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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9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时,紫儿恰送了茶来,倒也免了她的尴尬。喝了口茶,她才问道:“今儿你怎么却到这宅子里来了?”往常皖平要寻她,通常都会去铺子里,倒是极少会来玉狮胡同的宅院,故此她才会有此问。

    皖平摆了摆手,叹道:“我才从虞家出来,路过这里,想到你,一问才知你今儿没去铺子,我便决定来扰你一扰!”她并非蠢人,见荼蘼适才神情,便也知道她并不想介入别人家事。

    荼蘼看她一眼,忽然便觉有些歉疚,若是没有她,皖平该是嫁给季竣廷的,而她当年嫁的若是季竣廷,今日又怎会如此。“皖平,你与虞老太君关系似不太好?”

    皖平一怔,没想到她忽然之间竟又会主动说起这个,注目深深看了荼蘼一眼,她道:“我与虞适之那死鬼不合已非一日,不过念在他死的早的份上,我也不想多说他甚么。”

    她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岤,无力道:“偏偏这次四哥来,又说想要为我赐婚。这事不知怎么的,就被虞家知道了,他们便又折腾了起来。老太婆……咳,老太太舍不得这门皇亲,便一门心思的想要撮合我与她的外孙……昨儿她去公主府便是为了这个……”

    原来昨儿虞老太君携外孙同往公主府,言语之中,多有撮合之辞。皖平本就不是个肯受人摆布的,忍了片刻,便再耐不住,终至翻脸而出口顶撞。谁料老太君似是早有准备,她才一发怒,老太君竟立时变了脸色,身子往后,猛一下栽倒在地。

    荼蘼听了这话,却是不由一惊,冲口道:“那她……”

    皖平摆了摆手,苦笑道:“这原是她的老伎俩了,但凡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她总如此!虞家上上下下无人不晓。她看着稀里糊涂,万事不理,其实心里明镜儿似的。虞家的那些烂账,尽在她心里搁着,我也是吃了她好些亏,才算明白过来……”

    皖平一时说的顺口,便扯了荼蘼将自己这些年在虞家的遭遇说了许多出来,显然也是憋得坏了。荼蘼则愈听愈觉无语,心中更是深悔不该因一时同情,主动提起这位老太君来。

    皖平抱怨了一回,心中倒也舒服了许多,况有些事儿,也的确不适合尽数说出来。只是最后犹自忍不住发狠道:“我如今可再不想嫁人了!不管四哥如何说,我也绝不答应!”

    荼蘼听她说的坚决,不觉一惊,道:“那也未必,这世上无父无母、无亲无戚的人虽不多,却也不算太少!况你一日不嫁,名分上便仍是虞家的人,那反而不好!”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忽然便觉得自己真是愈发的荒谬了。

    皖平闻言一怔,因伸手托住下巴,偏首沉思道:“你这话也有道理!”

    荼蘼见她终于开始正视再嫁之事,不由暗暗松了口气。看看外头天色,她笑着起身,向皖平道:“午时了,你今儿便留在这里用午饭罢!”季竣廷一早便带了安哥儿出门去了,而安姐又去了绸缎铺,所以今儿这宅子里,除了她,却无旁人在。

    皖平一听这话,却是不由的轻呼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不了,我忽然想起,还有件事儿没办,得赶紧回府才好!”她说着,便匆匆与荼蘼道了别,急急去了。

    荼蘼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一笑。简单用过午饭后,她小憩了片刻,起身时,才见外头雨已停了。立在窗前发了一回怔,看看天色尚早,便索性进屋换了衣裳,打算去医馆看看。她换好衣裳,举步正要出门。却见外头有人匆匆进来禀道:“小姐,有位向爷在外求见!”

    “向爷?”荼蘼轻微的挑了一下眉。姓向的,那该是向玖了,但向玖与她压根儿连朋友也算不上,又怎会特意来寻她:“他是来寻季二爷的罢?”

    “婢子已问了,他说他有很紧要的事儿,二爷不在,找小姐也是一样!”

    荼蘼一惊,很紧要的事儿,会是甚么事儿呢?难道会是京里的事儿?

    “快,有请向爷到花厅,我这就过去!”她匆匆交待。那丫鬟答应着,快步出去了。荼蘼便也疾步往花厅行去。她在花厅略等了片刻,才见向玖入了厅。

    荼蘼也不及客套,冲口问道:“向玖,你有甚么要紧事儿?可是京里有消息来了?”

    向玖颔首:“我刚接到王爷的飞鸽传书!”他说着,便伸手入袖,取出一个小小纸卷递了给荼蘼。荼蘼也顾不得其他,接过纸卷立时便展了开来。

    目光在纸卷上一扫,她的一颗心猛的一沉,已凉了半截。纸卷甚小,言语也不多,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轩哥儿风寒反复,不能痊愈。小秦太医适祭祖归来,季府延请之,言恐为中毒,其症状若与四年前大姐相仿。速回岛,请卢先生回京!”

