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女医对上冷面王第16部分阅读
倔女医对上冷面王 作者:肉书屋
要担心,太老爷是去救病患,他们即使有恨,也一定不会对他不利的。”
刚说完不到五秒,这丫头就又一脸惊喜地指着前方道:“主子,您快看,您快看,是太老爷他们!”
我转过头去,果然是外公他们,但此刻……他却是昏倒的,正被一个大麻风病患背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咱们卷毛儿四大发善心,英雄救美,o(n_n)o哈哈~
天外降临的四阿哥
一见有人背着外公过来,我们两个忙急急地迎上去:“怎么了,我外公他怎么了?”
那人也很是焦急地答:“余大夫他晕倒了。”
我向这个人道了声谢,忙和灵儿一起扶着他平躺在大路上,随即才又问他:“我外公他为什么晕倒了?”
那人一脸愧疚地看着我:“余大夫为了我们这些中箭的人,一直都在不停地忙。我看到他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我心里一抖,慌乱着颤手去摸外公的脉搏。它……很是微弱,似断非断的样子更是让人心惊意冷:“灵儿,你快去叫和远过来!”
和远一过来,不等我吩咐,他就忙道:“主子,您不用担心,属下这就背太老爷出去。现在火势太旺,咱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
是啊,若是再不走,我们只会被困在火堆里,说不定最后每个人都没有活路。
看着越来越旺的火势,我也顾不上对外公进行急救措施,随即就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先到病舍叫上茹双和病患……”
话未说完,灵儿和和远忽地都一脸惊喜地看着我身后:“主子,快看,咱们爷来了!”
我转过身去往后看,只见几个身穿劲装的男人大步流星地朝我们这边儿走来。领头的那个,可不就是那个卷毛儿四阿哥。
在这样的情形下和他相见,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他虽不是我所期待的那个良人,但见着他从突然而至,我心里紧绷的那根弦还是安然地松了下来,喜不自禁地看着他道:“四爷,您……怎么来了?”
“你们都能来赈灾,爷有什么不能来的?”
说着,他就对身边的人指了指和远:“这会儿火势有了大了,你们快些把老爷子背出去吧!”
他这一来,还真成了我们的大救星。听着这人吩咐我们快走,我赶忙又提醒他:“四爷,那些病患,还有茹双,他们还在病舍里呢!”
他转头看看我,随即温声低语道:“放心吧,爷一来,就派人护送她和病患们出了村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安全了。时间紧急,咱们也快点儿走吧!”
我见他如此周到,心里的感激无边泛滥,就像烧开的热水一样咕咕咚咚地直冒泡儿:“四爷,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一边快走,一边淡然着道:“是爷让你过来参与赈灾的,当然要保证你的安全。今儿晚上就是爷不在,也会有其他人来的。”
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生命危机,第一次经历化险为夷的瞬间轻快。现听他又这样子说话,整个人不由也像被火烤着的脸一样,从里热到外……
等急惶惶逃命出了村子,那些官兵果然早已不在了,只有茹双和那些病患等在那里。
她一见我们,就赶忙上前拉住我的手臂:“主子,太老爷他怎么了?您也没什么事儿吧?”
我笑着对她道:“外公他晕倒了,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让他们帮着把外公送进马车后,我这才忙转身对四阿哥说:“四爷,病舍已被他们烧掉了,现在病患也没有什么容身之处,臣女想把他们带回自己所在的住处儿。”
他听过愣了愣,随即开口问我:“你那儿好像也不怎么宽敞,这百八十人的,你怎么安置啊?”
我满脸笑容地看着他答:“咱们隔壁是座空宅,可以让他们暂时先到那儿歇着。”
他听了这个,这才微微一笑点头:“那就这么办吧。你外公这会儿还没醒过来,咱们也快回去吧。”
听他说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我赶忙笑道:“四爷,这大麻风是会传染的。您刚来这儿,抵抗能力还不强,臣女这就让他们给您重新安排住处。”
他的脸微微一怔,随后就又口气淡然地对我说:“这怕什么,你们在那儿不就没事儿吗?”
我笑着低下头,缓缓地说话:“我们每天都用了防病的药汤,所以这才没什么问题。只是那个……比较麻烦,臣女怕您不习惯。”
这人还真是给我杠上了,我的话音刚落,他就很是懊恼地说:“爷到这儿,本就是来察看赈灾事务的,还能怕这大麻风传染啊?你们住得,爷自然也就能住得!”
