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53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响起几下轻叩,还未及她开口应答,门已被人推开,进来的却是安哥儿。紫儿瞧见安哥儿仍穿着蓑衣,忙过去为他除下蓑衣斗笠。
荼蘼瞧见安哥儿便顺势调侃道:“好呀!今儿我这里,可是安哥、安姐都来得齐了!”
饶是安姐心头正自惴惴,忽而听了这话,也不由轻笑出声。安哥儿听了这话,不免皱皱小鼻子,仰头看了安姐一眼,问道:“姐姐的名字里头也有个安?”
安姐见他年纪虽小,容貌却生得俊俏讨喜,心中也不由甚是喜爱,因笑道:“那倒不是,因姐姐娘家便是姓安的,故而姐姐守寡后,左邻右舍都唤我做安姐!”
安哥儿眨了眨眼,道:“是这样的呀!”安姐笑着点了点头。
荼蘼在旁问道:“你适才不是嚷嚷着要在船头看风景么?怎么忽然又不看了?”
安哥儿学着大人模样耸耸肩,摊了摊双手,皱着小脸道:“林叔叔在跟二叔说话,我在旁边听得无趣,就过来找姐姐玩儿!”
荼蘼闻言,不觉笑道:“原来如此!”这孩子倒也颇有眼色。
安姐听了这话,却问道:“难道安哥儿竟不怕你林叔叔身边的那两个人么?”
安哥儿疑惑的看了安姐一眼:“为甚么要怕他们?他们只是林叔叔的侍卫而已!”
安哥儿毕竟是男孩儿,加之季竣灏所识之人多为军方之人,其中不乏身经百战,身带煞气者,他自幼见识多了,因此对王氏兄弟却不如何惧怕。
安姐一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得尴尬的笑了笑。但回过头来想想,却也觉得安哥儿所言颇有道理,倒也将先前的惊惧之心冲淡了不少。
苏杭之间,果真相距甚近,不过一夜工夫。船已到了杭州码头。昨儿虽是烟雨濛濛,但过了一夜,天气便又放了晴。朝阳洒落在犹自雾气濛濛的河面上,光彩变幻,尤为美丽。
众人各自下船,,林垣驰停了步子,回头看了季竣廷一眼,问道:“季兄可有地方落脚?”
荼蘼早在苏州时便已对季竣廷说过自己的打算,因此季竣廷倒也心中有数,因回道:“多谢林兄,不过妩儿已在杭州玉狮胡同购置了一间屋子,暂作落脚之地!”
林垣驰微微点头,倒也并未多说甚么,只道:“玉狮胡同,倒也是个好地方。我在杭州,会住在凤山门左近。等我安置停当,再下帖请季兄过去一聚!”
季竣廷还未应答,却听远处传来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四哥,四哥,这里呢!”众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去,却见离着众人约二十步远的地方有个女子正冲着这边挥手。荼蘼定睛望去,见那女子虽是衣着素淡,银钗束发,眉目之间却隐约可见昔日飞扬跋扈的影子。
是皖平!她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有种不能置信的感觉。她这里正自错愕不已,却见有人自皖平身后闪了出来,海棠色对襟春衫,樱草色长裙,身材瘦削高挑,却自有一番傲然清雅之气。荼蘼一眼瞧见她,不觉又是一阵愕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季竣廷一眼。
原来这名女子,赫然竟是已多年不见的玉郡主冼清秋!
除夕夜,祝亲们新春快乐,兔年吉祥。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正文 24 杭州故人
众人在猝不及防之下。忽而撞了面,不觉都有瞬间的愕然。互视片刻之后,冼清秋轻轻扯了一下皖平的衣袖,凑近她的耳边低低说了几句。皖平似是一怔,旋即移目看了过来。
季竣廷乍见冼清秋,也是一怔。这些年,冼清秋少有离开南渊岛,而他却从不曾上过南渊岛,故此二人自打昔日京城一别之后,便再没见过面。与荼蘼交换一个眼色,他自然的跟上了林垣驰。众人相见,各自行了礼。却还是林垣驰先开口问道:“清秋,你怎会来杭州?”
冼清秋还未答话,已被皖平语带嗔意的打断:“四哥,这才多久没见,你倒好,竟连妹子的生日都给丢到脑勺后头去了!难怪人总说是贵人多忘事!”她自幼便极得承平帝的宠爱,也正因如此,她在宫中的地位颇为超然,至少当年林垣驰与林垣掣对她都是极尽容让的。
承平帝病重之时,她匆匆自杭州回京。却终是没见着承平帝的最后一面。但林垣驰登基后,对这个妹妹恩宠之盛却是不输承平帝在时。因此她与林垣驰说起话来,也颇随意。
林垣驰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皖平的生日正是三月廿八,算来正是近期。也莫怪她一听说自己要来苏杭待上一段日子,便忙忙的写了信给自己,请自己务必过来一聚。看来冼清秋之所以在此,也正是为了陪她过这个生辰。薄而坚毅的唇角轻轻扬了一扬,林垣驰道:“此事确是四哥的不是,你想要甚么只管说来,只要四哥能力所及,总为你办到便是!”