    纸卷之上字迹峻拔挺秀,荼蘼认得,这字正是林培之的手迹。那么,这纸卷上所言的大姐,所指的便该是嘉铘长公主了。小秦太医,所指的必是秦甫生之子秦槐了。

    只是轩哥儿竟会中毒?且症状与长公主相仿佛?

    荼蘼下意识的咬紧了唇,好一会才勉强开口道:“谢向公子报信!不知公子打算何时回南渊岛?”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般沙哑到近乎粗嘎的语声会出自自己之口。

    向玖平静道:“我打算立刻回去!这事,便请妩儿小姐代为转告竣廷兄!不过……”他略略顿了一下,道:“卢先生此时未必身在南渊岛,我……也只能尽力……”

    荼蘼立时面色大变,冲口道:“他怎会不在南渊岛?”

    “是,我离岛之前,曾听卢先生说起,他打算在近期去庐山白鹿书院一趟!”

    荼蘼深深的吸了口气,稍稍镇定一下混乱复杂的心绪:“既如此,妩儿冒昧,便请向公子另使他人前往南渊岛报信罢!”

    向玖闻而愕然:“甚么?”

    “妩儿冒昧,想请向公子一路送我前往京城!若轩哥儿所中之毒,果是当年嘉铘长公主曾中过的奇毒,那妩儿至少有八成把握能解开此毒。即或不是,妩儿也有自信,可在寻到卢先生前,延缓他的症状!”

    正文 49 决意返京

    向玖去后,荼蘼便转身回屋,叫了紫儿,一面吩咐她为自己打点行装,一面使人匆匆出门去寻季竣廷。紫儿听说她要打点行装,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小姐这是要去哪儿?”

    荼蘼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要回一趟武昌!”紫儿毕竟是怡园母亲身边的人,若是坦言相告,此事倘或传入母亲耳中,未免令她平白担心。她很肯定的知道,她大哥季竣邺送往苏州的家书之中,必是一片安乐祥和。而轩哥儿中毒,更在家信之后方才发现,以季竣邺的性子,他断然不会将此事告知季煊夫妇,徒然使父母担心忧虑。

    紫儿听荼蘼一脸凝重的说要回武昌,只以为武昌陆家或有事儿发生,果真不好再多说甚么,只默默回屋去为荼蘼收拾。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季竣廷才携安哥儿匆匆回来。瞧见荼蘼神情,他的心中便是一突,并没说话,只拍了拍安哥儿的脑袋,令他先行回屋。

    安哥儿见二人各自神色凝重,不由将满肚子的话尽数咽了下去,乖乖离去了。荼蘼默不作声的从袖中取出纸卷递给季竣廷。季竣廷接过只看了一眼,面色便也立时变了。

    “卢先生大约何时能到京城?”他沉声问道。

    “据向玖的说法,卢先生前阵子已往庐山去了!”季竣廷闻言大惊,张口欲言之际,却被荼蘼抬手打断:“二哥,我打算亲自回京!”

    季竣廷听了这个消息,第一反应便是担忧:“可是……”局势已很明朗,对方真正想要的绝非轩哥儿的小命,而是利用轩哥儿,将荼蘼引了回京。

    “不妨事的,京中并无多少与我熟悉之人,”荼蘼冷静道:“能认出我的人,我想他们都绝不会声张!”看季竣廷仍是一脸忧色,她不觉轻轻一笑,问了一句:“二哥,你再想想,方今局势,我若不回去,那轩哥儿如何是好?”

    季竣廷默然良久,方才轻叹一声,然后甚是坚决道:“那,我与你一道回去罢!”对方虽然对轩哥儿的性命并无多大兴趣,但荼蘼若真不回去,想来对方也不会介意收些利息。

    荼蘼摇了摇头:“适才紫儿问我打点行装要去哪儿,我答她是回武昌!”

    季竣廷一听这话,已知荼蘼的意思,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不想让爹娘知道此事?”

    “是,爹娘若知晓此事,也不过枉自担心。我们做儿女的,又于心何忍!”荼蘼注目看向季竣廷,徐徐说道。对自己的三个哥哥,她再是了解不过。她二哥季竣廷在三兄弟中性情最是温文,思虑缜密却也因此而稍嫌决断不足,因此他凡是最易说服的一个。

    果然,季竣廷沉思良久,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你打算独自一人上京?”他很快问道。

    荼蘼摇头道:“二哥不必担心,我已请向玖护送我一路回京!我走之后,二哥便带安哥儿回苏州去罢!杭州这边,铺子的生意尽数交给安姐与木煜,至于这间宅子,却要劳烦紫儿了!”

