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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清穿)第23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面前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瓜子脸,眼波盈盈,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虽没有倾城之貌,却温雅秀美,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郭洛罗月柔。”

    “啊……原来……”胤锇微微一怔,有悻悻然。

    胤祥笑道,“这下子,小十五要失望了!”

    月柔正听得莫名其妙,不知其意,却见一道声音从身后的人群中突兀地传来,成功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艾公子!”

    千菱从人群中跌跌撞撞地跑出来,站到胤祥面前,抬起头看他,大大的眼中隐隐含泪,声音微颤,“艾公子,真没想到……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滑下,此刻的千菱又是欢喜又是怅然,激动之下竟然忘了礼数。

    “艾公子?”

    一众阿哥神色各异地看向胤祥和欢喜落泪的千菱。

    胤祥一怔,盯着面前的千菱看了许久,眼底的疑惑渐渐散去,显然是想起了百望山那个黄衣的孩,微微一笑,“原来是你。百望山一别,姑娘还好吗?”

    千菱用手背擦去不断掉落的泪珠,“好……我还好……”一入宫门深似海,她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他,做好了把他深埋于心底的准备,想不到在此却能再次相见。他是皇子,她是秀女。是不是代表她还可以心存希望?

    那天的百望山之行,九,十,十四都去了,此刻显然也想起了那个少女。饶有兴味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而身后的秀女们看着眼前的情况,纷纷结为小团伙,窃窃私语起来。

    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千菱的身上。月柔虽然诧异,心里不由得悄悄松了口气,略略后退,想要离开这个是非圈子。谁知刚退了一步,不知被什么人在后面拌了一下,一个不稳便朝后栽去。

    “啊——”她尖叫,顺势抓住前面人的衣襟,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传入鼻中,熏人欲醉。

    “谢谢。”她赶忙稳住身体,单手捂住怦怦直跳的心口,出于习惯的抬头看着来人道谢。一张妍丽俊美的脸猝不及防地闯入她的视线。他的皮肤白皙,脸部棱角分明,却有一丝阴柔的和谐,薄薄的嘴唇此时微微的张着,露出洁白的牙齿;高挺的鼻梁,一双丹凤眼狭长微眯,瞳孔中映出了狼狈的,以及她眼中掩饰不去的惊讶与赞叹……这样俊美的脸,应该就是九阿哥了吧!

    她迅速松开了扯住他衣襟的手,小心地退后,隔开一臂的距离。“奴婢谢九阿哥搭救。”她规矩地行礼,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的脚,不敢再抬眸,唯恐再陷入那汪如月夜寒江的眸中。

    “不用多礼。”他拂了拂被弄皱的衣襟,“说起来,你算是我的表妹。照拂你是应该的。”低沉磁性的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冷漠。

    表妹……若论辈分,确实是该称一声表哥的。可若不是身份高贵的嫣然格格被休回家,她又如何有机会有资格来攀门皇亲。自己……不过是个幸运的代替品罢了。

    “凝华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郭洛罗月柔的失神。

    远远地,含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怎么这么热闹?”那声音就像春天雪山上流下来初融的雪水,清澈甘甜,带着三分暖意七分寒。“凝华给几位兄长请安了!”

    她忍不住抬头,一个身宫装的女子在宫太监的簇拥下逶迤而来,藕荷色的修身旗装,勾勒出出她修长窈窕的身姿,衣袖、襟前、袍角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衬出高贵之气,衣裳精细构图绣了半开的玉荷,风姿楚楚,足上一双同色的花盆底儿,缎子面上用米粒大小的珍珠配着金线也是绣得玉荷。把子头上正当间插一支白玉凤簪,凤嘴上一屡淡蓝的流苏垂落额间,随着步伐微微地摇曳。两边一边一个金镶珠石翠簪。眉疏不画,自青于黛,颊敞未扫,更赤于脂。冰肌莹澈,风姿难描。唯独脸上一边一道粉色的疤痕硬生生地破坏了这份美感,为这绝色殊颜上添了几分暴戾之色。

    真是可惜……月柔正盯着那两道疤痕发怔,冷不丁地对上了她不经意扫过来的视线,那样淡漠而又明澈的眼神,仿佛一只眼就能看到人的心底去。月柔惊慌地低下头。跟着众人向她请安。

    “都起吧!”她淡淡地挥手,“本公主今儿个是特地来找麻烦的!”

