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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清穿)第26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煞白,“胤禟,无根之雾,是无根之雾!”

    “什么无根之雾?”胤禟俊美的脸上现出疑惑。

    “是幻术!恐怕是白莲教搞的鬼!”神色凝重地朝清芬绿萼两个吩咐道,“你们两个立刻回舱,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也不许出来。”

    转头又问胤禟,“皇阿玛在舱里吗?”

    “在。”胤禟点点头。

    “胤禟,去皇阿玛身边保护他,不管怎样,不能让他出来。我去找白尔赫。”

    “我陪你去。”一只温热的手拉住了我。

    “不行!”我毫不犹豫地拒绝,转身要走,手却被他牢牢地握住,只得回身放软了声音催促,“皇阿玛那里不能没人,还有小十七……总需要有个人护在身边。快去吧!我不会有事。”

    “……好。”他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狭长而深邃的眼中满是温柔和担忧,“你自己小心一些。”

    “公主,您确定是白莲教吗?”白尔赫虽然按照我的吩咐行事,脸上却仍有犹疑,“不过是场雾而已。”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白尔赫,你可以怀疑本公主的话,但是皇阿玛的安危却容不得半丝差错。”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况且你已经再失职了一次,再来一次失职就不好吧。”

    白尔赫神色一凛,“属下不敢。”

    雾气越来越浓,可视度不过二十步,,龙舟在我的命令下全速前进,不知道能不能侥幸冲出浓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幻术需要近距离施展,施术人一定就在附近的船只上。那些靠在岸边的商船……就知道有问题。现在只能期望那些帆船的速度不及龙舟,只要能甩开……伸出手摸了摸衣襟里的枪,冰冷的触感让人心安。幻术……今天就来会一会吧……

    胤禩、胤祥、胤祯神色凝重地站在一边,白茫茫的大雾笼罩在江面上,龙舟仿佛在云中滑行。

    “叮……”破空之声传来过来,无数铁钩呼啸着勾住了船舷,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长索下隐隐有人往上攀爬。侍卫纷纷上前,挥刀斩断绳索,然而仍有更多的铁钩攀上船舷,侍卫斩不及,很快有面上蒙着黑布的刺客攀了上来。

    刀剑的碰撞声,皮肤被割裂时声音如同裂帛,粘稠而温热的鲜血溅到脸上,身上,发出腥甜的气味。我反手将剑送入一人的胸口,伸出舌尖将滴落到唇边的血滴卷入口中,生铁的味道,如此熟悉……

    胤禩,胤祥等人跟前都围着好几个黑衣人,谁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在去顾及别人,拼尽全力地厮杀,然而黑衣人还是一波波一地涌上来,踩着满地侍卫和同伴的尸体围上来。

    枪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眼前的这些黑衣人分不清是虚幻还是实体,有时一刀下去劈到的是虚空,若是子弹,怕穿过幻影后伤到的反而是自己人。

    此刻,周围的雾气淡了一些,好像是全速航行的龙舟渐渐驶离了浓雾。我斩杀了几个黑衣人,朝江面上看去,隐隐的雾气中,几艘黑色的船只紧紧追随着龙舟的身影,另一有只离得稍远些,一个人身着青衣立在船头,遥遥往个方向看来。

    我猛然意识到,那人就是施术人!

    掏出枪,瞄准那个身影,只怕样的距离连我也不一定能射的准……可是目前只有此法值得一试。

    “砰!”的枪响,船上的人捂着右肩踉跄了一下,漫的雾气又淡了几分。船上的黑衣人仿佛也少了许多。

    中了!可惜没有命中要害。

    雾气一淡,被甩到远处的大批的船队很快发现了这里的异状,快速逼了过来!

    “不好!青莲使受伤了!”船上的黑衣人出现瞬间的慌乱。

    但很快的,船上的那人稳住了身形,手势变幻,雾气又漫了上来。然而那些黑色的船只终究是被龙船甩了开来,没有人再顺着长索攀上来。只要杀光眼前的这些人……

    “啊……八爷……”一声女子的娇呼声,我看过去,胤禩正与面前的两个黑衣人拼杀,月白的长袍上沾染了不知是谁的鲜血,犹如朵朵摇曳的曼珠沙华。身后一个黑衣人斜斜地刺出一剑,闪着寒芒的剑尖眼看就要刺入胤禩的后心……

    船舱中气氛格外凝重,宫女们聚在一间屋子里。

    “清芬姐,真的会有刺客吗?”月柔终于忍不住开口,神色忐忑不安。

    “公主说会有。外面已经起了无根之雾,是白莲教搞的鬼。”说实话,清芬并不清楚什么叫做‘无根之雾’。只是公主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那……那个人呢?会有危险吗?