他不鄙视病患,还带了一片热心,我不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只好答应着点点头:“好吧,臣女这就让他们帮您安排。不过要先说好啊,等一会儿回去后,您可千万不要觉得麻烦啊……”
用汤药泡澡,我是最不喜欢的。那浓浓的药味儿就不用提了,还要在里面一呆就是两个小时,如果他知道我说的麻烦是什么,也不知会不会临阵改变主意。不过,这都是他自己要求的,又不是我逼的,他后不后悔,呵呵,应该也不关我的事吧?
谁想刚回去,他就面带微笑地对我说:“你不是说给我们用汤药的吗?前些天,爷又让御医换了个药方,你帮着诊诊脉,看什么时候能完全恢复过来,与你今晚开的药相不相冲……”
我看他对自己如此信任,又是这么地积极主动,虽感意外,但还是听话地伸手过去帮他看了看:“四爷,您这是内伤,要想完全恢复,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完全恢复的。”
他愣了愣,接着便急急地问:“那到底还得多长时间啊?”
看他一副发急的模样,我忙笑着安慰他:“四爷,若是您坚持服药的话,再过两个月就可以了。不过……一会儿您还要用防大麻风的药汤,原来的那药就先不要服了。”
病人为了治病,每次在大夫面前,一般都会很听话。他听我这么说,便也乖乖地“嗯”了一声:“好吧,那爷今儿个就先停停。你刚刚去瞧过外公,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他说起外公,我心里就一阵儿担忧,随即就当着他的面儿直叹气:“外公的病有点儿蹊跷。刚刚我为他诊过脉,除了觉得他的脉象有些微弱外,其余地方都是好好的。”
他也听得直皱眉,随后却轻声安慰我说:“听说他一直都在奋力营救病患,可能是累着了吧?”
我微微点头:“臣女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刚刚让她们用热毛巾揉搓他的额头,说不定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说完,我才又正声道:“四爷,大麻风的事儿,臣女还是得当面对您说一说。”
他指了指旁边的位置:“你还是坐过来说吧,爷这会儿累的很,不想再费耳朵听这么低的声音了。”
我见他一脸疲态,又想想他刚刚进去火村救我们出来的事,这便笑道:“要不……您先休息,随后咱们再说这个?”
“不妨事儿,”他给了我一个好脸色,“还是这会儿说吧,你那汤药不是还没准备好吗?”
我听了,这才起身到他那边儿去,低着头道:“这件事……外公没有及时上报官府,程序上确实有些不对……咳咳,可是他老人家这样做,也完全是为了百姓们着想。赈灾的粮食不够用,那些药材也是这样,大麻风……您也是知道的,既不好医治的,又会传染给别人,外公是怕官府为了省却麻烦杀害他们,所以……这才自动把病舍变成了病人的隔离区。”
他点点头:“嗯,这个爷明白,刚刚你主张把病患转到隔壁继续医治,这样子就做的很好,也算是给爷争了点儿光。病舍被烧,你在村子里也受了惊,真是辛苦你了。”
今儿个卷毛儿一直对我走亲民路线,弄得我心里一直都是暖暖的,还真是不习惯的很。
听过他安抚的话,我随即低声道:“那也没什么,人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们没有把他们的病治好,所以才会被其他的人嫌弃,招致了灾祸……”
他听了,端起杯子饮了两口茶水,接着就又漫不经心地说话:“听说你用五千两银子让七弟帮你买人参,这都是真的吧?”
这人的话,让我再次认定此人的眼线无处不在,这便供认不讳地答道:“是。配药需要大量的人参,这里弄不到,所以臣女这才想着去麻烦七爷。不过请您放心,那些银子都是臣女和外公凑出来的,来路都很正。您交给臣女的那些银票,每笔都是灾民的米、面钱,买来的物品每次也都是和远他们亲自发放的,臣女从没有插过手。”
我说这些,他心里似乎有些不高兴:“爷给你的那些钱,也没说不让你拿来买药材啊!不过,你撇开爷去找七弟办事,这似乎总有些不妥吧?”
