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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7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见了,难免有些心怯!”

    皖平轻“哦”一声,似笑非笑的瞧她一眼:“那么,陆妩儿,你呢,你算是寻常百姓么?”

    荼蘼默然,她是侯门千金出身,及笄之时嫁入皇室,历经风雨,又一度贵为皇后,母仪天下,算是天下女子之中最尊最贵之人。也正因此,她才能淡然无畏的面对贵为公主的皖平。只是这些话,却是无论如何没法子说出来的。她正想着,那边已有人送了一壶香茗来。

    荼蘼挥手示意那伙计退下,自己亲自提壶,为皖平斟了一杯,借势避开这个问题。

    皖平见她如此,不由一笑:“陆妩儿,我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否则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她说着,眉目之间,不觉现出了几分得意的神色,且举起茶盅喝了一口茶。

    荼蘼无意跟她绕着这个话题多说,只稍稍的勾了一下唇角:“殿下今儿来此,不会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的罢!”她的语气虽称淡然,却隐藏着几分不耐。

    皖平一笑摇头:“当然不是!我来,只是因为我对你感到好奇,所以路经此地,就忍不住想进来看看!”事实上,今儿林培之的送别宴,林垣驰并没去,她却因为冼清秋的缘故亲自去了。林培之等人登舟去后,她独自一人回府,忽而想起荼蘼,便特意绕路过来了。

    荼蘼听闻此言,也只有苦笑:“妩儿只是一介平民,其实并无值得殿下关注之处!”

    皖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闲闲道:“陆妩儿,那日我从玉狮胡同回去后,曾去见了我四哥,并问起那张曲谱。你可知道,我四哥的反应是甚么?”

    荼蘼对林垣驰的反应根本毫无兴趣,听了这话,也只淡淡“哦”了一声,并无追问之意。

    皖平等了一刻,见她全无反应,不觉大感颓唐,无奈的摇了摇头,毕竟还是忍不住道:“四哥听了我的质问,竟然神色不变,非但如此,他还令我为他磨墨,然后提起狼毫,当场便将那曲谱又抄了一份给我,弄得我莫名其妙。我问他何以如此,他竟答曰此一时,彼一时也!”

    此一时,彼一时也!这算是个甚么答复,皖平拧着眉,满面皆是不满之色。

    荼蘼笑笑,却只是静静喝茶,并不言语。皖平看着她,忽然便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无从下手的感觉,这种感觉那天她在林垣驰身上也曾感受到。

    “陆妩儿,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跟我四哥一样,都能给我一种压迫感!”她忍不住抱怨。

    荼蘼忽而听了这话,不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皖平,她一直都极不喜欢。可是今儿,她却忽然觉得,其实皖平这人也并不如自己印象中的那么糟糕,只不过自己从前一直不曾发现而已:“你跟你四哥关系很好么?”她问,她依稀记得,从前皖平与林垣驰的关系很是一般。

    皖平微微偏首,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缠枝牡丹纹茶盅,慢慢道:“我从前其实不太喜欢四哥,总觉得他这人不爱说话,似乎总有心事,一副阴阴郁郁的样子……一直到几年前的一个黄昏,我路过御花园,听到有人,那箫吹的可真是好,我忍不住走过去。却看到四哥坐在一树白花下头,静静的……”她说到这里,声音不由的顿了一顿,语气也愈发的低了下去。

    荼蘼抬头看她一眼,她其实能想象到皖平所描叙的那一幕场景。

    “后来,四哥对我说,那种花,名叫荼蘼!那首曲子,名叫《花开》!”过了许久,皖平才轻声的接着说下去。

    荼蘼微微颔首,却忍不住叹了口气。《荼蘼花开》,荼蘼既已不复存在于这个世上,那么这世上,自然只剩下了《花开》。既如此,那么这首曲子,也便再没有必要流传下去。

    皖平举杯,将杯中将冷的残茶一口饮尽,放下茶盅,她认真的看了荼蘼一眼,有些疑惑道:“陆妩儿,说真的,我有时真觉得奇怪,我怎么就愿意将这些事儿告诉你呢?”

    荼蘼一笑,立起身来:“殿下已待了好些时候,也该走了!”

    皖平柳眉一扬,问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她虽是反问,语气之中却无多少怒意。

    荼蘼闻言,不由为之莞尔:“若殿下执意这般认为,我自也只能承认!”

    皖平带笑的看了她一眼:“陆妩儿,你虽其貌不扬,却很有趣,难怪我四哥会喜欢你!罢了,我是该走了,改日有空,我再去玉狮胡同寻你说话!”

    荼蘼颔首客气了一句:“殿下若肯屈尊,寒舍自是蓬荜生辉!”