皖平闻言,立时转嗔为喜,笑吟吟的伸出手来:“君子一言……”
林垣驰瞪她一眼,却没理她。皖平见他不理自己,不禁蹙了眉,正要再胡搅蛮缠一下,冼清秋已开口解围道:“秀莹,你又胡闹!”秀莹,却是皖平公主的闺名。
冼清秋毕竟只是公主之女,况如今林垣驰又已是一朝之君,她自然不想皖平太过分。皖平本欲反驳,目光落在林垣驰身后紧跟着的文钟等人惊愕的神情之上,却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她能得承平帝宠爱,自然不是不分地点、不知轻重之人。
林垣驰对这个妹妹甚是了解,见她不再言语,便也顺势岔开话题。问起嘉铘长公主的近况。冼清秋一一恭谨作答,态度不卑不亢,有礼有度。
二人简单说了几句后,她才转向季竣廷道:“季二哥,好久不见了!”
季竣廷微微一笑,温和道:“好些日子不见,清秋风采更胜往昔!”算来,他们二人已有四年多不见了,而此时的冼清秋已完全褪去了早年的青涩之气,却于中性俊秀之中透出一份清丽秀雅,衬着她较之一般女子高出不少的个头,有种分外的刚健婀娜之气。
冼清秋笑笑,正欲说话,一边的皖平已被他们二人这种平淡语气弄得有些不耐,因插口道:“季竣廷,你在杭州可有落脚之处?”
季竣廷微怔,只得答道:“有!在杭州城中的玉狮胡同!”
皖平显然也知玉狮胡同,颔首之后,便又问道:“是么?那你打算何时离开杭州?”
季竣廷已隐约猜知她的意思,但又不能不答,因道:“在下暂时不会离开!”
“既如此。我们这便别过,待来日,我再使人下帖,请你来我府中一聚!”皖平干脆利落的说道。季竣廷闻言,也只能点头应允,众人这才拱手作别。
荼蘼等人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一路径往玉狮胡同。众人才至玉狮胡同,木煜已迎了出来。此人瞧着二十七八的模样,身材甚是修长挺拔,却生了一张颇为平凡的面容。他似乎并不如何多言,瞧见荼蘼等人,也只是躬身一礼,便作个手势,请了众人入内。
玉狮胡同的宅子,因是临时落脚的所在,因此并不算大,前后只三进。前厅后宅之间以荷池假山相隔开来,地方虽小,却小巧玲珑,别具匠心。这所宅子乃是荼蘼派人前来购置的,她却还没见过,此刻入了宅院,走了一遭,却觉颇为满意,不禁暗暗点头。
木煜陪众人走了一圈后,使人引了众人各自回房歇息。荼蘼请季竣廷等人先行回房,自己却没动,回头看了木煜一眼,问道:“木兄是何时到的?”
木煜平静答道:“回小姐的话。木煜乃前儿到的!”
荼蘼与他相处已有三年多,对他的脾性知之甚深,因此也不说废话,只直接道:“安姐乃是我从苏州请来的,我打算由她来打理苏杭一带的绸缎成衣生意!”
见木煜安静的点了点头,荼蘼又道:“前宅的事儿,你多费心,后院……就交给紫儿罢!这丫头,我瞧着,却是个能干的!”她一进宅,便已注意到这所宅子里头的丫鬟仆妇数目甚是寥寥,因此此刻才会如此吩咐。木煜闻言,也只是点头一一应允。
反倒是侯一边的紫儿听了荼蘼的吩咐,不由的睁大了眼,面上全是诧异之色。荼蘼也没多去看她,与木煜简单说了几句后,方带了紫儿回房。
二人转过一道长廊后,紫儿终是忍不住有些忐忑的开口道:“小姐……”
荼蘼朝她一笑,轻轻一拍她的肩。紫儿被她看了这一眼,没来由的便觉信心倍增,因屈膝行礼道:“小姐既信得过紫儿,紫儿定当尽心尽力,不负小姐所托!”
荼蘼欣然笑道:“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说话间,二人已到了房前。
院子不大,房前有个颇为精致的小花圃。已是三月将暮的时节,桃李似已预见到终将凋零的命运,因而开得格外热闹绚烂。荼蘼深吸一口气,顿觉心旷神怡。屋子里早已收拾停当,各样器物却都是全新的,细细看来,却还觉得有些别扭。荼蘼扫了一眼屋内,蹙了下眉,吩咐道:“回头去唤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来。将这屋子里不必要的都清了出去罢!”