见他计较的是这个,我赶忙笑着解释道:“人参一向不好弄,我们需要的又很多。若是找您的话,我又怕被人故意说些倒卖人参之类的混账话,所以这才托了七爷。”
说过我顿了顿,随后又缓缓道:“自臣女到德州后,那些当地官员赈灾的事,大多都是外公动笔写的。上面的内容,也是他老人家亲眼所见。您现在既然亲自过来,如果那些属实的话,还望您回京后能对万岁爷禀明一切……”
他一脸沉静地点点头:“你放心吧,爷这次就是奉了皇阿玛的旨意过来考察的,这其中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想法子解决的。”
报恩之举
等茹双他们帮防大麻风的药汤弄好后,外公他老人家终于也慢慢醒了过来。
见我一脸焦虑地到他跟前,他忙虚弱地轻声笑说:“乖孙儿,外公没什么事,刚刚……也只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听说他摔倒了,我心里不由一颤,伸手触触他的肩柔声问:“外公,您摔倒了,有没有伤到哪里啊?”
他淡然地笑:“放心吧,外公是年纪大了,所以才会晕过去的。”
说完这个,他忙又问我那些病患的事:“病人都被转移出来了吗?”
我笑着点头:“他们现正在咱们隔壁呢。这件事,还真是多亏了四阿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我们怕是要死在火堆里了……”
听说是他,外公他怔了怔,随即又笑着说:“乖孙儿,看来你是嫁了个好人啊!”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扭捏着低声道:“他是万岁爷派来考察赈灾情况的,对百姓们好一点儿,也是应该的嘛!”
外公听了呵呵一笑:“这就好,有他在,官府就不会再杀害这些病患了。莲丫头,外公说他是个好人,也没有说错啊。咱们这些天所用的药材,那可都是他派人送过来的。你想想,如果没有他在后面支持,外公哪有能力撑这么久啊……”
他扔了这么一个大炸雷过来,我的头顿时一片空白,怎么会是他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要欠他的人情了吗?
见我愣在那里不吭声,外公微笑着道:“听说你成了婚,外公本是想去京城看看你们,谁想到这儿后就遇上了水灾,这不就留下来了。当我正为药材的事犯愁时,四阿哥就写来了书信,说会帮我提供治病的药材。”
我明白过来后,忙嗔笑着看他:“外公,您怎么也不早说一声啊?”
他笑:“这有什么可说的?外公培养的乖孙儿嫁了人,让他出点儿药材也是应该的嘛。”
我一脸懊恼地撅撅嘴:“外公!”
他也笑:“好。莲丫头,外公不说了,你忙了这一夜,也快回去休息吧。”
我笑着点点头:“外公,等赈灾的事完后,您这就随我们到京城吧。额娘这些年没见您,平日里都很是想呢!”
外公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等赈灾的事一完,外公还是想先回嘉兴去。”
见他这样说,我赶忙娇声拉拉他的手:“外公,您不是说好了要去京城的吗?怎么突然又变卦了呢?”
他听了呵呵直笑:“你没听过老小孩儿的说法吗?外公现在年纪大了,所以就容易像小孩子那样想家。嘉兴,我已经好久没回了,现在还真是想念的很。”
我听了笑:“好,那等这里的事办完后,莲儿这就随您一道去嘉兴。随后再接您到京城住一段时日。”
他笑着连声答应:“好,好,等所有的事一结束,外公这就听你的!”
夜已深,我不好再打扰他老人家休息,帮着掖好被角后这才轻步退出屋子。
刚出来,灵儿这丫头就过来低声笑道:“主子,四爷这会儿子叫您呢,说让您早些回去。”
这可奇怪了,卷毛儿四这会儿不是应该正在泡药澡吗,他要我去做什么啊?难道是突然间不愿意了?
我疑惑着,很想问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提前这男人泡澡的事,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就对她说:“好,那你随我一起过去吧!”
自他来这儿,那房间是怎么安排的我还不是太清楚。看灵儿一路领先带到我自己的院落里来,我当即就狠狠地吃了一惊,赶忙问她道:“四爷他怎么在我这儿啊?”
她笑着点点头:“主子,四爷他也是刚刚过来的,说是会在里面等着您回来。”
我满心疑惑地、试探着慢慢打开门。此刻正屋里虽然灯火透明,可是却没见那个卷毛儿的身影,就连左边儿的小客厅也没有。
下意识看看右边儿的卧室,我心里一阵儿发憷,这家伙……不会是在这儿吧?