    送走了皖平公主,荼蘼走到绸缎铺的柜台前,冲正翻看账簿的安姐一笑:“安姐?”

    安姐之所以装出一副认真看账簿的模样,正是为了要掩饰自己的震撼之情,却不料被荼蘼一下揭穿。苦笑抬头看了荼蘼一眼,她道:“妩儿,我真是愈来愈看不透你了!”

    荼蘼闻言,不由为之哑然失笑,但她也没有多说的意思,只抬手指指医馆方向:“我过去医馆那边看看,你将这里的事儿办完了,便过去寻我,我们一道回去!”

    见安姐点了头,她便举步入了雅间,依旧从那道暗门过去医馆。

    这间医馆,里头把脉,外头抓药。因荼蘼早有开一家医馆的意思,故此各类药材早早便运了来,又经了这几日的整理,更是已见雏形。荼蘼过去时,恰见着几名伙计正在拣选、碾磨药材,木煜则立在一边看着。听见里头有动静,便抬头看来,却恰与荼蘼瞧了个对眼。

    “小姐!”他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恭谨的行了一礼。几名伙计见状,也纷纷放下手中事务,各自行礼。荼蘼对众人摆了摆手,却向木煜道:“木煜,你来一下!”言毕转身回了雅间。

    木煜一言未发,只是举步跟了入内。

    荼蘼在雅室内坐下,指指自己对面:“请坐!”待木煜坐下后,她才开口道:“你的身份,我已尽知,今儿请你来,只想问一句,你可愿回到你原本待的地方?”

    木煜神色不变,只淡淡问道:“小姐可是不愿木煜再继续待在你身边了?”

    荼蘼有些无奈的勾了下唇角:“这事儿,怕是并无我置喙的余地罢?木煜,你也不必多想,这几年,你委实帮了我许多,而我今儿之所以问你这个,只是单纯的不想误了你的前程!”

    她对徒劳无功之事并无兴趣,也很清楚,今日遣走一个木煜,明日必会有第二、第三个木煜,既如此,自己又何必白费气力。更何况,不管怎样,木煜在自己身边也已待了快三年了。这次因着安哥儿,木煜自行曝露了他的身份,这种做法,让她有些拿不准木煜的心思。

    而她更没有兴趣将一个已萌离意之人强留在自己身边。

    木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回小姐的话,木煜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你既这般说,那自是再好不过!”荼蘼爽然道:“从今往后,你仍是木煜,我也依旧是陆妩儿。若有一日,你有意离开,只使人告知我一声便可!”

    “多谢小姐!”木煜淡淡一揖,又道:“小姐若是无事交待,木煜便出去了!”

    见荼蘼颔首应允,他便转了身,打算离开。不料才刚行了几步,却又被荼蘼唤住:“且住!”他微诧的回头看了荼蘼一眼,荼蘼朝他一笑,却问道:“今后,你仍是木煜?”

    她问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知道木煜打算以何等身份留在自己身边。他既是林垣驰的人,那木煜这个名字就该只是个化名。而他若真死心踏地的想要留在自己身边,过平凡安宁的日子,那也实在没有必要继续顶着这个化名。

    而木煜显然也很明白她此问的真实含义,稍稍的扬了下眉,他并未多想,便爽然的答道:“杜豫之,我名杜豫之!”

    正文 41 京中来信

    皖平出了绸缎铺,上了一直停在绸缎铺门口的马车,吩咐车夫径回公主府。马车平缓前行,她便漫不经心的靠在车壁上,双目微阖,细细想着这个有些古怪的陆妩儿。陆妩儿对她,似有提防之心,虽然她的表现并不明显,但她还是能够感觉出那份淡淡的敌意。

    她与冼清秋乃是表姊妹,关系一向不错。而冼清秋对这个陆妩儿非同寻常的关注,却也让她心内暗暗生疑。但这些对她而言,都还是小事,最让她感觉不可思议的却还是林垣驰。

    这个陆妩儿其貌不扬,她想不明白,林垣驰怎么就会对她另眼相看呢?她愈想愈是迷糊,直到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了下来,她才醒觉过来。下车进府之后,她便随口问道:“四爷在哪儿?”

    匆匆迎出来的侍儿雪翘闻言笑着回道:“四爷这刻儿正在书房看京城来的密奏呢!”她原是皖平自宫中带出来的侍儿,对于林垣驰的身份自是极为清楚的。

    皖平略一点头,便举步直往书房行去。公主府的书房位于整个宅子的东南方,乃是一栋双层小楼,院子里头遍植松竹梅岁寒三友,此时梅虽未开,但青松苍苍、翠竹潇潇、掩映着一栋朱色小楼,瞧着却也别有一番幽静超俗之气。

    皖平一路直入小院,穿过潇潇竹林,直往小楼行去。方方走到小院门前,便有一条人影忽的闪了出来,皖平猝不及防之下,不觉猛吃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只觉自己的心儿一阵砰砰乱跳。那人却已恭谨躬身:“属下王励之,拜见公主殿下!”