    对化名为木煜的杜豫之的安排,其实让她很是犹疑了一番。此次回京,若能带他同行,想来会安全许多,但思忖再三之后,她却还是放弃了。不管如何,杜豫之仍是林垣驰的人,季竣廷对杭州这边的生意与宅院并不关心,但听了荼蘼此话,依然颔首道:“也好,我会将钱胜也留下。我瞧他办事尚算稳妥,只是欠些阅历,磨砺一番,将来或可助你一臂之力!”他口中说着这些,看向荼蘼的眼中依然充满忧虑。

    “二哥放心,莫要忘了京里还有三哥在!”荼蘼意有所指的说道。

    季竣廷一听这话,面色果然轻松了许多。真正能令他放心的,自然不是季竣灏,而是季竣灏身后的林培之。而且,数日之前,林垣驰也已回京,有这两个人在,荼蘼自当无恙才是。

    兄妹二人简单商议了一番,季竣廷方才离去。荼蘼瞧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此次回京,她连木煜都不想带,自然更不愿求助于林培之。而这次请向玖陪她一道回京,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她的身边,能用的人,毕竟还是太少了。

    直到身后传来紫儿低低的声音:“小姐!”她才猛然惊觉,回头对紫儿一笑,她道:“紫儿,我此次回去,归期难定,这所宅子,我便交了给你掌管。我会留三千两银子给你,你也知道,我有意在西湖边上建一处园子,届时家下这些人怕还是不够用。这些日子,你留心看着,若有合宜之人,不妨再买一些,好生调教。银子若然不够,便告诉安姐!”

    紫儿正因她的匆匆离去,而深感不安,听了她这话,心里倒也安定了好些,因点了头。荼蘼也不再多说甚么,只走入房中,取出自己的药箱,细细查点了一番。这四年来,她一直跟随杜家商队走南闯北,沿途非但收集了不少珍稀药材,医术也渐渐臻至大成之境。

    因此,她并不担心轩哥儿不能好起来。让她担心的反而是她自己的安危。

    究竟会是谁利用轩哥儿设下了这个非要将她引回京中的局?而且,轩哥儿所中之毒,若真与四年前长公主所中之毒完全一致,那么熙国公在这个局里头所扮演的又是何等角色呢?

    是林培之?林垣驰抑或是……林垣掣?

    她忍不住苦笑起来,如今看来,这三人里头,嫌疑最大的反而是林培之。毕竟,曾经中过那种毒的长公主、曾经解过那种毒的卢修文都在他的南渊岛上。而卢修文更在这个要害关头忽然的离开了南渊岛,如此种种,令她不能不心生嫌隙。

    难道,他竟当真与林垣掣联起手来了?她用力的甩了甩头,将这个念头丢到脑后,一日不能证实此事之前,她都不愿将他想成这种险恶之徒。便在此时,安姐却已快步进来,见了荼蘼忙问道:“妩儿,我听说你急着要回武昌?可是那边发生了甚么事儿?”

    荼蘼回头朝她一笑,摇头道:“不,我是要去京城。回武昌不过是个幌子而已!至于原因,我仍是那句话,有些事儿,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安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禁叹了口气。愈与荼蘼相处,她便愈觉得荼蘼身上有太多解不开的谜,而局中人的地位又太高,高到令她想想都觉惊惧的地步。

    荼蘼看出她的不安,不禁无奈一笑,岔开话题,她简单将杭州之事交待了一番,安姐惟有点头而已。荼蘼想了一刻,却又忽然想起木煜,因道:“至于木煜,他若回来,问起我,你只如实相告。他的去留,不必去管,只由他自便!”

    安姐轻轻点头。荼蘼便不再说话,过了一刻,紫儿便进来禀说向玖到了,荼蘼略一颔首,起身亲自提了药箱,又使紫儿等帮忙拿了行李,快步走了出门。

    时已黄昏,一轮红日斜挂西山,漫天红霞烧遍。宅院门口,众人默然相送。安哥儿闷闷不乐的立在季竣廷身边,只是不肯去看荼蘼。荼蘼见状,不由轻轻一笑,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道:“安哥儿要好好练箫,等姑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

    安哥儿见她主动过来与自己说话,面上阴霾之色才略有缓解,半日才哼了一声,算是原谅她了。坚拒了众人相送的好意,荼蘼提了行李匆匆上了向玖驾来的马车。

    二人一到码头,荼蘼便见已有船在候着。才刚上船,那船便拔锚起航。

    荼蘼径自入了舱房,放下行李,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她才坐下不多久,便有丫鬟前来敲门,言说晚饭已备妥,请她自往小厅用饭。荼蘼其实无甚胃口,但回念一想,却还是起了身。

    小厅之内,向玖已侯在那里,见她进来,便忙起身,挥退了侍从方笑道:“季小姐请上座!”

