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第19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我的眼?”
“我现在可是毁容人士一个,路边随便抓一个女人也比我强,起码不会吓人。”镜子里的那两道伤触目惊心,自己看着都有点不忍。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都是最美的。”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脸上划过,似乎是想要碰触那道伤却又不敢,他秀美的眉头轻蹙,眼里划过一抹心疼,“这样的一张脸,你还真下的去手,对别人狠的人有许多,但对自己也么狠的我只见过你一个。”
“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再说你不是说吗?不管怎样我在你眼中都是最美的。”
他执起我的下巴,仔细查看着我脸上的伤口,“话虽然是这样说的……”看着我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摇头苦笑,“别的女人视脸如命,有一点小伤痕就哭抹泪的,怎么偏你就这么看得开?今天可抹了药了?”
见我摇头,从梳妆台上拿起药盒,冰凉的药膏抹上我的脸,他的声音里有小小的责备,“以后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我虚虚地环着他的腰,仰脸看着他俊美的眉眼,他的脸贴得我极近,近的能数清他的一根根的浓睫,能看清他的眼底倒映的小小的我,鼻中呼出的热气拂到的脸上,馥郁的香气让人迷醉,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
我一把推开他,有些恼了,“以后把你身上其他女人的味道洗干净了再来找我!”
“什么?”他茫然地抬起袖子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啊!”
见我在一边坐着脸色不善,凑过来搂着我,狭长的凤眼中满是认真,“我承认我以前是随便了点。但自从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真的是没有碰过任何女人啊!真的!”
芬香的怀抱……浓浓的龙涎香,淡淡的脂粉味,还说没有。
见我一脸不信,他指立誓,“我爱新觉罗胤禟对天起誓,今生除怀暮以外,若再沾染半桃花,就叫我……”
我抱着肩,斜瞄着他,冷冷地看着。
“你不拦我?”他苦笑。
我一扬下巴,“说没有碰过别的女人的是,指天立誓的也是你,我为什么要拦着?”
他抓着我的手,轻轻放到唇边,柔柔地一吻,转而正色,“我爱新觉罗胤禟对天起誓,今生除怀暮外,决不再碰其他女子半分,若有违背此誓言,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魂飞魄散。”
“这样可以了吗?”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将我困在他的怀抱中。
我无言,这么重的誓言,我可承受不起。并没有想过真的去要求一个皇子专情专一,何况我自己都做不到。只是希望起码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专心一点。我呐呐,“那珂玥怎么办?那你府里那些姬妾怎么办?”
“我府里的那些姬妾早就送到了别院,至于珂玥……”他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无奈的笑,“如果我说,我从来就没有碰过她信吗?”
“什么?”我双眼圆睁,一脸诧异。
“是真的。她从我们结婚的第一天起就跟我声明,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她不会跟我发生任何关系,我可以娶侧福晋纳小妾,但不许碰她,她只想做个有名无份的九福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胤禟声音里带了一丝笑意,“说起来,我这辈子唯一的那次大婚之夜,竟然是在地上睡的!”
啊……为什么呀?难道真的就是像珂玥所说的理由那么简单,仅仅是因为她讨厌长得比她美的男人?
看着眼前一脸无奈的胤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也会有被女人嫌弃的时候,而这个女人,恰恰是他的正福晋。怪不得他在大婚之后纳那么多姬妾呢,原来是想从那些人身上找回结婚第一天就被踩踏地一无是处的男人的尊严?
“别笑。”他抽着嘴角,无奈地揉了揉额角。
我忍不住在脑海里想象着眼前俊美倜傥的胤禟身着大红喜服,被新娶的福晋赶到地上打地铺,咬着被角无语泪流的模样,捂着嘴闷笑不已。
手掌在我腰间一带,我顺势趴到他的胸口,温热起伏的胸膛,有力的心跳,扑通扑通震着我的耳朵,他的掌心,摩擦着我的背,一下下,摩挲着……头顶传来低低的喟叹,“怀暮,你不懂我。对于那个位子,我没有野心,对财富,我也并不贪婪。这一辈子,能牵动我胤禟的,唯情而已。”
心中一动,唯情而已……
“既然这样,”我故作凶狠地地揪着他的衣襟,“那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你身上的脂粉味是怎么回事?”