    皖平定睛一看,不觉柳眉倒竖,怒上心头:“王励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惊吓本宫!”

    王励之神色不动,又行一礼之后,才平静道:“公主恕罪!励之只是奉命办事而已!殿下若非要入内,还请殿下少待片刻,容励之入禀!”

    皖平压了压怒火,冷哼一声道:“快滚!”她的心中虽对王励之阻拦自己进入书房一事颇感恼怒,但也隐约知道林垣驰此来杭州乃是另有所图。而此刻王励之守在外头,便是自己也不让进入,那么这书房之中,必有要紧之人,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王励之并不言语,只悄然的退了一步,皖平只觉得眼前一花,王励之已消失无踪。她有些惊惧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暗暗啐了一口,低骂了一句:“青天白日的,也能见鬼!”她口中虽这般说着,心中毕竟还是有些发寒,终究还是没敢继续往前行去。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王励之才又突然而然的冒了出来,将她又惊了一跳。

    王励之对她轻轻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可以进去了。

    皖平没甚么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快步入了小楼。她走进书房之时,便见林垣驰正坐在书桌后头,静静喝茶。桌面上,也没见着她想象中的厚厚的奏折。见她进来,林垣驰只是略一点头,指一指下首的太师椅:“坐!他们已走了?”这句话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林培之等。

    皖平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开口道:“皇兄,我真想不明白你。婚是你赐的,可你却淹留杭州迟迟不回京城。如今王叔也回去了,你就不怕他真上了老七的贼船?”她与林垣掣一向不合,但与林垣驰及林培之关系却都不错,因此也并不希望林培之出事,更不愿二人敌对。

    林垣驰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只问道:“都这个时辰了,你怎么才刚回来?”

    今早皖平出门之时,他也在场,对于皖平出门时的衣着自然甚是清楚,而皖平素有洁癖,回府断无不换衣裳之理,林垣驰见她并未换衣,便知她是刚刚回府。

    皖平一怔,旋即恍然,因撇嘴道:“回府途中,我恰巧路过陆记绸缎铺,一时兴起,便进去看了看,顺便与陆妩儿聊了几句!”她一面说着,一面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林垣驰的神情。

    林垣驰将她的这个小动作看在眼中,不觉一阵无奈。林培之等人是往苏州去的,而他们登船的码头也压根不在艮山门外,因此皖平是绝不会路过陆记绸缎铺的。既如此,那她过去陆记绸缎行便是有意而为。“皖平,不要胡闹!”他皱了眉,语气虽不重,却自有威势。

    皖平耸了耸肩,私底下,她这位四哥一直都唤她闺名“秀莹”,而一旦他叫她的封号皖平,那便是说,他心中已有不快之意,但她非但不觉害怕,更多的却是窃喜。

    “四哥,你真的喜欢那个陆妩儿?”她兴致勃勃的追问着。不再叫他皇兄,而改口称他四哥,以方便自己继续追问。他愈是不愿自己打探此事,便愈说明这事确有其事。

    林垣驰双眉拧的愈紧,半日才道:“这事你少掺和。若实在闲得慌,不妨好好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我再给你半年时间,你若还寻不到合意之人,四哥少不得便要为你作主了!”

    皖平愕然,半日才撇嘴道:“从来都是初嫁从父母,再嫁从自己。你若逼我逼得紧了,可莫要怪我随便寻个人来作幌子,好好给皇家脸上抹一回黑!”

    林垣驰墨眉一挑,眸中隐现不悦之色。皖平却也并不怕他,只傲然抬头,与他对视。

    兄妹二人对视良久,林垣驰才冷哼一声,端起桌上香茗,浅浅啜了一口。很快却又因为冷茶而带来的苦涩味道而皱起了双眉。

    皖平见他如此,便知他已打消了原有的念头,因得意一笑,问道:“对了,四哥,刚才你在与谁说话?怎么我在外头没见人出去,你这屋里就没人了?”

    林垣驰放下茶盏,摆了摆手,道:“这些事儿,你就莫要管了,你只太太平平的做好你的公主罢!”说到这里,他却又忍不住想起季竣廷来:“秀莹,你觉得季竣廷此人如何?”

    “季竣廷?”皖平挑了下眉,满面不解的看了林垣驰一眼,在发现林垣驰眸底一闪而过的希冀之色后,她才恍然大悟,因震惊道:“四哥,你不是打算将我嫁给他吧?”