    月柔在华丽的船舱中穿行,寻找着那人的踪影。

    “八爷……”她忍不住出声唤住他。

    他回头看过来,依旧是温和的笑容,“原来是月柔姑娘。”

    “八爷,听外面有刺客,是真的吗?”她仰着头看他,本来忐忑的心在见到他之后不知为何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不是什么大事。月柔姑娘不用害怕,在船舱里呆着就好。”柔和的笑容抚平了她心里的恐惧。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月柔心里浮上莫名的担忧。她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悄悄地躲在角落里,月柔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防止自己惊喊出声。苍白的脸没有丝毫血色,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断裂的四肢,四溅的血液,眼前的场景有如修罗地狱。一个头颅骨碌碌地滚到了她脚边,圆睁双眼,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死去的事实。胸口剧烈地翻腾,月柔忍不住俯身呕吐,眼前亦是湿蒙蒙的一片。这个人……她认得,就在一个时辰前,他还笑嘻嘻地跟自己讨茶喝。

    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她往角落里缩缩,尽力不去看地上的头颅,视线在人群中搜寻着那道身影。

    看到了……只是那样冷冽残酷的神情,真的是他吗?

    “啊……八爷……”看到他身后寒芒一闪,月柔脑子里一片空白,忍不住惊喊出声。等到意识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自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闭上眼,等着那致命的一剑。

    “谁让你出来的?”眼前的女子有如地狱中的修罗,浑身浴满鲜血,刚才那个刺客被她一剑斩杀。苍白绝美的脸上隐含着冷酷和杀戮,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她的声音冰冷而恼怒,“谁让出来的?快回去!”

    月柔知道自己在这里只会给他们添麻烦,可是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之劫,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脱离她而去,手脚瘫软地挪不开脚步。

    “啊……”她眼睁睁地看着胤禩为了保护她被人刺伤手臂,泪水充满眼眶,一滴滴地跌落在地上,与未冷的鲜血混在一起。她真没用,竟然害他受伤……

    “别哭。不用怕。”他回过头来给她一个微笑,“你不会有事。”

    然而她的眼泪落得更凶。

    shit!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上演儿女情长,伉俪情深!

    船上的黑衣刺客越来越少,然而不知为什么大部分都往我这个地方聚了过来。招式虽凌厉,但并不是取人性命的狠辣,似乎是想要……生擒?难不成看到刺杀无望,便想劫持我来谈条件?

    嘴角逸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想要生擒我?下辈子吧!

    “胤禩,你护着她离开!这里交给我!”

    视线的余光看见胤禩一边护着她,一边往安全的地方退去。月柔躲在他身后微微的颤抖着,小脸苍白,这样的场景一定是吓着她了吧……那样楚楚可怜的姿态,会激起所有人的保护欲。不像我……

    她似乎是绊到了地下的尸体,一个踉跄跌倒在地,胤禩伸手去扶她,背后空门大露……

    “小心!”一个分神,忽觉颈间一紧,一截粗大的麻绳勒住了我的脖子,不及挥剑斩断,绳上一股大力传来,将我整个身子拖得往后飞去。

    口鼻中猛地灌入了冰凉的江水,一股大力将我往水底拉扯,我在水中挣扎着,想要摸出靴中的匕首割断勒紧我脖子的绳索。脑后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知觉。

    第一百一十章  俘虏生涯

    “初儿,楼公子的伤势怎么样了?”一个身穿褐色布衣的老者坐在船舱中,看向推门进来的女子。

    “被火枪打中了肩膀,子弹已经取了出来。不碍事。”林初儿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仰脖子喝下。刚才跳江逃生,身上的衣服全部湿透,刚下去换了件干松的衣服,但头发还是有些湿。

    她看了一眼船舱地板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一脸的鄙夷,“怎么,这鞑子公主还没醒?我记得自己没用多大力嘛!”

    那子子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下洇开一滩水迹,手指粗细的绳索将她双手反剪,牢牢地捆在身后。她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有些青白。

    “初儿,你帮她换上身干松的衣服。”老者吩咐道。

    “干爹,我没听错吧?你让我伺候她换衣服?”林初儿瞪大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我不干!”

