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第15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徉游走嬉戏。
胤祯信马而来,“怀暮,怎么停了?百望山还没到。”
我回身笑道,“十四,我们在这里先玩会儿,我喜欢这片草地。”
“这样的草地你就喜欢?你是没见过塞外的草原,若是你见了,这样的草地便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他虽然这么说,却也下了马,放马随意地吃草去了。
“我不是没去过塞外吗?”后世的草原已经严重地沙漠化,稀稀郎朗几颗草,还不够羊啃的。那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我确实没有见过。
“今年秋弥的时候你就能见识到了。”胤祯看着我笑道。
我们两个人在溪水边坐下,等着后面的马车赶上来。胤祯今日头戴一顶紫缎便帽,身穿蓝色长袍,套了一件玫瑰紫马褂,腰间坠了一个汉玉坠儿和一个吉祥富贵荷包,脚下蹬着一双千层底掐云凉靴,一副翩翩贵公子的装扮。蜜色的皮肤,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褐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无一不在显示着属于他的高贵与张扬,不过不同于初见时的青涩少年,如今的他已透着一股成熟稳重的气息。
“胤祯你……”
“怀暮你……”
沉默片刻两个人竟然异口同声地出声。
顿了顿,我们两个人笑出声来。
他看着我,褐色的眼中是温柔的笑意,“你先说吧!”
“没什么。就是想说,你好像长大了。”我笑着看他,今年他已经十九了吧,而且也有了自己的孩子。
他捡起一块石子扔进溪水里,溅起一个小小的水花,“从一开始你就把我当成孩子。可是明明你比我还小三岁。”他转过头看我,眼中有着疑惑,“奇怪的是,偏偏有时候,会觉得你这个小小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沧桑的灵魂。不由自主地在你面前也摆不出年长的样子来。所以,我就输在这里么?自始至终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成一个成年的男子来看。”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深深的失落。
“胤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说的是对的,我确实一直把他看作弟弟,看作没长大的孩子,而不是一个成年的男子。
“那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刚才你也说我,觉得我长大了。现在,你可以公平一点看我,给我个机会吗?”
清澈的溪水淙淙流过,我坐在岸边,看着认真的胤祯,只觉得身未湿心已潮。
第七十一章 斗筝
“我……”没有办法同意,我的情债已欠的太多,却也不忍心拒绝,只为他眼中少年般的认真和掩饰在骄傲下的祈求。
身后传来的马蹄声打破了此时的两难造成的尴尬,我从草地上跳起来,看着骑着马缓缓而来的胤禟和胤锇。胤锇老远地吆喝,“怎么停下了?离百望山还有段距离呢!”
胤禟下了马,环顾四周,“这里风景还不错。出来踏青就是为了开心,何必在乎目的地是哪里。且走且赏吧!”
坐在马车上的绿萼也跟了上来,我吩咐道,“绿萼,把我马车里的风筝拿出来。我要放风筝。”
“嗳。”绿萼转身去了。
胤锇笑着看我,“多大了,还玩这个?这是小孩子的玩意儿。”
我笑道,“这个不一样,这是我特制的打斗风筝。有趣的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打斗风筝?”三个阿哥面面相觑。
我也不急着解释,不一会儿绿萼就从马车上拿了几架风筝来,几个阿哥一人拿一架端详着。
胤禟手里的风筝图案是百蝶闹春,胤锇手里的是仙鹤童子,而胤祯则拿了架年年有鱼。
看着自己手里的百蝶闹春,胤禟皱着好看的眉不满道,“怎么给了我这么一个,花啊蝶啊的都是女孩子用的,怀暮,咱们换换。”
“不换。”我斩钉截铁的拒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胤锇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你的风筝上有什么蹊跷?肯定是比我们的好。”
几人一听,都若有所思地瞅着我手里的风筝。那风筝上绘着一个美人图,一个女子斜倚在树边,脚下是一片妖冶盛开的血色彼岸。一身黑色勾勒出窈窕的身姿,大波浪的长发随意披散着,她整个身子靠在树上,头微微上仰,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感受着阳光的温暖,唇畔挂着抹阅尽沧桑后的疲惫的笑容,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几分落寞。
“咱们的风筝都是一样的,不过我的风筝上面的美人图是胤禛给我画的,所以不换。”那天偶然在书房里看见了这幅画,不知是胤禛什么时候画的,画上女子的面容分明是前世的我。喜欢的很,便拿来做了这个美人风筝。
“四哥还会画这种画?”眼前的三人分明是骇然发,估计是实在想象不出那个一脸冰冷的胤禛专注地勾画着一个美人是什么模样。
胤祯仔细看了看图,“这女子是谁?难不成是四哥心仪的人?”