我试探又试探,小心又小心,轻掂着步子往卧室里走了两步。额的神啊,首先入眼的就是一个光着上身坐泡在木桶里的男人。卷毛儿四的“裸男洗浴图”,就是让我展开一千次的想象力,怕是也难想到这儿来……
就在我惊惶惶、心跳跳想要退出去时,那人却一脸淡然地开口道:“你回来了,那就快过来帮爷擦擦背吧!”
虽然是现代社会培养出来的女医生,在学习医术时也曾见过男人的人体模型,但是……但是我还是要承认,自己在男女之道上真的很是out,一点儿也不开放。现在面对的这一切,对我的视觉和听觉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我听了他的话,只心跳加速地低着头,根本就不敢往他那边儿看上一眼。
正惶惶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人就又冲我喊了一声:“你快过来啊,傻站在门口儿做什么!”
我真想退出去,可是不对他说声拒绝的话就走了,显得我这个做大夫的太过懦弱了。等稳了稳心神,我终于鼓足勇气慢慢抬眼看过去:“四爷……”
还好,我的声音没有给自己丢脸,听起来一点儿也没有打颤。看他的视线也对过来,随即就又接着缓缓地说话:“四爷,臣女以前从未给人擦过背,这活儿也干不来,我这就出去给您找一个……”
话还未说话,那人就很不耐烦地道:“爷让你过来,你就给我过来,啰啰嗦嗦地做什么?以前没替人擦过背,现在开始学着不就城了吗?爷今儿个为了你们这些人,一路快马赶到德州,累成这样还得泡这个药水澡,到现在都没得休息。你快点儿过来吧,等弄完了,也好让人躺下好好休息休息……”
都说施恩莫图报,这家伙一个劲儿地拿自己救人的行为说事儿。可是一听他说专意为了我们快马赶到德州,我的心还是忍不住蓦地一软,不知不觉中就慢慢走到他跟前儿。等居高临下再次俯视着他光光的身子时,我那脸热得感觉要冒火,就连对视他眼睛的勇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我一直羞怯地站在那儿没动静,那人终于“友好”主动把手里的毛巾递了过来:“喏,就用这个擦吧。”
我心慌意乱地接过来,像踩着烧红的烙铁一样走到他背后。刚要把毛巾往他身上抹去,这人忽又低声开口道:“给人擦背,难道不应该先沾点儿热水吗?”
听了这个,我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婆婆的,搓背谁不会啊,我现在的失误,那还不是因为有点儿紧张嘛!
他那卷毛儿发辫是盘在头上的,所以擦起背来也比较方便。我拿起沾水的湿毛巾轻轻拧了拧,随后便沿着他的后颈一路慢慢向下……
这家伙自跌落悬崖后就一直往下瘦,这后背怎么看都不觉得精壮,这摸上去的手感自然也不怎么好。也许是对他这人没什么兴趣,也可能是他这微瘦的光脊梁见的时间长了,我起初的那点儿羞怯心也慢慢地蒸发消退。等后来看水温下降,我甚至还能出口对他说话:“四爷,这会儿子水温怎么样?要不要再加点儿热水啊?”
那人自我给他擦背起,就一直在那儿闭目养神,现在听我先开口,当即就轻哼了一声:“嗯,是有点儿凉了,那你就加点儿水进来吧!”
我听了,缓缓把湿毛巾搭放在木桶沿儿上,接着便拿起盛热水的长嘴壶往里面倒水……
等重新拿起那块儿湿毛巾,这家伙就又撂出一句话来:“后面的已经可以了,现在擦前边儿吧!”
我的心咯噔一声响,随即就轻声道:“四爷,前边儿的……就麻烦您自己来吧。臣女是女人,不太……方便。”
话音刚落,他即刻就不满地冷哼一声:“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是爷的女人,做这个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别说现在,以后这也是你要常常做的!”
嗬!这人一说起话,怎么老是常有理啊!
我气得身子有点儿想发抖。但想想他今儿个的救人之举,也只能在他背后很是不满地努努嘴,继而羞怯而又小怒地走到他前面去。
一对上他闪着亮光的眼眸,我那点儿愤怒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然离去,只剩下那无法战胜的羞怯感留在心里千转万翻……
可是这卷毛儿一点儿也不会体谅女人的心思,见我把毛巾拧了两次水后还是没动静,当即就不耐烦地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做什么都说磨磨蹭蹭的,你到底是擦也不擦啊?”