紫儿对这间屋子的摆设也颇有不满之处,闻言忙频频点头。荼蘼叹了口气,在一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有些懒散的歪了下来。与林垣驰在一起,总会给她一种无言的压力。
在船上时,她虽竭力表现得若无其事,昨儿晚上,却终是一夜无眠。此刻松弛下来,不自觉的便阖了眼,静静的睡着了。紫儿捧了茶回屋,却见她安然酣眠,不觉一怔。悄无声息的放下手中茶盏,她转身退了出去。对这位横空出世的陆小姐,心中却是更增疑惑。
午时前后,木煜使人来请众人用饭,紫儿方才入房,推醒了荼蘼。荼蘼慵倦的揉了揉双眼明眸流转,斜乜了紫儿一眼。紫儿看的一呆,只觉这位平日瞧着平凡无奇的小姐,在这一刻竟有一种风情万种,倾倒众生的娇媚柔婉,让她一时竟舍不得移开目光。
荼蘼倒没注意她的神情,只抬手掩住一个哈欠,叹道:“居然已是午时了!”
紫儿自觉失态,忙遮掩般的一笑,捧了铜盆来,请荼蘼漱洗。荼蘼简单漱洗了,便起身往侧边的花厅去。花厅里头,季竣廷与安哥儿、安姐早已侯着。
荼蘼含笑进厅,歉然道:“却是我晚了,这样,今儿晚上,我做东请大家同游西湖!”
安姐与季竣廷犹未言语,安哥儿却已拍手笑道:“好呀!好呀!”
众人用了饭后,安哥儿便闹着这就要去西湖看看。季竣廷闻言却拧了眉,伸手一弹他的脑袋:“胡闹!赶紧回房午憩去!否则等祖母来了,仔细你的皮!”
安哥儿有些不满的皱了皱脸。却还是不敢违拗,只得扁扁嘴,以示抗议之情。
季竣廷也并不理他,只看了荼蘼一眼,温声道:“可是累了?”荼蘼刚过来时,他便已看出妹妹面上残存的睡意,因此才会在喝止侄儿之后,这般问起。他的这份关切,放在兄妹之间,自无不妥之处,用在二人之间,却显有些关切过度。因此这话才一说出,安哥儿的眼神便有些飘。便是一边坐着的安姐,也忍不住神色古怪的看了二人一眼。
荼蘼一笑,起身道:“也还好!”她口中说着还好,却已不动声色的递了个眼色去。
季竣廷会意,因微不可察的轻轻颔首。荼蘼回了房,便吩咐紫儿沏壶茶来。紫儿送了茶,回身出房时,却见季竣廷过来:“二爷?”她诧异的轻叫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竣廷一笑,指指里头问道:“小姐可在?”
紫儿忙点了点头。季竣廷见状,便自颔首道:“既如此,我去寻她说几句话,你也不必伺候了!”紫儿愕然不已,正自犹豫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屋里头却传来荼蘼的声音:“紫儿,请二爷进来罢!”
季竣廷进了房,失笑道:“紫儿这丫头,看我的目光甚是古怪,怕是不知想到哪儿去了!”
荼蘼闻言嗤的一笑,抬手给他倒了一盅茶后,才略带戏谑的说道:“几年不见,冼姐姐倒是愈发标致了。二哥觉得呢?”
季竣廷微感无奈的瞪她一眼:“又胡说!”
荼蘼心中真正想说的其实是皖平而非冼清秋,只是季竣廷与皖平这一世从无多少交集,自己也不好胡乱攀扯,因此先将冼清秋扯了出来打个幌子。斟酌片刻之后,她才笑道:“多年不见皖平公主,她的脾气似乎比当年好了许多?”
大过年的,居然感冒了,鼻塞咳嗽,还不能吃药,真是难受!
正文 25 惊闻
25惊闻
季竣廷闻言一笑。皖平公主这个话题于他,其实反要轻松许多。毕竟当年冼清秋的事情也的确让他不快了一些日子,其后虽然释怀,但见了面多少仍觉有些尴尬。因借势岔开道:“多年不见,不想这位公主的情性倒是一如当年,看来坊间传闻果真不假!”
荼蘼讶异于季竣廷竟会主动在自己跟前提起坊间传闻,不禁愕然问道:“坊间传闻?”
季竣廷之所以忽而提起此事,为的正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听她这般一问,倒是正中下怀,因道:“传虞适之此人貌俊才高,却素性风流,颇喜流连烟花之地。与公主成婚后,虽安稳了些日子,但毕竟本性难移。因此上,夫妇关系一直不甚和睦。虞适之暴病以前,已被公主使人赶出了驸马府,这位殿下随即喝令下人拆了驸马府的牌子,换上了公主府三字……”
荼蘼这才明白过来,不过皖平素来善妒,脾气又颇急躁。做出此等事来,她也着实并不奇怪。而季竣廷这话也恰恰点明了为何虞适之亡故,皖平瞧着却无多少哀戚之意的缘故。
她稍稍偏头,正要言语,却听外头传来紫儿的声音:“小姐……”
荼蘼微讶的应了一声,问道:“何事?”