胤锇撇嘴道,“要画也该画怀暮,画么个女丑人干什么?”
僵住……丑女人……
前世的我固然比不上现在美,但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怎么就成了丑女人?很好,胤锇,你得罪我了。
嘴角抽了抽,我决定先忍住,一会儿再算账。给大家讲解着玩法。这几个风筝与平日里玩的不同,在米字风筝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地挖一个风|岤,巧妙地运用受风与排风的位置,让背风转为浮力,使风筝的动作更为灵活,用来制风筝的纸张也很薄,重量大约在24克——26克之间,这样做出来的风筝才轻巧灵活。最主要的是线,这些线都是特制过的,把胶水和玻璃粉按定比例混合,涂在棉线上,晾干,就可以制作出锋利的玻璃线来。用于缠斗中切断对手的线。另外,用来放风筝的木轮也是特制的,可以飞开的收线放线,操纵风筝走向。
今天的风还不错,风筝很快就放上了天,我们几个相互间距五米一字排开。看来他们几个小时候都玩过这个,风筝飞的很稳。有了“丑人”的前车之仇,一上来我就直奔胤锇的仙鹤童子去了。两个风筝很快就缠斗到了一起,我看好时机,将线放出两寸,然后猛一扯木轮,锋利的线就切断了胤锇的线,那仙鹤童子乘风悠悠而去,只剩下可怜的胤锇手里空扯着个线轱辘还没反应过来。撇下第一个败下场的胤锇,我扯了扯线,让风筝飞的更高,看着缠斗到一起的剩下的两只风筝,寻找着下手的机会。余光扫过,看见绿萼和几个侍卫都在紧张地扬着头,看着天,不时交头接耳,“嗳?你说谁会赢?”
“这说个不好。不过我看郡主好像挺厉害的,这不十贝勒就败下阵来了?”
“我看是巧合吧!”
唇角勾起一抹笑,巧合是吗?手腕一抖,“啊!”绿萼忍不住发出惊呼声,空中的三只风筝此刻全部缠到了一起,难解难分。
只见三人迅速地收线放线,调整风筝走向与角度,僵持了一会儿,年年有鱼就被割断了线,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没多久,天上只剩下我的美人风筝。我摇动木轮,将风筝一寸一寸地收回,对一边的胤禟道,“不用你让我,这样玩着多没意思。”
“没有让你,我本来就技不如人。”胤禟接过我手里的木轮,帮我收着风筝,凤眸含着笑意捎了我一眼,“何况,你也不舍得把四哥给你画的这画摔坏了吧!”原来不声不语间,他早已看出了我对这画的珍爱。
他的手伸过来,轻轻捏了捏的掌心,美丽的凤眼微微弯起如边的新月,红唇边的笑容仿佛月色下盛开的罂粟,妖冶,有着致命的诱惑,让人不由自己地沉溺。可是我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邪肆的男子,内心是多么柔软而细腻,对我有着那么多的包容,那么多。
在去百望山的马车上,我陷入了沉默。连绿萼问了些什么都没有听见。也许我该知足了。阿真的陪伴,胤禟的宠溺,胤祥的温柔,还有……胤祯的渴慕。那么多的爱,如同清澈而温柔的清泉,洗涤着心里支离破碎甚至腐烂狰狞的伤口,将那颗干涸的皱巴巴的心耐心一点一点地滋润开来。
百望山是北京西北郊的一座小山,位于香山东侧,海拔不过两百多米,比大蜀山稍微高点。《长安夜话》云:“百望山南阻西湖,北通燕平。背而去者,百里犹见其峰,故曰‘百望’。”百望山属太行山余脉,是太行山延伸到华北平原最东端的山峰,故有“太行前哨第一峰”的美称。我们一行人到了山脚,这才知道,原来选中百望山作为踏青处的人并不少。风流公子,娇俏少女,从山脚到山顶皆有赏春人的踪迹。
我们一行人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也难怪,虽然胤禟他们三人换上了常服,但常年身居高位的尊贵掩也掩不住,何况他们个个长相英俊。注意到不少少女爱慕的眼光投了过来,我心里陡然生出一种虚荣感来。毕竟这三个美男可是如众星拱月一般环绕在我身边的。
胤禟走在我的身侧,俯下身来在我耳边低语,“真想把你从头到脚蒙起来,不让别的男人看见。”
嗳?明明是有女孩看他,怎么要把我蒙起来。环顾四周,果然看到不少游山的男子超我这个方向看来,估计若不是顾及到我身边已有男伴相陪,早已忍不住上前来搭讪攀谈。而这些人中,有一人的视线格外灼热。
这人的眼光,热切地像是要把我马上扑倒……我抽了抽嘴角,企图无视他。
偏偏胤锇在一边叫了起来,“老九,十四,你们看那边那个人,我怎么瞅着那么像十三啊?”