    “这船上就你一个女子,你不给她换,谁给她换?”老者瞪了瞪眼。

    林初儿狠狠地瞪了地上的人一眼,“干爹,你管这个女人的死活干什么?咱们又不是请她来做客的!况且若不是她,昨晚玉仙姐也不会死,就连我也差点逃不出来,一条小命都要丢在鞑子皇帝的行宫里。况且今天还有那么多兄弟死在她手上……”

    “你还敢说!”老者一脸怒意的斥道,“玉仙的死你还敢怪到别人身上!两个女人贸贸然地潜入守卫森严的行宫,不是去白白送命吗?你能逃出来已经是万幸!况且若不是你和玉仙打草惊蛇,今天龙船上又岂会多出那么多侍卫来?说到底,众兄弟的送命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搅局,我们就成功了……”林初儿小声地嘟囔,“何况谁知道那个白莲教的青莲使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万一是个盗名欺世之辈呢……还是自己去比较保险……”

    她自以为声音很小,岂知这些话已经全落到了那老者的耳朵里,那老者气的连连咳嗽,“你……昨日瞒着我贸然行事,差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说,还白送了玉仙一条性命!今日让你留在船上护着楼公子施法,结果你又扔下他跑到龙船上拼杀,害的楼公子受了伤,你……真是太不懂事了!”

    “人家是想为玉仙姐姐报仇嘛!”林初儿犹自不服气,却见那老者咳嗽地脸涨得通红,急忙住了声,给他倒了杯茶,恭敬地捧到眼前,赔笑道,“干爹……女儿知了错,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喝杯茶消消气!”

    老者喝了口茶,好歹压住咳嗽,叹了口气,“你啊!不要老是仗着我宠你,做事完全不顾后果。总以为自己不管闯下什么弥天大祸都有干爹顶着,若是有一日干爹不在了怎么办……”

    “干爹……”林初儿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初儿以后一定改。别生气了。干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香主,船马上就要靠岸了。”

    “知道了。”老者应了一声,然后朝林初儿吩咐道,“初儿,马上就要下船了,抓紧时间给她换上衣服。那一身的衣饰太显眼。”

    “放心吧,干爹。”林初儿不敢再任性,乖乖地应声。待门一关上,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来,转身朝地上昏睡的女子身上踹了两脚,“都是你,害的我被干爹骂!”

    找出一套干松衣服放在床边,然后蹲下开始脱她的衣服,“咦,这是什么?”摸到她怀里似乎有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黑色的铁物,林初儿自小在天地会里长大,并不比那些没有见识的深闺女子,自然也是见过火枪的,不过眼前的把枪似乎小了很多,看起来与那些火枪又有不同,难不成就是这个东西老远地将楼公子射伤?林初儿眼珠一转,将它收到子自己怀里。

    “啧,身上的稀罕物还真多。”林初儿用脱下的湿衣物将从她身上摘下来的金银饰物包了起来,忿忿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腐败……”转身看到那女子穿了粗布衣服仍旧是一副花容月貌,不胜高贵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又来气。又上去在大腿上踢两脚。“哼,是替下的穷人踢你,叫你腐败……”

    意识一丝丝地回转过来,后脑勺隐隐作痛,脖子,肋骨,大腿……全身无一不像散了架一样酸痛不已。脖子是被一根绳索勒住了,后脑勺我记得是后来有人在我后脑处敲了一下,但是为什么肋骨和大腿也会疼呢?我记得身上并没有受伤啊……

    眼前自己处在一个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隐隐有浓重的香料的味道传入鼻端,我张了张嘴,发现不但发不出声音,连手脚也酸软地使不上力气。耳边传来碌碌地车轮碾地的声音。可以推断出来的是,现在我在一辆马车上,而且仍在江南。北方的大部分地区已经换上了橡胶轮子,而在南方,除了少数权贵富户,大部分人用的还是木轮子。

    看来我真的被抓来当成了人质,不由得苦笑,看来人果然自负不得。

    中途官兵盘查过几次,我在那里手脚疲软地默默祈祷可以被发现,然而没有一个官兵能发现我的存在。不知在黑暗中呆了多久,眼前一阵刺目的光亮,“吃饭了!”

