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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4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双的脸,亦有袁婷玉那纤袅似柳,清丽秀雅的面容……迷蒙之中,她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张与林培之酷似的女子面容梦做得很是杂乱,杂乱得甚至连她自己也都记不起究竟梦见了甚么不知过了多久,她悚然的从梦中惊醒,只觉面前一片金光灿灿。原来天已大亮,一缕春阳早在不知不觉之间爬到了她的床头。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竟已汗湿了。

    她惊魂初定的靠在床沿,只觉得心神愈发不宁。紫儿似是听到房内的动静,匆匆揭帘走了进来,见她面色青白,不觉惊了一跳,忙道:“小姐,你怎么了?”

    荼蘼疲惫的摇摇头:“没甚么,过一刻,替我准备热水沐浴!”

    紫儿看她面色,不敢多言,忙应了。先捧了水来,服侍她盥洗用早点。荼蘼刚刚用完早点,季竣廷便已过来了。她忙立起身来,勉强笑道:“二哥,你怎么这会儿就来了?可用了饭?”

    季竣廷见她面色,不觉皱眉,挥手令紫儿退下后,才道:“昨儿晚上,你们都说甚么了?”他的面上亦有残存的倦怠之色,显然昨夜也未曾睡好。

    荼蘼有气无力的靠在椅背上,脑子迅速转了一转,方才避轻就重的答道:“他对我说,去年春末堰王林垣掣曾借病重为由,亲往南渊岛去见林培之……”

    季竣廷一惊,冲口道:“竟有此事!”他口中虽说着“竟有此事”,但从神情看来,他对此事显然深信不疑。眸中也旋即有了忧虑之色。显然是想到了常在南渊岛的季竣灏。

    荼蘼微微点头,苦笑道:“三哥大约何时到杭州?”

    “据清秋的说法,该是在最近三五日间!不过如今不知他是打算先往苏州,还是一路直入杭州,再从杭州入苏,因此并不能肯定!”季竣廷蹙眉。

    “二哥,你说,这事,可要告知爹娘?”荼蘼沉吟片刻,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季竣廷听了这话,面上也不觉现出犹疑难决的神情来。究其实,他是不大愿意将这些事儿告知季煊夫妇的,毕竟爹娘如今年纪也都不小了,又早都辞爵闲居,他实在不想他们为了此事而太过担忧。兄妹二人互换了一个神色,季竣廷才道:“届时再看罢!”

    荼蘼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此也好!”季竣廷此刻所思,正是她心中所想。二人商议停当,荼蘼心事稍定,这才想起安哥儿,因问道:“安哥儿呢?”

    “昨儿回来的甚晚,适才我去他屋里时,见他还不曾醒!”季竣廷简单回应。

    为了便于照应。安哥儿与他是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

    荼蘼一笑,怜爱道:“这孩子,能睡得着,倒也是一种福气!”

    季竣廷默然片刻,道:“可不是,我如今总在想,若我们从不曾离开过庐山,那该有多好!”

    荼蘼苦笑,这个念头,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有过,事实上。若早知道自己重生的同时,林垣驰也会一道重生,那么……她定然会做的更好一些,至少,她绝不会让他轻易的发现自己的秘密:“二哥,如今还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季竣廷闻言,不觉摇头,看了荼蘼一眼,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才道:“荼蘼,有句话我并无十分把握,因此不知是不是该同你说?”

    荼蘼一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甚么?”

    “我总觉得,玉郡主……她,似乎认出你来了?”季竣廷不甚确定的说道。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她已实在懒得再对这些事情表示惊诧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由得它去罢!”她轻飘飘的如此说了一句,见季竣廷犹自皱眉难以开怀,她不禁笑了一笑:“二哥怕是不大了解清秋这人的脾气,但我却是知道的。清秋的性子,其实与三哥很有些像,她若真是疑心,这一两日的工夫便会来寻我问个清楚,所以你其实不必过于担心!”

    季竣廷点头道:“希望如此了!”他口中说着这话,面上却仍有担忧之色。冼清秋是否认出荼蘼来,他其实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若是连冼清秋都能轻易认出荼蘼,那么,他们又怎能奢望林培之认不出荼蘼来。

    便在此刻,屋外传来紫儿低低的声音:“小姐……”

    荼蘼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先前曾吩咐紫儿备水沐浴。她起身对季竣廷一笑:“二哥,我先去沐浴,过一刻,你陪我去市集上走走,也好看看我的医馆!”