    “找麻烦?”胤锇忍不住惊呼出声。其他几人也是一脸诧异。

    “对,就是来找麻烦的。”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伸手将身后瑟缩的清芬扯了到众人的面前,清芬姣好的脸已经红肿了一片,指痕清晰可见,“今儿晌午有人打了本公主的人。”冷冷的视线扫过眼前的一众秀女,脸上笑意不改,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就是护短。我的人,我自己要杀要剐都可以,但别人碰一根手指我也会心疼。而如今我的贴身宫被人碰的可不只个一小指头,瞧瞧,白白嫩嫩的小脸都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说,本公主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有的秀女可都在这里了?”

    “回公主的话,都在这里了。”秦嬷嬷的脸色苍白,额头隐隐冒汗,所有的秀女都在她的管辖范围内,若出了什么事她也逃不了责罚。

    我含笑看了她一眼,“秦嬷嬷,你用不着紧张。本公主向来是讲道理的一个人。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浆。如今是一个道理,人家给我一巴掌,我必报以十巴掌。”

    旁边胤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怀暮,我怎不知还有这个道理?”

    我白了他一眼,“那是你不懂得举一反三。”

    拂了拂袖子,看向一边的清芬,“好了,清芬,有本公主给你做主。你就上前认认,到底是谁打了你?”

    清芬低着头扑通一声跪倒地上,“格格,没人打奴婢。”

    我一挑眉,“没人打你?”伸出手挑起她的下巴,故作疑惑地看向她肿的高高的脸,“那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腮腺炎?不对呀,腮腺炎不是只有小孩子才会得吗?我看你年龄也不小了啊!”

    本来凝重的气氛被我一扯反而变成了搞笑,旁边几个阿哥忍不住先笑了出来。十四一边笑一边顺着我的话继续扯,“妙啊!这腮腺炎可算得的地道,竟然肿成了五指山的形状。”

    我敛住笑意,丢开捏住清芬下巴的手,冷冷道,“清芬,你跟着我的时间虽短,但一贯是个伶俐的,想必也知道些我的性子。不要跟我上演什么忍辱负重的苦情戏。巴掌打到你脸上跟打到我脸上没什么区别。本公主虽不济,也容不得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我头上撒野。现在,立刻给我爬起来,把那个人给我指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清芬从地上爬起来,在秀女中扫视了一圈,指向了一个明媚娇俏的女子,“格格,是她。”我眼角浮起一丝冷冷的笑意,果然是她。刚才说话时眼风扫过人群,秀女中有人惊讶,有人好奇,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唯独她一看见清芬的脸就现出震惊的模样来,到后来脸色越来越苍白。现在被清芬的手一指,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去,她的脸色格外难看。

    “你叫什么名字?”我笑得和气生财,她的脸色却越发苍白。

    “奴婢纳喇氏灵玉。”她福了福身。

    “就是你打了我的宫?”得问清楚了,省的打错了人。

    “奴婢在御花园里赏花,这个奴才不知本分冲撞了我。”她企图辩解。

    “哦?清芬,是这样吗?”

    “奴婢奉格格的命令,采摘新鲜的花瓣,供格格沐浴使用。是小主和旁人打闹没有看见奴婢,撞到了奴婢的身上……”

    我一脸困扰地看向一边的纳喇氏灵玉,“怎么办?她说的好像和你说的不一样。我该信谁呢?”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处理孩子打架纠纷的家长。

    纳喇氏灵玉苍白着脸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倔强,一丝高傲,“对,是我撞了她,又打了她。那又怎样?她不过是个奴才!活该只有挨打的份!难不成还想打回来?”

    “呵呵……”我掩口而笑,“是啊!她是个奴才,自然打不得你……”

    清脆的巴掌声,纳喇氏灵玉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眼里含着隐隐的泪光,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恨恨地盯着我。

    眉峰一挑,我对她轻巧一笑,“在本公主面前,你也不过是个奴才,活该只有挨打的份!难不成还想打回来?”