“凤山门公主府使人送来请帖,请二爷与小姐今晚同游杭州!”紫儿在外回话道,声音里头却极是明显的充满着诧异之情。公主府,那是何等尊贵的所在,怎会忽然下帖相邀。
原来季煊虽在苏州建了怡园,但却并没对府内人等宣扬季家在京城的地位。故而府内下人只知大爷在京城为官,知道怡园之主便是昔日京城清平侯爷的人却颇为寥寥。
荼蘼一听这话,便不由的蹙了下眉,回眸看了季竣廷一眼,却见季竣廷的面上也正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荼蘼暗叹了一声,扬声道:“将请帖拿来我看看!”
紫儿答应着,这才掀帘进了内院,双手将一张大红烫金请柬奉了给荼蘼。荼蘼接过,翻开看了一眼,一反手便又递给了季竣廷。季竣廷接过请柬,也只是淡淡一扫。
请柬之上,是一笔娟秀中透着几分刚劲的小字,荼蘼认得,这正是皖平的笔迹。请柬之上,不出意外的,请的乃是季竣廷、安哥儿与她三人。皖平之所以会请她,应该是有林垣驰的缘故在内。她暗暗想着。不觉叹了口气,与季竣廷对视一眼,心中都觉无奈。
季竣廷沉思片刻,忽而道:“你若不愿去……”
荼蘼摇头道:“不,我去!”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躲着,总也不是个事。她想着午时时候曾与安姐约了同游西湖,如今看来是去不了了,便起身同季竣廷说了,自去同安姐说话。
安姐乍闻公主府下帖,面上便现出几分不置信的神色来,深深的看了荼蘼一眼,却终是忍住没有出口相询。荼蘼也没法同她解释,只得装作不曾见到,若无其事的扯开了话题。
侯到申时正,她便与季竣廷带了安哥儿,一行三人相偕出门,直往西湖。安哥儿对安姐不能同行,颇有些不满,荼蘼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却没多说甚么。
杭州因西湖而名闻天下。古来便有“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此湖”的说法,可见其湖之美。三人到得西湖边上,正是春阳已斜时分,偌大的西湖之上,半江瑟瑟半江红,涟漪叠起如鳞,柳桃盛绽如云,映着暮色,别有一番绚烂风情。湖面之上,更是画舫云集,游船如织,更有些船只竟已亮起了各色彩灯,瞧着怕是比白日更要瑰丽许多。
三人才刚下了马车,便有一名容貌清丽,穿绸着锦,头梳双环的少女快步迎了上前,行礼问道:“敢问三位可是季公子叔侄以及陆小姐?”
季竣廷闻言微微颔首:“正是,有劳姑娘了!”那少女抿唇一笑,欠身相让,在前引路。
二人便自跟在后头,走不几步,便见湖边一艘造型甚是精巧的画舫正自静静停着。画舫不大,用料却是极精,船体涂以红漆,巧雕梅兰竹菊的舱门正自半开,其内轻纱珠帘低垂,此刻正随着水波轻漾而微微晃动,别有一种优雅的情韵。
还未待那少女站定。船上已有人取了跳板,请三人上船。那少女先行上了船,回身揭了珠帘,并不言语,只作个手势,示意三人入舱。季竣廷对她稍一点头,率先走了入内。
船舱内摆设精雅,自不待言。林垣驰与皖平及冼清秋见三人入内,皆立起身来。却还是皖平清清脆脆的开了口:“三位,请过来这边坐!”
三人各自回礼之后坐下。林垣驰自是坐了上首,其下一左一右的坐着皖平与冼清秋二人。林垣驰伸手一指皖平身侧的那个位置,向季竣廷道:“竣廷,这边坐!”
他这般安排位次,倒是正合季竣廷的意思,谢了坐后,他便在皖平一边坐了。
荼蘼无奈,只得携了安哥儿在冼清秋一侧坐了。
冼清秋微笑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安哥儿,低头问道:“你是季奕安?安哥儿?”
安哥儿听她一口叫破自己的名字,不觉诧异,因侧头看她一眼,问道:“姐姐认识我?”
冼清秋听他唤自己做姐姐,不由失笑,答道:“你该叫我姑姑才是。怎么却叫起姐姐了!”
安哥儿闪了闪眼,倒也并不抵触,便即改口道:“姑姑是在京城认识我爹和我三叔的么?”
冼清秋微笑点头,便从腰间摘下一把极是精致的小小弯刀,递给安哥儿:“这把弯刀是我无意中得来的,留在我身边也无大用,今儿便送你做个见面礼罢!”