第七十二章 胤祥的计谋
胤祯顺着胤锇的眼光看过去,叫了起来,“十三哥!”
倚在石边的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白底银线绣飞龙长袍,腰系镶嵌蓝宝石的玉带,嘴角轻扬,俊逸的面庞,高贵的气质,吸引少女春心无数。不是胤祥是谁。
他上前来与胤禟几一一人见礼,“九哥,十哥,十四弟,今儿可是巧了。你们也来这里踏青?”含笑的眼神确是看向我。
胤禟似笑非笑,“是啊!真巧!”
胤祯自然不知前上段故事,还真以为是与胤祥在里巧遇,盛情邀请,“不知十三哥今日是和谁上起来的?若是方便,不如上起……吧?”说到后来,不解的看着我,似乎是想问我为什么偷偷从背后掐他。
我悄悄缩回手做无辜状,满脸盈笑,抢在胤祥开口之前道,“十四你说什么呢?胤祥既然来这里自然是有佳人作伴与人有约,咱们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说完扯着胤禟和胤祯就向前走去。
百望山的石阶并不陡,时不时还有凉亭可以歇脚。我们走走停停,欣赏着一路的风景。胤祥一个人不远不近地缀在我们身后,我们走他也走,我们停他也停。渐渐地不明所以的胤锇和胤祯也看出了端倪,知道我是在和他闹别扭,干脆也不管,只看笑话似的看着身后尾巴似的十三。
到了一处凉亭,我们走进去坐着休息,凉亭边上是一大片金黄的迎春花,在一片葱翠中灿烂地招摇着。我坐在凉亭中的长椅上,伸出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拼命才压抑住想要冲过去把胤祥身边那个笑容羞涩眼神大胆的女人从半山腰上扔下山谷的冲动。
这一路走来,英俊潇洒又贵气逼人的胤祥桃花不断,吸引了不少前来游山眷的眼光。那些袅袅娜娜的汉家女子顶多只用爱慕的眼神追随着罢了,那些热情的旗人少女可就大胆多了,一会儿丢个手帕,一会儿假装摔倒,变了花样的来吸引胤祥的注意力。更为可恨的是胤祥居然“不负众望”,人家手帕掉了他帮忙拾,人家要倒了他来扶,那个温柔呀,简直能荣升为大清朝第一绅士。我恨恨地咬着手里的帕子,恨不得嘴里咬的是他的肉。凉亭外胤祥正在和两个身着旗人女子在谈笑,一个女孩身着鹅黄春装,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不知胤祥跟她说了句什么,她低下头用手帕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两颊飞起两团晕红,不胜娇羞。另一个女子身着葱绿旗装,容色稍普通些,勉强算是秀丽,也是满眼爱慕地看向胤祥。我看的肚子里的火噌噌的往上冒。胤祥,看来我是冤枉你了,原来你根本不是对那兆佳瑶瑶温柔,你是对全下的女人都温柔啊!你行!你真行!
胤锇吃惊地张着嘴,“看不出来老十三对女人还颇有一套啊!九哥,原先我以为你是咱们当中对女人最有办法的,没想到十三是更胜一筹啊!”