“脂粉味?”他一扬眉,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一个香粉盒,“你说这个?我见有家店里卖的不错,便买了盒捎给额娘,她对这些个脂粉类的最是喜爱。”
这个……扁扁的盒子,一打开以后还有一面小镜子……怎么这么眼熟呢?我无力的开口,“这个,该不会是在一家叫做红粉佳人的店买的吧?”见他点头,我登时无语,搞了半天我是在和自己店出的粉盒在吃醋!不过,这个倒是提醒我了,也许我是该对各宫的主位表示表示了。
胤禟看着我的表情若有所思,片刻已然明白,长臂一伸将我圈在怀里,俯头看我,“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冤枉了我!那么,我是不是该要点补偿呢?”
我一闭眼,一仰脸,“反正就这张脸了!你要下的去口就亲吧!”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还真是没处下嘴呢!”
嗯?敢嫌弃我?我眉一扬,睁开眼就想表示不满。羽扇半启,正好看见胤禟俯身下来放大的脸,柔软的清香覆盖上我,轻柔的吮吻,一点点 润进的唇齿间,我心中一叹,开启唇,迎向他。
他的舌尖,抹过我的齿缝,舔过我每一初软嫩,缠绕着我,引领着我进入他的地盘,牙齿轻咬着我,不断地吸着我的藌液,一只手按在我的脑后,另一只手环在我的腰间,将我的全身密密地贴向他,不留一丝空隙。我蜷缩在他的怀抱里,感觉自己像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仙子,被人怜惜着,这种完全在意的爱,真好。
他的气息渐渐炙热,贴在我腰间的手掌亦开始游移着,感觉到小腹上有个硬硬地东西硌着我,我手撑在他的胸前,将他推开,迷蒙的凤眸半开半阖,他不满我的抗拒,俯身,红艳的唇又在我颈间印下密密的吻。
用力地一推他,后退半尺,“胤禟,这里是乾清宫……”
被情欲熏染的凤眸渐渐回复清明,他揽我入怀,在我耳边低语,“那……你什么时候去我府上?”
沙哑低沉的声音,勾着心底小小的悸动,我不自在地别过脸去,“改日吧!”
红唇贴上我的耳畔,他轻轻呵着气,舌尖划过我的耳垂,“改日是何日?”
“明日,明日啦!”耳朵热热的麻麻的,终于忍受不住勾引,一把推开他,“明日就去找你,你先去给你额娘送粉去吧!”低着头一路把他拱道了门外,挥手,“好走!不送!”
薄薄的唇往两边轻巧的一勾,狭长的眼半眯,眼角斜挑着我,他回眸给我一个风情魅惑的笑容,“明日……可别忘了。”
送走胤禟后回屋,拿起茶杯牛饮了一口,润润自己干涸的喉咙,刚放下杯子,身边有人拿起茶壶又给我了续杯。抬头,怔了一下,“清芬,你不是不舒服,回屋休息了吗?”
清芬一脸疑惑,“没有呀,格格洗澡的时候奴婢一直守在屋外。”
于是,看着红光满面,丝毫没有生病迹象的清芬,我也疑惑我。
第八十八章 欲盖不能彰
春风和煦,暖阳柔媚,适宜湖边漫步,柳浪闻莺;适宜清茶一杯,吟诗作赋; 更适宜出行,幽会佳人。
清早换上便装,华美的宫车将路我一拉到九贝勒府门前。蒙上面纱,扶着清芬的手袅袅娜娜地下车,步入府内,晴云碧树,花香鸟语,锦水汤汤,红翠猗猗,惟独不见了那些莺莺燕燕。
我心中暗喜,表面叹息,“少了美人的欣赏,这美景也萧条了许多,你说是吗?”
清芬忙连连称是。
董鄂珂玥见了我,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吓得我一身鸡皮。“珂玥,你这是怎么了?”