    “好!闹了半天了,我也乏了。秦嬷嬷,你们继续。”拂了拂袖子,优雅地转身离去。

    “彼岸,那个纳喇氏灵玉是惠妃的亲侄女,已经内定的七福晋人选,你何苦招惹她?”十三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我。

    “哦?内定的七福晋?难不成七哥到现在还没有赢取嫡福晋?”我诧异地挑挑眉。

    “他的嫡福晋去年薨了。惠妃早就跟皇阿玛说好了,把自己的亲侄女指给七哥。”

    “哦……”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纳喇氏灵玉一个小小的秀女就敢如此嚣张。“秀女还可以内定啊!”才知道。

    一边的胤锇插言道,“当然可以内定。十五的那朵玫瑰花不就是内定给八哥的嫡福……”眼风扫到胤祯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

    这么快就找到了郭洛罗嫣然的替代品吗?是那个站在胤禟一边的温雅清秀的女子,还是站在胤祥身前的青春活泼的少女?

    说起来,那个少女一张圆圆的鹅蛋脸, 黑漆漆的眼珠子,两颊晕红,痴迷的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胤祥,那模样,那神情怎么就那么眼熟呢……

    “那个圆脸蛋的少女怎么觉得在哪儿见过似的?”我沉吟出声。

    “可不是见过。她就是上次百望山的……”快嘴快语的胤锇被胤祥狠狠一瞪又没了声。

    “百望山?”一经提醒,我想起百望山的那个花痴少女,似笑非笑地看向胤祥,“胤祥,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哪……”

    “呸呸,什么叫有缘,根本是孽缘!”胤祥急忙撇清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纠缠不清的才叫孽缘,莫非你想……”若有所思的目光将胤祥看得浑身发毛。

    “我什么也没想。彼岸,你要相信我!”胤祥抓着我的手,急切道。

    “相信,我自然相信你……”幽幽叹了口气。眼风扫到一边的胤禟红唇含笑,正在一边看戏。遂贴了过去,把他拉下水,“九哥,你说天底下的男人莫非都是这样做一套说一条?”迷惘的表情,哀怨地语气,花瓣一样的柔唇微微颤抖,我见犹怜。天知道我忍笑忍得有多么辛苦。

    胤禟深邃的凤眸将无处申辩的胤祥一扫,长臂一伸将楚楚可怜的我揽入臂中,“天底下男人大多如此,只除了我。”

    胤祥冷嗤,“不知道是谁妻妾成群,坐拥群美。”

    胤禟秀眉一挑,“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总比某人虚情假意要好得多……”

    “你们别吵了……”挣脱了胤禟的臂膀,一踉跄差点摔倒,胤祥连忙上前一步将我搂住,我伏在胤祥的怀抱里,秀颈微垂,双肩微微颤抖,好不可怜。

    胤祥正待安抚,却见我微微抬起头来,双目潋滟,面颊泛起两抹红晕,羞怯怯地看向他,“艾公子,多谢……”娇声娇气叹了口气,“哎……这山路就是难走,奴家身体孱弱,不知艾公子能否帮扶一把?”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掩也掩不住。

    “哈哈,怀暮,学得可真像!”一边的胤锇捧腹大笑,胤禟和胤祯也忍不住笑起来,都想起了那那少女频频跌倒吸引注意的样子。

    胤祥怔一,这才知道被我耍了,哭笑不得,“好啊!竟敢耍我!”伸出双手,食指微张,做抓挠状,“看我能轻饶了你!”

    “别……哎,别啊……哈哈……痒……”这下完了,谁都知道我怕痒的弱点了。

    第一百零一章  幻术?

    “听说你把惠妃的侄女打了?”

    “嗯。”左手一本奏折,右手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屁股一翘坐在书桌上,我漫不经心地应声。

    “皇阿玛宠你,是好事也是坏事。一百双眼睛盯着你等着揪你的错,这个时候你应该收敛些,而不是继续嚣张。”胤禛微微皱了皱浓眉,从我屁股下抽出被蹂躏的几本奏折。

    “嗯。”继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喝一口咖啡,醇香浓郁,果真美味呀!

    那边半晌没有动静,回过头去一看,果然那张冰冷的俊脸上已经染上了微怒。

    我忙咽下口里的咖啡,摆出一副谦恭的模样,“小的知道了,亲王大人。”

    “你在应付我。”陈述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发现啦?”我回头对他嘻嘻一笑,“果然深知我心。”

    他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我,眸中覆上一层薄冰。

    我跳下书桌,晃到他身前,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勾上他的脖子,“好了,别气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自己心里有数。”

    他的脸色稍缓,揽住我的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要为自己树太多敌人。”

