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清穿)第13部分阅读
彼岸花开(清穿) 作者:肉书屋
脖子猛摇,“掐死你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
“咳咳咳……”我挣扎着从她的魔爪中自救出来,看着她狰狞的面孔,为了保住小命,一瞬间,我仿佛琼瑶附体,抱住她一顿假哭,“呜呜呜……珂玥,你掐死我,掐死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呢?想你也不敢见你,与其生生被思念折磨死,还不如当初就不要被救活。”
珂玥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你这个小蹄子真的想我了?”见我诚恳无比的点头,她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却依旧啐道,“还算你有点良心。还以为你自己过的快活把我忘了呢!”说完了话才想起来我丢了孩子,身受毒箭,又怎么可能快活的起来,脸上现出说错话的懊恼来,她拉着我的手一脸关切,“你的箭伤怎么样了,快进屋让我看看,留下疤了没有?”
我笑道,“已经全好了,半点疤痕都没留下。放心吧!”
正说话间,听见屋里隐隐的抽泣声,循着声音望去,看见三只眼睛红红的兔子。念巧见我看了过去,含泪的脸上硬是堆出来强作欢喜的笑容,“小姐……”一句话没说完,泪又哗哗地往下流。一边的茹雪露雪也望着我直哭。哭得我心里发毛,总觉得欺负了小姑娘似的,“都怎么了,哭什么啊!好了好了,这不是见面了吗,别哭了。”
念巧一边擦泪,一边哽咽道,“小姐,你受了那么多苦……都瘦了……”偏那泪怎么也抹不尽。露雪也在一边瘪嘴哭道,“呜呜……还以为小姐不要我们了。”
最见不得人哭,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把几个小姑娘安抚好,对一边安静侍立的绿萼吩咐道,“绿萼,你先把她们几个带下去安排一下,以后这几个跟你一样,也在我屋里伺候。平日里你好好教教她们王府的规矩,不要让她们因为不懂规矩被外人抓了把柄。”雍亲王府的规矩太大,再加上有人对我看不顺眼事事挑刺。所以本不想让她们来王府,不如在府外来的自然。可既然珂玥把她们送了来,再不让她们留下,这几个小丫头怕是更要以为我要把她们抛下不管了。
我从不轻易相信人,屋里只留了胤禛给我的绿萼,宫里送来的宫女嬷嬷的也都一律在外屋做些别的差使。如今让这几个小姑娘在屋里伺候,绿萼自然不会轻看了她们,笑道,“格格放心!”便引她们几个下去了。
又和珂玥说了会话,再三保证有空一定多去看她,她才满意地甩着帕子走了。
别扭的母亲
胤禛每日都要去宫里请安,我不用每次都跟着去,但是隔个三五天,还是要意思意思去一次的。
说实话,对于德妃我一直保持着十二分的好奇。历史中虽有对她的记载,但对于这个乌雅氏,我是有很多疑问的。
当初她从一个身份卑微的、负责端茶送水等细活的“宫女子”,一步一步登上永和宫主的位置,就能看出她的不简单。康熙二十年册的四个妃子,她们的地位或者说是在皇帝和众宫人心里的位置,是后来的其他宫妃难以相比的,或者说,后来的宫妃再牛也牛不过这四个人。可是这四个人中,德妃的出身最低,只有她是包衣之后,不是以秀女而是以更低一级的宫女子的身份入宫。