    季竣廷点头,便起身离去。他去之后,荼蘼匆匆沐浴后。眼看午时将至,便往花厅与季竣廷、安哥儿、安姐一道用了午饭。因了昨夜的猜测,安姐终是有些局促,用饭也只是匆匆扒了几口,便即放下了筷子。席上众人各有心思,惟有安哥儿心情甚好,高高兴兴的当着安姐的面谈起了季竣灏与林培之,直听得安姐的面色更是变幻难定。

    荼蘼淡淡应对,用过饭后,便邀众人同去市集。

    众人出门上了车,直往艮山门东街处行去。因此来杭州主要做的便是绸缎生意,而艮山门一带正是俗称的杭州丝篮子,因此荼蘼早早使人在艮山门东街处买下了一处偌大的店铺。

    为了便于照顾,医馆也便开在了绸缎铺子边上。众人赶到东街,简单的进了店铺转了一圈,与早早守在里头的木煜说了几句话后,便即离开。安姐却是没有三人一道随同离去,她来杭州,为的正是主管这间绸缎铺子,自无离去之理。

    因有木煜在,绸缎铺子已初见规模,而一边的医馆却是空空荡荡,了无一物。不过荼蘼此时也实在无心于此,离了店铺之后,便在安哥儿的一再要求下,陪他往市集游玩。

    三人默默不言的走了几步,安哥儿忽然停下脚步,抬头问道:“二叔,妩儿姐姐,你们怎么了?”荼蘼闻言一惊,下意识的低头看入安哥儿黑亮清澈的大眼,那双纯黑的眸子里头,清晰的映照出她的带着惊疑与震撼的面容。“你们究竟怎么了?”安哥儿再问了一句。

    荼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欲寻个借口解释,一边的季竣廷却已轻咳一声,抬指轻轻一弹安哥儿的脑门:“该你知道的事儿,姑姑与二叔自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莫要多问!”

    安哥儿气恼的歪头瞪他,愤然的大声道:“我早已大了!”

    荼蘼看他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正要出语安慰,却听身后忽而有人唤了一声:“荼蘼!”

    正文 29 南渊近况

    荼蘼一震,没有回头,却迅速抬眼与季竣廷换了个眼色。安哥儿听了这声荼蘼,已好奇的回头看去。荼蘼离家之时,他年纪尚小,但也已开始记事,对这位姑姑虽无多少印象,但却时常听祖父祖母提起,因此也并不如何陌生,如今忽然听到有人叫唤,便自然看去。

    那人身材修长,一袭月白色轻衫,玉冠束发,容颜更是清逸俊美。安哥儿不觉眨了眨眼,心中正觉此人好生眼熟,耳中却听季竣廷笑道:“原来是冼兄!”他说着,已快步迎了上去。

    那人亦举步过来的同时淡淡一笑,眸光却仍凝注在荼蘼身上。安哥儿听了一个“冼”字,却已恍然大悟,指着那人叫道:“你……你是昨儿的……”

    那人此时恰走到他面前,听了这话,便又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安哥儿真是聪明!”

    安哥儿得了这一句夸赞,自也不好揭破她,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瞬也不瞬的望着她。来人正是冼清秋,今儿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又换上了一身男装。朝季竣廷一揖之后,她径直道:“季二哥可否行个方便?”

    季竣廷回头看了荼蘼一眼,再看看冼清秋,不觉摇了摇头,没再说甚么,拉了安哥儿便要离去。安哥儿犹自不肯离去,只错愕叫道:“二叔……”季竣廷也不言语,带了他径自离去。

    冼清秋在荼蘼面前站定了,默默看她许久,才打了个手势,指着一边的一座茶楼道:“进去坐坐罢!”到了这个地步,荼蘼也无意再掩饰甚么,颔首之后,便与她并肩入了茶楼。

    二人在二楼要了一个雅座,各自落座。茶楼伙计很快送了茶水与几碟精致糕点来,冼清秋挥手令他退下,亲自起身为荼蘼斟茶,举起自己面前的茶盅慢慢啜了一口。

    荼蘼举杯喝了一口茶,见她神色凝重而古怪,不觉一笑:“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冼清秋放下茶盅,苦笑道:“昨儿在船上,我本没注意到你,直到你忽然起身……”她叹了口气,慢慢道:“荼蘼,其实……你,真的不难认出……”

    从前的荼蘼,容色殊丽得让人无法忽略;如今再见,她不知用了甚么手法遮去了绝世的容颜,使自己变得泯然众生,但却愈发显出她身上那份优雅尊贵之中隐透超然的气度。你若压根不曾注意她,那也就罢了,可你一旦注意到她,便会觉得她处处与众不同。

    画舫初见,她的心思全放在了安哥儿身上,自然并没在意荼蘼。但当荼蘼忽而起身,拂袖而去之时,她却再不能不注意到她。几年不见,她的容貌变了许多,但背影、举止却与当年相差不大,这也是她背转身后,她很快便认出她的缘故。

    荼蘼笑笑,撇开这个话题,却问道:“长公主还好么?”南渊岛上有太多的人能牵动她的心,但她都不愿提起。片刻取舍之后,她只得挑选了长公主作为话题。

    “娘在南渊岛住的很是顺心,”冼清秋显然猜出了她的意图,但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小舅舅对她很是尊敬!”略顿一下,她又补了一句:“卢先生对她也很好……”

    “卢师傅……”荼蘼有些震撼的抬眼去看冼清秋,有些摸不准她这话的意思。

    冼清秋笑了一笑:“荼蘼,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进京?”