    有人把我从车上架了下来,我眯了眯眼,许久才适应白天的光亮。眼前是在一片茂密的林中,几个大汉围成一圈坐着,面前有酒有菜,见我下来皆回头看我。

    我被丢在一边的树根处坐着,我用手撑着地面,想要调整一个舒适点的姿势,试了几次,居然不成。只得斜斜地挨着树边。

    “吃饭了!给!”一个馒头被塞到了我手里,我仰头看去,面前的女子布衣布裙,十七八年纪,清秀的面容上有几道指甲的划痕,嘴角一颗美人痣……

    “是你?”我眯了眯眼,目光如针一样射向眼前的人,张口却发现自己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却从我的口型中看出了我的意思,咧嘴一笑,“是我!怎么,没想到你会有一天落到我的手里吧?”

    我低头不再看她,确实没想到。从来没想过做什么善事,第一次“日行一善”的后果就是换来如此的境遇,还真是“善有恶报”啊!

    一个白白的馒头被扔到我的腿上,她转身走到另一个地方坐着吃起干粮来,“不好意思,尊贵的公主,咱们山野小民没有什么山珍海味招待。一个馒头,将就着啃了吧!”

    没有山珍海味?我看向那边好酒好菜吃着的众人,看来山野小民的生活也过得不错嘛!不过我一个俘虏,有馒头吃就不错了。伸手拿起馒头,一口一口地吃着,不知道他们给我喝了什么药,没有半两沉的馒头在我手里居然泰山一样沉重,每抬一下手都气喘吁吁。

    那边的大汉们一边喝酒吃肉一边频频往这里看过来。

    “想不到那鞑子公主长得那么俊……啧啧,不过脸上那两道疤还真是败兴致……人还是喜欢脸蛋和屁股滑溜溜的子人。”上个红脸大汉灌了上一大口酒道。

    “我看着那疤不碍事,更有味了……哎,瞧,她瞪过来了,……嘿,还挺辣!”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男人。

    “咋?老丁,你对她有兴趣?我劝你迟早打消这个主意,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凭啥不能碰?老子就算碰了又怎样?”那瘦猴似的男人一双发亮的眼睛看得我浑身发毛。

    那红脸大汉附耳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讪讪地收回了目光。

    旁边一个黑铁塔似的汉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粗声道,“老丁,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这婆娘恁的凶蛮,你别看她现在喝了软筋散老实了,当初在龙船上杀人那狠劲你是没见识过。咱们几十个兄弟都是折损在她手里。要不是最后她一时分神,你以为咱们能把她擒来?”

    我在一边低着头不吭声的咬着手里的馒头。白莲教的青莲使?这么说,眼前的这些人并不是白莲教的人?想起曾经在密折上看到的内容……这些人,难不成是天地会的人?他们把我掳来又有何目的?我一边在心里计量着,一边闷不吭声地啃着馒头。

    想起落水前的一幕,一把刀正劈向胤禩的后背……不知他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现在连自己的生死都是个未知数了,还有精神担心别人。何况若不是他,我又何至于落到这般地步?让他护着郭洛罗月柔先走,他果然走得毫不迟疑,留我一人面对七八个刺客,倒也放心。她手无缚鸡之力,合该被保护,那……我呢?

    啃完了馒头,过了一会儿,那些大汉吃饱喝足之后,有人上前来将我架起,又要塞上马车。我这才看清马车上拉着的居然是个黑漆漆的棺材,棺材分为两层,上面一层躺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而我就被藏到了下面。怪不得总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原来是用来掩盖尸体臭气的。想到一路上是躺在一具尸体的下面,我的脸色有点发青。

    “怎么?不认得了?”那个美人痣走了过来,忿恨地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她就是昨晚被你下令杀死的那个舞姬,刘玉仙。”

    我默然无语,她们两个女子既然敢孤身混入戒备森严的行宫刺杀,就应该做好必死的准备。她们有她们的目标,而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你们这些臭鞑子,杀了她,就把她往乱坟岗一扔……”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当初我们约定好了,谁若死了,另一个拼死也要把她的尸体带回家乡……我们不怕死,只是没能杀了那可恨的鞑子皇帝,就白白赔上了玉仙姐一条命,总是不甘心……”

    她恨恨地盯着我,上前往我小腿上踹了一脚,“臭鞑子……”

    我忍不住苦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浑身疼了,肯定是这个美人痣趁着我昏迷,往我身上狂踹……