他这么一吆喝,我心里的别扭尴尬随即就溜走了:“臣女是想把毛巾弄得软一点儿,这样擦起来才会舒服些。那个……四爷,再帮您添点儿热水吧!”
“不用了,你这个擦完,爷这就休息去。”
听他说了个“去”字,我心里不由一喜。他既然说到想走,那我就忍忍。动力一来,什么羞怯别扭,什么不好意思,我统统都抛在了一边儿。做完这个,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情也算是扯平了,自此以后谁也不欠谁的……
谁想这卷毛儿心存得寸进尺之意:“这水有些冷了,时辰也够了,你这就伺候爷擦身吧。”
乖乖,救了人一条命,这要求还没完没了都!帮你搓背是人情,这个……说什么也不行。所以眼见他毫不知耻地想从木桶里起身时,我急得慌忙伸手用力按着他的膀子往下压:“四爷,您先别动!”
说完,我就赶紧走到脸架旁拿了几块儿干毛巾,随手放到木桶附近的椅子上:“四爷,臣女实在不能帮忙,这个你还是自己来吧……”
我只顾着慌里慌张快步往外走,也没注意他在后面说了些。等在附近的小院儿里转悠了半个小时,约莫着他可能已经走了,这才轻声慢步地往回折。
推开虚掩的门,看正屋没有人,卧室里的那个木澡桶也被人抬走了,我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一阵儿欢喜。谁想等我脱了外衫,熄过灯往床上躺时,这才觉出床里头有点儿不对劲儿。转头一看,这才发现那里竟也躺着一个人……
和平共处
不用拿灯来,我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慌忙加着愤怒刚想要起身,这人竟无耻地伸出一条手臂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腰身,把我用劲儿重新按在了床铺上。
我下意识连续不停地挣扎,可是这人却越搂越紧,最后竟还把沉重的身子往我身上一压,他那张脸随即也紧紧地贴着了我的……
就在我气愤愤想要开口说话时,他却又轻声在我耳边道:“你若是再动,爷这就把夫妻之事提前给办了!”
这句威胁话把我吓得够呛,随即就在他精瘦的怀里僵直了身子。不行,我得反抗!
屏住呼吸摸摸袖子里的针囊,我正想着如何对他不客气时,这人却又低声道:“爷本就没打算来德州,所以这才想凑合着在这儿歇了。你最好乖一点儿,一会儿不要在这床上乱翻身儿。”
说完他就自个儿转过身子到了床外面静躺着:“爷明儿个一早就走,到济南后还有正事儿要办,你记得卯正准时叫我。”
这会儿已近丑末,离卯正只有三个小时。这家伙交代我准时叫他起来,还真不是一般地可恶。你嫌累,难道我就不累吗?
看我僵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忽地又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放心吧,爷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之人。既然答应过不会随便要你,那爷就不会食言……”
听了这保证,我那颗吊在半空的心终于回到了原处。可是这家伙嘴里如此说,那手臂却还是搭在我的腰上,一点儿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我尴尬地转头看看他,接着便故意咳了一声。可是这人听了,却不给半点儿回应。刚要伸手把他的手撂开,谁想这可恶的家伙却又变本加厉地侧过身来,接着就又把我卷在了怀里。
“请你放开手!”
我出口向他说话,这人却仍旧纹丝不动。我不满地拽着他的胳臂往外掰,可是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好吧,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我抬起左臂拿出袖里的针囊,在黑暗中用手摸了一个最短的,随即快速对着他的手臂刺了过去……
“哎哟!”卷毛儿四气急败坏地从床上弹跳起来,接着便怒哼哼地朝我吼道,“你这个女人!”
我看他在这边儿让开道,随即起身道:“谁让你不规矩!”
还未及下床,这人就一把拉住我拿针的手臂,重新将我推倒在床上:“扎了爷还想走,没门儿!”
我急惶惶别过身子,伸手捞那留在床上的针囊。屋里虽然没有灯,可是这人却似乎明白我的意图,随即就抢先一步拿走了我的针囊:“对爷使坏,这个东西要没收!”