她一把抱住我,眼里的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你这人,怎么老遇到这么些事呢?就不能安生点让人少操点心?”一边哭,一边扯下我的面纱看我的脸,看完了之后又捧着我的右手看,“还有这手,好好的一只手,包得跟个猪蹄似的……”
头上刷刷下来三道黑线,这比喻……本来因为她的眼泪生出来的那点感动之心被猪蹄二字撞到了九霄云外。
我收回手,面上发黑。她却全然没有发现,仍是左右掰着我的脸看,“这伤口能好吗?会不会留疤?你可真下的去手……”说完泪又哗哗地往下掉。
“好了,别哭了。”我笑着去擦她脸上的泪,“那玉肌雪肤膏可是很好使的,上次的箭伤那么严重,不也一是疤痕没留?何况这回不过是小小的刀伤。”说完指指自己的脸,“其实这伤也就是看着可怕,实际上没那么严重,我下刀的时候可是很有数的。”
“真的?”珂玥泪眼迷蒙地看我,见我一脸笃定,脸色稍缓,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就是对自己太狠了点。”
我涎脸赔笑,“以后再也不狠了,我一定把自己从头到脚呵护好,头发不乱掉,指甲不乱剪,一发一甲爱护有加,就连搓澡搓下来的黑泥也要专门弄个小盒子收好了。
“你就贫吧!”珂玥白了我一眼,心情却已经明显地好了许多。“今儿个是来找胤禟的?昨天听他提起过你会来!”眼底嘴角都是笑意,看我眼神满意地就像是看自家的媳妇儿。
我撇过脸去装没听见,掩饰着对一边的意琴,知画等人嚷嚷,“傻立着做什么?还不打了水来让你家主子洗洗脸?”
可惜以前是与她们一群人疯惯了的,固伦公主的名号也没能给我增添多少威严,她们笑嘻嘻地应声。
不一会儿清水端了上来,珂玥就着水仔细地洗了脸,用毛巾擦了脸。梳妆台前,知画拿出香粉胭脂,想要给她重新上妆。
我吩咐清芬将东西拿出来,鎏金的黄花梨梳妆盒,一打开,胭脂,唇膏,粉盒,眼影,各色的化妆工具一应俱全,我给珂玥一一解释用途,笑道,“昨儿个看见胤禟给宜妃娘娘买了香粉,想起来我这个新晋的公主也是该把宫里上下都打点打点的。今天来之前先去了趟红粉佳人,拿了几套化妆品,这不,第一套就先送你这儿了。”
“红粉佳人?”珂玥显然是听过这家店的,惊喜不已,“听说那里的香粉都不含铅,用着还养肤美容,原我也打发人去买过,可每次都抢不到,是你怎么下子买来这么多的?”
见我微笑不语装深沉,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试探地问道,“该不会,这家店也是你的吧?”
我笑着拍拍她的肩,“孺子可教也。”
胤禟还没有下朝,我和珂玥在府里四处逛着,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漫不经心地揪着枝上的绿叶花芽,“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咱们两个之间还用遮着掩着的?”
她犹豫地开口,“听说嫣然被休回家以后,一直哭闹不已。最近郭络罗家族已经另选出了合适的女子参加选秀,希望能代替嫣然的位置,与八贝勒联姻。”
我淡然不语。这样的结果其实早可以料想到。不管怎样,郭络罗家族的命运已经和胤禩紧密相连,郭络罗嫣然或许是最初的搭桥者,但到了现在,她已经成了一枚弃子,郭络罗家族势必要重新考虑合适的人选来代替她。女人在个世界仅分为两种,有用,没用。郭络罗嫣然一下子从前者沦落为后者,皇家抛弃了她,现在就连自己的家族都要抛弃,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一定很痛苦吧?
珂玥叹了口气,“其实她这是何苦呢?不管老八到底娶了多少女人,真心又是给了哪个女人,她都可以安安稳稳地坐着她的嫡福晋的位置。这是别的女人要不来夺不去的。当初府里的丫鬟稍有姿色的,都被她用各种手段整治死了,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只能怪她自个儿造孽了。”
我暗笑,先不管珂玥到底爱不爱胤禟,她的这种嫡福晋视角正是典型的大老婆心态。我相熟的嫡福晋不多,但除了郭络罗嫣然以外,其他的这些基本上都是这种心态,四福晋是,九福晋亦是。爱情,地位,女人哪能一下子要求那么多,相对于男人不可靠的宠爱,还是嫡福晋的地位可靠些。不管他今日宠谁,明日爱谁,起码自己的个位置是坐的稳稳的,谁也撼不动,起码在众人面前,能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的只有自己。有了这样一个的位置,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些妻妾间争风吃醋的事不过成了生活中的调味剂。其实这些嫡福晋都是很不屑于与那些侧室宠妾争风吃醋的,她们认为那是掉份子的事。偏偏一个郭络罗嫣然反其道行之,众人在不解的同时也是有点不屑的。
其实,虽然郭络罗嫣然的手段狠辣了些,但是归根到底,她所有激烈的手段不过是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忠贞不二,身心都属于她一个人,为这个,她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惜背上“大清第一妒妇”的恶名。从这些方面来说,郭络罗嫣然比更我像是一个现代人。
与其怪她自个儿造孽,不如怪她这么深地爱上了一个人吧!我回眸看向珂玥,“珂玥,你爱过人吗?”