眼前静静喝茶的德妃身上隐隐含着一种雍容华贵的大气,眉眼中另有一种淡泊名利的神态。能够稳居后宫这么多年,她一定是一个聪明女子,如今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能看出她当年一定很美。心计是后宫中生存的另一个必备的技能,幸运的是她并没有把这当成一种手段,而是利用这份敏感和睿智把自己和孩子保护的很好。淡泊名利的性格或许就是康熙欣赏她的原因,史书上没有德妃的“圣祖甚爱之”,也许正是因了她从不张扬的性格。可是六个孩子,足以说明康熙对她的宠爱。而且,她的女儿是唯一一个下嫁满人而不用去蒙古和亲的公主,她的两个儿子在历史上又都是夺储风暴的中心。
从第一次来我就发现,德妃对胤禛总是淡淡地,但是对胤祯,喜爱之情却从不掩饰。这可能也与他们二人的性格有关,胤禛的外表总是很冷漠,而胤祯性格却很张扬,从母亲的角度来说,一个总是沉默不多说话的孩子总是不如会撒娇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的孩子合心。况且,由于生育胤禛的时候乌雅氏没有身份,甚至连嫔也不是,她就更没资格抚育皇子,于是胤禛,也许是刚刚出生不久的胤禛,就被送到了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的怀中,而后来,佟佳氏过世,胤禛再回到乌雅氏身边时,德妃已经有了幼子胤祯,没几年,胤禛就开牙建府,搬出了宫里。也许是由此,她们母子之间有些疏远。
历史中的德妃是偏心的,现实中看似也是如此。每次来请安,都是十四在说笑,她含着慈爱的笑倾听,却并不和胤禛多说话,似乎母子间从来就没什么可说的。然而胤禛若是穿的单薄了,或者咳嗽几声,她却立刻就能发现,貌似冷淡的询问语气中是掩的很深的关切。于是我想,这对母子,或许并不像历史中写的那样关系紧张。
很多清穿小说描写了德妃与胤禛的不和。但是却没有任何史料能证明德妃偏疼哪一个儿子。唯有那句突兀的话,雍正即位后,德妃说了那句著名的“钦命吾子继承大统,实非吾梦想所期”。
这句话为雍正带来了很多麻烦。 所以很多人因为这句话而不理解甚至咒骂德妃为什么如此偏心。大家都说德妃这是因为没有把位子传给自己的小儿子而心生不满。但是,“钦命”意为皇帝的诏命,皇帝诏命我的儿子继承皇位,(这件事)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她明明是承认了胤禛的地位。只是感到意外而已。
曾经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但真正认识她以后,觉得以她这样淡薄名利与世无争的性格来说,说出这样的话是一点也不突兀的。
我从没想过我的儿子会当皇帝,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当皇太后。唯平安二字是吾所愿。
雍正即位之后,同样说过没有想过康熙会把这副担子交给自己之类的话。偏偏她说了,就成了母子不和的证据。
有人会问,既然母子和睦,那为什么雍正即位之后,德妃不肯受封为太后?的确,不受尊号是让雍正很为难,但拒不受尊,德妃并不是头一个。在康熙在平定三藩叛乱的战争后,康熙皇帝要给孝庄加上徽号,孝庄说:“皇帝应受尊号,以答臣民之望。予处深宫之中,不与外事,受此尊号,于心未惬。此典礼不必行。”难道孝庄不受徽号,也是不承认康熙皇帝?不承认康熙皇帝的帝业?
况且康熙死后,为康熙帝守灵的时候,宜妃竟在新君雍正生母德妃之前离开。在宫里待了三十多年的人,宜妃会不懂礼节么?可见,德妃的太后之位不那么名正言顺吧。
雍正即位5个月后,德妃就逝世了,当时她的身体情况想必也不大乐观。既然如此,这个太后的桂冠,谁知道能戴多久?不要也罢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拖着病体,几个月后怕就要离开人世了。在生命将尽之时,谁还会在意那些虚名?推辞受尊,不离开永和宫,少些担惊受怕,少些繁文缛节,只想要安安静静地度过人生的最后的时光,就那么难以理解么?