这是胤祺留给我的东西,一直以来从未离身半刻。现在他说要没收,我即刻就朝他扑了过去……
把一个男人压在自己身下拿他手里的东西,这样的经历还真是第一次。尤其是这种精瘦的男人,除了觉得他的骨头顶得自己难受外,就是为这种暧昧的动作深难为情。
管它呢,反正我的针囊回来了,受点儿窘也无所谓。可是那边儿的家伙却不这么想,刚抢回针囊,他就接着把我又压在了自己身下……
这次我不再挣扎,只用冷冷地声音对他道:“四爷,反正我的力气没你大,你既然想不遵守约定,那就随便吧!”
他听了这个,随即就在我上面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又翻身到外面的那一侧去:“爷今儿个累的很,懒得再跟你纠缠了,记得叫爷起床啊!”
一等他松臂放开,我随即就快速滚到了床的最里面,脸朝着挡身的床板儿不敢再往外去……
我的心跳的好快,刚和他缠在一起争夺针囊的情形也在里面来回不断地倒带。好险啊,如果不是我装无畏,说不定今晚还真被他那个了。
我后怕地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心里面满是恼恨。可是一想起这家伙专意跑来德州救人,我的心就立马掀起了感激的风浪……
就在我矛盾挣扎难以入睡时,耳边却忽地响起了那人低低的鼾声。我怔了怔,随即缓缓翻身儿,将脸枕在右臂上慢慢看过去。夜已深沉,光线太暗,我只看到他平躺着的脸线,额头,眉毛和鼻子……
这卷毛儿今儿个为了我们,一直都在来回地奔走。现在这么快就睡着,看来还真是累了。
我看他真是睡熟了,这才悄悄儿地拉了里面的被角搭到自己身上。想想现在的场景,心里反还觉得有些好笑、荒谬。两个名为夫妻的陌生人同床共枕,他一个男人家已在一旁呼呼作响,而我却只能干闭着眼睡不成觉,非得等着时辰到了喊过他才起得床……
谁想时辰一到,竟还有更为荒谬的事在。
这个卷毛儿在家里是被女人伺候惯了的,到了时辰起床后,他就像一尊神似的往床前一站:“爷有正事儿要办,你动作要快一点儿啊。”
我愣了愣,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直到他平伸双臂等着让人给他穿衣服时,我这才明白过来。
可恶的家伙,一使唤起人来还真没完没了了,连个衣服都要人帮他穿!哼哼,别说我不喜欢你,就是心里有你,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谁愿意待见啊!
我装作没看见,只管坐在床沿儿上慢条斯理地穿起了自己的衣服。
他在前面等了一会儿,见我没什么动静,这才自动放下手臂,满脸怒气地转身看我:“你这女人怎么一点儿规矩也不懂,没听到爷在跟你说话吗?”
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四爷,臣女从未给人穿过衣服。您要求又那么严,就怕弄不好影响了您外出的形象。”
他自然明白我的意思,当即就没好气地说:“爷这不就给你机会学习吗?不过,你可要快点儿,隔壁病患的事一耽搁,那爷就不再管了!”
我愣愣怔怔地看着他问:“这关他们什么事儿啊?”
他像是对着无知的人那样,冷冷地哼了一声:“爷要去趟德州的府衙,让他们发个明令通告,以后一律不得随意虐杀大麻风病人。怎么样,这事儿重要吧?”
这家伙还真是会找别人的软肋。我一听这个,就知道自己又要被他钳制了。可是,我是真的不会给古代的男人穿衣服啊……
除了外面的衣服,我其余的都不怎么熟悉。他那大大小小一共八九十件衣物,我立马看得直瞪眼:“四爷,臣女这个实在不行,要不……还是找个人过来帮忙吧。”
看我在那儿对着衣服摸不到边儿,他似乎也气了个半死:“你把这些衣服分开,该穿哪一件,爷一一教给你好了!”
婆婆的!明明知道怎么穿,还非要找我来做,难道动动手就会死人啊!
我在心里咕咕唧唧地埋怨,手却只得乖乖地按着他的话做事。等依着这位大爷的话穿好了最外层的褂子,我这才大功告成地舒了一口气:“四爷,上面的扣子臣女就不代劳了,还有这荷包……”
“那你先去帮爷打洗脸水吧!”
这人想要一条龙服务,还真是……相当地贪得无厌!