    这几日一直被藏在棺材的底部,五月的气已经热了起来,上面的尸体渐渐地发出腐败的臭气,连浓烈的香料也掩盖不了那味道。连前去将我架出的大汉也是一脸的嫌恶,何况是整日闷在棺材里的我,鼻尖尽是种又香又臭的味道,别说馒头,就连水都喝不下去。接连好几顿没有吃饭,再加上服用软筋散,身上一日比一日疲软无力。终日躺在棺材里,要不是还能呼吸,几乎要以为自己也成了尸体。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为刀俎(上)

    不过除了整日被塞到棺材底部以外,倒是没有别的折磨。起初有人来问我知不知道戴梓和火枪制造所的位置,我一概摇头装作不知。大概他们认为我一介女流之辈再受宠也不会知道这些机密的事,便也不再深问。可见这些人还是成不了什么大器的,若是我,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女人而有所轻视。

    大概是第三日,我被几个人从棺材中架了出来,塞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行了大概半天的时间,他们蒙上了我的眼睛,将我带下车。

    当眼前的黑布被摘下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个山洞的洞口。幽深的洞口一眼望不到头,我诧异地看向一边的红脸大汉,他在肩上推了一把,“进去。”

    很显然,我没有别的选择。我被推得一个踉跄,扶住山洞壁站稳,冰凉而潮湿的岩壁让我微微打了个寒颤。我扶着岩壁慢慢地向前走,脚下坎坷不平,坑坑洼洼,对于此刻全身虚软的我来说,确实是难走了些。身后的大汉不停地推攮着我,催促快点。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地往外冒,恨不得转身对他破口大骂,他娘的三天没吃饭又服了软筋散还能健步如飞啊!可是嗓子也被药暂时弄哑了,光张口出不了声。何况就是真的能出声,此刻我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本分一点比较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闷不吭声地走着,咬牙切齿地走着。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左一右两个岔路口。

    “自己过去吧!”那大汉终于不再推我。

    回头无声地询问他,“去哪里?”眼前可是有两个洞口。我怎么知道他要我过去的是哪里?

    “随你自己选。”他抱着臂,朝我笑笑。

    随我选?看着他有些诡异的笑容,我心里掂量着,莫非其中一条是死路,要生生将我困死在里面?

    我伸出食指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对着岔路口举起了手指。两边都有凉风吹过。

    算了,横竖大不了一死。况且没有从我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我估计他们还不会舍得要了我的命。

    我闭了闭眼,随便选了左边的洞口走了进去。我扶着洞壁慢慢地走着,狭长幽暗的山洞似乎总也走不到头,不时有冰凉的水滴从洞顶滴下来,啪地一声跌到地上,摔得粉碎。偶有一滴恰好落到了我的后颈,顺着脊背一直往下滑,往下滑,仿佛冰凉的指尖在我背上游走。

    磕磕绊绊不知道走了多久,山洞陡地一阔,眼前出现一座平整的石壁。我伸出手推了推,纹丝不动,又在石壁周围的摸了摸,想要寻出个什么机关来,也许……这会是一座石门?

    最终徒劳无功。倚着石壁坐下,微微喘息着,刚才的一段路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精力。我微微闭着眼,想要休息一会儿再原路返回,也许另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只是刚才明明感觉到这个方向有风吹来,怎么会是死路?

    突然感觉到石壁微微地震动起来,我连忙用手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石壁的震动越来越大,最终缓缓地升了上去。

    眼前一片刺目的金光。在幽暗的山洞中呆了许久,在这样的光线下有些睁不开眼睛。我眯眯了眼,待眼睛适应以后,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金柱浮龙雕、金壁镂空花、金色砖铺地、金瓶金器、金桌金椅…… 入眼的,都是刺目而华丽的金色……而正中是红毯铺地,直铺向前,前面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深远……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石门后的景象。相信即便是康熙的国库也没有这样的……呃……壮观……

    我缓步踏在红毯上,两边是金子的世界,可是心里却没有半丝阿里巴巴发现强盗藏着财富的山洞那样的欢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若是见这样巨大的财富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是如今我为鱼肉,在人家的砧板上苟延残喘,生死尚是个问题,又有什么心情来欣赏这些身外之物?