    “嗯。”我照旧例,嗯上一嗯。“嗯”这个字很是奇妙,可以表示听从,也可以表示听见。阿真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老骅宠我宠得上了天,自然就有人阿谀奉承,有人嫉妒眼红。比方说纳喇氏灵玉掌掴清芬一事,表面看起来是一个骄纵的有后台的秀女不知高天地厚打错了人,实际上说不定是背后另有人指使,借由此事来对我探上一探,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可惜……让大家失望了。现在固伦凝华公主的凶蛮行径怕是已经传遍了紫禁城。但人家的姑姑没有发话,人家的未来夫婿也没有发话,看来纳喇氏灵玉的牙齿只能打落了和着血往下吞了。

    话说起未来夫婿……我捧着咖啡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阿真,怎么最近不见七阿哥?”

    “他最近身体不适,向皇阿玛告了假在家养病。”他眼中透着疑惑,“怎么突然想起问他?”

    身体不适?我的眼睛一亮,老骅的暗探首领刚受了伤,胤祐接着就身体不适,还真是巧合啊!

    “阿真,弟弟身体不适,你说你这个做兄长的是不是该前去探望慰问一下?”

    “然后呢?”他挑挑眉,看出了的目的不会这么简单,等着我的下文。

    “我打了人家未来的福晋,自然也是要跟着你去,在他面前解释一番才是!”

    我发誓真的是想去解释的,但显然的,眼前这幅景象已经让我震撼地忘了来时的目的。

    本来闭月羞花的七阿哥胤祐此刻猪头状地躺在床上,脸上青紫交加,眼睛肿成一条缝。此刻正竭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来人。

    我回头看向胤禛,发现他也一脸讶色,没想到所谓的身体不适竟然如此严重。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液,“七哥,你这是怎么弄的?”被驴蹄子刨的吗?

    经过一番努力,他那线眯缝小眼终于看清了来人,挣扎着想起身,“原来是四哥和彼岸妹妹……”好在声音还是一样的珠圆玉润。

    胤禛忙上前帮忙将他的身体垫高,让他半依在床边,“七弟,你怎会伤的如此严重?”

    “没什么。马匹受惊,从马上栽了下来。”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扯出一丝安抚的微笑来,但肿胀的脸不听使唤,阴森森的笑意有如地狱恶鬼,吓得我浑身一哆嗦。

    从马上栽下来?话说……是脸先着地的么?

    从淳郡王府出来,我陷入沉思,久久未发一词。

    “怎么?你怀疑老七的伤是假的?”

    “伤是真的,从马上摔下来是假的。满洲儿女个个能骑善射,可以说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当初七阿哥跟随康熙出征葛尔丹,更是历经百战,怎么可能因为马匹受惊就伤成这副模样?而且他这伤根本不像是摔的,更像是被人打的。”

    “天底下有谁敢对一个郡王动手?”是在问我,也是在问自己,胤禛眼中闪过一抹深思。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幻术,那么就可以解释胤祐为什么会伤的这么严重。”武功再好也架不住脑中出现了幻觉。现在可以肯定胤祐便是那密探统领,那天在密折上看到幻术词,还以为不过是密探们为自己一再失手找的借口,但如若没有,又怎能解释胤祐浑身的伤痕。他做了这么久的密探统领,怎样全身而退还是应该懂得的。

    “幻术”他沉吟片刻,“我本来从不信这些。……不过既然我们能来到这里,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易容术,幻术……”伸了个懒腰,我靠向身后的软垫,“这个世界还真是神奇哪……”

    “幻术?自然是有的!”南宫遥一袭黑衣,手里一握把折扇,不紧不慢地说。

    “真的?你亲眼见过?”我两眼发亮,紧紧地盯着他。

    “自然见过。”

    “来来来,给我讲讲。”我一副殷勤状,拿起茶壶给他续了杯茶。两只手托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看他,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南宫遥慢条斯理地接过茶,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冬,我受邀参加一个南方著名文人的六十大寿……”

    好的故事都是样开头的,我听得入神。

    “你是说,他将枯枝插在土地中,瞬间就能抽枝发芽,开花结出果实?”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南宫遥。

    他笑着点了点头,“参加寿宴的所有人都尝到那树上结出的果实。寒冬腊月里的桃子,那滋味甚是美妙。”

    “原来世上真有幻术。”我若有所思,“南宫,那日之人你之后再见过吗?”