    荼蘼淡淡扫了他一眼,也不客气,便自在上座安然坐下,拿起桌上清茶浅浅啜了一口后,她才平静开口:“请向公子依旧唤我做妩儿罢!”对于自己的身份,她已无意否认,但也并不希望对方叫顺了口,在外人跟前也一般如此称呼。

    向玖倒也从善如流,当即便改了口:“妩儿,我很奇怪,你怎么就敢单身随我往京城?”

    “你会害我么?”荼蘼淡淡道,语气沉静安然,没有一丝波澜。

    “为甚么我不会?”向玖忽而冷了脸:“季荼蘼,当年若非是你,我又怎会受那奇耻大辱!”

    荼蘼微微偏首看他,半晌一晒:“你是说,败在杜豫之手上,且被王氏兄弟所擒的那次?”

    此话一出,向玖反倒愕然,凝视她许久,方才问道:“你怎会知道此事?”

    荼蘼其实不知此事,她只知道当年林培之曾安排向玖在玉带河边接应自己。虽然她最终并没前去玉带河,但向玖为人所擒,送回南渊岛一事,她却是知道的。联想起那日向玖在安哥儿面前表现出的对杜豫之的佩服及对王励之的不屑,她模糊的整合出了事件的过程。只是对此她也无多大把握,此刻说了出来,也不过是唬一唬向玖而已。

    扬眉一笑,她轻描淡写道:“我若说是猜的,向公子可会相信?”

    正文 50 人有逆鳞

    向玖看她许久,才叹了口气:“你似乎并不相信我会害你?”

    荼蘼安静的注视着他,忽而一笑,反问道:“向玖,我只是想说,千万莫要轻视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向玖闻言,不觉失笑摇头,荼蘼看出他的不以为然,不禁又是一笑:“尤其是……不要小视一个会解毒的女子!因为……擅解毒者,通常也必精于毒!”

    此言一出,向玖终是忍不住变了面色。提气默运一周天后,他的嘴角终泛起了一丝有些无奈的笑意:“我竟忘记了,你是卢先生的入室弟子!”

    荼蘼为之莞尔一笑,不再理睬向玖,她举箸开始安静的用饭。虽是匆匆启程,但船上一应物事却也甚是齐备,几样精致小菜,倒也颇合荼蘼胃口。向玖见状,只得闭口,也自举箸用饭。一顿晚饭,便在静默无声中过去。用过饭后,自有丫鬟送了漱口的茶水来,荼蘼神色自若的漱了口后,便自起了身,看也不看向玖一眼,只径自回了舱房。

    她回房不久,便有丫鬟过来敲门,且送了茶水来。荼蘼朝她点一点头,却无多少开口的兴致。因推了窗,往外看去。日里虽下了几点零星小雨,到了下午时分却已停了,此刻更是一轮明月高挂夜空,漫天星辰熠熠生辉,荼蘼仰头观月,估算一下时间,已将戌时正了。

    河面有微风徐徐而来,透过大开的窗户,扑在她面上,带着淡淡的水腥气,却清新的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身后的丫鬟悄悄上前,轻声唤道:“小姐……”

    荼蘼没有回头,只淡淡吩咐道:“你若累了,便先去歇息罢!”

    那丫鬟没有开口,舱房门口却传来一声咳嗽,荼蘼微讶的拧了眉,缓缓回身,果见向玖站在门口。示意丫鬟退下,向玖带笑问了一句:“妩儿若无睡意,可愿陪我出去一叙!”

    荼蘼迟疑片刻,终是轻轻颔首,举步出了舱房,往船头走去。立在船头上,荼蘼仰首深深吸了口气,回头看了向玖一眼:“你想说甚么?”

    向玖负手立在离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妩儿可知,在船上最好的杀人方法是甚么?”

    荼蘼侧头看他,淡淡道:“我虽不知你所说的方法为何,但却可以肯定,最好的杀人方法绝非将人从船头推入河中!”她抬手指一指河面之上为数不多的几条官船、渔船,又漠然的补充了一句:“况且我觉得,此时、此景、此地也实在不宜杀人!”

    夜色虽则暗沉,空中却有朗月繁星辉映天地江河,江风徐徐,吹得衣衫猎猎作响。隔邻的一艘官船上甚至传来幽怨婉转的琵琶声,一个轻柔婉约的女声伴着音律低低吟唱着《春江花月夜》:“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清幽的乐音在平静的江面缓缓漾开,令人魂为之销。二人不再言语,只静静侧耳倾听。一曲奏罢,余音犹且袅袅,亦不知是在耳畔还是心间。向玖忽而叹了口气,回头扬眉向荼蘼说道:“不知妩儿可有兴见一见这唱曲之人?”