    要说林垣驰从未想过这个,那自是虚言,但他确实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事,此刻听皖平说起这个,他却又不由跟着问了一句:“他有甚么不好的?”

    皖平大摇其头,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连清秋都不要的东西,我凭什么要!”

    林垣驰愕然,半晌才摇了摇头:“罢了,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秀莹,你回去罢!”

    皖平哪里肯走,嘿嘿的笑了一下,她道:“四哥,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与陆妩儿说了甚么?”

    林垣驰淡淡看了她一眼,直截了当的答了一句:“不想!”

    皖平一怔,旋即深感无趣的翻了个白眼,又磨蹭了一刻,这才起了身,不情不愿的去了。

    林垣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的拧紧了眉。目光轻轻下移,他看向桌面铺开的那份奏折。奏折是刚从京城来的,折子上头详细记录着堰王林垣掣近来的一举一动。

    而这样的折子,每隔三日,他都会收到一封。

    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楠木桌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咚咚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老七,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为何你总不肯消停些他默默想着,不由的轻轻叹息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林垣掣。

    荼蘼懒懒的半靠在贵妃榻上,手执书卷,目光却没落在手中的书上,而是一直看着正坐在杌子上做着女红的紫儿。江南女儿通常性情恬静,心灵手巧,因此于刺绣织锦等方面,通常都有颇高的造诣。紫儿自也不例外。数盏琉璃灯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通明,与白昼几无差别。荼蘼瞧着紫儿,不觉有些伤怀的叹了口气。紫儿本就被她看得难受,此刻被这么一打岔,便也很是自然的放下了手中的绣花绷架:“小姐在想甚么?”

    荼蘼淡淡一笑,答道:“只是忽然想起了从前曾服侍过我一段时日的两个丫鬟!”

    紫儿诧异问道:“这么说来,她们与小姐的感情很深了?只是不知,她们现在在哪儿?”

    荼蘼唇角勾起一个有些无力的弧度:“她们在我身边待的日子不长,所以感情也算不得很深。只是很久以前,我曾教过她们女红,所以今儿瞧见你绣花,便忍不住想起她们来!”被她忽然想起的那两个人,自然便是如今仍在宫中的紫月、红英二女。

    紫儿听得一怔,不由的瞧了一眼荼蘼的手:“我却没见过小姐做女红呢!”

    荼蘼垂眸看了看自己纤如春葱、全无瑕疵的玉手,轻笑了一声:“好些年不做,早都丢开了,如今再要拿起针线来,只怕是徒然惹人笑话!”

    紫儿正要说话,却听外头房门上忽然响起几下轻叩。二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都觉诧异。已是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过来这里。荼蘼蹙了下眉,正要开口,门却已被人无声的推开了。

    琉璃灯的光芒毫无遮掩的照在门口那人身上,玄紫色圆领织锦长袍,犀带束腰,愈衬得那人风采不俗,气宇轩昂。这个夜半而来的不速之客,竟是林垣驰。

    正文 42 平分秋色

    荼蘼愕然的望着他,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万万没有料到,来的人竟会是林垣驰。林垣驰在门外静立片刻,见她仍无反应,便自行举步走了进来,并向一边正自瞠目结舌的紫儿挥了挥手,淡淡吩咐了一句:“下去罢!”

    紫儿为他气势所迫,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抬脚便往外行去。及至走到门口,被外头吹来的夜风一激,方才醒悟过来,当下急急停了步子,尴尬的回头看向荼蘼。荼蘼暗暗叹了一声,这才自软榻上坐直身子,对她摆一摆手:“去罢!回你自己的屋里去!”

    紫儿听了这话,当真是如蒙大赦,应了一声,快步出门,且反身阖上了房门。

    林垣驰也不待荼蘼让座,便自过来,在桌边坐下,目光随意的扫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在桌面放着的那具绣绷上停留了片刻。绣绷之上,碧叶红花,游鱼双双,颜色极是可爱,绣工亦极尽精巧。这具绣绷是紫儿临去之时落下的,只差半片荷叶便要完工。

    “红英这几年绣工长进了许多!”他忽而开口道了一句。

    “啊!”荼蘼有些不知所措的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

    “我说,红英这几年绣工长进了许多!”林垣驰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荼蘼微微苦笑:“她们二人之事,我是该多谢你的!”当年她离宫之时,其实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留下了那两封书笺。书笺上的两句话却是极简单的两个字谜,谜底皆是一个“霜”字。而这个“霜”字,这个天下,怕也只有她与林垣驰能明白。这个“霜”指的正是飞霜。