    顺着红毯向前走去,眼前的景色变幻,不再是一片金色。殿中柱与柱之间蔓了轻纱,纱质飘渺,微微拂动,使得一切都带朦胧的美感。

    我看到一张床,在远处,正前方。那床太醒目,想不注意到都很难。整个床的造型仿若一朵半开半阖的红莲,鲜红的颜色,仿若血液深处沸腾的欲望。长长的白色的轻纱从床的顶部垂下,为它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那床非常大,横竖都能躺下五六个人,看起来也非常的舒适。对于睡了好几天棺材板的我来说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可惜床上已经有人了,纱帘拂动,可以隐隐看到几个英俊的男人懒懒地侧躺在床上,衣襟半敞,姿态诱人。

    我终于把眼睛从床上移开后,看向其他的地方。左边,漫漫的轻纱之后,几个美男子或坐或卧,或抚琴,或弄箫,优美的乐声从轻纱之后传了出来。

    “哗哗……”的水声响动让我看向右边,一个巨大的莲花状水池映入了眼帘。金色的围边,碧色的满满的水中,池中几个男子身披薄袍,懒懒地倚在池边。湿透的长袍薄如蝉翼,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颀长美好的身形。他们见我看过去,回头看了过来,深眸剑眉,挺鼻薄唇,俊美的面孔恰是我最喜欢的类型。

    乐声一转,靡靡之音充满的了挑逗性。伴随着哗哗的水声,水池中的男子一个个从水中起身,向池外走来……

    半透明的薄衫紧紧地贴在身上,水珠顺着美好的身形一滴滴地滑落,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我,嘴角含着一丝魅惑地笑意,这些男子一步一步地走向我。在走动的过程中,薄如蝉翼的衣衫一件件地滑落到地上,结实的肌肉,强壮欣长的身躯,蜜色性感的肌肤……我别过头去,却看到轻纱后,红莲形状的大床上的那些男子也朝我走过来。

    他们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乐点上,和着靡靡的琴声,仿佛在和乐而舞。一步一步……每个人的脚步看似不同,却又和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人的心上。

    这些男子个个都有着常人难以匹及的俊美容貌,嘴角带一丝诱惑的微笑,眼神中仿佛隐隐有火苗在蹿动,蛊惑人心……

    衣衫一件件的飘落,八个人,围在我身边,形成一个圈,然后律动的脚步不变,顺着一个方向围着我转动,光裸的手臂伸出,朝我抚来,仿佛是要邀请一起起舞。

    乐声越来越急,他们眼神变得痴乱而迷离,带着诱惑,带着欲望看向我,媚态横生……修长的手指像撩动着一波春水似的抚过我的肌肤……

    耳中慢慢地充斥着靡靡的乐声,眼睛开始发花,头脑开始混乱,小腹中隐隐有一股火苗升起,燃烧着,燃烧着,像是要把我整个人烧成灰烬……

    一声轻笑声,一只手揽上了我的腰,将我带到怀里,柔软的嘴唇凑到了我的耳边,柔软湿润的舌伸出,含住我的耳垂,轻轻地一吮……

    就在我意识迷离,身体快要不受控制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摸上我的脸庞,而我的身上,也有许多手伸进衣衫,触着我的肌肤,这样冰冷的触感,仿佛冷血的蛇蜿蜒着,将我一点点裹紧。

    这样的触感让我恶心。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拼尽力气将这些人推开,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

    干涸的喉咙发出的声音嘶哑而低沉,难听之极……我诧异地摸着自己的喉咙,我能出声了?

    然而更让我惊诧的是,在我喊出声的那一刻,这些男子突然凭空消失。我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琴声乐声,空荡荡的大厅中只有我一个人,仿佛刚才发生的事不过是我的凭空想象。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突然回过神来……幻术……原来是幻术么?

    低低地笑出声来,先是财,后是色,原来是想用这个扰乱我的心神,诱惑我说出他们想要的信息么?

    “咦?”一直闭目而坐的青衣男子惊讶地睁开了眼睛,“没想到她在这样极度困顿的时候还有如此强的意志力,居然过了我的惑关。”

    “什么惑关?”一边的黑衣子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看着另一边的情景。宽敞的大厅内,地上用石子摆了个奇异的阵势,他看着那边的女子站在阵中,脸色苍白,神色疲惫,眼中却是清明一片,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刚才只见她在阵中转来转去,神情一时迷惑,一时惊讶,一时恍惚,只是不知她到底是陷在怎样的一个幻境?