    “何止见过,如今楼兄和我称得上是莫逆之交。”

    “真的?”我一脸惊喜,“能否为我引见一下?”若是能破了幻术,白莲教的事情岂不是到手擒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沉吟地望着我,看着一脸急切的我,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折磨……绝对的折磨……

    我垮着肩,拖沓着沉重的脚步,一脸哀怨地跟在兴致勃勃的南宫遥身后。他为我引荐楼羽澈的条件就是陪他给他家中的妹妹挑一件生辰礼物。整整一天,京城各家名铺几乎被我们逛了个遍,精美的衣裙,华贵的首饰……女孩子不都爱些吗?为什么他的妹妹就是个例?也是,生在富可敌国的南宫家,那样的东西应该都腻了吧!

    又逛过一家古董店,我全身酸软地攀在南宫遥的一只手臂上,拖拖塔塔不肯再走。累呀,比负重跑十公里还累。

    “我以为女人都是爱逛街的。”他微笑着看着毫无形象可言的挂在他手臂上的我。

    “那是你以为。或者,你也可以不把我当女人看。总之,我就是不爱逛……”撅嘴撒娇,不自觉地已经和他如此亲密。

    “呵呵,小夫妻两个感情就是好啊!”路边卖桂花糕的老人乐呵呵地看着我们。

    “我们不是……”

    “老伯,来块桂花糕。”南宫遥笑眯眯地打断了我,掏出一块碎银子,心情看起来大好。

    一块热乎乎的桂花糕被塞到了我的手里,话说,还真有饿了……南宫遥摸摸我的头笑得和蔼可亲,“乖,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接着逛。”

    “噗……”不是吧,这么狠……一口嚼碎的桂花糕散花般地喷了出来,南宫遥一闪身,轻松避开,一边的那个人似乎就没那么幸运了。黏糊糊的桂花糕夹杂着口水,生生地沾了一袍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连声地道歉,一面拿出手绢给他拭着袍子上的污渍。

    “没事。”修长莹润的手指捉住了慌乱擦拭的手,温润如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的身子僵,缓缓抬起头来,还是那样如霁月清风般清俊的眉眼,我轻轻一挣,收回被他握在指间的手。

    南宫遥上前一步,一副护卫的模样将我揽在身后,对着胤禩作了个揖,“这位兄台,真是抱歉。您弄脏了的袍子由在下来陪,可好?”

    胤禩一怔,淡淡的目光扫过南宫遥的脸,扫过被他揽在身后的我,“你来赔我的袍子?”温润的声音分辨不出喜怒。

    “是。由在下来赔。还请兄台开个价!”

    “你来赔……”他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似乎在品味这几个字的深层含义,突然他浅浅地笑了一下,说不出的风雅绝伦,“你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弄脏的袍子要你来赔?”

    “这都看不出来,这位公子自然是这位小娘子的相公。”卖桂花糕的老大爷刚才收了南宫遥的一块碎银子,忍不住出声为南宫遥说话。

    “相公?”胤禩一怔,神色古怪地看向我们。

    南宫遥还想说些什么,我扯了扯他的衣袖。从他身后走出来,抬头看向胤禩,扯起嘴角笑了笑,“八哥,真是巧啊!”真是人生无巧不成书。

    胤禩闻言一怔,旋即眉间蹙紧,一层不易察觉的黯然浮上眼底,似乎我每一次唤他八哥,都像是在他的心口扎下一根疼痛的尖刺,他定定地看我良久,“怀暮,你许久不去看煜儿了。”

    煜儿……我捏紧手中的手帕,何尝不想去看他,只是……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后悔,后悔将他还给胤禩。每多看一眼都是沉重的惦念,多次走到八贝勒府又硬生生地止了脚步,府门上的匾额时刻提醒着我煜儿不再为我所有。我扯出一抹笑容,干干地笑着,“那个……我脸上的疤……我怕会吓到他……”

    扯过一边不明所以的南宫遥,“那个,八哥,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我会去看弘煜的……”弘煜导致了我们的决裂,如今竟然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牵绊。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孤廖而寂寞,他温温地笑着,“去吧!”

    拈我起一块碧色的玉佩示意南宫遥来看,“南宫,你看这块玉佩色泽如何?”