眼前的德妃更像是一个别扭的母亲,明明想要关心,想要补偿,想要跨越彼此间的隔阂,却因为彼此的性格,或者种种别的原因,一直没有找到一种更密切更合适的相处关系。于是只好一次次试探着。
如果说以前真正的胤禛是因为身在此山中而没有发现德妃真正的心意,但是目前的顾彦真确是心里有数的。所以他丝毫不在意德妃在表面上对待他和十四的不同态度,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坐着听自己的母妃和幼弟谈笑风生,在德妃一次次看似不经意飘过来的关切的目光,默默地坐着,只是那一刻,他一贯冰冷的表情,分明柔和了许多。
作者有话要说:在网上查了些资料,关于德妃的资料很多。大部分是往偏心扭曲的方面说的,好不容易找到一篇为德妃说话的,所以引用来。嗯嗯,是在百度词条上找的。创建者是艾玉澄 ?具体作者是谁不明。在这里引用一下。
许多人因为四四的原因,对德妃颇有意见。很多小说里更是把德妃的形象刻画的很扭曲。可是在这里,因为顾彦真前世母亲很早去世,也没有兄弟姐妹,唯一的一个父亲也在20多岁就去世了。很孤单的一个人。所以在这一世,母亲,兄弟,都想给他。不想让他到了这一世还有一个偏心的母亲。所以找了些为德妃正名的话。
失败的吻
德妃,胤禛,胤祯三人之间上演着母慈子孝的一幕,我的心思却忍不住的游离。这样的场景,不管是前生还是今生,都不属于我。
我的目光逡巡于眼前的母子三人,分开看没觉得什么,当他们三个凑到一起,真的能发现很多长的相似的地方。胤禛的薄唇明显是遗传自德妃,而胤禛,胤祯二人从长相上看竟有五分相似。不过一个内敛冷漠,一个年轻张扬。
一直侍立在德妃身边的宫女见两位阿哥的茶杯空了,忙上来续杯。胤禛没有作声,十四正说到高兴,抬起头来朝她笑了一下。那宫女一怔,白皙光洁的脸上浮上了一层淡淡地粉晕,看起来格外娇俏动人。我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正说话间,帘外传来通报声,宫女打起帘子,多日不见的胤祥走了进来。一身烟青色的长袍,显得格外潇洒俊朗。
德妃见了笑道,“如今这老十三跑我这里倒是跑的越发的勤了!”含笑的目光似乎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一眼,那女子的脸更是红了。
胤祥请了安,才起身笑道,“额娘说笑了,儿子什么时候来的不勤了?”敬敏皇贵妃章佳氏过世后,胤祥被过给德妃抚养,自然也是称作额娘的。
胤祥坐到了胤祯的一边,那宫女又红着脸上来给十三填了杯茶,长长的睫毛垂下,嘴角含着一丝羞怯的笑意,看起来分外的可人。
胤祯倾身过来对胤祥道,“十三哥,咱们好久没比划比划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胤祥含笑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来,“我如今可不比以前了。你有个好师傅,不巧我也有高人指导。如今谁胜谁负可说不准。”
胤祯从座位上跳起来,“比划比划才知道!”
“十四,”德妃轻斥了一声,“不要莽撞!这个月底老十三就要大婚了,万一伤着怎么办?”
“额娘,我们就比划一下,不会伤着的。”胤祯反驳道。
德妃没再说话,但是拧起的眉头显然是不悦的。胤祯只好怏怏地坐下。
胤祥笑道,“十四弟,还是改天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几人告辞出来。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十三爷!”停下脚步向后看去,刚才那个宫女追了出来,见十三停下了脚步看过去,站住了羞怯地绞着手里的帕子,似是后悔刚才的莽撞。
十三转身走了回去,“瑶瑶,你有什么事吗?”
二月的风已不是那么寒冷,吹在脸上能觉出已经有了春的柔意。蓝天红墙之下,一个俊逸的男子随意地倚在墙边,他的身边立着一名如花般娇美的少女,那少女羞涩地递过什么,男子接过,小心地收到了怀里。
眼前的这幅情景看起来画一样美好,不知怎么到了我的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我皱眉,“她是谁?”