    “财,色,世人不皆好此物吗?”楼羽澈平静地说道。

    南宫遥听后先是一怔,随即摇头微笑,“旁人或许如此。但对她……她本就不缺此物,又怎会为此迷惑?”

    “不缺么……”楼羽澈低头沉吟,“那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会缺什么?”

    第一百一十二  人为刀俎(下)

    周围暗了下来,仿佛是舞台上落下了帷幕,遮住了一切的光亮。四周一片空寂,我站在旷野的深处,仰起头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白色的雪花如同暗夜的精灵,飘洒而下。

    刚才还在室内,现在却是在野外了吗?我伸出手接住一片晶莹的雪花,六角形的白色冰晶翩然栖落在我的指尖,融化,化作一滴清泪。

    我淡淡一笑,如此玄妙的幻术,若是换一个位置来尽情欣赏,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只可惜,如今被困在中间的人是我。

    料峭的风从暗夜的某个角落吹来,凛冽刺骨。我裹紧衣服,搓了搓手,单薄的衣服在这样的寒风中根本毫无用处,况且又三天没有吃饭……又冷又饿,可是四周一片空茫,没有任何可以避风的地方。

    风越来越大,吹得我几乎站立不稳,黑色的长发在漫卷的狂风中肆意飞舞。

    那样凶猛而粗暴的狂风,打着呼啸,狂卷着而来……在空旷的原野上肆无忌惮地冲杀着、撕裂着、横扫着、荡涤着……没有遮掩,没有阻拦地肆虐着,扬起白色的雪浪……

    冷,寒冷深入骨髓……总不能在原地等死……抱着双臂,我顶着风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这样猛烈地风,居然也能积得下雪……我艰难地移动着脚步,听见自己的脚踩进雪地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雪钻进了鞋子,化成了雪水,然后又慢慢地结成了冰,渐渐地,双脚失去知觉,只知道麻木地移动着……

    远处,一点灯火亮起……

    那么微弱的灯火,发出晕黄的光,仿佛随时会在狂风中熄灭。可是在这样漆黑而寒冷的夜,却仿佛聚集天下所有的温暖。连看一眼,心里都会暖起来。

    那点灯火,仿佛耸立在黑暗的大海深处的灯塔,为迷失在暴风雨中的航船指引着方向。

    我顶着风,朝那灯火的方向靠去,烈风让我寸步难行,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一点一点往前爬……近了,越来越近了……

    一盏灯笼孤零零地落在积雪中,发出微弱的光芒,小小的黄|色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跳跃着,却并没有熄灭。我蹲下身来,将冻僵的双手在火苗上烤了烤,感受着那丝微弱的热度。这冰冷的天地间的唯一一丝温暖……

    不远处传来积雪的咯吱声,仿佛是有人在慢慢靠近,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向某处黑暗。是谁?难道里除了我还有别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黑暗中现出两点绿莹莹的亮光,我缓缓直起身子,看到一匹饿狼在黑暗中慢慢靠近……它看起来真的饿了许久,毛色黯淡,瘦骨嶙峋,绿莹莹的眼中现出贪婪而嗜血的光芒,雪白而尖利的牙齿在暗夜中闪烁着冷冷的光。

    我缓缓直起身子,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匹饿狼,一只手习惯地摸向衣襟……没有……居然忘了,枪和匕首早就被天地会的那些人收去了。现在我的根本是手无寸铁!

    我浑身僵硬地立在风雪中,雪地上那盏灯笼还在闪着微弱的光芒。我屏住气息,紧紧地盯着那匹饿狼,它亦用那发着绿光的眼睛盯着我……不能转身逃跑,若是用后背对着它,它只会猛地扑上来,咬断人的脖子。我一步一步向后退着,它立在雪中没有动弹,只用那双绿色的眼睛讥诮地看着我,仿佛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忍不住了,嗓子中发出低低的吼声,猛地扑了上来。我朝旁边一闪,然而在风雪中早已冻僵的身体已经变得迟钝,终是慢了一步,左胳膊被它尖利的爪子连皮带肉撕扯下一块来。