    南宫遥认真地看着我,“怀暮,若是你心情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陪我了。礼物可以改日再挑。”

    嘴角的笑意仿佛有千斤沉重,心里亦闷闷的,我犹自强笑道,“我没有心情不好……还是早些把给你妹妹的礼物挑好吧,她一定等着呢!”南宫遥是个好兄长。明明名底下店铺无数,一个命令底下人就会将礼物准备好,偏偏他要出来亲自挑选。

    “不急。”他示意掌柜收起玉佩,“离她的生辰还有一段日子。倒是,不知道怀暮你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

    我的生日?我怔了怔。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弑盟中从没有人有过生日的习惯,生日,代表又过去一年,而我们的生命都是按日来计算的。第二天还可以睁开眼睛就值得庆贺。何来生日一说。况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自己到底生在哪天。

    “七月初七。”是苏怀暮的生日。不是我的。

    “在七夕那天?”南宫遥沉吟了一下,粲然一笑,“那倒是个好日子。”

    “是吗?”我有些不赞同。七夕,银河两岸遥望了一年的牛郎和织终于在鹊桥上相会,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悲剧爱情中的小圆满,更是让人心酸。

    又在掌柜拿出来的精品中翻找了一轮,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我揉了揉额角,“南宫,你的妹妹多大年纪?”如果年纪小的话,或许有一个东西会合适……

    “十一。”

    我眼睛一亮,跳起来,拖着南宫遥就往外走,“随我去个地方,那里肯定有适合你妹妹的礼物……”

    南宫遥抱着一只笑得猥琐的悠嘻猴布偶哭笑不得,“真是……很特别的礼物……”

    “当然特别,京城独一号,只有我新奇绣庄才会有的布偶,在京城可是很流行的。”我得意道,“如果不喜欢那猴子,你看这个流氓兔如何?”

    原来没有最猥琐,只有更猥琐……南宫遥抽了抽嘴角,抱紧了怀里的猴子,“那个就算,我看个猴子就挺好……”

    我眯着眼笑得开怀,如此,今天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第一百零二  放不下?

    进屋的时候,胤禛,胤禩,胤禟,胤锇,胤祯几人都在,正陪康熙谈笑。

    我和十三风尘仆仆地进门,十三给康熙和各位兄长请安,我则没停脚步,直接上前,将手中抱着的盒子往桌上一放,端起康熙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大口。胤禛脸见怪不怪的表情,其余人由于是头一次看到样没大没小的样子,硬生生抽了口冷气。但见康熙毫无责怪的样子,虽然疑惑着,也都放下心来。

    “怎得就渴成这个样子?”康熙看了看被我一饮而尽的大红袍,一副无奈的样子。多么珍贵的茶到了我的嘴里也是糟蹋,对我来说,茶只分为解渴和不解渴两种。

    宫女上来为我加了个杯子,添了茶,我端起茶杯一边一边吹一边小口地啜饮,“刚去西山大营看了看,一路马不停蹄地回来,当然口渴。”

    “哦?那边的营建情况如何?”

    我正忙着哧溜哧溜喝茶,一时顾不得答话,胤祥规矩地汇报,“回皇阿玛的话,营房已经建成了1200多间,营房西门外的大教场已建成了演武厅、抱厦、配殿,看守房、月台、门楼等亦已开工。估计再有两月便可以完工。”

    康熙满意地点点头。

    “对,皇阿玛,人都挑好了吗?”李德全命宫女搬来凳子,我偎着康熙坐下。

    “这个得问十四,这事儿交给他去办了。”

    胤祯忙站起来回话,“回皇阿玛,儿臣已在骁骑营、前锋营、护军营、神机营、虎枪营各挑了四百人,步兵营、火器营各挑六百人。共计三千二百人,皆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还满意?”康熙笑着看我。

    我皱了皱眉头,“怎么都是在京营中挑人?这些人大多都是满蒙贵族子弟,怕是不那么好带。”

    “这是的意思。西山大营关系重大。兵士只有在八旗子弟中挑选我才放心。”康熙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我的翼长都挑好了吗?”那可是我的左膀右臂,一定得慎重。

    “火器营护军参令乌兰泰,步兵营副参领塔齐步都是不错的人选。改日召来你瞧瞧。”

    我和康熙一问一答,胤禩,胤禟等人越听越惊心,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最后是胤祯站出来代替众人问出心中疑惑,“皇阿玛,这治军的事,缘何彼岸妹妹会插手?”