    “难道不是因为林三哥娶妻之事?”荼蘼犹疑片刻,才不甚确定道。虽然已猜到了一些,但她依然不敢相信冼清秋竟有可能打算去做这件事儿,因此只得含糊的拿林明轩做幌子。

    冼清秋显然看出了她的不置信,因若有所指的看了她一眼,却未点破:“有一部分是!”

    “是么?”荼蘼听了这话,也只有苦笑。她久不回京城,对于熙国公府内的情况并不清楚,故而此刻除了装糊涂,也实在不好胡乱开口评说什么。

    冼清秋显然也很明白荼蘼的心思,默然片刻之后,她才轻声道:“四年前,昭德殿后院大火的消息传到岛上,我母亲在屋里足足坐了半日,面色凝重,不发一语……”

    荼蘼轻咬下唇,默默听着,却没接口,对长公主的关怀,却是不无感激的。

    “我当时也很震惊,”冼清秋轻声道:“直到,我见到小舅舅……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仍是若无其事的模样。我忍不住指责了他几句,他却只是笑,叫我静观其变……”

    看了荼蘼一眼后,她续道:“小舅舅的这种好心情,在看到向玖被人押送回南渊岛的那一刻,完全土崩瓦解。赶走京城来人后,他指着向玖的鼻子,大骂了一通……”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小舅舅早在京城布置了后手,虽然……似乎没能起到作用!”

    荼蘼忽而提起茶壶,为她将本就没喝几口的茶盅续满了:“冼姐姐,我秦师傅还好么?”

    冼清秋一怔,看出荼蘼不愿多谈这些事儿,她也不好再坚持下去:“最近数年,秦先生时常随船队出行远方,每回外出,总能带回一些古怪的药材,对此,他似乎乐在其中!”

    荼蘼念及秦甫生,不觉一笑,眸中自然而然的现出欣然之色来。冼清秋在旁看着,终究忍不住问道:“荼蘼,你既这般惦记他们,为何却不肯去南渊岛?”

    荼蘼没有答话,只是举起茶盅,浅浅啜了一口。冼清秋见她不语,只好苦笑叹息道:“我知道你也有很多苦衷。其实我如今有时想想,仍会觉得后悔,若是当年,我不理娘的意思,坚持助你离开京城,或者根本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荼蘼被她弄得无可奈何,只得叹气道:“冼姐姐,难道我们除了谈这些,就再没有可说的东西了?”从根本上说,冼清秋是个直来直往的人,虽然也会客套,但多数时候却不屑为之。而这也正是为何当年她会那般直截了当、毫无转圜的拒绝季竣廷的缘故之一。

    怔了片刻后,冼清秋才极为勉强的说道:“安哥儿,可比从前大了不少!”说到安哥儿,她才总算是寻到一个可以聊下去的话题:“不过,他怎会唤你做姐姐的?”

    荼蘼笑笑:“这孩子固执,我虽纠正了许多回,总也无果,只得由他去了!”她说着,却又不由的想到皖平公主,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皖平公主呢?她就打算留在杭州了?”

    冼清秋不疑有他,随口答道:“秀莹守寡已一年有余,我问她可有再嫁之意,她却只是摇头,说什么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哪有几个好东西,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她不肯回京,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怕回了京,皇上要逼她另嫁!”大乾一朝,虽也敬佩守贞女子,但也并不禁无子寡妇再蘸。更何况皖平身为先帝亲女,身份贵重,又有哪家敢弃嫌于她。

    荼蘼听了这话,心中非但不曾放下,反倒更为担心,但也不好表现出来。瞧了冼清秋一眼,她笑道:“那冼姐姐呢?姐姐至今不嫁,妹妹想,长公主如今怕是夙夜难眠罢?”

    冼清秋面上难得的红了一红,甚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算是承认了荼蘼的话。

    “荼蘼,这些年,你都去了哪儿?”她很快收敛了羞意,岔开话题。

    荼蘼一笑,道:“刚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我跟着一支商队,在外闯荡了一段时间。其后走得累了,也就懒得动了,便在长江一带,开了一家绸缎铺子。”

    “绸缎铺子?”冼清秋诧异道:“是哪一家绸缎铺子?”