珂玥怔了怔,看向我的眼神有点古怪,“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低头微笑,“因为觉得只有没爱过人的人,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啊!”
珂玥半晌不语,忽而偏过头来看我,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芒,缓缓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没爱过人?也许,就真的爱过呢?”
嗳?我睁大眼睛看她。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爱上过谁?不由地浮想联翩,在脑海中勾划着贵族小姐与贫穷公子之间的唯美爱情,奈何身不由己,一朝嫁入皇室门中,从此涯各一自方,两相遥望,再也不能相见。唯有夜深人静时候,方能回想起那一次纯真的爱恋……我一副恍然大悟状,怪道胤禟那样俊美的人物都打动不了珂玥的芳心,原来还有个先来后到的问题。
珂玥看着我那一副暧昧的表情,哭笑不得,“想什么乱七八糟呢?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摇头诡笑,“我本人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既然不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怎么就先知道了不是我想的那样?”
“这还用得你说?光看你那一脸不怀好意的神情就知道你心里琢磨的什么事儿了!”珂玥白了我一眼。
我整个身子扒了上去,把脸凑到她跟前,一脸八卦样,“怎么样,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心里那位到底是谁啊?”
珂玥笑着别过脸去,嘴角的梨涡俏皮而妩媚,“我刚才胡说的,哪有什么心上人!”脸上却浮上一抹淡淡的粉红,衬得整个人妩媚而娇俏。
见状,我好奇心更胜,“说嘛说嘛!”一番痴缠无效,我狞笑着伸出爪子朝她腰间抓去,“不?大刑伺候,看你召是不召。”珂玥一扭腰,笑着躲了开去。我穷追不舍,她顾忌着我的右手,又不敢拿手来挡,只能连连求饶。
和珂玥笑闹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有些微汗,找了处绿油油的草地一屁股坐下,我头枕在珂玥的腿上,嘴里叼根草,眯着眼去看那蓝的妖艳的天空,温煦的阳光洒下来,照在脸上,暖暖地催人入眠。昨天让清芬找来了芷芬,她自称在屋里一直没有出过门。眼前的芷芬穿了花盆底的身高和我光着脚差不多,可是沐浴时帮我穿衣的时候明明比我高出大半个头,再看她的手掌心柔柔嫩嫩,连半个薄茧都找不到。于是,我终于意识到,那个芷芬不是眼前的芷芬,是有人假扮的。那人到底会是谁派来的,又是什么目的,这个问题纠结了我一晚上,直接导致现在极度地缺乏睡眠。
我捂着嘴哈欠连,“珂玥,借你的腿让我睡会儿先。”
迷迷登登地睡了过去,梦也被温暖明亮的阳光映地五彩斑斓光怪陆离,恍惚间柔柔的指尖划过脸庞,唇上湿湿热热地蜻蜓点水似的一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恍惚间觉得眼前一暗,睁开眼,胤禟,胤锇,胤祯围成了一圈饶有兴致地俯身看着我。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来,“都看我干什么?没见过美不成?”
胤锇率先笑出声,“倒不是没见过美人,只是没见过以天为被地为床就能呼呼大睡的美人!”
胤禟伸出手将我拉了起来,凤眼带笑,“怎么?昨晚没睡好?”
“嗯。”我点点头,头脑恢复了清明,突然想起一事,揪了揪他的衣袖,低声问道,“刚才,是不是你偷亲我?”
他一时没听清楚,我又低声问了一遍,他诧异地看着我,“我刚才是和十弟,十四弟起一过来的,又怎么会当着他们的面亲你?”
我挠挠头,“哦,那或许是我做梦吧!”
他唇边噙着一抹然的笑意,凑到我耳边轻声道,“原来……宝贝是想念我的吻啊!可惜今日下了朝,十弟和十四弟听说你来了我府上,非要跟着,不然今日我们就可以……”
我伸手去拧他的腰,“胡吣些什么呢!”
他笑得暧昧,“莫非你不知道有个词叫欲盖弥彰?”
回身看到胤锇笑得心无城府,胤祯的笑却有些黯淡。珂玥从地上起来,揉着自己的腿,抱怨道,“死丫头,脑袋可真重。腿都麻了。”
一行人说笑着往屋里走去,我落在后面,手轻轻抚在唇上,看着珂玥的背影若有所思,那分明不是梦,胤禟他们三人是一起来的,那么之前,我的身边只有一个人……
第八十九章 蓦然歌声
据说人类在被赶出伊甸园之前没有性别,背后长着上双美丽的翅膀,后来由于偷吃民禁果,被上帝从中间上撕两半,上半变成了男人,另一半变成了女人,于是滚滚红尘中,男男女女究其一生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以期重新飞翔。
现在,我想说的是,珂玥,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是咱们俩的翅膀顺了边了啊!