荼蘼在旁瞧了一眼,见那刀以黑鲨鱼皮为鞘,鞘身镶六粒纯净无暇的拇指大小宝石,刀柄另以白色鲨鱼皮包裹,柄头另镶了一颗莹润剔透的珍珠。光只外观,便已价值不菲。荼蘼轻轻扬了下眉,她记得很清楚,早间初见之时,冼清秋腰间是没有这把弯刀的。很显然的,这把刀,是她在回了公主府后才特意别在腰间,打算赠予安哥儿的。
安哥儿起身接了弯刀,谢了冼清秋后,方才拔刀出鞘。只听“铿然”一响,荼蘼只觉眼前一亮,竟被那刀光炫得睁不开眼来。安哥儿拿了那弯刀,好奇的挥舞了一下,只觉寒光飕飕,毕竟有些不惯,忙还刀入鞘。皖平在旁轻轻击掌,先前引了三人上船的少女已快步上前,手中托了一只托盘,盘中放的却是一块玉色莹润欲滴的宝珮。
“初次相见,我也没甚么好东西,只送你一块玉佩罢!”皖平有些随意的对安哥儿道。安哥儿也不怠慢,依旧行礼谢了,这才接了玉佩。荼蘼在旁看了,不觉暗暗一笑。
大乾一朝,长辈在初见晚辈之时,总要赠送一些见面之礼。一般赠送男子多为刀剑、佩玉;赠送女子,却多环佩饰物。皖平送予安哥儿的玉佩虽也颇为珍贵,但在季府这样的人家眼中,却也只是寻常罢了。反是冼清秋所赠弯刀,显然是她素日珍爱之物。
她心中暗暗想着,却听冼清秋笑问安哥儿道:“安哥儿不会武么?”她从安哥儿适才生涩戒慎的舞动弯刀的动作之中,已看出安哥儿从来不曾学过武。
安哥儿点了点头,扁嘴道:“祖父说,等我再大些,他便请人教我骑射之术,舞刀弄枪乃是武夫所为,却不许我学!”
冼清秋莞尔:“那你三叔呢?他也不教你?”
“三叔都待在岛上!”安哥儿皱皱脸。答道:“本来这次我能见到三叔的,可是现在我又来了杭州,怕又是见不着了!”说完了,他却又觉得不妥,因小心的看了荼蘼一眼,显是担心她心中不快。荼蘼朝他一笑,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他才放下心来。
冼清秋一笑,竟答道:“你放心,这次,你定能在杭州见到你三叔的!”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出了皖平无甚反应后,众人心中皆是惊、喜不一。
季竣廷诧然道:“竣灏也会来杭州么?”他还真是不知此事。
冼清秋颔首道:“正是,他会与小舅舅同来!说起来,我也有好些年没有回过京城了!”她口中的小舅舅,可不正是南渊岛上的宝亲王林培之。
荼蘼在旁骤然听了“小舅舅”三字,面色便有些古怪。坐在上首的林垣驰的目光也在此刻不动声色的落在了她的面上。他虽未曾言语,荼蘼却已有如坐针毡之感。
季竣廷干咳了一声,勉强笑道:“老三这小子,要来杭州竟也没有给家中报个信!”
众人说话之间,侍从已送了酒菜上来,皖平一笑,便举手请众人用饭。
只是酒菜虽则精致美味,荼蘼吃在口中,却仍有味同嚼蜡之感。尤其是上首林垣驰时不时投来的视线,更是让她没来由的有种掀桌掷杯的冲动。在林垣驰又一次凝视她时,她终是忍不住,放下筷子,立起身来:“各位,请恕我失陪!”