    “是陆记!”荼蘼轻描淡写的说道。

    “陆记?”冼清秋若有所思的蹙了眉:“这个名字,我似乎曾在哪儿听说过?”

    荼蘼被她这么一说,反而吃惊起来。冼清秋断然不是那种会对绫罗绸缎感兴趣的女子,而她的身份也足够高,高到足以让她不食人间烟火,却依然不虞匮乏。因此上,她是万万不会注意到一家绸缎铺子的,不管这家绸缎铺子的绸缎多么精美,衣衫制作又如何的巧夺天工。

    冼清秋屈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沉吟许久之后,才恍然道:“是了,那是在去年年底,我去王府书房寻小舅舅说一件事儿,却被挡在外头。等了好半日,才瞧见一个商人打扮的男子从小舅舅书房出来。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进屋后,瞧见小舅舅一脸凝重的坐在那里发呆,我唤了他几声,他才算回过神来。我一时好奇,便问那人是谁,小舅舅有些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说那是陆记的人……”说到这里,她不觉又是一顿,拍拍自己的头,像是忽然又想起了甚么一般,拧眉道:“是了,他说陆家的人,不是陆记,我似乎又记错了……”

    陆家?陆记?荼蘼有一瞬的恍然,恍然之后便又惘然,这二者,其实是没有多少区别的。

    陆记,岂不正是陆家的产业?

    正文 30 失踪

    荼蘼听了冼清秋的一席话,心中又已猜知了一些甚么,便也没了继续闲聊了兴致,说不一刻的工夫,毕竟借口铺内有事。冼清秋听见她有事,自也不好强留,约了再见之期后,便送她回了绸缎铺。荼蘼下车,别过冼清秋,方往铺内走了几步,却见安姐已袅袅走出。

    一眼瞧见她,安姐也便吃了一惊:“妩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荼蘼闻言,不觉一怔,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却见西面落日半掩,红霞漫天,竟已黄昏。她有些尴尬的笑笑:“我……我想着你也该回府了,所以特意赶来与你同行!”

    安姐看她神色恍惚,身边又不见季竣廷与安哥儿,已知她是籍词推脱,因抿嘴一笑,上前携了她手,极是自然的说道:“也好,我也正有些话想要问一问你?”

    荼蘼一笑点头。便在此时,车夫已将车驶了近来,二人相视一笑,相继上车。安姐犹在斟酌该如何开口的当儿,荼蘼却已爽然道:“你所猜的,都没有错!”

    “嗄?”安姐没料到这般快便得了答案,不由惊异的瞪大了美丽的杏眸。

    荼蘼淡淡道:“所谓的林公子,的确便是当今的皇上!”安姐既有心要问,她自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好在安姐并非不识好歹之人,便是知道了,想来也不会胡乱对人言语。

    安姐面色惊疑不定许久,才颤声问道:“你……他……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荼蘼笑笑,却道:“我不知安姐可曾听说过,大乾开国曾有十八英杰?”

    安姐微愕点头。大乾定鼎之后,曾封四公六侯十伯,而这十八家,便是大乾开国的十八世家,亦是人人口中所谓的开国十八英杰。这十八家的先祖辅佐大乾开国帝皇南征北战,一统天下,其英雄故事流传于市井街头,整个大乾几乎是街闻巷晓、妇孺皆知。

    “那你便该知道,当日得开国高祖敕封为清平侯的正是季家!”

    安姐一惊,脱口道:“季家?”

    荼蘼颔首,望她一眼,笑道:“你如今可明白了!”她并没打算将自己的事儿告知安姐,但季家之事,告诉她却并不妨事。而且安姐知晓此事后,心中想来亦会安定一些。

    安姐听了她的解释,细细一想,也觉有些道理,不觉心中稍安,因叹息道:“若果如此,我却又有些不明白,好好一个公侯之家,怎么却会过来江南行商?”

    荼蘼听她胡乱猜测,不由扑哧一笑,随口答道:“不过是家家总有本难念的经而已!”

    安姐只以为她是在暗示季府如今表面风光,内里拮据,因一笑了之,果真不再多问。二人便又随口谈了几句绸缎铺内的事情,眼看马车已到玉狮胡同,便也各自下车。

    荼蘼抬眼看天,见已是晚饭时间,便与安姐一同往厅堂走去。二人在厅内喝了一盏茶,季竣廷便已走了过来。安姐见到季竣廷,立时想起他的身份,下意识的便起了身。荼蘼也跟着起身,瞧他身后,不见安哥儿,不免问道:“安哥儿呢?”