    荼蘼注目凝视不远处的那艘官船,良久之后,才平和道:“相见争如不见。”

    向玖听了这话,反倒怔了片刻,旋即哈哈一笑:“听说你今年才刚一十八岁!”这话明摆着便是在调侃荼蘼的少年老成,年纪小小,性子已沉稳到近乎无趣。

    荼蘼并不生气,只斜睨他一眼,道:“不知向兄在方才的曲子里头听到了甚么?”

    向玖又是一愣,拧了下眉,斟酌了一番,方才答道:“弹的不错,唱的也好,幽怨哀伤,很有些……”说到这里,他不禁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难以措辞。

    荼蘼见他沉思许久,也没能寻到一个合适的词来,不禁一笑,淡淡续道:“很有些风尘气!”

    “风尘气?”向玖吃惊道:“你是说,那船上弹琵琶的,是个风尘女子?”

    “我想八九不离十!”荼蘼简单的答,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只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不早了,还请向兄自便!”言毕,也不等向玖回话,便自转身径自回了自己的舱房。

    向玖瞧着她离去的背影,不觉眯了下眼。举目估算一下邻船与己船的距离,然后稍一提气,足尖微点船头,已然飞身疾掠而出。这一掠之下,直跃出三丈有余,足尖在水面轻轻一点之下,又跃出丈许,堪堪落在了邻船的船舷之上。悄无声息的翻身上了舱顶,往主舱潜去。

    次日清晨,荼蘼起身仍往小厅用饭。她到小厅之时,向玖早已等候她许久。二人见礼之后,各自坐下,一边的丫鬟忙送了早点来。放在荼蘼眼前的,却是一盅杏仁茶。

    荼蘼万没料到向玖竟会特意为她准备杏仁茶,不免讶然抬眼看了一眼向玖。

    向玖察觉到她的神情,不觉呵呵一笑,道:“昨儿向某言辞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妩儿看在这盅杏仁茶的份上饶我则个?”一面说,一面做了个请用的手势。

    荼蘼淡然一笑,道:“向兄说笑了!”言毕便自提起小匙,尝了一口。杏仁茶做得极好,入口甜而不腻,清而不淡,温温热热的咽了下去,只觉胸臆之间净是一股清幽的桂花甜香。她微觉满意的点了点头,举箸夹起一块黄金糕送入口中。

    她这边吃得不紧不慢,举止之间尽显良好的教养,那边向玖却只靠在椅背上喝着杯中清茶,对满桌的精致点心视而不见,只偶尔抬眼看一看荼蘼。荼蘼食量本不甚大,一盅杏仁茶,三两块糕点之后,便搁箸不食。一边自有丫鬟送了清茶与她漱口。

    漱了口后,她看一看向玖:“向兄有话,还请直说!”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她可不会以为向玖今儿如此,只是因为昨儿出言挑衅之故。

    向玖哈哈一笑,摆手示意厅内人退下,方才说道:“昨儿你去后,我曾往邻船一窥。果如妩儿所言,邻船之上,弹奏琵琶的女子乃杭州本地著名青楼翠烟楼的红牌!”他说着,面上却忽而现出一个甚是诡异的笑容:“妩儿似乎对青楼颇有兴趣?”这话却是在调侃荼蘼身为侯门千金,黄花闺女,却自琴音之中听出风尘之气来,由此可见,她显然对与风尘之地并不陌生。

    荼蘼瞪着向玖,忽然之间便想起从前林培之那张嬉皮笑脸的俊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古今皆同。如此一想,她不觉为之一粲。向玖见她失笑的神情,便也跟着哈哈一笑。

    “向兄可解音律?”她问。

    向玖略一挑眉,答道:“幼时虽曾习过几日,但并无兴趣,如今可算是一窍不通!”

    荼蘼颔首,表示明白,便又问道:“向兄可曾听过高山流水之典?”

    “自然听过!”向玖扬眉答道。

    荼蘼微笑道:“如此便恭喜向兄了,昨夜你适逢其会,恰碰上女中伯牙遇子期!”这话说的极是轻巧,将缘由尽数推了给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知音二字上头,却又等如不曾回答。

    向玖听得大笑不已,许久才冷然道:“妩儿,你可知道,我曾不止一次的对你起过杀心?”