胤禟随意地坐在长椅上,修长的腿交叠着,凤眸中透出笑意,“我本来就不及十三。”
胤禟的外貌虽然是几人中最为俊美的,可是周身透着一股邪气和冷意,冰冷犀利的眼神中明显地传达出一个信息,危险!勿近!所以虽有少女爱慕他的美貌,却也大都惧于他的冰冷傲慢,不敢靠近。反而不如胤锇胤祯的人气高。而他那冰寒的双眸只有在看向我的时候才会漾满柔情蜜意。让心虚荣心大涨。
反观某人……我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吓了一边的胤祯一跳,冷冷地瞥了一眼亭外依旧相谈甚欢的三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休息够,咱们继续走吧!”
其实今天千菱本不想出来,但是表姐是初来京城,额娘她让带表姐出来转转,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带着几个丫鬟侍卫和表姐来了百望山。百望山她来过,没什么有趣的,但走到山脚下,她不禁庆幸自己今天来的太对了。她从来没见过那么英俊的男子,他穿了一身白底银线绣飞龙长袍,腰系镶嵌蓝宝石的玉带,气质高贵,一看就出身名门,何况他是那么的俊逸潇洒,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全天下的阳光加起来也没有他的笑容灿烂温暖。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要是他能样对自己笑上一下,怕是立时死了也甘愿了。上山的路上,她一直看着他的身影,生怕一时不查,在人群中不见了他。可是,怎样才能和他说上一句话呢?看到他温柔地给别的女子捡起了手帕,她咬咬唇,有了主意。
快走几步,她撵上了他,走到了他的前面。看着脚下的石阶,她咬了咬牙,故意一脚踩空。
“呀!”脚下一空,她忍不住向后仰去,若是从石阶上滚了下去的话,受伤是难免的。紧紧地闭着眼,她不是不怕的,可是她愿意赌上一把,就赌他,不会袖手旁观。
果然,她落到了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低低的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睁开眼,果然是那张英俊的脸庞。她的心脏一下子欢快地跳跃起来,面上虽然是惊恐的表情,眼中却是掩不住的欢喜,“啊,谢,谢谢!”赌对了,是么?
身后的丫鬟忙扶住她,表姐关切地问道,“千菱,你没事吧?”
“没事。”她拂了拂衣角,微微笑了起来。
到了山腰的凉亭,她又看到了那个英挺的身影,她缓缓走了过去,施了一礼,“这位公子,谢谢你刚才的救命之恩。”他转过身来,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认了出来,微笑道,“啊,是你。不用客气,刚才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是这样的笑容,多么温暖,是专给她的笑容,的她脸上忍不住飘起两朵桃花色的红晕,悄悄看了一眼旁边的表姐,那样的眼神,表姐也喜欢上了他么?可是,她又怎么比得过自己,额娘说她是山崖上美丽的迎春花,她直了直身子。
谈话的时候能觉出他偶尔的走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向凉亭方向。那是个并不起眼的亭子,周围侍立着几个侍卫和丫鬟,里面坐着几个锦衣华服的人,三男一女,男的俊美,女的……天啊,天底下会有那么美丽的人吗?她,眉疏不画,自青于黛,颊敞未扫,更赤于脂。腰身婉若春枝,肌肤细比雪脂。雅丽天成,貌似天人。高贵,灵动,娇美,清雅,妩媚……一切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身上,却又形容不了她的万一。一瞬间,她自惭形秽起来。可是,她的身边已经有那么俊美的男人,那,这个,起码这个,她不想放弃。
可是,一路上,他的视线一直在那个女子的身上,连她说了什么都没听见。她咬了咬唇,想要再一次换回他的注意力。
“呀!”脚下滑了一下,她等着他的再次救援。
可是睁开眼后,确是刚才那个绝美的女子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样雪亮的目光,似乎早已将她的一切小把戏都洞穿。怎么回事?那个女子刚才不是还走在她们的前面吗?怎么接住自己的会是她?那他呢?
忍不住寻找他的身影,却发现他正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彼岸……”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那……她的心里一凉,为他那样温柔的眼神,那样宠溺的笑意。
那个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松开她,眉毛轻轻扬起,“这位姑娘,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不要总是摔倒。我的男人扶你一次便罢了,再多了,我可是不依的。”说完,牵起他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而他,一直带着那样温暖灿烂的笑意,眼中闪过一丝计谋成功的……得意?原来是这样,自己只是他们感情里一块微不足道的踏脚石么?