    因安姐在旁,季竣廷也不便多说,只简单笑道:“那孩子不知怎么的闹起性子来,不必理他,我们该吃便吃!”荼蘼眸光微闪,也没多问,便点了头。安姐在旁张了张口,毕竟不好多问,只得又闭了口,三人坐下,默默无言的用了饭。

    用罢晚饭,安姐识趣的告退而去。荼蘼这才蹙眉向季竣廷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季竣廷摇头无奈道:“谁知道?今儿清秋来找过你后,他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市集也不逛了,只嚷嚷着要回府,我问他怎么了,他却又不肯说!”

    荼蘼一怔,旋即一笑:“我去看看他罢!”言毕,便自加快了步子,往安哥儿处行去。季竣廷好笑的摇了摇头,便也跟了过去。二人到了季竣廷所居的小院门口,恰见杏儿迎面过来。荼蘼立住步子,问道:“大少爷可用了晚饭没有?”

    杏儿对安哥儿房间努一努嘴:“这刻儿正嘟着嘴坐在那里,独个儿生闷气呢,愣是不肯吃!”

    荼蘼失笑,因吩咐道:“厨房里头有位姓姜的掌勺师傅,你去请他下碗清淡、精细的鸡丝面来,再配几个爽口的小菜,一会子送进来。我看看他去!”杏儿欣然应了,快步离去。

    季竣廷笑着看了荼蘼一眼:“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哄哄他!”

    荼蘼笑笑,便自走到安哥儿门前,抬手叩了下门。

    门里安静了片刻,旋即传来安哥儿闷闷的声音:“是谁呀?”

    荼蘼含笑道:“安哥儿,是姑姑!”

    里头的安哥儿听了这声姑姑,似是怔了片刻,房内才传来安哥儿慢慢腾腾、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旋即被打开了,安哥儿抬起没甚么神采的眼,瞄了荼蘼一眼,不情不愿的让了她进去。荼蘼失笑的跟了进去,若无其事的摸摸他的头:“今儿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

    安哥儿耷拉着脑袋,半晌,才瓮声瓮气道:“冼姑姑为甚么叫你做荼蘼?”他对自己小姑姑的印象虽已不深了,但因段夫人等人常在他面前提及荼蘼的名字,所以他对这个名字却是耳熟能详。今日忽然在街上听见冼清秋唤了一声后,妩儿姐姐便与她一道去了。他又非愚笨之人,联想起祖父祖母对这位姐姐异乎寻常的疼爱,自然生出被欺骗之感来。

    荼蘼心中虽已猜到一些,但也没料到这孩子竟这般直白的问了出来,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斟酌片刻后,才勉强解释道:“这个……你还小,等你再大些……”

    安哥儿听她将话题又扯到自己的年纪上去,不觉怒从心底起,跳脚大声叫道:“我不小了!”

    荼蘼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他唬了一跳,怔愣过后,忙抱住他的肩,哄道:“是是是,安哥儿已不小了,不过这事……”

    安哥儿一听这话,便知她还是不肯说,因愤愤的推开她的手,问道:“这事,祖父祖母和二叔都知道?”见荼蘼点头,他便又问道:“那……林叔叔是不是也知道?”荼蘼继续点头。

    安哥儿闷闷点头,捧了下巴郁郁道:“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我不晓得!”

    荼蘼被他那副神情弄得哭笑不得,伸指轻轻一弹他的脑壳,正要调侃他几句,外头却传来几下轻叩,旋即传来杏儿柔和的声音:“妩儿小姐,大少爷……”

    荼蘼这才想起自己适才进来时,曾吩咐杏儿令厨房下碗鸡丝面来,因怕饿坏了安哥儿,忙应道:“拿进来罢!”杏儿应着,便推开门,手中果然提着一只食盒。

    荼蘼也顾不得与安哥儿说话,便示意杏儿打开食盒。杏儿会意,便打开了食盒。

    食盒刚一打开,便有一股子清香溢了出来,直引得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再看那鸡丝面,果不寻常,根根面条白如霜雪、细如发丝,清淡的鸡汤上头,整齐的码着红黄青白黑五色细丝,再一细看,红的是椒丝、黄的是笋丝、青的是葱丝、白的是鸡丝、黑的却是香菇丝。虽只是一碗普通的鸡丝面,瞧着却是色香味俱全,与寻常鸡丝面迥然不同。

    安哥儿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荼蘼笑吟吟的将那碗面推到他的面前,柔声道:“来,尝尝!这面可要趁热吃,等凉了,可就糊了,也就糟蹋了!”

    杏儿应道:“可不是!”一面说着,一面笑着又从食盒里头取出四样精细小菜一一放在桌上,安哥儿本已饿了,犹豫片刻,才举箸挑了一口吃了。这一口下腹,顿觉这面条清而不腻、又香又滑,不禁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片刻,已吃了大半碗。

    荼蘼见他吃得香甜,不觉也放了心。这位厨子,最擅的便是面条,荼蘼爱他这份手艺,故而特意花重金将他请来杭州。如今看安哥儿吃成这样,也不由会心微笑起来。抚了抚安哥儿的脑袋,她温声道:“安哥儿,以后可再莫乱想了,等你大了,姑姑再慢慢同你解释,可好?”