    而飞霜,正是她当年最为贴心、也是对她最忠心的侍婢。她之所以给林垣驰留下这两句话,便是想借由林垣驰的能力,保住紫月与红英二人的性命。

    宫里从来都不会缺人,更遑论似紫月、红英这样出身低贱、又无靠山的普通宫女。

    “飞霜我虽未见过,但却听说她过的不错!而且以后该会过得更好!”林垣驰注目看她,慢慢说道。从前,飞霜一直服侍着荼蘼,在他身边也待了十多年,他对飞霜的暗藏的心思,自也看的甚是分明。此次到苏州后,方才知道飞霜隐然已与季竣廷订下了终身盟约,他一面为飞霜的心愿得偿而感到欣然,一面又不由因为皖平而生出惆怅之心来。

    荼蘼听他提及飞霜,面上也不由的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但这抹笑意也只是一闪而逝。她偏首看着林垣驰,问道:“你此时此刻来这里,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的罢?”

    林垣驰墨眉微拧,眸中微现疲惫之色,身子往后,靠入了太师椅内:“皖平今儿对我说,她去绸缎铺见了你!”

    “是!”荼蘼简单的回答,眸中却自然而然的现出几分提防之色。

    这抹提防之色映入林垣驰眼中,令他不由的叹了口气:“荼蘼,这个世上,最不会伤害你的人怕就是我了,因此你根本无需防着我!”

    荼蘼闻言,不禁微微苦笑,好一刻,她才轻声道:“我从不担心你会伤害我,我担心的是其他!”这个世上真正值得她担心的,只有最亲的家人与朋友。

    或者……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林培之。

    僵坐片刻之后,荼蘼再度开口:“你心情不好?”从他一进门,她便感觉得出,他似乎遇到了一些棘手之事。只是她却想不明白,这个世上还能有甚么事儿能使他如此心烦。

    林垣驰乍闻此语,眸光不由一亮,一贯沉静、不露声色的面容上更隐隐现出欣然之色:“是!”这是重生以来,荼蘼第一次对他表现出关怀之意。

    “很久以前,我曾想过,若是一切重来,我定不会重蹈覆辙。”林垣驰笑得苦涩,言语却是由衷而发,充满了深深的喟叹:“可是当一切真的重来了,我却还是身不由己!”

    荼蘼默然,纤细的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手中的书卷。她捏的很紧,以至于连那卷书的书页都发出了轻微的哗哗声,褶皱成一团,却还是一言不发。

    “荼蘼,等老七的事儿了了,你便同我一道回京去罢!”林垣驰平和的说道。

    荼蘼怔了片刻,从林垣驰的言语之中,她能够确定,林垣驰今儿之所以如此反常,怕正是因为京城传来了关于林垣掣的一些隐秘消息。林垣掣难道真有造反的胆子?

    她暗暗的想着,这件事情,她从前是不知情的,因此也并不敢下断语。但她能确定的是自己,她不想回京城,也没有意思在绕了这么大一圈之后,再重新走回老路上。

    “你适才说了,若是一切重来,你定不会重蹈覆辙!”她注目看他:“垣驰,回京去罢!”

    “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他问道,语气低沉。

    荼蘼轻轻笑了一笑:“垣驰,从前的事儿,只是告诉我,人总是会变的!若我果真跟你回了京,一年、两年、三四年之后,我们或者又会回到从前那样,既如此,那又何必?”

    这才是她心中最终的恐惧。人总是会变的,而浸y在权势中的人,你更不知他会变成甚么样儿。而这种变化,她从前已见识过,也没有心情再见识一次。

    “那林培之呢?”林垣驰问,没有称呼王叔,而是直呼姓名。

    “所有王室皇族之人,我都不想沾惹!”荼蘼干脆利落的答了一句。她与林垣驰十年患难夫妻,一朝极尊极贵之后,尚且落到那个地步。谁又知道林培之将来会如何。

    “荼蘼……”他唤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

    荼蘼轻轻一笑,忽而将手中的书卷丢在贵妃榻边的小几上。夜深人静时分,书卷落在几上,发出好大的一声响,却将荼蘼自己也惊了一跳。她皱了皱眉,只是站起身来,走到林垣驰对面坐下,问道:“垣驰,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我死之后,你又活了几年?”

    林垣驰疑惑看她,抿了抿略薄而线条分明优雅的双唇,简单道:“五年!”

    荼蘼微诧的看了他一眼,因他在自己身故之后只活了五年而有些奇怪。但也并没继续问下去,只下定决心的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问了他一句:“你后来得了几个皇子?”