走在前面的珂玥突然回头,正好看到了我的一脸古怪的表情,疑惑道,“怎么啦?还不快点跟上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挽起她的胳膊,笑靥如花,“没事。”不管怎么说,虽然不能给你同样的回应,还是要谢谢你,珂玥,谢谢你爱我。
说起这京城三大名楼,随便在街上扯过一个人问问,十个人中自会有十个人回答你,哟,这位,外地人吧?这都不知道?这还用说,当然是食为天,翠微居,竺茗楼三家了。
食为天虽然开自两年前,如今却一跃成为京城第一名楼,每天幕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楼前车如流水马如龙。
端看今日食为天的名气与生意,不知情的人可能以为此楼定是碧瓦琉璃,雕甍绣栏,气派恢宏,这样才无愧于京城第一楼之称。可事实上,食为天看不到半分富贵华丽,楼虽是以上好木材建成,但楼内装饰却十分低调朴素,没有锦布铺桌,没有绣毯铺地,楼顶没有精致的花灯,门口未有耀目的珠帘,只有每一个客人都会需要的简单桌椅,干凈碗盘。只是这里的上桌上椅,上几上榻,上帘上幔都设计得别出心裁,颇有新意,安置得恰如其分,让人上进门便能感觉耳目上新,舒适而自在。另外新奇又齐全的菜谱,周到贴心的服务,无上不让人感到宾至如归。
“东风吹碧草,年华换、行客老沧州。见梅吐旧英,柳摇新绿,恼人春色,还上枝头。寸心乱,北随云黯黯,东逐水悠悠。斜日半山,暝烟两岸。数声横笛,一叶扁舟。
青门同携手,前欢记、浑似梦里扬州。谁念断肠南陌,回首西楼。算长地久,有时有尽。奈何绵绵,此恨难休。拟待倩人说与,生怕人愁。”
一曲悠扬婉转的《风流子》从楼中幽幽飘出,融入暖熙的暮风,散入苍茫丹穹,直追向那一轮西坠落日。
金色的残阳中,食为天临街的大门前停下一辆马车,马是普通的马,车是普通的车,但门前的侍者并不以貌取人,依然热情的跑至车前,殷勤的掀起车帘,亲切的喊着:“欢迎光临食为天!”
当车中之人踏出马车时,楼前那正要进楼或正要离去的客人,以及那些忙着为客人牵马打轿的侍者,忽然都停止了脚步与动作,目光定到那个人身上再也离不开。
那是一个年轻的公子,着一袭简单的青色长袍,仿若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玉石,浑然天成却自是高洁无瑕,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潭,无情无绪、无欲无求,那么随意的站在马车前,却仿若站在九层云霄之上,偶然垂首瞥一眼漫漫红尘、芸芸众生,淡定超然却又悲悯包容。
侍者目瞪口呆地看着,早已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连连拉扯,他低下头去,却是一个清秀的侍童,“小二哥,我家主子问话呢!”声音清脆中夹带着一丝未脱的稚气。
他这才猛然惊醒过来,慌忙躬身赔礼。
青衣公子微微摇头,示意侍者不必在意,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耐心地将话又问了一遍。
侍者略想了想,忙不迭地点头,“有,是有那么个公子。来了有一会儿了。”
“既然如此,那么劳烦小二哥领路如何?”青衣公子微微笑了起来,微笑如风拂水莲,声音若风吹玉鸣。
“不劳烦,不劳烦。”侍者殷勤地将青衣公子引进楼。
雪腕轻抬,素手纤纤,玉玲珑低眸轻拨琴弦,一串珠玉般的音符便倾泻而出,朱唇轻启,清越婉转的歌声让人心神为之一旷。
面前的竹帘依旧严实地掩着,玉玲珑自负才貌无双,原先在珍妩楼更是当家花魁,千金难求一曲,便是来了食为天,客人也以求得她一曲为荣。如今偏偏这个人只让她在竹帘外弹唱,丝毫没有让她进去的打算。玉玲珑心里不禁又羞又恼,却又奈何不得。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侍者引着一位青衣公子走了过来,那侍者在帘外恭声请示道,“南宫公子,楼公子到了。”
“哦?快快请进。”虽是殷切的语气,由他说来,却是说不出的雍容闲适。
竹帘掀起的一刹那,玉玲珑掩不住好奇心向内看去,却正好对上一双黑如墨潭的眼睛,漆黑如子夜,那么的深广无垠,冷漠而微嘲地看向她,让她从心底生出一阵寒意来,忙垂眸不敢再看。
竹帘又轻荡荡的落下,遮起那道深暗的目光,帘内帘外,两个天地。玉玲珑不觉从心底松了口气,被那样的目光盯着,仿佛心底最深处的黑暗隐秘之处都能被他看透,让人无所遁形。
“公子还要听什么曲子?”一曲完毕,玉玲珑柔声问道。
帘内半晌无音,那人似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罢了,先下去吧!”
