹那院子看看。你别跟去了。”她点点头。

    之前曾经和绿玉八卦京城风流倜傥的才俊公子。至于她原本的恋人,因为跳崖一事,家里内外所有人都小心避讳,不过说到其他人小姑娘倒是像打开的潘多拉盒子,闲话趣谈不停地从她嘴里往外蹦,关都关不住。她怀疑,她爹选来绿玉做她掌事丫头,不仅为随身保护她的安全,还要用这种话唠来弥补楚楚的天然闷马蚤。

    也就是从她嘴里,她才得知,苏二美人是庶子。生父已逝。

    所以她点头,只能点头。自小失去一半亲情的少年成长过程中处境的艰难和遭遇的白眼,不难想象。他难得的回忆时光,她不想去打扰。

    端起茶碗,一杯清茶还未完全入喉,察觉身边立着一人,而且身边侍女不知何时回避。果然,一个半残疾,感知迟钝之人,在藏龙卧虎的相府,稍不留心就可能被人算计,没了性命。

    她安然抬头,对上一对盈盈凤目,上挑的眼角,诉说不尽的风情,和刚刚见过的公公酷肖的容貌,正弯着嘴角,挑着一条眉毛,眯着眼睛,整幅神情,怎一个“媚”字了得。

    “我以为你再也不肯见我了呢,楚楚。”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好戏登场。她悠然放下茶碗,这个男人,曾经在书房里翻看过楚楚的书信和笔记中反复出现的那三个字,此时在脑海中定格,“苏暮徵”。

    他是她新婚夫婿,苏暮霭的哥哥,大学士的嫡子,原本私下定亲,将是未来恭王爷的女婿,在楚楚跳崖之前,却忽然一道圣旨册立为当今太女的正夫。即使楚楚意外双腿瘫痪,但苏家和恭王府定亲,是十多年前就商量好的,无论如何不能反悔,于是半哄半骗,让曾经和楚楚有过深厚情意,还破了身的苏家二少爷顶包,嫁进恭王府。

    她眯起眼睛,眼神意思,一个错,就谬之千里,“怎么会呢,暮徵哥哥。我可是时时刻刻,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你一面。”说着,她轻轻挑起嘴角。

    他敛起笑容,忽然走近,撩起她一绺头发,放至唇下,“你恨我。但我恳求你,放过暮霭。”

    “哦?”她微歪着头,这句话超出她的意料,又要再拼演技。

    “你我之间的事情,别牵扯别人。暮霭他为了你,什么都做得出来。别辜负他。”

    “难不成苏大公子是在威胁我?”

    他放下手中那缕长发,“我恳求你,楚楚,念在你我情意一场。”

    其实感情戏她最头疼,问题是如今无人相信她调了包,占据了这幅身子,真正的主人早已香消玉殒,消失不见,她抬手扶额,只好继续虚虚实实。用阴寒的嗓音,“那些事情,不用你提醒,你比我清楚。”

    他忽然抓紧她的手,薄唇几乎擦着她的耳廓,“你要我说多少次才相信,我对你的心思从来不曾变过。从来不曾。我答应给你的,一定是你的。”

    她挑眉盯着他,对上那对狐狸似的,仿佛勾魂摄魄,蛊惑人心的凤目,轻轻笑了,忽然大声,“暮霭,暮霭。我的背好疼。”

    十秒钟都没有,她那位清冷的美人夫君就出现在她眼前。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揽住她的肩。兄弟对视,彼此无言,但视线仿佛雷电,在空气中碰撞,劈啪作响。

    最后苏大美人眼光扫过她,瞬间表情如洗,一声,“恭喜。”之后,翩然转身离开。

    她大声呼喝,居然没有一个随从登场。看来她和苏家大少爷的重逢戏码可是人家导演好的。

    她偎在夫君怀里。内心冷笑,凭什么他以为哄得了女人一时便可以骗她一世。

    只是想知道,当时悬崖前,独自一人,彻底寒了心的楚楚,纵身一跃的时候,大风耳边呼啸而过,她是否能想起这句,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人生太短,帅哥太多

    直到哥哥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苏二美人揽住她的肩膀,低下头面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却颤着双唇不知如何开口。

    或许,曾经的她总是巴不得抛下他能和苏暮徵单独相处,这次却在二人私会之际高声唤他过来,不论她的居心如何,他觉得自己应该相信她,质问的话应该埋在心底——苏暮霭固然精明聪慧,可在感情上终究不能和数度恋爱的情场老手,如今的楚楚相提并论。他那点内心小活动,全在她的眼睛里。

    她小手按上他的手腕,若无其事,“咱们好像该去一起用午膳了。”他轻轻点头,抱起她便走。

    暗自思忖,以他人角度来看,综合楚楚和苏家大美人的j情程度,刚才一面,被人怀疑成迫不及待给新婚夫君带上一顶绿帽也不过分。他没有愤怒,诘问,甚至连不甘不满都没表露出来,恐怕他对她,宽容已经和纵容划了等号。

    出了院子,侍女们已经备席,按照身份,依次落座。她的夫君在这个家里并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