    她很确定,自己身故之前,林垣驰并无后嗣。因为她在后宫的辣手,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她这个皇后更是万夫所指,偶尔回家一次,两位兄长也是多所规劝,她却从来不曾理会。

    林垣驰因她的这个问题而皱起了俊挺的墨眉,半日才摇了摇头,示意没有。

    荼蘼笑笑,平静道:“很早以前,我便说过,你其实不欠我甚么!只是你总不信我!”叹了口气,她道:“你也知道,我三哥虽非你亲手所杀,却是你有意为之。或者你并不想要他的命,但他确是因你而丧生战场。我非善心人士,关于此事,我也是绝不能原谅你的……”

    林垣驰心弦骤然一颤:“你……”

    荼蘼淡淡说道:“这事,我本不想告知你,但我真是厌倦了继续这么纠缠下去了。”

    琉璃灯将一片炽烈的白光映照在她此刻平平无奇的面上,她的面容半明半暗,一双眸子却亮的惊人:“我若不将后事安排好了,又怎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去!”

    是的,一天不将后事安排好了,她又怎舍得服下羽化,丢下这一团恩怨交缠的乱麻无声的离去。事实上,得到“羽化”的同时,她还以重金向人求了一副奇药。而这贴药,正是用在了林垣驰的身上,这贴药,对他的身体健康并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但却会让他永绝后嗣。

    她不傻,毒杀九五之尊,那是株连九族之罪,她自然不会作出这等祸延家族之事。

    但在他的身上无声无息的动些手脚,她却完全能够做到。

    毕竟,她是六宫之主,掌握着后宫大权。而对于一个历经千辛万苦方才登上帝位的人来说,没有后嗣,就代表着后继无人,江山终究还有落在别人手中的一日。

    林垣驰静静看她,神情极是古怪,过了许久许久,他才轻声道:“原来,我欠你的,你早就讨回去了!”所以,重生之后的她,才会那么淡然,只是一心操持着家人之事。

    荼蘼苦笑点头,这是她最后的秘密。她原本是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的,但今儿还是说了。她不想再继续与他纠缠下去。前生,她最大的遗憾是对不住家人,而他最大的遗憾,她虽不知道,但却很明白的知道,他生命里的遗憾定然包括她,包括季家。

    他们二人,其实都想补偿从前犯下的错误,让生命不再充满遗憾。只是,他的想法处处与她背道而驰。而现在,她决意让他解脱。

    让他知道,其实,他从前欠她的,早已在不知不觉之中还了给他了。

    前世,他们平分秋色;故而今生,他们早已互不相欠。

    正文 43 心念京城

    目送林垣驰离开,荼蘼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心中亦不知是轻松抑或空乏,只是觉得空落落的。不过她倒也并不后悔将此事说出,她累了,想必林垣驰也该累了。

    就当他们从前从未有过交集,就当那曾有过的情仇只是一场幻梦罢!她想着。

    淡淡的倦意不可遏止的涌上心头,她起身,正欲回内室歇息。远处的一声鸡鸣却遥遥传来,打破了这一片深沉、寂静到化不开夜,她这才恍觉又是新的一天了。哑然失笑的停下脚步,她略略思忖了片刻,走到榻边的小几旁,将几上那盏隔夜茶拿了起来,仰头一口喝尽。盏中茶早已冷的没一丝温度,且又苦又涩。她强忍着,将这口茶咽了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入肺腑,不由的一个冷战,精神却也好了不少。

    重又拿起那册书卷,她斜靠在榻上,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却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在伸手掩住第三个哈欠之后,她才终于如愿的听到了门上轻轻的叩击声。

    “进来!”她扬声唤道。推门进来的是小丫头莲青,手中却捧着洗漱用具。莲青举步进来,一眼瞧见神态疲惫,却衣履、簪环俱全的荼蘼,不觉一怔。荼蘼淡淡叫道:“来!”

    荼蘼既令紫儿统管内院的一切事宜,一应简单的杂役自然也便给她免了。因而早间来服侍的便换成了莲青等两个小丫头。莲青忙应着,便来服侍她盥洗理妆。

    荼蘼盥洗理妆完了,便吩咐道:“我去二爷那边用早饭,你不必跟了!”

    莲青服侍了她几日,也知这位主子行事有些出格,但她身为下人,自也不敢随意置喙,因点头应了。荼蘼便自起身,一路往季竣廷的院子走去。夏初时节,清早犹不显暑意,晨光落在身上,令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荼蘼仰首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浑身都舒泰了许多。

    季竣廷早已起了,此刻正衣冠整齐的坐在房中,一边的杏儿刚为他盛了一碗碧梗米粥,便见荼蘼举步进来。杏儿乍见荼蘼,不觉手儿一颤,险些没将粥泼到自己皎白的手腕上。

    玉狮胡同的宅院内,佣仆不多,季竣廷便也没再要甚么丫鬟,日常皆是杏儿服侍着。

    季竣廷瞧见荼蘼这刻儿竟过来了,也自讶然不已。上下打量了她一会,见她足下虚泛、神色倦怠,眼下更是隐隐现出黑翳,不觉皱眉问道:“昨儿没睡好?”