玉玲珑款款起身,抱着琵琶退了下去。
隔壁雅间
我正摆弄着腕间的琉璃佛珠,一边听着隔壁传来的琵琶声,许久没来,玉玲珑的琴艺似乎又见长,如珠玉落盘,如花底莺语,如冰下凝泉,让人心醉神迷。
“咦?怎么不唱了?”许久不听琵琶声再起,我抬头疑惑,微微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哎,听不到免费的曲子了。”
胤禟在一边饮口茶,笑道,“连这家酒楼都是你的,想听曲子叫她来唱便是。何必非要借听?”
我摇头,“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这家酒楼是我的,所以我才不能把玉玲珑叫来。她给我唱曲,必然不能收钱,你别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得耽误我挣多少钱啊!不若她给别人唱着,我在一边免费听听即可。”
胤锇在一边正喝着茶,听了我的一席话,一口茶呛在了嗓子眼里,咳嗽半晌,脸涨得通红,“哎呦我的娘嗳!怀暮,你现在怎么掉钱眼儿里去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我严肃道,“此一时,彼一时。何况子曾经曰过,一个女人如果不能有很多很多爱,那就应该有很多很多钱。”
这下连胤祯,珂玥也都喷了茶,唯有胤禟强自镇定,一脸无奈的笑意,凤眼微挑着看我,“我怎么不记得子曾经曰过这样的话?”
胤祯在一边伏在桌子上闷笑不已,胤锇倒是一本正经地发问,“就是啊!虽然别的书我读的不甚熟,那《论语》我却是知道的,应该没有句话啊?”
我也一本正经地回答,“《论语》中固然没有,但你不能保证孔子在日常生活中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许是那些弟子偷懒,没有把这句话记上吧?”
珂玥在边笑得泪都出来,“怀暮,听你的语气,你与孔夫子甚熟?连他平日里说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正颜道,“君子之交淡如水,算不得甚熟。”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而已。
几人笑得越发厉害。
待我说笑了一会儿,胤禟吩咐人下去将玉玲珑请来。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见侍者去了。胤禟笑看了我一眼,“放心,耽误不了你挣钱。这曲子我请你听。”
我心甚慰,果然还是胤禟知我。
不一会儿玉玲珑就抱着琵琶款款而来,进了雅间,美眸在屋里略略一扫,便认出了众人的身份,盈盈蹲身一福,“玲珑给九贝勒,十贝勒,十四贝勒请安,给九福晋请安。给小姐请安。”
玉玲珑并不知我已被封为公主,仍按旧时习惯称呼我。倒是让微微一怔。
“起吧。”胤禟淡淡扫了玉玲珑一眼,然后看向我,嘴角含笑,“今日叫你过来,是你家小姐想听你的曲子了。”
玉玲珑坐在凳上,垂眸调整着琴弦,“不知小姐想听什么曲子了?”
我笑道,“你且捡你拿手的唱两首听听吧!”
所有乐器中,我最喜欢的便是拨弦乐器,竖琴排第一,琵琶第二。竖琴声若外流云,琵琶曲调铮铮,带着掩不住的肃杀之气。在第一次听到了两样乐器的差别之时,我就觉得,也许琵琶才是最适合我的一种乐器。
玉玲珑声音渐止,我回过神来,笑着让人打赏。
胤锇在一边叹道,“好听是好听,不过……”
“不过以前听过了怀暮的歌声以后,如今让咱们再听这些,总觉得是不够味道了。”胤祯接道。
胤锇一抚掌,赞同道,“我正是个意思。”
这些阿哥们说起话来从来不用顾虑别人的感受,浑然不觉在玉玲珑刚刚唱罢后说这样的话是失礼的行为。我却注意到一边玉玲珑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珍妩楼的当家花魁,千金难求一曲的玉玲珑,虽是身在风尘,却也自有一番傲气。
珂玥一只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地看向我,眼神中有着期待,“我也好久没听怀暮唱过歌了。今日大家都在,不如你再给我们唱一首如何?”