    “因为我已经将她封为西山新军营的掌印总统大臣。总理西山军营事务。”

    “什么?”除了早已知情的胤禛和胤祥,一屋子的阿哥满面震惊。

    “皇阿玛,万万不可。彼岸一介女子,此事只会将她推向风头浪尖,置于危险之地。况且她从无带兵经验……”出声的是胤禩,我不知道他竟然么沉不住气。

    “八哥,”我看着他笑了笑,“我知道我女子的身份会招来很多白眼和诟病,也确实从无带兵经验。但我想目前除了我,大清朝还没有比我更适合新军总理大臣一职。不管怎样,既然皇阿玛信任我,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就想尽力一试。”

    “至于那些流言和弹劾,确实是个问题……”我环视了他们几个一圈,“所以这件事还是暂时要保密的。等到新军训练出来的那一天,再说也不迟。”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我打开放在桌上的盒子。“来看看我们新军的武器。”

    “是什么?”

    打开盒子,里面是十把铮亮的驳壳枪。戴梓按照我画出的图纸成功地研制出了驳壳枪,目前只有十把,更多的正在批量生产中。

    “驳壳枪。”我微笑着拿起一把,安上子弹,走到门口,一抬腕,对面接近两百米处的玉兰树上,一朵洁白的玉兰应声而落。由于驳壳枪身管较长、有效射程远,所以只要粗略瞄准,命中率就很高,基本上指哪打哪,即使磨平准星,有的神枪手仍能随便甩手命中200米以外的一根细细的树枝。

    胤锇惊呼了一声,“好大的威力!”

    “过不了多久,所有新军营的将士都会配上这样的枪。”

    胤祯赞叹着拿起一把枪研究,“你是说,西山大营将会是另一个火器营?”

    “不全是。西山大营算是军队改革的一个试营点。不只配备最新式的武器,军事制度,训练方式都将有一系列的改革,若是成功,将在所有八旗军中推广。”这个举措将彻底改变清朝不重视火器的历史,有了最先进的火器,相信大清后期任人宰割的局面便不会再发生。

    “在全军推广?”胤锇瞪大了眼睛,扬了扬手中的枪,“这驳壳枪虽好,终是机巧之物。想当年那明朝也精于火器,还不是一样地被我们满洲人得天下?可见骑射才是根本。专习鸟枪而废弓矢,我看不妥。”

    我无奈地和康熙对视一眼,胤锇虽然说话直,但是道出了大多数满人的心声。若没有超前300年的眼光,又有谁能料到现在强盛的大清在一百年后会在西方列强的‘机巧之物’下毫无反击之力,任人欺凌?

    “十哥,前明若没有火器,清军会早入关十年。”我反驳,“何为根本?好的,先进的就是根本。你想象一下,若两军相逢,一面是大刀长枪,另一面是鸟枪火炮,谁的胜算更大?恐怕那挥舞着大刀的将士还没来得及近人的身,就会被子弹毙于马上。弓箭的射程还不到枪支射程的一半!”

    “好了,不要再争了。枪炮要造,弓箭也不可废。”康熙的心情似乎大好,笑眯眯地挥手,“这驳壳枪甚好。便赏你们一人一支吧!”

    从澹宁居出来,我拒绝了胤禛一起回府的提议。前阵子康熙搬入京城西北郊的畅春园,这座被后人誉为第一座“避喧听政”的皇家园林,在咸丰十年,英法联军入侵北京后,园中建筑悉被焚毁殆尽,一直以来我还没有腾出时间来好好逛逛。

    没想到我一个出生在二十世纪的人,居然能亲眼看见这个被后世建筑学家无限憧憬的园林。畅春园面积虽不及紫禁城大,也没有紫禁城的恢弘气派,但园中一步一景,幽静秀丽,风光自然雅淡、景自成,带几分江南园林的韵味。引用史书上描写畅春园的话“垣高不及丈,苑内绿色低迷,红英烂漫。土阜平坨,不尚奇峰怪石也。轩楹雅素,不事藻绘雕工也。”

    “畅春园”由来,圣祖仁皇帝在御制畅春园记中写道:“而以畅春为名,非必其特宜于春日也。夫三统之选建,以子为天之春,丑为地之春,寅为人之春,而易文言称乾元统,则四德皆元,四时皆春也。先王体之以对时育物。使圆顶方趾之众各得其所,跤行息之属或若其生。光天之下,熙熙焉焉,浩浩焉焉,八风网或弗宣,六气网或弗达,此其所以为畅春园也。”