    荼蘼在他对面坐下,左右看了一眼,却向杏儿问道:“安哥儿呢?还不曾起?”

    杏儿忙答道:“是!大少爷昨儿睡的有些迟,因此……”

    荼蘼颔首,便道:“杏儿,你且去服侍大少爷罢!”

    季竣廷在旁听了这话,便知荼蘼必是有事要同自己说,因点头向杏儿道:“去罢!”

    杏儿只得应了一声,默不作声的下去了。荼蘼见她去了,这才叹了口气:“不瞒二哥,我昨儿压根就没睡!早间本想补个觉,却又有些不放心,因此急急过来,想同二哥商量件事儿!”

    季竣廷见她这般说话,也不禁暗自担心:“你说!”

    荼蘼简单道:“昨儿晚上,皇上来过!我与他说了几句,闹的有些僵!”她没法如实相告,只得泛泛而言,简单交待了一句。

    季竣廷微微皱眉:“你是想说……”

    “我有些担心大哥!”对着季竣廷,她也懒得拐弯抹角。

    季竣廷这才恍然,因笑道:“大哥一贯沉稳干练,做事自有分寸,你倒也不必过分担心。”说到这里,他毕竟拧眉顿了一顿:“嗯!这样罢,我会尽快修书一封,送去京城的!”

    荼蘼虽觉林垣驰不会因那些再不会发生的事儿来报复季家,但她始终觉得有备无患,因此才会将这事拿来同季竣廷商量,此刻听了季竣廷的话,倒也放心了不少。

    季竣廷含笑起身,为她盛了粥,递到她面前:“吃了早饭便早些回去休息罢!朝中局势原就纷繁多变,爹既敢将整个家业交予大哥,便是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你只管好自己便是!”

    荼蘼仰首朝他一笑,接过粥,低头吃了起来。

    此后的日子便过得平顺而悠然,林垣驰再没来过玉狮胡同,只是皖平却依旧不改初衷,三天两天便会造访一次。荼蘼拿她没法,好在时日一久,她倒也习惯了皖平的来访。

    而医馆与绸缎铺的相继开业,也让她转移了好些注意力,少有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因医馆与绸缎铺开业时间尚短,生意自说不上好。荼蘼本意不在赚钱,因此上倒也并不在意,倒是安姐,神色之间颇有些不安。五月底,江南一带暑意渐盛,杭州自也不例外。荼蘼闲散的坐在医馆的雅室之中,与安姐随意的说着一些家常话儿。

    便在此刻,却有人推门进来,开口便笑道:“我早知你们必在此处!”

    二人同时抬头看去,却是皖平快步的进来,身后却跟了一名提着食盒的丫鬟。安姐忙起身迎她,荼蘼却是懒怠动弹,只笑道:“今儿又带了甚么好东西来!”

    这些日子,皖平隔三岔五总要来上一回,每回过来,又总会带些蹊跷物儿来给二人尝尝。她初时还婉拒一二,时日久了,便也习以为常,坦然接受了。

    皖平笑道:“哪有那许多好东西带来!今儿只是带了些绿豆汤,给你们消消暑!”

    她说着,便令丫鬟将食盒放在桌上。那食盒才一搁在桌上,荼蘼便觉一阵凉意,注目看时,才发现那红漆食盒外头犹自沁着寒气:“冰镇绿豆汤?”她笑着问了一句。

    皖平一面拉着安姐坐下,一面笑道:“可不是!”安姐这些日子与皖平处得多了,倒也不似先前那般拘束,见她来拉,便顺势坐下了。几人正说着,那丫鬟却已从食盒内提出一只瓷壁沁水的斗彩童子拜观音罐,又取了小碗,分别盛了,送到三人面前。

    荼蘼也不客气,当即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只觉清凉沁心,浑身一阵舒泰。长长的吁了口气,她笑道:“这大热的天,喝这个,真是最适宜不过了!”

    皖平则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道:“我那府里,有个冰窖,现放着许多冰块。你若爱吃这口,不妨使人去我那里取些来。府里左右只我一人在,原也用不了这许多!”

    荼蘼一怔,有些错愕的看了皖平一眼,欲待说话,却还是咽了下去。皖平注意到她的神色,因耸了耸肩,道:“前儿我四哥已走了!我原说要随他一道回京的,他却只是不允,我想想,也实在懒得理睬京城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也就没再坚持!”