“兆佳氏瑶瑶。”胤禛缓缓地开口,“皇阿玛指给十三的福晋。”
“哦。”我若有所思。
胤祥俯下身在兆佳瑶瑶耳边说着什么,引得她娇笑不已,银铃般的嗓音飞过明亮的琉璃瓦,荡上天际。
我淡淡地转身,“走吧!”
回府几日,一直不见胤祥再来。看来历史上他与嫡福晋兆佳氏感情甚笃,甚至到了专宠的地步不是没有依据的,那个容颜娇美的兆佳瑶瑶看来真的很合他的心意。
我恨恨地放下茶杯,有了如花美眷就把我忘了么?胤祥,你行!
茹雪递上来一个烫金的帖子,我疑惑地打开,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可以看出写字的人心情不善,“苏怀暮,今天你再不来你就死定了。”
噗……一口茶喷了出来。怎么忘了这茬了。脑海中的珂玥正双手掐腰作茶壶状朝我狞笑。我缩缩脖子,“绿萼,备马车。今天咱们去九贝勒府。”
带上绿萼和茹雪,我坐上马车,骨碌碌地赶到了九贝勒府。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多日子,门房一看见是我立马笑脸迎了进去。胤禟府上的特色——美人格外多。穿过前院进了后院,就见三三两两结伴游园的丽人,或妩媚或娇俏,见到我进去,探究的目光看了过来。貌似……又多了很多啊!
不远处一个身着汉装的女子,腰身婉若春枝,缓步而行,身姿婀娜风流,光看背影就已经让人目眩神迷。不过怎么,就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呢?
身后绿萼小声地对茹雪道,“茹雪,你看那人,光看背影,像不像咱们主子?”
我恍然大悟,环顾四周,终于弄明白刚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了,这里的许多美人,或者眉,或者眼,或者唇,或者背影,或者气质,总是有几分和我相似的地方。心里浮上一丝异样的感觉,胤禟这个傻子,是想在别的女子身上寻找我的痕迹么?
步入秋爽斋,咏诗笑眯眯地给我打起帘子,朝屋内扬声道,“福晋,你瞧瞧谁来了?”
屋内传来珂玥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我走进屋,一眼看见珂玥身着家常的水红色小袄,懒懒地歪在炕上看一边的观棋绣花。观棋见是我进去,忙起身行礼道,“原来是格格来了。格格吉祥!”
珂玥懒懒地瞥了我一眼,也不起身,阴阳怪气道,“原来是和硕格格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看来是这几天没来找她,心里恼我了。
我坐到她旁边,赔上笑脸,“好了,我这不是来了么?别生气了啊!前几天确实是忙的忘了啊!”忙着生胤祥的气,也算是一种忙吧!
她别过头去,依旧是不起来。我叹了口气,“看来九福晋是真的不欢迎我来了。那我走好了。”说着就要起身。
珂玥骨碌爬了起来,伸出手在我腰间拧了一把,“你这个小蹄子,许久不来看我就罢了,还拿起乔来了。你倒是走啊!看我能轻饶了你!”
我忙笑着求饶。
这时意琴沏了茶过来,笑道,“格格,许久也不见你来。我们福晋可是想得紧,一天不知道念叨多少遍呢!”
珂玥啐道,“就你多嘴。谁会想这个没良心的小蹄子?”
一时间屋里笑笑闹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回想起来,那时刚来这个时代,虽有初来异世的孤独,但更多的是对新的人生的期待。谁知到头来,苏怀暮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空梦而已。
我笑容黯了黯,“珂玥,我想去疏雨轩看看。”
她了解地点头,“要我陪你过去吗?”