我笑着摇头,伸出包扎着的右手给好看,“你看我的手,肯定是弹不得琴的。不如等以后手上的伤好了,再唱给你们听吧!”
珂玥尚未开口,就听旁边一个清丽的声音突然接道,“玲珑愿意给小姐伴奏。”
我诧异地回头看向玉玲珑,却见她微笑着看着我,道,“玲珑自知琴艺鄙陋,却也愿意给小姐伴奏。不知小姐能否赏脸,让玲珑也拜仰一下小姐无双的歌喉?”嘴角噙着柔柔的笑意,眉宇间却是淡淡的傲气。
我了然,微笑,“可我唱的曲子你未必会弹。”
“只要小姐先给我哼唱一下曲调,玲珑就能弹。”玉玲珑不服输地看着我。
一缕清音从隔壁传来,袅袅轻如烟,绵绵缠耳骨,雅间中两人相对而坐。
青衣公子手执清茶一盏,放在唇边轻啜一口,抬眼微笑道,“这歌者音、情俱备,倒也难得。”
对面的黑衣公子把玩着手中的杯盏,闻言抬眸一笑,“珍妩楼的原当家花魁,千金难求一曲的玉玲珑,理应当得起楼公子这‘难得’二字。”
“哦?”楼公子微微一诧,“原来唱曲的人是玉玲珑?”珍妩楼玉玲珑的歌,雨霖楼水之湄的舞,怡情楼萧可儿的才情,想来京城的公子哥还没有人不知道。楼羽澈虽然不关心这些,却也略有耳闻。
“正是。”南宫遥抚杯微笑,“这京城三大花魁之一肯屈尊降贵来一处酒楼献唱,足以见证这家酒楼的背后势力了。或者是高官显贵,或者是皇亲贵胄……总之,不仅仅是个商人那么简单。”
楼羽澈微微拧眉,“既然如此,南宫兄为何还要约在下来这里?竺茗楼岂不是更为妥当一些?”
南宫遥轻笑出声,暗如幽潭的眸中闪过一丝波光,看向对面的楼羽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楼兄难道不觉得,以你我二人的身份,在这样的地方相聚,岂不是更妥当一些?”
帘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二人都止了话,侍者在门边轻轻敲了几下,得到许可后,推开门,掀开竹帘,走了近来。侍者一边轻声唱着菜名,一边将酒菜摆放在桌上。之后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食为天不愧为京城第一名楼,不仅菜式新奇,就连小二都这么训练有素。”南宫遥看着退出去的侍者的背影若有所思,“只是不知道这味道却是如何,希望不要让我失望才好。不然我可要为我的竺茗楼抱屈了。楼兄,请。”南宫遥举起手中的酒杯。
正在此时,隔壁静默已久的琴音再起,却是从没听过的曲调。“才话别已深秋,只一眼就花落。窗台人影独坐,夜沉的更寂寞……”一个清越悠扬的声音悠悠而起,渺若天籁,似从天边云端飘然而落。幽凄飘渺的歌声,楼外残阳如血,一瞬间,两人虽相对而坐,却皆生出淡淡的寂寥,心中似乎都有一曲独自吹奏的箫歌,却不知是吹与谁听。
歌声淡淡地飘出,“前世末了的眷恋,在我血液里分裂。沉睡中缠绵,清醒又幻减。梦在前世发觉,我在梦里搁浅。月光浸湿从前,掺拌了的想念。你眺望着天边,我眺望你的脸。谨记你的容颜,来世把你寻找……”
曲毕歌绝,两人都有片刻的静默,而隔壁雅间的歌声也并未再起。只余给众人,淡淡的伤怀,依稀的惆怅。
第九十章 绝色倾心
“这是什么?”胤禟挑眉看向侍者。
白瓷酒瓶细如凝脂,一枝带露红莲悄然开放,绝世独立。
“这都不知道?食为天的招牌酒之一,绝色倾心。”我拿过酒瓶,为众人一一满上,淡红色的酒液倾入杯中,立时散发出红莲的甜香。“不过,我记得我可没过这酒。”我疑惑地看向侍者。
侍者恭声回禀,“这是隔壁雅间的客人送来的,说是献给刚才唱歌的姑娘。以期求得一见。”
“哦?想要见我?”