千菱看着前面越走越远的身影,黑漆漆的眼睛里面蒙上了一层湿意。
眼前的胤祥笑得像是只偷鸡成功的狐狸,志得意满。我忍耐地闭了闭眼,明知道这可能是他的计谋,还是乖乖地跳下了人家挖下的陷阱。
“彼岸,不要生我的气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可怜巴巴的语气,满脸收也收不起的笑意。
我甩开他的手,掐腰怒目而向,“爱新觉罗胤祥,你给听好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敢对别的女人温柔试试!”
“不敢了不敢了。”他牵起我的手,握住,“以后我连看都不多看她们一眼。”说着还轻轻晃了晃我的手。
那一瞬间,他仿佛是弘昀附体,乖巧地像个孩童。语气忍不住放软,“这可是你说的。别有下次。”叹气。能不原谅吗?胤禛已经在背后给他支招了。不然他怎会知道该在什么地方等我,又怎样做才能让我放下架子。
何况自己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其实并没有资格怪他,他的温柔体贴是一种本性,无关风月,而自己,却是招惹了这么多不该招惹的,却偏偏又都放不下。撇开两世的蓝颜知己顾彦真不谈,同样贵为皇子,胤禟说,起码在我怀里的时候不要想着别的男人。胤祥只希望在我心里能有一席之地。而胤祯,明知道我的身边已有这么多人,仍只渴求着一个机会而不可得。他们对我对爱已经宽容到了不能想象的地步。而我,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苛求许多呢?
第七十三章 相认
从永和宫出来,我抬起手揉揉僵直的脖子,在那里合规合矩,正襟危坐了许久,全身都僵硬了。无意中发现我对佛经似乎也颇有研究,德妃将我当成佛友,与我热切地讨论着佛经的内意。
其实我本是不信这些的,后世的人总喜欢用科学解释一切,许多解释不过去的异常现象,也被成为科学的未解之谜。而我,从来不信鬼神只信自己。但因缘际会之下,我和阿真的灵魂因为一串佛珠来到三百年前,这种灵异的事若没有亲身经历过,怕听了也会以为是方夜谭。可是它偏偏发生,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神仙鬼怪,是不是真的有因果轮回。
可能是受德妃的影响,胤禛的府中有很多佛经,闲来没事我就翻翻看。不求平安,不求洗涮罪孽,只是单纯的认为,一个人有信仰也是好的,不然,地间无所皈依的灵魂太孤独。
今天的天空是一片灰蒙蒙的白色,厚厚的云层遮住蔚蓝的天空却遮不住阳光。均匀的白光天从际淡淡地挥洒开来。灰白的天空中几只色彩鲜艳的风筝在天空中迎风飞翔,为这惨淡的天色增添了几抹灵动。我扬起头,看着那几只纠缠的风筝淡淡一笑,原来那打斗风筝的游戏已经传到宫里来了么?突然,一只风筝被切断线,摇摇晃晃一头扎了下来,挂到了前面不远的大树上。
不一会儿,一个公子哥出现在前面的宫墙处,他大约八九岁模样,头戴暖帽,身穿雪白的对襟马褂,腰间系着黄带子,俊秀可爱的脸庞因为奔跑而泛着红潮。仰头看着高高的树杈上挂着的风筝,他对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小山子,快,上去给我把风筝取下来。可是四哥特地从宫外带给我的。”
“喳!”那小太监将长袍的下摆往腰间一别,便开始往树上爬。我在一边面带黑线地看着他身型笨拙地爬上去,摔下来,爬上去,摔下来……当然,如果离地一米的距离也算是爬上去的话。那小阿哥等得不耐烦,一脚将那太监从树上揣了下来,“蠢奴才,让开,爷自己来!”