“不用。我去看看就回来。”
不用任何人的陪伴,我自己一个人步入了疏雨轩。院中那棵一抱粗的大槐树静默地在院中立着,无叶的枝桠在风中微微舞动。走近屋内,发现所有的摆设居然跟我以前在这里住的时候一模一样,梳妆台上摆着水银镜,桌上还放着梳子。床头摆着我曾经日日不离手的干宝的《搜神记》还有几本莎士比亚的英文版剧本。仿佛这里的主人不过是暂时不在,一会儿还会回来。屋里所有的摆设都一尘不染,可见是日日有人来打扫。
明明已经人去楼空,却固执地留着这间屋子;明明发现心中的那个人别人无法替代,却依旧想要在别人身上找到和她相似的影子。胤禟,怎么从来没发现他有那么傻……
门口的阳光突然被黑影挡住,抬头发现胤禟立在门口,阳光从外面射进来,看过去一片晃眼的金光,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一回府就听说你来了这里。所以就过来了。”声音中带着微微地喘息,可见刚才是一路疾奔过来。
“想来还是住在这里的时候那段日子最轻松快乐。”每日计划着怎样开店赚钱,享受着几个美男的宠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会在闲暇时候幻想着属于苏怀暮的简单人生,隐隐期待着一场纯粹的爱情。多么好。我抚着一尘不染的桌面,依稀觉得昔日的岁月在指尖滑过,“没想到这里你还维持着原样。”
他从逆光的黑影中走了出来,俊美无筹的脸上依旧是那样邪气的对万事不在乎似的笑容,嗓音低沉魅惑,“因为我总想着,你有一天会回来。”
我坐到床边,歪着头看他,眼神中似有迷茫,“过去的日子回不来。”
“无妨。”他俯下身,俊美的脸庞贴近我,红唇勾起一抹笑,“你回来就行。”
这样一张狂狷中带着艳丽的脸,近距离看更是俊得妖孽,修眉斜飞入鬓,一双尾角上挑的凤眼波光流转,妖魅带笑,挺直的鼻梁,性感的薄唇泛着红润的色泽,干净的下巴有些尖,他修长的手指正优雅无比地一下一下擦着我眼角的那颗蓝色泪痣,“这个,原来不是画上去的么?”
“不是。”我不自觉的抚上眼角,面上有些微微地苦恼,“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了。怎么也去不掉。”
他捧着我的脸仔细端详着,蓦地一笑,“其实长在这里,格外好看了。”
“真的么?”我扬起头看他,被一个好看的男人称赞好看,心里还是格外高兴的。这是女人固有的虚荣心作祟。
眼前俊美的脸庞越凑越近,炙热的呼吸拂到脸上,带着股诱人清香,低垂的眼帘上浓密的长睫遮住了眼中流转的多情的波光,他……要吻我了么?心里居然有些小小的雀跃,小小的期待。
门外突然响起茹雪不合时宜怯怯的声音,“格格,你在里面吗?”估计是看我出来太久,来寻了。
眼前人的身子蓦地一僵,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是在忍耐,继续凑过来。
茹雪怯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格格,你在不在?我进来了哦……”
眼前的胤禟彻底僵化,我大笑着推开他,起身朝门外走去,“在。我这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荼靡的小宇宙爆发,更了3400多字!