    等安哥儿大了,这些事儿,想必也早解决了罢,她暗暗的想着。安哥儿从面碗里头抬起一双黑黝黝的眼溜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荼蘼见状,这才略觉心安。

    等安哥儿吃过了面,她又陪他坐了一刻,直到见安哥儿频频揉眼,这才令杏儿来服侍他梳洗,自己则回了屋。盥洗上床后,她默默想着今儿冼清秋所说的,不觉有些微微恍惚。

    陆家虽称豪富,在长江一带也算有些势力,但陆家的那点家底,放在南渊岛眼中,怕是不值一提。可是林培之却肯郑重其事的接见陆家之人,甚至与那人在书房之内细细言语,连冼清秋来见,都被拒之门外……她想着,不由的叹了口气,愈发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不知折腾了多久,她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正在半梦半醒之间,却忽而听见外头有人“咚咚”的敲门。她轻轻蹙了下眉,有些不满,但却依然不愿动弹。外屋传来窸窣之声,旋即是紫儿压得低低的声音:“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来叫门?”

    “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不见了……”杏儿的声音里头充满了惊惶。

    正文 31 木煜

    “是……大少爷……大少爷,他,他不见了……”

    荼蘼骤然听了这话,不觉悚然一惊,只觉当头一盆冷水浇下,瞬间从头冷到脚,满脑子睡意更是消散无痕。她猛地翻身坐起,沉声叫道:“紫儿,让杏儿进来!”她一面说着,一面急急披衣起身,手脚俐落的将长发绾起,快步走出内室。杏儿已在外头候着,一张原本白皙柔腻的标致小脸已哭得通红,素日水淋淋的杏眼也已哭肿了,瞧着极是楚楚可怜。

    荼蘼见她这般模样,原欲发作的言语也全梗在了嗓子眼里,叹了口气,她回头示意紫儿取水给杏儿擦擦脸。待杏儿哽咽着擦了脸后,她才正容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杏儿抽噎着,好一会方才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昨儿小姐走后,我便服侍大少爷盥洗睡了。往日……往日大少爷睡至二更时分,总……总要喝杯水……”她说到这里,又已哽咽的说不下去。荼蘼却已明白过来,因安哥儿每夜睡至二更,总要喝一杯水,故而二更时分杏儿便自起身倒了水给他,却不料揭帐看时,却发现安哥儿已没了踪迹。

    她蹙了下眉,问道:“这事,二爷可知道了?”她也懒得去问安哥儿失踪前是否会有甚么反常举动,毕竟此刻再说这些话,已是太晚了。为今之计,只是查问内外,看可有蛛丝马迹。

    杏儿只是点头,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荼蘼安抚的拍拍她:“别担心,我去问问二爷!”言毕又递了个眼色给紫儿,自己便快步出了门。因着安哥儿的缘故,外头早已乱成一锅粥。她才出来,便见季竣廷正过来,二人恰打了个照面,荼蘼匆匆道:“二哥,可查到甚么没有?”

    季竣廷发丝微乱,显然亦是夜半时分被杏儿叫醒,故而匆忙起身,连素日着紧的仪容仪表也全然顾不上了:“我问了门房,说是木煜带着安哥儿出门的!”

    “木煜?”荼蘼黛眉微挑,但却明显的松了口气:“去哪儿了?”木煜在她身边数年,她相信他绝不会拐带安哥儿。既是如此,木煜带安哥儿出门,必有起原因,而这人的行事方式,她也甚清楚,木煜做事,一贯有条有理,若果真是他带了安哥儿出去,必会留下话来。

    “去了凤山门公主府!”季竣廷的回答并不出她所料。兄妹二人相视一眼,都觉头疼。杭州城里头,安哥儿也不认得其他人,除了去寻林垣驰,他似乎也实在无处可去了。

    而他今日问自己话时,也曾问过,林垣驰是否知道此事。看来,这孩子因在自己跟前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故而就跑去问林垣驰了。犹豫了一刻后,她问道:“那我们……”

    这个时候,若是二人一道匆匆过去公主府寻人,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季竣廷看她一眼,道:“我去罢,你在府里等着便是!”

    荼蘼点头,毕竟苦笑看看天色:“已快三更了……”季竣廷叹口气,他又何尝不知这个时候过去公主府拜访,实在不宜,但若是不去,他却又实在很是放心不下。

    “二哥既是要去,还是早些去罢!”荼蘼也知季竣廷不甚放心,究其实,她虽信任木煜不是那种人,心中却又何尝便能放下心来:“不过,二哥还是先去整理一下再去不迟!”