    荼蘼心中微微一惊,林垣驰竟已回京了么?这般说来,京里怕是很快便要有动作了。她想着,不由蹙了眉,一颗心也不由一沉。皖平在旁瞧见她神思不属,不由一笑,打趣道:“怎么?他走时没同你说一声儿,你不开心了?”

    她对荼蘼与林垣驰的关系一直甚是好奇,但这二人偏偏都是水泼不进之人,她屡次试探,都是徒劳无功,也只能徒呼奈何。此刻得了机会,却还是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荼蘼斜睨了她一眼,并不理她,只问道:“可有清秋的消息?”说出这句话后,她忽然便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总算她还能有一个途径可以委婉的得知他的消息。

    “清秋?”皖平皱了下眉:“我可没有她的消息!不过她这次回京,倒也赶的颇巧!”

    “赶的巧?”荼蘼诧异的问道:“怎么赶的巧了?”

    “国公爷去年刚得了个儿子,算来也就这几日便要抓周了!”皖平撇嘴轻嗤,有些不屑。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冲口道:“那国公爷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当日长公主中毒濒死,是她求了卢修文为她疗毒,因此她对长公主的病势也颇有了解。长公主素来不涉朝政,更从未插手过夺嫡之事,会有甚么人竟会对她下毒呢?她忖度再三,心中也暗暗有了底。

    而在此之后,长公主毅然决定离京赴南渊岛休养,态度之决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话一出,皖平却是一怔,以一种甚是异样的眼神看了荼蘼一眼。心中对陆妩儿的身份却是更生疑窦。冼清秋或者会对这个陆妩儿另眼相看,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她该不会将这些家事说给外人听才是。但陆妩儿却似乎早就知晓此事,却怎让她不感诧异。

    “是呀!他可算是如愿以偿了!”皖平收回心思,要笑不笑的嘲讽了一句。

    安姐在旁听着这些话,不觉一阵莫名其妙,茫然的左右看了二人一眼,欲待说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拿了瓷勺低头刮了刮碗底所余不多的绿豆汤。却不料这一下,却失了手,瓷勺与碗底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在静室之内却觉刺耳之极。

    荼蘼与皖平都被这一声惊了一跳,不约而同的移目看向安姐。安姐好一阵尴尬,清雅的面上亦泛起了红晕。皖平抬头瞪了立在一边的丫鬟,喝道:“还愣着作甚?没点眼力劲的东西!”

    那丫鬟原是京中跟了来的,对京中人事颇为清楚,适才听荼蘼与皖平说着熙国公府的事儿,自是听得津津有味,此刻被皖平一喝,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请罪,转过身急急取过安姐面前的小碗,又为她盛了一碗绿豆汤。

    正文 44 是耶非耶

    喝过绿豆汤,皖平也没再多停留,便起身告辞。荼蘼与安姐便起了身送她到门口。公主府的马车正停在绸缎铺门口,车架上,有人正静静坐着,五月的阳光倾泻而下,照在人身上是近乎火灼一般的感觉,那人却无丝毫躲避之意,反自端坐不动,似无所感一般。

    荼蘼一眼见了那人,不觉暗暗吃了一惊。只是她还不曾开口询问,却听一边的安姐惊咦一声:“是他?”语气之中,全是震惊之意。荼蘼知她曾为王励之兄弟的煞气所惊,恰似惊弓之鸟一般,见了这两人中的一个,总觉有些心惊,因此倒也不甚在意。

    皖平对她们的疑惑并不感觉奇怪,轻哼了一声后,说道:“前几日,有人送了我两匹马……”她说着,便抬手指了指马车前头套着的两匹枣红马,二人应声看去,却见那马身高体健,鬃毛飘逸,毛色更是油光水滑,全无杂色,纵是不懂马的人,一眼见了,也知非是凡品。

    荼蘼笑着赞了一句:“这马瞧着倒极神骏!想必非是凡种罢!”皖平平日出门多乘马车,但荼蘼却从未注意过她马车上所套的是何马儿,今日这话,也只是随口道来而已。

    皖平撇嘴道:“这两匹据说是大宛良马,你也知我素来不爱骑马,马儿在我,好看也就得了!他们没来由的送了我两匹马,我还没瞧出好来,就先跌伤了我的马夫。偏这马脾气又暴戾,普通人也收束不住。四哥瞧着没法,只得将他身边这块木头先借我几日充当车夫了!”

    她说的似漫不经心,但语气里却自有一份得意,显然心内对这两匹马儿甚是喜爱。

    荼蘼听得一笑,却还是注意的看了一眼那人。那人,若她没有记错,该是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