    荼蘼淡淡挑眉,并不言语,只静静看着向玖,等他继续往下说。

    “只是可恨……我不止是王爷的下属,我还是竣灏的兄弟,清秋的大哥……”向玖没再说下去,荼蘼却能明白他的意思。若他只是林培之的下属,只怕拼着一死,也要杀了自己这个祸水,但他还是季竣灏的兄弟,冼清秋的大哥,或者还有其他人他既想下手,却又不忍下手,最终也只能对自己坦言相告,从而彻底断绝了下手之念。

    荼蘼不语,半日才道:“向玖,轩哥儿中毒一事,究竟是真是假?”从开始到现在,她都从没担心过向玖会下手害她。因为向玖若真想下手,根本无需那般费力。她虽然不是甚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但也根本无力对付一个似向玖这般武功的高手。他若果然居心杀她,便绝不会留给她任何的反应时间,更遑论对她说这些似威胁似玩笑的言语。

    因此,她此刻较为关心的仍是轩哥儿的安危。

    “自然是真的!”向玖显然没想到她听了这一番话之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然惊惧,而是轩哥儿中毒消息的真假,怔了片刻之后,方才答道。

    荼蘼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立起身来,转身欲待离去。

    向玖看着她娉婷的身影,忽而开口道:“季荼蘼,你其实并不想回京,是么?”荼蘼足下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却默认了他的这句话。“我想不明白,你为何愿意为轩哥儿而不惜冒险回京呢?你明知道,如今的京城,正是风雨欲来的多事之秋!”

    荼蘼沉默了许久,在向玖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问题之时,她却开了口:“向玖,你可曾听过,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她徐徐转过身来,看向向玖:“我的家人,就是我的逆鳞所在!”

    正文 01 清平侯府

    船行昼夜不歇,南渊岛之人,本就是无一例外的操舟能手,沿途关卡,也无哪个大胆之人敢于拦阻南渊岛的船只,不过十余日的工夫,船已将至京城。

    这几日,天气一直阴晴不定,夏日的雨没有了春日的缠绵温柔,却更显激烈而爽利。朱色的窗扉半开半闭,荼蘼便坐在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扉静静看着外头淅淅沥沥的雨。雨点落在水中,溅起水滴无数,却又很快的融入雨中,滴滴答答的,看得多了,让人觉得甚是厌烦。

    门上传来几下轻敲,荼蘼漫应了一声:“请进!”却并没回头去看。

    走进来的是向玖,看了荼蘼一眼,他道:“今晚申时正前后,便能到京城了!”

    荼蘼仍旧没有回头,只颔首道:“是么?多谢你了!”

    自打那日之后,他们便没再说过甚么。向玖再不似先前那般,而是令人每日准时送了饭菜到荼蘼房里,荼蘼便也乐得足不出户的待在自己房里。

    向玖沉默了一下,问道:“下船之后,你打算去哪儿?”

    “先回清平侯府,”荼蘼总算转过头来看他:“我要先去看看轩哥儿!”

    向玖“嗯”了一声后,毕竟又问道:“然后呢?你是打算住在侯府还是另有去向?”

    荼蘼微微偏首,这个问题,她自己其实也未想妥。几年不曾回家,她却并没有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相反的,她的心中甚至有种淡淡的排斥感。她忽而想起韩璀,她如今已是侯府的女主人了,只是不知,在她手中的清平侯府是否还保持着当年的旧貌?

    “我三哥可住在府内?”迟疑片刻后,她才问道。

    “竣灏虽说住在侯府,但多数时间人都在宝亲王府内!”向玖简单回答。

    荼蘼下意识的抿了下唇,向玖这话说的虽极简单,但她却仍能从这话里头听出一些东西来。今日的清平侯府,想必已是旧貌换新颜了罢!无情无绪的抬手关上窗户,将那些令人心烦的淅沥之声也一并关在了外头,她立起身来,平静道:“多谢向兄,我已明白了!”

    她说着,便不甚客气的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向玖注目看她,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只转身径自去了。

    荼蘼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稍稍检视自己的行李与药箱,心中却是不由的泛起一丝怅然。只是在怅然之余,她又莫名的轻松感觉。早在上船之后,她便一直有种预感。

    这一次京城之行后,一切都该尘埃落定了罢!

    向玖的估算果然无虚,申时正刚过,船已驶入京城码头。荼蘼自行提起药箱,还未及走出舱房,便听外头传来季竣灏清亮而略带焦急的声音:“小玖,卢先生呢?”

    向玖面对着他,显是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却并没答话。

    荼蘼听了这话,不觉哑然一笑,一面缓步走上船头,一面说道:“卢先生是没有的,只不知季三爷肯不肯将就一下我这个半吊子的陆小姐!”

    码头之上,一身淡青劲装的季竣灏与身穿玉色绣花襦裙的冼清秋正并肩而立,林培之却是不见踪影。季竣灏猛然听了这一句,不由大惊失色,震惊移目看来:“荼……妩……”

    他瞪着荼蘼,竟是张口结舌的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倒是立在他身边的冼清秋呆了一呆后,玲珑的推了他一把,上前牵了荼蘼的手:“妩儿,怎么是你来了?”