正文 26 坦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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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而起身说出这么一句话时,顿时引来众人一片愕然的视线。荼蘼心中正自气怒,哪里有那种心情去顾及别人,当下冷了脸,看也不看众人,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船舱之内稍稍安静了片刻,安哥儿才侧头看了季竣廷一眼,怯生生叫道:“二叔……”他所认识的荼蘼从来都是盈盈而笑,可亲可爱,但今儿的荼蘼,实在让他有些害怕。
季竣廷其实也早注意到林垣驰的目光,但却没料到荼蘼的反应竟是这般的大。安抚的拍一拍安哥儿,他正欲开言,却见上首端坐的林垣驰居然也起了身,淡淡对席上众人一点头:“我去看看!”这话一出,皖平公主与冼清秋都有一瞬间的呆滞。
皖平更是冲口而出:“四哥,她……”早间码头相见之时,她压根就没注意到现场还有荼蘼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事实上,她也根本没打算今日就下帖相邀季竣廷叔侄。季家固是大乾的开国功臣,历代又都忠于皇室,算是大乾的栋梁之一,但二者一者为君一者为臣,君臣有别,其实根本无需这般多礼谦恭。至于荼蘼,在她看来,更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林垣驰淡淡抬眸扫了自己的妹子一眼:“秀莹,替我好好待客!”言毕举步而出。
一边的冼清秋将这一幕全然收于眼底,较一般女子稍嫌挺拔的长眉若有所思的微微一蹙,似乎想到了一些甚么,眸光在季竣廷身上轻轻一扫,却并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荼蘼立在画舫头,仰面深深吸了口气。春日清新的气息夹杂着西湖的水汽凉沁沁的透入心臆,让她的头脑顿然清醒了许多。虽是如此,她仍是没有再进舱的打算。
她才刚出来不久,便有公主府中仆役快步上前,问道:“请问小姐……”
荼蘼看他一眼,道:“有劳你为我寻条小船,送我x岸!”言毕纤掌微伸,纤巧晶莹的掌心之上不知何时已托了一锭足有五两的雪花银锭。
那仆役见了银子,不觉一怔,正自犹疑着该如何反应,却听一侧有人淡然道:“按她说的办!”那人应声看去,月色清冷,照在那人清俊雍雅的面容上,沉静安然却自威严内敛。
他认得眼前这人,今日此人来时,他听得很是清楚,自己的公主主子明明白白的唤他做“四哥”。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今的皇上身为皇子之时正是排行第四。
若真是如此……那眼前此人岂不就是当今的皇上了。
谦恭的行了一礼,他答应着,很快走到一边,对着一边恰恰经过的一条小舟打了个手势。那小舟立时拢了过来,大船之上很快放下了跳板,荼蘼一言不发,举步上了小舟。林垣驰轻轻挑了下眉,向身后摆了摆手,便举步跟着上了小舟。画舫的阴影处,两条正欲闪出的黑影随着他的手势微微一顿,旋即默不作声的退后两步,无声的消失在阴影处。
二人上了小舟,荼蘼便对那操舟之人吩咐道:“就近拢岸!”那人答应一声,小舟在湖面之上轻巧的打了个旋,往岸边驶去。小舟没行多远,便在白堤一侧拢了岸。二人上了岸,荼蘼回身轻弹手指,将掌中那锭抛了过去:“多谢!”那舟子忙行礼谢了,回身将船撑走。
此时天色虽已暗沉,但月色甚好。白堤之上,早不复白日的人潮如织而显得清冷异常。一眼望去,除了二人外,竟瞧不见别人。这倒也正合了二人的意思。荼蘼走了几步,便在一株桃树下停了步子,回头静静看着林垣驰。林垣驰在她身边立定,二人谁也没有言语。
过了好半晌,便在荼蘼有些不耐之时,林垣驰的目光忽而在她发上一凝,旋即舒臂抬手,似欲抚摸甚么。荼蘼一惊,下意识的躲了一躲。林垣驰见了她这个动作,唇角不觉微微往上挑了一挑,收回手来的时候,荼蘼才发现,他的食中二指之间夹了一片粉色桃瓣。
她怔了一下,便觉面上有些火辣辣的。林垣驰清淡的扬了下眉,将指尖的花瓣送到她的面前,荼蘼默不作声的伸了手,他便轻轻一放,花瓣应声飘落在荼蘼掌心。
“你不必这么提防我的!”她听到林垣驰的声音,低沉而平缓的响起。
她沉默的注视着掌心那片粉色桃瓣,许久才淡淡回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离开京城之后,她也曾问过自己为何竟会选择逃避这一条路。
在当年的那种情况下,她都敢毫不在乎的挑衅他的权威,在后宫之中为所欲为,甚至满不在乎的再三抗旨……为何时至今日,她却再没了从前的勇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累了,怕了,考虑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行事起来,也就愈发的畏首畏尾,不能决断。想要两全,却又无法两全林垣驰怔了一下,忽而一拂衣襟,席地坐在了草地上,并神情自如的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坐罢!荼蘼,我想同你好好谈一谈!”荼蘼并未多加犹豫,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草地很是松软,清新的青草气息夹杂着轻微却馥郁的桃花香气,令人不觉沉醉其间。
“荼蘼,你真喜欢王叔么?”过了许久,林垣驰才忽而问道。
荼蘼正自静静的看着眼前喧闹的西湖。西湖之上,游船如织,丝竹之音中隐隐夹杂着男子略带y秽的笑声与女子矫揉造作的轻嗔薄怒。这样的西湖,与她的想象是截然不同的。她以为,她能在幽静安谧的西湖中,乘一只小舟,操一枝长篙,在月色光影中,划破平静的波纹慢慢前行。舟中载三五好友,一壶淡酒,几碟小菜,持一枝长箫,缓缓的吹上一曲。
林垣驰的话将她从思绪中惊醒,回过头,她望向林垣驰:“你想问甚么?”她太了解他,所以才明白,他要问的,并不真是她是否喜欢林培之。
正文 27 坦诚(2)
“你真喜欢王叔么?”顿了片刻后,他竟重复的又问了一句。见她抿了唇儿只是不答,他才又补了一句:“或者说……你,只是想要离开京城……”
荼蘼默然片刻,却忽然问道:“你这话的意思可是想说,只要不是林培之,就可以?”