谁想我刚不满地努着嘴出屋,茹双这丫头就甚解人意地端了一盆温水过来:“主子,奴婢看您屋里有动静,所以这就过来了。”
她是七阿哥的人,我生怕她看见卷毛儿四在我屋里,这便赶紧伸手接过盆子:“茹双,麻烦你先到外公那里去一趟,看他这会儿子是不是好点儿了……”
她笑着点头:“是,奴婢这就瞧瞧!”
我看她走了,这才赶忙回屋,准备快些打发这卷毛儿走开。
为了那些病患,也因为自己心里那些感激之情,我像个奴婢一样捧着洗脸水,给那个人递毛巾,甚至……还要帮他梳理那一头微微曲卷的头发,给他绑辫子。加上昨晚的擦背、同床,没想到一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让这个家伙占去了……
“发什么愣呢?还不快把爷这发辫给扎上!”
我回回神,随即动手忙乎。完后见他起身要走,这才又低声探探军情:“四爷,您这就去济南吗?”
“今儿下午就走!”
他说完,又刻意顿了顿:“爷中秋是来不及回京了,随后可能会再到这儿来一趟。”
送客也要带着诚意,我点过头后,接着便笑着对他说:“那个……药材的事,外公他已经说过了,谢谢您啊。”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接着就笑道:“你外公他一心为了病患劳心费力,爷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就向我伸手道:“昨晚你扎人的那包针,拿出来让爷瞧瞧!”
见这家伙提起这个,我怕他又要没收针囊,这便低下头道:“四爷,昨晚用针的事,那纯属无心之过。如果以后您能遵守协议上的内容,那臣女也就不那样了……”
他站在原地停了好久,随后才出声道:“爷这次姑且不跟你计较,随后若是再这样,你就等着后果吧!”
我看他往外走,这便随在他后面出了卧室。谁想出去后第一个见着的,就是那刚刚被我支走的茹双。
看卷毛儿四从我屋子里出来,她好像爷吓了一大跳。不过这丫头一向稳重会事儿,随即就缓过神儿来上前请安。
我见她看到了,感觉像是偷情被人捉住了一样尴尬,只好勉强地笑着问她:“外公他这会儿怎么样了?”
她低下头,语中带笑徐徐答话:“回四爷、主子的话,太老爷这会儿气色已经好多了。”
卷毛儿四听过,当即就转头对我说:“你既然担心,那就过去瞧瞧吧!这会儿也不早了,爷还有好多要忙的,那咱们就随后再见吧!”
我巴不得他快点儿走,一听他说要走,这就赶忙接口道:“好的。四爷,随后您若是有什么指示,那就让他们带个话过来吧。”
他正要跨出门槛儿,听到这个,忽又转头正声对我说:“我交代你的事,还按旧例两天一汇报,不要想着爷来了就图省事啊!”
为了不再听到他其他的交代,我当即就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不会忘记的。”
说完,我心里也忽地想起一件事,这便随机笑着提醒他:“四爷,您那个治内伤的药……从今儿晚上开始,就还是继续服用吧。”
这家伙用了大半年的药,最怕听的,可能就是这服药的事儿了。昨晚我被他作弄得睡不成觉,一大早就睡意朦胧、呵欠连连,现在他提起这个,哼哼,他心里要是能高兴起来,那才是怪事呢!
大发慈悲的冷面王
七阿哥办事还真是高效,就在火灾后的第三天,我们所要的人参也从京城运了过来。整整一大箱,拿来配药,绝对是够用的了。
一有药材,我和外公就又有了研究处方的信心和条件。可是试了好多次,我们只能做到不让他们的病情加重。所以每次想到那晚在病舍里的保证,我就心躁难安睡不着觉。
外公见我这样,却笑着劝我:“莲丫头,作为大夫是该有一定的责任心,可是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大麻风这种病一直都不好治,现在能做到这样,已是很不错的了。虽然我们暂时还没研究出治疗的处方,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医术与以前相比,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你能进步,外公……这就放心了。”
原以为他说的只是寻常话,没想到第二天晚上,他就忽又晕倒在我的面前。我焦急而又细心地帮他诊脉,可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异象,只得像上次那样一直替他按摩头上的|岤位神经。
等醒来时我再问,他也不像上次那样刻意隐瞒着:“莲丫头,外公上次外出寻找药材时,不小心触着了苗人的禁忌,中了他们的蛊毒。”
蛊毒,这都是传说中的事。现在听他忽然说出这个来,惊诧之余,我心里只剩下急惶惶的害怕:“外公,您既然中了蛊毒,怎么没有找他们要解药啊?”