那小太监被踹地跌倒在地,听见主子这么一说,忙爬起来,“主子,万万不可啊!这么高的树,万一跌着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奴才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滚!要不是你这奴才蠢笨,还用着爷自己亲自上去取?”说着便挽袖子,抱住树干,蹭蹭地爬上去。
那小太监站在树下,仰着头心惊胆颤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不是双手合十,叨念几句观世音菩萨西佛祖保佑。
“小山子,接着!”树上的孩一手握住一根树杈,一只手已经取到了风筝,俊秀的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把风筝树下的小太监扔下去。
就在小太监接住风筝的时候,只听那男孩脚下的树枝喀喇一声,树上的男孩脸色一白,树下的小太监的脸色更是白的跟鬼一样,颤颤巍巍的出声,“主子……”
一声主子还没喊完,男孩脚下的树枝啪地一声断了,他猛地坠了下来。
“啊!”树下的太监惊恐地叫出了声,几乎要瘫软到地上。
与此同时,我朝着下坠的身影猛地扑了过去,搂着他就地一滚,将下坠的冲力卸了去。从地上慢慢起身,我看着怀里惊魄未定的男孩,“没事吧?”
那男孩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小脸刷白,一双大眼睛有些迟钝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那一瞬间,我的心里一痛,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我将他整个揽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嘴里轻轻哼着歌,那一首法语的摇篮曲,在我小时候曾经无数次伴我入眠。
怀里的男孩渐渐安定下来,静静地听着我唱歌,眼神晶亮。一点也不像那时的我……那个满身带着伤痕的小女孩,安静地躺在床上,神情冷漠而别扭,仿佛是不屑听这样幼稚的歌曲,然而床前的那个男子一边用手轻轻拍着她,一边低声唱着,专注而温柔。然而在这样的歌声中,她闭着眼睛,渐渐沉睡过去。
“你……到底是谁?”身后一个颤抖的,迟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沉浸在回忆里的我居然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了身边,诧异地回头,一个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一身藏青色绣金龙长袍将他衬得气宇轩昂,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下的王者之气。他的眼中似乎有看不清的波涛在剧烈翻滚着,带着莫测的情绪看着我。
而我在回头时早已愣住,那个人的脸,居然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如此相像。我愣愣地站了起来,“老,老骅……”是你吗?底下会有么巧的事吗?
在我嘴里吐出那个词的时候,他合上了眼睛,片刻后再睁开时,眼中剧烈翻涌的波涛已然平息了下去,那双眼睛中含着喜悦,惊讶,无奈,释然,破灭,包含着千言万语地看向我,他轻轻地开口,声音类似叹息,类似呻吟,“彼岸,多多么希望站在面前的不是你。”
是啊,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我,那就说明我在彼世活得好好的,如果是我,那就说明那一世的我已然死去。作为父亲,他渴望重逢,却又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有一个美满的人生。可是,可是我们还是在这里相逢了。
此时,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小阿哥怯怯地开口,“皇阿玛……”皇阿玛,我的身子轻轻震,原来龙豫骅即是康熙,怪不得那将我单独召见我会问我为什么叫龙彼岸。原来是想确认我到底是不是她。怪不得会给我那么多赏赐,原来仅仅是因为名字相像,他也愿意给更多的怜惜。
一瞬间,眼前的人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他皱了皱眉,看向立在我一边满身是土的男孩,“十七,你真是朕的好儿子,为了只风筝就以身犯险,简直是胡闹!”
“皇阿玛,儿臣知错了。”胤礼低着头,咬着下唇。
“你伺候的奴才呢?”
“奴才在。”小山子伏在一边,全身抖地像是秋风中的落叶。对于这样护主不力的奴才,死亡已经是最轻的惩罚。他现在只想着皇上能开恩,让他死的不要那么痛苦。
淡淡的扫过地上跪伏的身影,声音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你护主不力,下去自己领二十大板。至于胤礼,回去罚写字帖100篇,后交上来。”
“是,皇阿玛。”
“谢皇上开恩。”
待两个人走远了,他转过头来看着我,笑容苦涩而无奈,“你自称姓龙,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微笑着看他,“是啊!我其实从来就知道。我亲爱的爸爸。”
第七十四章 亲人
天空的颜色渐渐深了起来,幽静的暮色暗暗地笼罩住天地。 一盏盏灯火亮了起来,驱走一室的幽暗。
书房内,一个清冷的身影正在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面色黄瘦的中年人讨论着什么,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俊朗的男子闪了进来,“四哥……”
那中年人不卑不亢地请安,“十三贝勒吉祥。”
胤祥点点头,“邬先生不用多礼。”
邬思道下去之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胤祥在屋里转了一圈,又朝屏风后看了看,“四哥,彼岸不在里吗?我刚才去趟落梅院,见她不在,还以为她会在书房。”
胤禛端起放在桌上有些冷了的茶喝了一口,“今天一大早就入宫请安了,还没回来。”
“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回来?”胤祥看了看窗外黯沉的色。
“可能是额娘她留讨论佛经吧!你知道的,额娘一贯一心向佛,自从发现彼岸熟读佛经,就常留她在宫里抄抄佛经,谈论佛理。”许是想到了彼岸手捏毛笔,无奈地抄着佛经的样子,他的嘴角逸出极淡丝笑意。那个人,虽然写了一手好毛笔字,但一贯是不喜欢用毛笔的,写一会儿就会嚷嚷着手腕疼,脖子僵的。“再等会儿吧!”