    它闻到了鲜血的味道,眼里现出更加疯狂凶狠的光芒,一纵身,又扑了上来,我欲再躲,可是被积雪困住了脚步,被它直扑到地上,我几乎能闻到它嘴里喷出来的腥臭的热气,在它张口欲咬断我的脖子的一瞬间,我猛地将左胳膊塞进了它的喉咙里,然后右手握拳,猛地捣向了它的鼻子……据说,狼的鼻梁都是很脆弱的……它嘶嚎起来,鬼哭狼嚎地哀鸣,我一只手捣向它的喉咙,一只手一拳拳地猛砸它的鼻梁……它挣扎着,利爪撕裂了我的肌肤,鲜血喷溅了出来……我不管不顾,麻木地一拳一拳地打下去,拼尽全力……

    我坐在雪地上喘息着,看来这匹狼比我还虚弱,抽回手时,整个左臂已经鲜血淋漓,前胸亦被狼的利爪抓的破碎不堪……

    就在这时,灯笼发出“噼啪”的声音,我惊讶地发现,灯笼歪在一边着了起来,刚才的搏斗中不小心将它踢翻,火苗引着了外围的纸架,此刻它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红色的火苗凄艳地舞着,越来越大。

    我脸色苍白地坐在雪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丛火焰,脑子里居然想的是,如果它再一大,也许……我可以用它来烤狼肉?

    正思虑间,火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的超过了一盏灯笼燃尽所能到达的程度!冲天的烈焰腾起,迅速向四周蔓延,席卷周围的一切。那匹狼迅速被笼入了火中,我听到“滋滋”的声音……

    很好,烤狼肉……

    接下来要烤人肉了么?

    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烈焰在我身后迅速蔓延,紧紧地追着我的衣角,火光烤化了积雪,将半面天空都映得通红,高温似乎要将我烤化,在这样炙热的空气里,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我急剧地喘息着,飞速地奔跑,景色在旁边不断变换,面前的土地上居然出现了密密麻麻地利刃,闪着寒芒的刀锋从黑色的土地中刺了出来,在眼前森森地立着。

    这就是所谓的刀山火海吗?

    可是不能停,若是迟疑半分,就会被卷入漫天火焰……

    鞋子早已在奔跑中被甩脱,我光着脚在密密的刀锋间奔跑,每一步都是剧痛……

    “她居然……”坐在椅中的楼羽澈猛地立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震惊,疑惑,懊恼,还有不解……猛地起身扯动了他肩上的伤口,让他脸色变得苍白,“她居然过了我的戒关……敢只手杀饿狼,还过了我的刀山火海……南宫兄,你确定她真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主吗?”

    南宫摇摇头,“她并不是一上来就是公主……其实说起来,她是个汉人,不过被康熙认为义女,身份一下子尊贵起来。至于以前她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受财色的诱惑,无恐亦无惧,这样的女子……”楼羽澈隔着巨大的玻璃墙,神情复杂地看着对面的女子,“这样的女子……究竟会有什么弱点呢?”

    我伏在冰冷的湿地上,微弱地喘息着,全身都是伤口,汩汩的鲜血流出,渗入土中,将黑色的土染得更深……

    喉咙里干渴地像是要着了火,我在地上慢慢地爬行,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动,手臂和前胸被饿狼撕咬地稀烂,脚亦在刚才的刀山中被割得支离破碎,每一次的挣扎都伴随着剧痛,身后拖出长长的鲜血的印记……

    终于爬到那了片没有融化的雪地,迫不及待地将整个脸贴上去,感觉着那一片冰凉,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冰雪,嘴里满是鲜血腥甜的味道……

    我仰躺到雪地上,风停了,雪住了,黑色的天幕上出现稀疏的闪烁的星辰,一轮冰月从浓厚的云层后探出了半张脸,洒下淡淡的月辉……我静静地躺在雪地上,感受着生命一丝丝地剥离身体……

    “汐,你在那里躺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来?”少年清亮的声音突然在寂静地黑夜中响起。

    汐……已经多久了,连我都要忘记自己还有过这个名字。

    我缓缓转动目光,看着头顶那张突然冒出的俊秀的小脸,微卷的黑发柔柔地贴在额上,秀美的眉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像朝露一样清澈的眼睛带着柔和温暖的光芒,英挺的小鼻梁,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柔柔地笑着。

    干枯的嘴唇微微翕合,声音沙哑而难听,“浔,浔……你来接我了么?真好……”

    他嘴角的笑意不改,“我当然是来接你的。你忘了,你答应今晚要和我一起看流星的?”

    “流星……对,流星……”我记起来了。

    “那你还不快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