    季竣廷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如今这副模样的确不宜出门。无奈的对荼蘼笑笑,他疾步往自己院内走去。荼蘼则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慢慢回房去了。

    安哥儿托着下巴坐在房里,闷闷的盯着桌上的琉璃灯。这盏琉璃灯呈白玉兰花形状,其尖端微微翕张,似绽非绽,灯壁极薄,薄的可以清晰的看到其内那蓬微微跳动的小小火花。

    一盘嫣红小巧,色泽莹润的樱桃被一只修长柔韧的手推到他的面前。安哥儿心中虽然正觉郁闷,但为樱桃诱人的色泽所诱,仍是忍不住伸手拈起一粒丢进自己口中,齿间稍一用力,微酸微甜的滋味顿时充溢了口腔,清清甜甜的,他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吃!”

    林垣驰闻言,唇角不觉微微上扬,似是想起了甚么一般。过了一刻方才问道:“安哥儿,你来找林叔叔有事?”他虽是在询问,语气却是笃定的。

    安哥儿吐出樱桃核,伸手又拈住一根樱桃的长茎,却没送进嘴里,只是胡乱的拨弄:“今儿我跟二叔……还有……”他顿了一下才道:“还有妩儿姐姐一起……”

    林垣驰被他的欲言又止弄得有些疑惑,便静静凝眸看他。

    “我们遇到冼姑姑了……”安哥儿吞吞吐吐道:“她……她叫妩儿姐姐作荼蘼……”

    林垣驰一怔,顿然明白安哥儿此来的意图:“安哥儿是想知道,妩儿可是你姑姑?”冼清秋去见荼蘼一事,他并不知情,看来,冼清秋是断然不会站在自己这一面了,不过这也难怪。

    安哥儿之所以吞吞吐吐,只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问起,如今被林垣驰揭了盖后,顿然大感轻松,急忙点头:“正是这样,我问妩儿姐姐,可她非要等我大了才肯告诉我!”

    林垣驰听得晒然一笑,他自然明白,荼蘼之所以这般回答安哥儿,八成是因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的缘故,故而才会行此缓兵之计。

    “这个问题对安哥儿来说,很是重要么?”他没有回答,却反过来问了一句。

    安哥儿扁了扁嘴巴,伏在桌子上,呆呆的看着那盘樱桃。林垣驰见他如此,倒不由心生怜惜,拍拍他的脑袋,开解道:“安哥儿可喜欢姑姑?”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放着京内京外多少大事不去管,却来过问这些妇孺之事。

    安哥儿不答,半日才点了点头,却还是一脸落寞模样。

    林垣驰见他如此,终究不舍,因又问道:“既如此,那她是姑姑还是姐姐又有何区别?”

    安哥儿垂着长长的睫,口中吭哧吭哧的,只是不说话,一张小脸却绷得紧紧的。

    林垣驰看着他,忽然自心底升起一番明悟,旋即便是一阵好笑。一拧安哥儿的脸颊,他无奈道:“你这孩子,年纪小小,心眼儿倒不小!”

    安哥儿一听这话,便知林垣驰已猜到了自己的心事,一张小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处,想也不想的急急张口辩解道:“我……我……”他很想辩驳,却又无可辩驳,梗了半日,才气急败坏的愤然叫道:“你……你还说我,你不也喜欢我姑姑……”

    他气急之下,冲口道了一声我姑姑。话一出口,又觉郁郁,不禁苦了脸。

    林垣驰失笑的看着他,心中倒是愈发喜他,因摸摸他的头,笑道:“傻小子!”

    安哥儿闷了一刻,又与林垣驰说了这一席话,回头想想也觉无甚意思,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想着荼蘼便不是自己的亲姑姑,那么也只可能或嫁给自己二叔或嫁给林叔叔,怎么也还是轮不到自己的。如此一想,倒不如让她做自己的姑姑也还罢了。

    挠了挠头后,他抱怨道:“我真是弄不懂你们,姑姑不是叫荼蘼么,怎么又成妩儿了?”

    林垣驰默然片刻,抬手敲一敲他的脑袋:“你来这里,可曾告诉你姑姑与二叔?”他其实早知安哥儿定然是自作主张,否则他二人又怎会答应他来。但他此刻只想转移安哥儿的注意力,因此才刻意的问了一句。不出所料的,安哥儿一听这话,立时便缩了下脑袋。

    林垣驰见状,便顺势起身唤了丫鬟来服侍安哥儿,又对安哥儿道:“不早了,你今晚上便住在林叔叔这里罢,林叔叔这就令人去玉狮胡同传信!”安哥儿悄悄出来,本就没打算回去,一听这话,自是正中下怀,忙点头应了,由丫鬟服侍着盥洗休息。

    林垣驰出了房门,便举步直往书房行去。皖平公主对这位皇帝四哥自是不敢怠慢,为他安排的亦是整个公主府内景致最好、空间最是开阔的主院。林垣驰在书房门口站定,抬起手来,在虚空中轻轻一弹,这才推门入内。房内,木煜正自笔直而安静的立着,不言不语。

    他走过去,在书桌后坐定,方才开口问道:“这几年过的如何?”