    荼蘼意有所指的看了向玖一眼:“向兄对我说,卢先生去了庐山,并不在南渊岛!”初闻安哥儿中毒时的焦虑心情散去后,她已开始怀疑向玖所谓的卢修文不在南渊岛的说法。而向玖其后的表现,也让她很快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但既已上了贼船,自然没有半途离去之理。

    何况,私心里,她也真是希望这一次的京城之行,能够让她彻底摆脱往事的桎梏。

    季竣灏一听这话便已明白过来,不禁星目圆睁,煞气凛然的瞪向向玖。向玖微觉心虚,却依然傲立原地不曾动弹,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冼清秋在旁蹙了眉,却没开口。

    荼蘼则微笑的上前一步,恰恰插在二人之间:“怎么,莫非三哥不信我的医术?”既来之则安之,向玖借口卢修文不在南渊岛而设法骗她回京的言辞其实多有破绽,只是一来她是关心则乱,二来,或者,在她心底深处,也是想要回京一次的。该了结的,迟早都是要了结的,而且宜早不宜迟。

    季竣灏一怔,面色稍稍松弛了一些:“自然不是,只是……”

    荼蘼淡淡一笑:“既不是,那便好了!这一路急急赶来,我还真有些累了。我们先回去罢!”

    季竣灏拧眉深深看她一眼,毕竟不再说话,只转身引众人上了宝亲王府的马车。宝亲王府的马车秉承林培之的个性,非但外表光鲜,车内更是极近宽大舒适之能事。

    四人钻入马车,仍无丝毫拥挤之感。荼蘼抬头见季竣灏脸色依旧阴冷,不禁一笑,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三哥,你似乎不太欢迎我回来?”

    季竣灏急道:“怎么会?三哥只是怕……”

    荼蘼笑着对他眨了眨眼,打断了他的话:“我都不怕,三哥却怕甚么?”

    季竣灏闻言,怔了一下,细细想了一刻,也不由失笑起来:“也是!其实也没甚么可怕的!”

    是呀!有甚么可怕的呢!荼蘼既未作j也未犯科,更无人命案子在身。

    她之所以离京,其实也不过是逃婚而已。只是,被她逃婚的男方有些特殊而已。但这么些年来,林垣驰与林培之都不曾对此说甚么,别人又敢如何她?又能如何的了她?

    一边的向玖与冼清秋眼看此景,不觉都有些无语,互视一眼,都是各自失笑。

    车行很快,不多一刻的工夫,已到了清平侯府门口。季竣灏抢先跳下车,伸手扶了荼蘼下车,又很是自然的接过了荼蘼手中的药箱。向玖与冼清秋随之下车。

    荼蘼仰头看了一看侯府大门,四年不曾回来,清平侯府的门楼仍然屹立如前,门口两只石狮傲然盘踞。斜阳将一抹余晖洒落在“赦造清平侯府”的大匾额上,自有一份古朴与威严。

    荼蘼深深吸了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波动,她抬头对季竣灏一笑:“三哥,我们进去罢!”

    季竣灏哈哈一笑,潇洒的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门房大开正门,这才引了荼蘼入内。众人才刚走了几步,便见前头季竣邺疾步的迎了出来,他虽面色平静,但眸底隐隐的焦虑之色,却还是显露出他的真实心理。一眼瞧见众人,他也顾不得寒暄,只冲口问道:“卢先生人呢?”

    数年不见,季竣邺比之从前胖了些许,面容虽稍嫌憔悴,但眉目之间,却自有一份内敛的沉静威严之气。只是此刻,他忧心于次子的病情,竟是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改容换貌的荼蘼。

    季竣灏想通之后,心情也已轻松了许多,闻言便即呵呵笑道:“卢先生因故不曾前来,不过我在码头上偶然遇见了这位陆小姐,便带了她回来!”

    季竣邺一阵愕然,只是当着外人的面,却也不便训斥于他。微怒的瞪视了季竣灏一眼,勉强控制住心绪,对众人一揖到底,歉然道:“失礼之处,还望诸位……”

    话犹未了,荼蘼已然抿嘴笑道:“大哥,这些客套话儿你还是留着回头对别人说罢!现在,还是快些带我去见见轩哥儿。好些年不见了,还真是有些想他!”

    她容貌虽变,语气腔调却是丝毫不变,这话才一出口,季竣邺便是一震,猛的睁大了眼:“你?”

    荼蘼朝他俏皮一笑,上前一步,扯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一晃:“怎么大哥连我也不识得了?”

    季竣邺深深吸了口气,墨黑双眸之中泛起难言的深刻情感,但毕竟将已到口边的那个名字重又咽了回去:“大哥便识不得天下人,却又怎能认不出你来!”他低声说道,声音竟不自觉的有些哽咽。

    他早从父母兄弟口中得知荼蘼人在江南一事,只是没想到荼蘼会忽而出现在京城。

    荼蘼眼圈一红,别过头去,眨回眼中泛起的泪光,再回头时,又是笑意宛然:“走罢!带我去看看轩哥儿!也不知他如今长成甚么模样了?”