墨也似的长眉很明显一拧,林垣驰没有言语。荼蘼慢慢的抚弄着掌心的粉色桃瓣,花瓣冰凉细腻又极为莹润柔软,如少女的肌肤,难怪古人常以花喻美人。她五指一合,轻轻一揉,再展开时,花瓣之上已布满了条条血色痕迹,如残损的美人朱颜,其痕触目惊心。
“这几年,我过的很是开心……”她轻轻道:“我跟着陆家的商队游走天下,看到了许多从前想也想不到的风景。我甚至亲身翻越雪山,并在那座雪山之巅亲手摘下了一朵朱红色的雪莲……”轻薄如纱的月色透过桃花那稀疏的枝杈落在她的面容上,半明半晦的隐去了面容,却愈发衬出她清灵明澈的双眸:“他们说,能在雪上看到雪莲的人,都是有福之人……”
她的声音轻柔纯净,伴和着堤上春风拂过树桠,桃瓣飘然滑落的声音,竟是无比和谐。林垣驰移开视线,伸指轻轻夹住又一片悠悠飘落的桃瓣:“那朵雪莲如今在哪儿?”他问。
“下山之后,我拿它合了药,制了一瓶‘雪莲养容丸’,”荼蘼答:“来怡园之时,我将它送了给娘!”当时段夫人正沉浸在与女儿久别重逢的喜悦之中,接过那瓶药,也并没太在意,只令绿儿好好收了,每日定时取来给她服用。
“你没告诉她,那瓶药里头有朵花,是你亲自在雪山上摘的?”他问。
她为之晒然一笑:“没有!因为我若告诉她,她定然会因担心我的安危而问上许多。将来我若再出门,她也必然会放心不下。甚至那瓶药,我想她怕也是不舍得服用的!”
林垣驰指尖轻轻一动,将那瓣桃花弹入西湖水中,看着它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流去。
“荼蘼,你变了许多!”他平静的说道:“若是从前,你一定会告诉她。而且,你也一定不会将那花拿来合药……”她应该会把那朵花小心的收好,然后想尽办法使它娇妍鲜嫩的一如刚刚采下的模样,再得意洋洋的四处炫耀给人看。
幽晦难明的月色下,她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是呀,我变了许多,而你,又何尝不是!”有一句潜在暗里的话,她没有说明,既然我们早都已经变了,你又何苦这般不肯放手。只是她虽不曾明说,却很清楚的知道,他能猜出她的意思来。
“去年春末,垣掣忽染重病,足足休养了三月有余……”他似乎没听出来,只一迳的说着。荼蘼闻而一怔:堰王林垣掣竟会染上重病?她不由神色古怪的看了林垣驰一眼。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面色随之一冷,而后冷淡道:“在这染病的三个月里头,他悄悄去了南渊岛!”荼蘼惊闻南渊岛三字,不由轻轻颤了一下。他很明显的也注意到了她的这一个小小动作:“放心,王叔将南渊岛经营得很好,朕费了几年工夫,也没能插得进手去……”他冷笑,语气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嘲讽:“真是朕的好王叔呀!”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自称为朕,她也由此可以猜知他的心中是何等恼怒。但是这话,她却并不深信。南渊岛很大,以林垣驰的手段想要安插几个人并不困难。他之所以恼怒,一来为自己,而来只怕是因他费了一番心力,也没能安插进几个有用的棋子罢!
“先帝亡故之时,令严婕妤、玉贵妃等殉葬。或者他……”她刻意绕过林培之,慢慢的说着,表面听着有些像是为林垣掣开解,内里却因这一个消息而心神大乱。
林垣驰冷冷道:“那是先帝之意,非是朕矫诏而为!”
荼蘼无语,她也明白,林垣驰根本不屑于做这种事情。只因当时的他,已掌控了京城内十之七八的力量,便是承平帝平安健在,只怕他也有能力颠倒乾坤,又何须作那等小人之事。更何况,便在从前,严婕妤也没能逃得过一个殉死的下场。
疲惫的将身子靠在身后那棵桃树上,她道:“这些事儿,我并不想知道?”月色悄悄西斜,穿过花与花的隙缝,恰恰将一片清光洒落在她的面容上,无遮无掩,无挡无绊。
林垣驰定定看她:“你是真不想知道,抑或只是单纯的不愿我在你面前提及王叔?”他的语声平和淡定,目光却清冷如尖锥,刺得她如坐针毡。
有些心虚的别开眼去,她低声而软弱的说道:“皇室之事,本非我所能过问!”今儿的月光真是亮,亮得有些刺眼,她稍稍移动了一下身子,将自己的面容隐藏了起来。
“荼蘼,”林垣驰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荼蘼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惘然的看着他。
“我不知你可否知晓,先帝亡故前,曾亲笔留下三道旨意……”他顿了一下,方才缓缓道:“其中有两道,是与你有关的!”