    他的语调平和而熟稔,似与木煜极为熟悉一般。

    木煜欠身答道:“谢皇上挂心!”他虽举止恭谦,口称皇上,语气却是不卑不亢的。

    林垣驰见他如此,也无意再叙家常。身体向后,靠在太师椅的椅背上,他开口问道:“安哥儿是怎么说服你的?”木煜若是不愿,这世上,能压服得了他的,怕也没几个人。

    木煜沉稳答道:“这孩子今儿似有些心事,悄悄溜了出来。属下本想拦住他,谁料他却说要来见皇上,属下想着这或者也是一个打破僵局的好的契机,便带他来了!”

    林垣驰微微颔首,片刻之后,却道:“此次朕来杭州,就是为了要看一看老七这几年在京里究竟布置了多少暗手……所以……”他语气一沉,淡淡吩咐道:“你只管好玉狮胡同那边就是了,这边的事儿,你能不插手便不要插手!”

    木煜垂首应了一个字:“是!”

    正文 32 波澜又起

    这边季竣廷匆匆使人备马,一路疾驰往凤山门而去。他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加之此刻夜已深了,街道之上行人寥寥,更无阻碍。他微微眯眼往前看去,以他目力,已能隐隐瞧见公主府门前挑着的数盏风灯。他放缓速度,正欲下马的当儿,却有一道黑影忽而闪了出来。

    季竣廷一惊,忙忙的勒住了马儿,定睛看时,却见那人一身青衣,身形挺拔,容貌平平,赫然竟是木煜。季竣廷乍见木煜,一颗心不觉放下了大半。木煜在府中留了话说要往公主府,如今自己能在公主府外见到他,可见此人所言无虚。他冲口问道:“木煜,安哥儿呢?”

    木煜欠身一礼,平和答道:“回二爷的话,大少爷与林公子说了一回话,此刻想来已睡下了。适才林公子令我回府报信,说明儿他必将大少爷送回去!”

    季竣廷眸光微闪,他与木煜相识不久,相知不深,心中恐他砌词搪塞,如何便能放心得下。何况今儿木煜在入夜时分忽然带着安哥儿过来公主府,事出诡异,也实在令他不得不疑。犹豫片刻毕竟道:“那也未免太过麻烦林兄,我既来了,还是这刻便带他回去罢!”

    木煜闻言倒也不曾多言,只往后退了一步,道:“既如此,二爷请便!”

    二人说话之间,公主府的角门却在此刻偏又开了,门内走出的却是面无表情王励之。抬眼瞧见季竣廷,他便过来,淡淡一揖:“我们爷说了,请季二爷不必担心,只管回府去罢!”

    季竣廷知他是林垣驰的贴身侍卫,自也不敢怠慢,苦笑还了半礼。王励之竟也安然受了这半礼,传完了话,看也不看二人一眼,便回头又进了公主府。角门咿呀一声,就此阖上。

    季竣廷也不上马,便自牵了马,缓步折返玉狮胡同。木煜则默默跟随,并不言语。二人走了百十来步后,季竣廷才忽然问道:“不知木兄祖籍何方?”

    木煜面色平淡的应了一声:“京城!”

    季竣廷微诧的挑了下眉,他依稀记得荼蘼曾对他提起过木煜的祖籍,说他的祖籍乃是西北兰州。可是今儿自己问起,木煜怎么又会答是京城:“京城呵……”

    他无意识的随口重复着,旋即悚然一惊:“你……你说是京城?”

    木煜平静道:“明人不说暗话,二爷是明白人,我自也不愿说些虚词搪塞!”

    季竣廷无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半日才问道:“荼蘼,她……可知道你的身份?”

    “该是知道的!”木煜如是答道:“小姐是个聪明人,我亦并不是个善于掩藏之人。何况小姐很明白,有我在她身边,于她有百益而无一害!”

    季竣廷细细想来,也不由的叹息点头:“你说的不错!”一时敌意大减。

    林垣驰既决意要放个人在荼蘼身边,那么荼蘼即便是千防万防,怕也是防不了那许多的。与其处处戒备,事事小心,倒不如装着糊涂,坦然面对,反倒省却许多麻烦。

    夜晚的杭州城,行人虽并不多,但偶尔也有几个夜归之人,或满身酒臭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