哦呵呵呵……
胤祥大婚(一)
二月二十六日
銮仪卫预备红缎围的八抬彩轿,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内务府总管一人率领属官二十人、护军参领一人率领护军四十人,负责迎娶新人。先期选取年命相合生辰无忌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妻一人率内管领妻等八名担任随侍女官,分别到福晋家与十三贝勒府敬侯,步军统领负责清理自贝勒府到福晋家的道路。
吉时降临,内监将彩轿陈于中堂。福晋礼服出阁,随侍女官伏侍上轿下帘。八名内监抬起,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女官随从,出大门骑马。前列仪仗,内务府总管、护军参领分别率属官与护军前后导护。到皇芓宫外,仪仗停止、撤去,众人下马步入。女官随轿到皇子住处伺候福晋下轿,引福晋入府。
十三贝勒府处处张幕结彩,前堂设宴六十席,羊四十五只,款待王公大臣,皇子福晋。以我未出阁的格格身份是不能来这里参加喜宴的,但不妨碍我自己偷偷地过来。
院落中,树木与树木间有间隔地悬挂大红灯笼,一路蜿蜒至新房。
“良辰开喜宴,佳日娶新人。持家饲的猪祭祀神仙,神其赐福,佳偶是成。神仙保佑此夫妇,福祉日增。白其发布黄其齿,白恙不生。九旬而健康,百岁修龄。年长岁永,享寿无穷。宜其家室,富贵恩荣。阖第得此吉祥,感戴神灵。” 窗外的人读着满洲语的祝贺致辞,萨满在院中跳着舞。非/凡txt
房内胤祥和新娘坐在帐前,炕上放一张炕桌,炕桌上有一只用大红方漆盘盛放着的整只烤羊,一位“全合人”喂他俩各吃一口烤羊肉这便是满族人婚礼特有的“合卺”。
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场特别的“合卺”。新房内外都挤满了人,院里院外一片热闹喜庆。独我一身黑衣隐在夜幕中,静静地坐在墙头,置身于这片热闹之外。
不一会儿就见胤祥在一群皇子的簇拥下出了新房,向热闹的前堂走去。
衣似红霞人如玉,淡淡铅华浓浓妆。新房内,盛装的兆佳氏在摇曳的红烛中安静而羞涩地坐在喜床边上。眉目间盈着少女的羞涩和初嫁人妇的喜悦。
那样幸福而期盼的表情让我觉得刺眼。我纵身离去。
前厅喧闹的喜筵上觥筹交错,胤祥的脸庞已经微红起来,嘴角扬着一丝笑意毫不勉强的喝下别人敬的每一杯酒。胤禛冷峻的眉毛微蹙,眼睁睁的看着十三一杯又一杯的将酒灌下肚去。窗边一桌此时只剩下温润如玉的八阿哥一人安静坐着喝酒,却始终没有半点醉意,优美的唇畔依旧是柔如春风的笑意,身影确是说不出的落寞,与身后的喧闹显得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朝窗外望了望,一片璀璨的灯光,却照亮不了所有的夜的黑。
“十三弟,哥哥敬你一杯。”胤禟端着酒杯,对着胤祥意味不明地笑着,凤眸中熏染上一层淡淡地酒气,红唇微勾,“祝你和弟妹恩恩爱爱,和和美美。”
灯光下胤祥的眼眸闪了闪,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胤禟没有就此作罢,又倒了一杯,“这一杯,哥哥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胤祥接过酒杯,一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胤禟一杯一杯复一杯地敬酒,胤祥毫不含糊地一杯接一杯地畅饮。屋里突然静了下来,胤禛皱紧了眉头,胤禩在一边自顾自地喝酒并不理会,胤锇有些吃惊地张着嘴巴,十四坐在一边冷眼看着,一时间一家兄弟似乎各有心事。
终于,在胤禟又端起一杯酒的时候,旁边的三阿哥胤祉和几位阿哥拉住胤祥提醒道, “十三弟,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这样喝就不怕弟妹伤心?”
胤祥笑着推开胤祉的手,“大喜的日子,哥哥敬的酒岂有不喝之理?”接过胤禟手中的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胤禟盯了胤祥半晌,冷笑一声,“好,好!痛快!”便坐下不再敬酒。旁边几个兄弟也悄悄松了口气。
前堂正在宾客相欢的时候,我悄悄摸进厨房。厨房里的人忙的热火朝天,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墙角那成堆的美酒在何时少了一坛。
找了处僻静的院落,坐在冰凉的石桌前,我自斟自饮自得其乐。这也算是喝了胤祥的喜酒了吧?虽然这喜酒是自己偷来的。
本来以为在这个热闹非凡的日子里,不会有人来这样不起眼的角落,看来我是大意了。一个旗装的丽人在丫鬟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天很黑,看不清脸,可能是哪位皇子的福晋吧。我没有挪窝的打算,继续喝着。
“主子,奴婢还是扶您回去吧!”旁边的丫鬟声音中透着焦急。
“回去?回去干什么?出来看看,看看这些红红的大灯笼挂的,多喜庆啊!”那丽人醉醺醺的仰头,“咦?怎么这里没挂灯笼?不像话!挂上,应该都挂上!咱们爷娶嫡福晋,大喜的日子,怎么这里敢不挂灯笼?”