天色越发的黯沉起来,胤祥不住的掏出怀表看着。而坐在书桌前批阅折子的胤禛终于也忍不住朝窗外看了看。
胤祥啪地一声合上怀表金色的表盖,站了起来,声音中透着焦急,“这个时辰,宫里已经下钥了。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胤禛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王爷,宫里传信儿出来,说是今晚上郡主留宿宫中,让爷不用担心。”
胤祥松了一口气,跌坐到椅子上,“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呢!”突然想起来她的一身绝技,不由得摇头笑笑,真是关心则乱,以她那身功夫,能有什么事。更何况她的身边还有两名血滴子侍卫。
胤禛听了后心里却没有放松,反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沉吟片刻,问道,“是额娘留郡主在宫里住下的吗?”
“奴才不知。”
“是谁派人前来传的话?”
“是李谙达公公身边的小海子公公。”
胤祥噌地一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英俊的面庞几近扭曲,声音抬高了八度,“什么?你再说一遍!谁来传的话?”
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吓地一哆嗦,又重复了一遍,“是乾清宫的小海子公公。”
胤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行,你下去吧!”
“四哥,怎么办?”胤祥的语气中满是慌乱,“是不是皇阿玛把彼岸留在了乾清宫?”
“希望不是吧!”胤禛望了望窗外,漆黑的眼中是深深的担忧,“到底是不是,只能等明天才能知道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撒了进来,胤禟张开双臂,丫鬟上来替他穿好衣服,在盆中洗了脸,接过一边侍立的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擦脸,才算是真正地从梦中醒了过来。想到昨晚的那个梦,红艳的唇上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个美艳的笑容不禁让一边的丫鬟看得呆住了。
正在他顾自微笑时,他的贴身太监小邓子从门外上头撞民进来,还差被门槛拌民上跤。他皱民皱眉,却心情好地没有叱责他,“怎么民小邓子?火烧屁股了?”
“爷……”小邓子嗫嚅着,眼神却游移不定地看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们。
胤禟挥挥手,“脸们先下去。”
不上会儿,屋里的丫鬟上个接上个地退民出去,走在最后的上个还轻轻关上民门。“好民,有什么事脸说吧!”
小邓子迟疑了一下,踮起脚尖,凑到胤禟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屋里片刻有死一般的寂静。“哐当!”是水盆打翻的声音。然后守在门外的丫鬟听到屋里的咆哮声,“什么?你再说一遍!”
被吓得一震,守在门外的两个丫鬟对视了一眼,爷清早起来的时候心情不是很好吗?这小邓子到底带来的是什么消息,让爷如此大怒。
得到了许可进屋的命令后,丫鬟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屋里一片狼藉,小邓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而她们的爷长袍上被水泼湿了一大块。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给爷更衣?”胤禟的脸上阴云密布,眼中射出冰冷暴怒的光来,只消一眼就能让人不寒而栗,一个丫鬟哆嗦着给他脱下湿了的外袍,另一个从衣柜中取出一件他在家常穿的衣袍来。
“不要这件。”胤禟瞥了一眼丫鬟手中的衣服,冷冷道,“换件正式的。爷要进宫,请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后几个字竟然咬的格外重,仿佛压抑着什么。
抬眼看了看外面已经大亮的天空,胤禟的心里一阵一阵地抽紧,脑海里回响着刚才小邓子的回话,凝华郡主昨晚宿在了乾清宫。宿在了乾清宫。希望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不然,他连陪伴她的资格也没有了。他的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悲哀。为什么,明明他的要求已经那么少,难道连这点微薄的希望都要被收回去吗?