荼蘼一怔,隐约猜知他想说些甚么,隐于阴影之中的双眸便不由的轻轻闪烁了一下。
“其中一道,在王叔手中,另一道,却在朕手中!这几年,朕费了不少力气,却始终无法从王叔手中得到那份先帝御笔亲书的赐婚密旨!”他将“赐婚密旨”这四字咬的格外清晰。
荼蘼默然片刻,才淡淡道:“先帝还曾下过一道赐死的旨意,你有那个,难道还不够?”人既已不在人世,再去讨论所谓的赐婚密旨,岂非是天下最为可笑的一件事。
“先帝从无圣旨说要赐死你!”林垣驰道:“那只是吴源奉先帝口谕行事!”
荼蘼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早知承平帝是不会留下赐死圣旨的。毕竟,她在入宫之前,便是他名义上的儿媳了。公公临终之前,却要赐死未来的儿媳,这种事儿传了出去,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光彩的。承平帝,自然也不想落人口实,遗臭青史。
“京中人人皆知,季氏水柔,已死在昭德殿的一场大火之中!人已不在,又何必空谈其他!”她立起身来,有意结束这一场已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的对话。
林垣驰没有动弹,只抬眼看她。她默然了片刻,轻声道:“你该明白,我并不想见皖平,也不想见清秋!垣驰,你若真还顾念往日之情,又有意弥补,那么,我求你别试图将我二哥再与皖平拉到一块去!”这,才是她今日前来西湖的真正目的。
10点以后还有一章。
正文 28 荼蘼
荼蘼离开白堤之后。发现林垣驰并未跟随,这倒是让她很松了口气。走出数百步外,她方才伸手截了一条小舟,离了西湖,匆匆赶回玉狮胡同的陆宅。由于大乾承平已久,况杭州也非要塞城市,故而并无宵禁,非但西湖之中灯火通明,便是集市之上亦是一片热闹景象。她也懒得去寻自家马车,便在集市之上雇了一顶小轿,径自回家。
门房见她独自一人回来,心中虽自诧异,面上却忙忙的迎了出来,又殷勤的要送她进去,荼蘼挥手制止,令他取了一盏气死风灯来,自行提了灯笼,一路回了后院。
房内,灯火犹自通明。里头传来紫儿不无诧异的声音:“这个,我却是不甚明了!”
荼蘼微诧的停下脚步,心中正想着紫儿这是与谁说话。却听房中传来安姐柔糯的声音:“我早先便寻思着这位林公子很有些古怪之处,如今愈想却是愈觉得不安了!”
紫儿讶然道:“怎么又与林公子扯上关系了?”
屋内传来窸窣之声,似是安姐动了一动,随后的声音便自模糊不清,若非荼蘼耳力远超旁人,怕是一个字也听不清楚:“紫儿,你可知那位住在凤山门的公主是当朝的哪一位公主?”
紫儿显然为她的举动所惊,忙追问道:“是谁?”
“那便是今上同父异母的妹妹,皖平公主!”
“啊?”
“我……我还听人说起过,说……”安姐似也有些惊惧,因颤声道:“今上,正是排行第四……”房内传来“咕咚”一声,似是紫儿一时不曾坐稳,跌在了地上。
荼蘼暗叹了一声,没再听下去,只放轻了脚步,缓缓离了小院。
她倒也没有怪责安姐的意思,无论是谁,忽而发现了这么个秘密,怕都会如安姐一般,坐卧难安的罢!在院外徘徊片刻,再走进小院的时候,她便有意识的放重了步子,甚至装作因月色昏暗,而不慎踢着了一颗石子,且发出一声惊咦。
房内骤然一静,旋即又是“咕咚”一声。再过片刻,安姐与紫儿方才急急迎了出来。二人面上均有张皇之色。紫儿嗫嚅了一刻,方唤了一声:“小姐!”
荼蘼对她点一点头,又若无其事道:“安姐也在?”
安姐有些局促不安的笑了一笑:“是!”说完了这个“是”后,她便又看了紫儿一眼道:“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妩儿你也早些歇息!”
荼蘼也不留她,只微微颔首。紫儿忙唤了个小丫头子,提了灯一路送安姐回去。荼蘼自觉疲惫,也懒得开言,盥洗后,便自睡去了。这一夜,却睡的甚不安稳,睡梦之中似是见到了许多从前的熟悉面容,有严婕妤那张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