“主子,这个院子没住人,所以没挂。”虽然自己的主子醉了,但那丫鬟还是毕恭毕敬地顺着她的话解释。
“没住人?”那丽人直着脖子在院落里扫视了一圈,忽然向我这个方向看来,“谁说没人了?那里不就有人?”说着就挣脱了丫鬟的手,歪歪倒倒向我这个方向走来。
“这里哪会有什么人啊?”那丫鬟跟了上来,看到坐在石桌边的一身黑衣的我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谁?”
那丽人却不管不顾一屁股坐了下来,托着下巴,醉眼迷蒙地朝我笑道,“这位妹妹,你怎么自个儿躲着喝酒呐?那多没意思啊?来,我陪你喝!”
“主子……”那丫鬟一脸戒备地看着我。
“去去去!别在这儿烦我。你自个儿先回去。不要打扰我和这位妹妹喝酒。”那丽人不耐烦地挥手。
那丫鬟虽然不愿,主子的话却又不能不听,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却又不敢真走,远远地看着。
“好了,她走了。这下咱俩可以开始喝酒了吧?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芙蓉,瓜尔佳芙蓉。”
刚才远远的天色太黑,只看见她是粉红色的侧福晋装扮,却没有看清脸。这样近的距离,月光下,她姣好的面容一览无余。只见她十八九岁年纪,一张鹅蛋粉脸,漆黑的眸中因为醉酒染上一层氤氲的雾气,两颊晕红,红艳的唇边挂着一抹自嘲又哀戚的笑意。虽然没有那兆佳瑶瑶那般娇美动人,却也是个清秀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还有一章哦!
胤祥大婚(二)
她抢过我手中的杯子,仰头灌下,却被辛辣的酒液呛得咳嗽起来。我皱皱眉头,“不会喝酒不要勉强。”白白的糟蹋了我的好酒。
她抬起手指着我的鼻子,纤长的手指染着红色的蔻丹,不服气道,“这位妹妹,你很嚣张哦!有谁是生来就会喝酒的?”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饮着,冰凉的酒液滑下腹,带来了奇异的灼热,这种冰与火相容的感觉让我发出满足的一声喟叹,看着一边已然醉了却仍然得不到解脱的瓜尔佳芙蓉,我缓缓开口,“借酒消愁愁更愁。看来喝酒对你来说不是个好办法!”
她将滚烫的脸贴在冰冷的石桌上,梦呓似的开口,“你知道吗?我十四岁就嫁给了爷,婚礼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他,他是那么的英俊,那么的潇洒。我怀里就像是揣了只小兔子,心简直要跳出来。后来,他也一直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我们还有了个女儿……”她的眼神柔得像是要滴出蜜来,嘴角也挂上一抹梦幻似的幸福的微笑,“可是,今天,还是在这个地方,他迎娶了另一个女人,他的真正的妻子。”她的神情突然凄惶起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询问的目光中带着心痛,破碎,“她才是他真正的妻子。那我算什么呢?从头到尾……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我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出来,面无表情道,“你既然是他的侧福晋,进门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意识,这个府里的女主人永远不会是你,你也永远不会是他的唯一。甚至以后,还会有别的侧福晋来分享你剩下不多的宠爱。”
“你真残忍。”她凄惶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掩不住的苦楚,“难道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
我冷冷道,“你这个年龄,你这个身份,已经不适合再继续做梦。”今夜的喜宴,成就了一个女人的梦想,相应的也毁了另一个女人的梦,那个她自己编织了多年的,自欺欺人的,看似焕丽多彩却一戳即碎的美梦。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她的嘴边扬着一抹自嘲的笑,“纳兰的词,你也听过吧?