在这些男人纠结的时候,我正在乾清宫明黄的龙床上打滚,“龙床,龙床,这就是传说中的龙床……”哇哈哈哈,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在龙床上撒野。一直手撑着下巴,我用迷恋的眼神看着龙豫骅,我老爹,现在的康熙……身上的龙袍,“啧啧,老骅,我说你上辈子怎么怎么能在政坛那样叱咤风云,原来你的前世是康师傅啊!”
老骅纵容的看着我在他的大床上蹦来蹦去,笑容无奈而宠溺,“或许真的是前世吧!醒来后第一次照镜子简直吓跳,这张脸和以前那张太相似了。”
我笑着指指自己,“就是,简直是没创新。你看我,变得比以前漂亮多了吧?”
“是啊!”他坐到床边,揉揉我的脑袋,“彼岸在我心里一直是最美的。”
我叹息一声,将脸枕在他的腿上,用手环住他的腰,“老骅,老骅,爸爸,真的没想到还能在见到你。我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长发,叹息,“可我不高兴。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到底你为什么会……”
我大体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他定定地望着空气中的某一处,眼神涣散,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我摇摇他的腿,“老骅?”
他回过神来,苦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我给你安排好了后路,还以为她真的原谅了我,原来……原来是这样。彼岸,都是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恨我,她不会如此对你。”
“你们……”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她为什么会那样一个一个地换男伴,会那样漠视自己的亲生骨肉。
“当年我是负了她。她一心一意对我,还怀了我的骨肉,可是我却不能娶她。我的家族给我订了婚,我没有拒绝,因为我有我的家族荣誉,我是个政客,就算再爱她,怎么能去娶一个被各国政府通缉的杀手。我什么都能给她,除了婚姻。她知道后,告诉我她流了产,然后一声不吭的消失了。等我再找到她时,已经是几年后了。她什么也没说,微笑着跟打我招呼,然后让我跟她一起等待一场游戏的结局。她的口气那么轻松,我以为她原谅了我。没多久。那扇大门打开了,你满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昏暗的门里,一地的尸体。你还那么小,却满脸漠然,每走一步,地上印出一个小小的血脚印。然后我看到了你的脸,虽然满脸的血污,眉眼间却那么像我。在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原来已经恨恨我到了那般地步。”他的嘴角浮出一抹苦笑,“这般的恨。切跟我有关的她都恨,甚至包括你,她自己生下来的孩子。那日我以将死之身去求她原谅,希望她能让你自由,她答应地很干脆。我还以为在我死前终于得到她的原谅,原来,是因为你身上早被下离心蛊……彼岸,都是我的错,你怪我吗?”原来,我身上所有的不幸,皆来自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恨。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上辈子的事我早忘了。我只知道,现在,我很好。我有你,有阿真,我的手上沾满了血腥,却还能在这一世与你们重逢,我已经得到了太多的眷顾。爸爸,爸爸,我终于有亲人了,多么好啊!”
第七十五章误会重重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星,遮住了月亮,却遮不住如墨般泼洒的黑夜,紫禁城中各宫的烛火亮了起来,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下,竟显出几分温情来。
温情?怕是看了错吧!李德全从远处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扉。在这宫城里生活了几十年,见惯了尔虞我诈,虚与委蛇。唯独这温情在这宫城里是最为脆弱,最不可相信的东西。门内里面透出欢乐的歌声来,有清亮柔和的女子的嗓音,也有低沉的男子声音。他惯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出几丝惊讶来,唱歌的竟然是万岁爷。可见万岁爷的心情是很好的吧?从四年前开始,万岁爷就不再宠幸任何宫人,宫里也四年没有再进新人。如今,这个有着倾城之色的凝华郡主终于能打动万岁爷冰封多年的心了吗?在宫里呆了几十年,他的眼睛是锐利而雪亮的,他一眼看出,那个凝华郡主并非池中之物,若是能得到宠幸,入主宫中,宫中的格局怕是又要变了。
他看了一眼门外侍立的宫人,些眉目清秀的宫女们见他看来恭敬地低着头。
“西暖阁收拾好了?”门外立着的一个太监忙恭敬地回禀,他想了想,还是低声吩咐了一句,“还是老规矩,一会儿郡主出来,你就领她到那里安寝。”大清的规矩,侍寝的妃嫔不能与皇帝同床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