他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找过了,懂得的人说这是死蛊,是没有解药的。”
我听到这样的判死令,冰冷的感觉直刺心底,眼泪也一股脑儿地往外流:“那……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深深地叹息:“外公想采用的药材,是苗人精心培育的玉黎果。它十年成苗,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对中了风的病人有奇效。苗人采此药时,至少要得到十户有权势的家长同意才行。外公当时不知这些,所以触着了他们的禁忌,故而被人种了蛊毒。我数过日子,这蛊毒最后发作……可能也就在这两天了。”
我在伤心落泪,外公却在一旁露出微笑摸摸我的脸:“傻丫头,哭什么呢!外公年纪大了,这啊……都是早晚的事儿。你自小跟着习医,难道会不明白这生死都是一瞬间的事儿?这医术啊,其实也就像是人的繁衍,我去了,还有你在。等日后再有了曾孙辈儿,遇上天赋好的,照样可以随你习医,这样子代代传下去,外公也就瞑目了……”
想起那个余沐莲,我心里一阵儿愧疚,不由哽咽着出口道:“外公,我……我不是……”
看我在床前泣不成声,他又轻轻叹息:“莲丫头,不要哭了。你仔细地听着,外公还有话要说呢……”
我用手帕抹了抹眼泪,慢慢地抬起头:“外公,您说吧,莲儿一定会好好地听着。”
“自你离开后,外公一直都在外游历,也研究了不少疑难杂症的处方。那些医学札记,我随身带的那些,前几天你都看过了。有的还在医馆里,记录的也很是清楚,你送外公回嘉兴后,应该都可以看得懂。”
听着这类似遗言的话,我心里更是难受,但还是忙擦干眼泪笑着对他说:“外公,您不要说这样的话,莲儿……这次皇上还派了太医院的御医到这儿来,您的蛊毒……莲儿这就去找他们……”
“不要去了。”见我要起身,外公忙伸手拉住我的胳膊,一脸严肃地交代我:“乖孙儿,你诊过脉,难道会不知道我的脉象一切正常吗?做大夫的,如果发现体内某一部位有病变,说不定还有机会对症下药。我所中的蛊毒……也已经试过好多次,可就是无法解除。你即使叫他们来,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乖,你要听话,不管外公如何,你都要坚持前来赈灾的心意,不要延误了正事……”
大麻风的病还没有解决好,突然之间就又来了个从未接触过的苗人蛊毒,而且还和我亲人的性命相关。好烦好烦,真是糟糕透顶!
越是怕什么,那个就来的越快。在距离中秋很近的前两天,外公所中的蛊毒突然再次发作,腹痛难安地吐了几口血后,他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
自知道蛊毒到外公去世,我就像是生活在梦里,飘飘虚虚的。直到当天和远到济南请了四阿哥回来帮着处丧事时,我这才有了点儿神智:“四爷,外公他最想回的是嘉兴,我要留着他的骨灰……”
死者为大,他脸上也是凄然之色:“放心吧,你外公的事,爷会帮着处理的。我知道你们祖孙两个感情很深,可是明儿个你阿玛额娘还要过来,他们的情绪……你更该顾虑着才是。”
丧事我从未经过手,外公的事一直都是他在打理。现在听他又设身处地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我心头不由一热,随即就点头回声道:“四爷,外公的事……谢谢您了。明日父母要来,我会调整好情绪,也会照顾好他们的。”
他听过,也短短叹息一声,接着伸手在我肩头轻轻拍了拍:“外面的事有爷在,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是大夫,自个儿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阿玛、额娘他们来时,刚好赶上了外公的火葬礼。额娘哭得肝肠寸断,阿玛怎么劝都没有用。
我虽不是那个余沐莲,但眼睁睁看着长辈去世,我心里很伤心,看着额娘痛哭流涕,也很想随着哭上一场。
可是我也怕她伤心过度伤了身子,这便忙挽了她的胳臂忍痛劝道:“额娘,您不要再哭了。外公他早就知道蛊毒会发作,所以才不愿到京城让您看着伤心。莲儿知道额娘心里难受,可是您若为此伤了心神,外公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