    季竣邺这才想起自己这个妹子可不正是卢修文在医术上的亲传弟子,心中也顿然明白妹妹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的原因。无言的看了荼蘼一眼,他作个手势,带了众人一路迅速往内院行去。

    季煊夫妇离开京城已有四年之久,季竣邺却并没搬去主院,而仍旧住在从前的院子里。荼蘼也无心去看府内的变化,只一路跟在季竣邺后头进了轩哥儿的房间。

    轩哥儿正躺在床上,安静的阖目而眠。孩子很瘦,脸上也是黄巴巴的,瞧着甚是可怜。

    荼蘼疾步过去,也不待一边的丫鬟婆子伸手,便自揭了他身上的薄被,轻柔的掰过他的手臂,细细切起脉来。

    正文 02 惊人相似

    季竣邺在外屋踱来踱去,面上颇多担忧之意。荼蘼切过脉后,便一脸郑重的取过药箱,说要施针。众人不敢相扰,便都退了出来,只在外屋候着。季竣灏口虽不言,神色却也甚是紧张。

    一边的冼清秋与向玖也是各自神色郑重,默然端坐。冼清秋是因轩哥儿之病症与当年长公主颇多类似,而向玖却另有一种担心。林培之在飞鸽传书之上令他往南渊岛请卢修文回京,他却因着某些原因而诓了荼蘼回京。虽然他自认自己并未做错,但私心里也实在对荼蘼的医术无甚信心。

    荼蘼若能解开此毒,那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耽搁了轩哥儿的病势,他却实在于心有愧。

    四人各怀心事,各各无言,外屋之中一时寂然无声,气氛僵凝得几使人透不过气来。几名丫鬟婆子侍立一边,眼见此等景象,亦是噤若寒蝉,只肃手静立,不敢言动。

    众人足等了近半个时辰,才见内室门帘一动,荼蘼缓步走了出来。四人不约而同的上前一步,然后互视一眼,却无一人言语。荼蘼见状,不由一笑,道:“轩哥儿的病已不妨事了!一会子我给他开张温补的方子,将养一段时日,想来该无大碍!”她的声音微觉黯沉,面上更有掩不住的疲惫之色。

    季竣邺闻言,神情不觉一松,脱口道:“那就好!那就好!”一面令丫鬟婆子入内看护,诸丫鬟婆子正自憋闷得慌,一听这话,忙轰然应诺,惟恐不尽职似得一溜烟尽数钻入了内室。

    季竣邺虽因妹子的言语而心事稍宽,但多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幼子,众人面前又不好太过表现出来,看了看内室门帘,终究还是向冼、向二人道:“时已不早,二位请往厅中用饭!”

    荼蘼在旁,早将他神情尽收眼底,因笑着推了他一把:“大哥,你且去看看轩哥儿罢!这里有三哥在,哪里便是非你不可了!”季竣灏初时犹未在意,被这一提醒,才觉了出来,忙点头称是。冼、向二人忙同声附和,季竣邺客套了几句,方才入内去了。

    季竣灏与冼、向二人多年相处,早是熟不拘礼,见他去了,便爽然道:“走罢!”

    二人各自颔首,然一出房门,冼清秋便向荼蘼问道:“荼蘼……你看,轩哥儿的病……”

    荼蘼朝她一笑:“冼姐姐还是唤我做妩儿罢!”虽是回了京城,但她还是打算继续用这个身份。毕竟,重回京城的若是季荼蘼,那又该当如何面对那两张赐婚旨意。

    冼清秋微怔片刻,便也明白过来,忙点一点头:“我倒险些忘了此事了!”

    荼蘼一粲,这才答道:“轩哥儿确是中毒无疑,而且……他所中之毒的确与当年长公主相同!”

    此话一出,众皆默然。良久,冼清秋才道:“我忽而想起还有一事要办,便不在此用饭了!”言毕拱一拱手,转身快步去了。她如今虽换着女装,但有些习气仪礼,仍与男儿无异。

    季竣灏下意识的跟了几步,却被荼蘼伸手拉住。他拧眉略带责怪之意的回头看了妹子一眼。

    荼蘼无奈道:“三哥,你这是打算与冼姐姐一道回熙国公府么?”

    冼清秋选在此时匆匆离去,若非回返熙国公府质问其父,必是往寻信任之人,以消解心结。而无论她选择前者还是后者,与此事密切相关的季竣灏都绝不适合在场。

    季竣灏听出她的意思,不禁苦笑一声,却还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冼清秋匆匆离去的背影。便在此时,向玖已颇为识趣的开口道:“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