    从此可以看出畅春园的春色是极美的。

    出澹宁居,一路分花拂柳,目不给赏。绿竹两丛,猗猗青翠,牡丹异种开满阑槛间,国色天香,人世罕睹。左长轩一带碧棂玉砌,掩映名花……麋鹿獐麂,驯卧山坡,神情温顺,我坏心地拾一起节树枝,朝它们掷去,它们并不惊跃,徐徐起身,温和的湿漉漉的大眼望过来,里面是对人类全然的信任。还有一只小梅花鹿,迈动细腿,怯怯地靠过来,伸出温暖湿润的舌头舔舔我的手心。

    兰芝堤上,牡丹娇艳,玉兰婷婷,一路走过,连衣角都沾上了芬芳的香气。隔岸即万树红霞处,千万株桃花烂漫地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皇家园林气派,桃花亦开得气派,远远观去,气势磅礴,如海如潮那盛开的桃花像是一团团偶落人间的云霞,又像是一片片胭脂,连际也被染上了一丝粉红。

    我一面赏着桃花,一面走近了去。那上万株桃树缀成粉红与雪白相间的花潮,置身其中才更觉美妙。我握住一株桃树,使劲地摇了起来,刹那间红雨纷扬,落英缤纷。粉红的桃花瓣落了我一身。

    我咯咯地笑着,倒在漫的花雨中,厚厚的花瓣在地上铺成了软软地绒毯,陷身其中,嗅着桃花芳香鲜美的气息,我大声地吟唱,“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我读的古诗不多,唯独唐寅的这首《桃花庵歌》当时读着有趣,尚还有些印象,现在念来倒也还应景,只可惜只记住前半段。仰躺着看上去,那些嫣然微笑的花朵,喷出醉人的芳香,密密地,没心没肺地盛开着,“啊……这些讨厌的桃花……”我掩面呻吟。

    忽听身侧有有响动,忙起身扭头看去。胤禩从一株桃树后转出,显然先我而来,那几株桃花是雪白色的,他恰又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颜色相近,隐在花海之中,我竟没有察觉。此刻他自个拨开低垂的花枝,看了过来,我一惊,一时只是呆呆看着他,他也默默瞅着我。半晌我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默默无语。他拨开花枝,走了出来,一面拍落身上的花瓣。自从那日万寿节以来,一个多月,我从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如今见到他,不由得有几分不自在,与他见过礼就想转身离开。

    “怀暮,你就厌烦我吗,竟一刻也不想和我多呆……”

    我回身看他,他半倚在一株桃花树下,颀长的身形,清俊的眉眼在繁盛的花树间有如一副绝美的画,显得有些不真实。目光稍稍下移,他的右手掂着康熙刚刚赏赐黑色的驳壳枪,生生地将这幅景象破坏,添了几分不伦不类。

    我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身坐回了刚才的花树下,懒懒地靠着树,他走了过来,坐在一边。

    “煜儿……”我改日会去看他。

    他回过头看着我,温玉般的眼中带着一丝丝的失落,“如今,我们之间,就只有煜儿可谈了吗?”

    不然呢?我沉默不语。

    他有一下没一下摆弄着手中的枪支,“听说,这个是你造的,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短,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他顿了顿,“……经商,造枪,带兵……天底下还有那个女子像你一样,如此巾帼不让须眉……”

    我笑了笑,曾经我也想过守着一方院落,守着我的爱人过一辈子,可惜美梦破碎得太早。

    “怀暮,虽然我不知皇阿玛为何如此宠爱你,重用你。但如果你执意如此,要面对的还有很多。很多人会就你女子的身份做文章。”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如今我只想任性地活着,不想理会任何人的眼光。

    我闭上眼,倚在树上,午后的阳光从花树间斑驳地洒下,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片花瓣落到唇上,痒痒的,我轻轻张口,将它卷入口中,细细咀嚼。如此芬芳鲜美的花瓣,入口竟是涩涩的,苦苦的。

    感到有视线落到脸上,我睁开眼,对上胤禩的目光,那目光迷茫而又疼痛,还有一丝不知所措,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收起了所有的神色,仿佛我看到的不过是眼花后的产物。

    “皇阿玛说要将郭洛罗月柔指给我……”

    “哦……”我淡淡地应声。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难道你真的已经全部放下了?”他有些激动地抓着我的手,“怀暮,和我在一起吧!你,弘煜,我们三人,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八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淡淡地抽回手。

    “不要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