‘一生一代一双人’,哪个女人不期望呢?我做做这样的梦,有什么不可以呢?”
“纳兰的词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光知道他的这首玉堂春,也知道他的那首木兰词。”世人都是这样,眼睛只爱看到美好的,有些显而易见的事实却故意视而不见。没人不让你做梦,但梦想幻灭的后果只能自己承受。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她喃喃地念着那首木兰词,突然哈哈地笑起来,“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比翼连枝当日愿……哈哈!……”她一把抓起酒坛,朝嘴里灌去,透明的液体顺着她形状优美的下巴滑落,湿了前襟,流到桌上。
我跳了起来,一把夺过酒坛,“搞什么!我好不容易才从厨房偷来的,被你这样又喝又洒的糟蹋。要喝自己偷去!”晃晃酒坛,居然只剩了个坛底。扬着头把剩下不多的酒倒进肚子里,我砸砸嘴,没喝够……
再看看那个抢了我美酒的女人,此刻正烂泥一样瘫在桌上,还在一边不死心地呓语,“喝酒!我要喝酒!”伸出手戳了戳她,“喂,你把我的酒都喝光了!想喝自己偷去!”
她霍地起身,吓了我一跳,“偷就偷。我去厨房偷酒,你在这里等,等着,不许……乱跑,等我回来,咱们再喝!”舌头显然已经开始僵硬。摇摇晃晃走了没两步,噗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用手撑着地,几次都没有爬的起来,犹不死心。我叹了口气,提着她的衣服将她提回了石凳上。她挣扎着又要站起来,“你把我弄,弄回来干什么,我还得去偷酒呢!”
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就让她怎样也起不了身,“你不能再喝了!”
她两手拼命挥动,尖叫起来,“你不喝我喝,放开,我去偷酒!我要喝酒!”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你疯啦?要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小点声!”她唔唔的叫着,最后在我冷冽的目光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我刚松开手,她犹自不死心地弱弱地说,“那……偷酒……”
“我去我去。”真是败给这疯女人了。恋爱中的女人是傻子,失恋的女人是疯子。这句话果然没错。“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去偷。”低声嘱咐了一句,我便迅速地朝厨房方向掠去。
成功地又抱了坛酒回来,到了原地,却发现桌前早已没了人。看来那疯女人是终于成功地被那丫鬟给弄回了房。
叹了口气坐下,打开酒坛,给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液入腹,却再没了兴致。原本一点的自伤自怜也被刚才那个疯女人一搅和的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罢了!世上的伤心人有那么多,何苦又多添我一个。
起身抱起酒坛,寻找着出府的院墙。……又翻过一道墙,我终于无语了……貌似,我一直是在十三府中跳来跳去,从这个院子跳到那个院子……出府的墙到底是在哪里咧?抓头……
身后突然传来胤祥惊喜的声音,“彼岸,是你吗?”
我猛地回身,看见一身大红的胤祥大步走了过来。那么艳的红色穿在他的身上一点也不显得俗气,反而更衬出了他的挺拔俊朗。
在看看四周,也是一片火红。原来不知怎么,竟然跳进了新人的院落里来,那火焰一样的红色一直烫到了我的心里,我一个激灵,酒意全无,“呵呵,刚喝醉了,一时迷了路。这就走。”迷路?一路从雍亲王府迷路到十三贝勒府里来了?低头看见胳膊底下夹着的酒坛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更是仿佛罪证一般,嘲笑着我的烂借口。
我低下头,转身就要遁走,胳膊一把被胤祥抓住,略一使劲,我便被带进了他的怀抱,“就这么走了?彼岸,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作者有话要说:再三保证,这回不虐女主。
所以,不要给偶打零分……
可怜的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