南宫遥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一会儿看看天际的火烧云,一会儿看看门口,颇有点心不在焉。楼羽澈看着他的样子含笑不语,低头浅品手中的清茶。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侍者得到许可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在他身后没有看到任何人,南宫遥的心里不禁有淡淡的失落,但也只是一刹,便收了心神。黑如幽潭的眸子重又变得深不可测,仿佛方才那刹那的失落只是错觉。
侍者将一瓶酒放在桌上,同样的白瓷酒瓶,不同的是上面是雨后海棠,落红满地。
“去问过了?她如何说?”
侍者垂眸恭敬地回禀,“那姑娘说,先前她没有想到歌声会传到隔壁来,惊扰了各位实在感到抱歉。以酒相赠,聊表歉意。”
“这酒的名字是?”南宫遥眼中浮起一丝兴味,直觉这不会是一瓶酒那么简单。
“红颜易逝。”
有趣。他以“绝色倾心”相邀,她以“红颜易逝”回绝。一来一往,倒也成了个有头有尾的故事。
一边的楼羽澈手执杯盏,清清浅浅的笑了起来。一瞬间仿若青莲绽放,满室清香。侍者不由得看得一呆。
南宫遥挥手屏退侍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一边浅笑的楼羽澈,“楼兄也觉得有趣是吗?”
原先只是单纯的想见一见个唱出天籁之声的女子,这下子,她是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了。
“我要回去了。”侍卫已将马车牵来,随侍亦放下了上马车的脚凳。
“嗯。”胤禟答应着,却没有半丝要走的意思。仍旧低头含笑看着我。
“笑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地隔着面纱看他,这人今似乎笑容格外多。
“没什么。”他顿了顿,“只是没想到你今天真的会来找我。而且,今日在这里,突然想起了上次我们来这里的情景。”
我了然地点头,上次也是们我几个,那时食为天刚刚开张,我请众人在二楼吃的西餐。那时还没有认识胤禩,对自己的一世怀着莫名的期冀,和莫名的惆怅。
胤禟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薄薄的唇往两边轻巧的一勾,朝我眨眨眼,他说,“怀暮,你知道吗?有句话我想说了很久。……那个牛排,真的好难吃。”
我窘……转身上了马车,“我要回宫了。”
“我送你。”胤禟笑着看我。
“不用了。”我随手一指身后的侍卫,“有堂堂大内侍卫在这儿,还用着你担心我的安危?何况我也不是个娇弱子。”
“我倒宁愿你是个娇弱女子。”他叹了口气,“最近京城有些乱。天地会和白莲教频频接触,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还是小心点为好。”
“既然如此,你还是赶紧护着你自己的福晋回去吧!”我探身看向身后的马车,胤祯和胤锇早已先走了,珂玥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见我看过去,回头对我笑了一下,“她出门向来只带两个侍卫。你们住的地方又偏……”
“那好,我先去了。改天再去找你。”胤禟朝我回眸一笑,翻身上马,朝珂玥的车而去。
我正准备放下车帘,却猛然感到有一道窥伺的视线紧盯着我,让我感到不舒服。回头向楼上望去,果然,在一扇开着的窗子前看到了一道身影。
明知隔的距离尚远,根本看不清面孔,明知自己的脸上还带着面纱,可心底还是极为的不舒服,那种探究的玩味的目光,仿佛想要将人的所有伪装层层剥落,直达内心最为隐秘的深处。在那样的目光下,所有的黑暗和罪恶暴露无疑,仿若赤身捰体。
我不悦地回瞪了一眼,转身进入马车,放下车帘,淡然吩咐道,“回宫。”
食为天楼上,一个身着华丽黑袍的男子慵懒地倚在窗边,夕照映在他俊美绝伦的侧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眉飞入鬓,双眸幽暗深邃,夜色一般漆黑,薄薄的唇,天生一种朱红的色彩,此刻轻轻地抿着,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楼兄,过来看。有趣的事。”
楼羽澈起身走到窗边,向下看去,只见一群衣着华贵的人在楼前告别,各自而去,他不解地望向南宫遥,有趣?这些人?
南宫遥微笑不语,示意他再看。
楼羽澈心中一凛,拧起秀美的眉,“那些侍卫?”若他没看错的话,那些侍卫个个身怀绝技,不像是普通的家丁,反而像是大内中人。
“不只这些,你再看那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南宫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