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48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规矩。人多,名字便总是混叫着,老太太不耐烦,便索性使人做了各色衣裳令我们穿着,过了些日子才算弄清!”
荼蘼听得一笑,再细看绿儿。却生的柳眉杏眼,一笑起来,颊边酒窝深深,甚是甜美可爱,果然不愧是段夫人精心挑拣出的人物:“那杏儿呢?”她随口问了一句。
提到杏儿,绿儿不觉莞尔,季竣廷则好笑摇头道:“杏儿与她们倒都不同!前年安哥儿随我一道去踏青,不巧在路上遇见她卖身葬父。这孩子一眼便看中了杏儿,非得要我将人买下,咱家也不缺那几个钱,我见这是个好事,便也允了!”
荼蘼微微点头,毕竟解释道:“我适才见她那副模样,倒像是个念过书的,故此随口问起!”她初见杏儿,便觉杏儿身上自有一份清澈灵秀之气,与一般丫鬟气质迥然。
季竣廷点头道:“听说杏儿的父亲原是个落第秀才,因杏儿的母亲早亡,便带了她迁居苏州,打算谋个馆,来年继续再考。不料忽然患病,方至苏州不久便意外病故……”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倒是不免对杏儿生出几分同情之意来。
兄妹二人一路说着,眼前却已到了荼蘼的小院,绿儿便停下脚步,抬手一指,笑道:“妩儿小姐。这里便是老太太给您安排的住处了!”
荼蘼应了一声,便朝季竣廷一笑,道过别后,便随妩儿入了小院。这座院子极小,也极清幽。一栋三层小楼在青青翠竹的掩映之间若影若现,高翘的檐角上垂挂着串串风铃,春风穿林而过,便响起阵阵清脆如乐的铃声,极是悦耳动听。
绿儿便引了荼蘼进去,又指着迎出来的一名紫衣丫鬟笑道:“这个是紫儿!老太太说了,小姐在这里时,便由她一意伺候!”
紫儿抿嘴一笑,便过来向荼蘼行了一礼。荼蘼一面唤她起身,不免又看了她一回。紫儿生了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淡烟眉,含情目,嘴唇一点朱红,瞧着活似古画上走出的细致美人儿。她不觉一笑,道:“莫怪人常说苏州出美女,今儿我才真是信了!”
绿儿和紫儿听了这话,都是连称不敢。绿儿便又向紫儿交待了几句。方才辞了去。这边紫儿便引了荼蘼入楼,且行且道:“小姐初进门时,老太太已吩咐我们伺候小姐洗浴!小姐请这边来!”她说着,便带了荼蘼直奔小楼西侧。
西侧第二间不大,却极是玲珑雅致,荼蘼才刚跨步入内,便见房内重重帷幔悬挂,才在外间,已觉里头隐有雾气蒸腾,水汽之中花香氤氲,但花香里头却隐约传来极轻微的硫磺味道。她挑了下眉,诧然向紫儿道:“竟是温泉?”
这话一出,紫儿反怔了一下,没想到她竟能一语道破:“正是呢,小姐好广的见识!”
荼蘼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只朝着紫儿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伺候了。紫儿也不强求,便退了出去。荼蘼独自一人走进浴池,环视了一眼周遭,不禁暗暗点头。
浴池其实不很大,周遭也没有太多的东西。正中的浴池呈五瓣梅花形,通体以汉白玉砌成,池内雾气蒸腾,水面早洒满了各色花瓣,清幽的香味被热水一蒸,便愈觉馥郁。
她除去外衫,下了池。温泉水柔柔的拥住了她,温暖舒适的让她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她神思怅惘的默默发起怔来。离开京城之后,她思虑再三,索性便去了武昌。放火烧宫之前,她也曾想过,是不是该想法子做得更完美些。细思许久,却还是放弃了。
正如林垣驰先前曾对她说过的,这个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同理,也不会有任何人比她更了解林垣驰。因此即便她能寻到一具与自己体形相仿的女尸,再想尽法子搬尸入宫,只怕也瞒不过林垣驰的双眼,既如此,她又何必空费心思,多此一举。
而她所想要的,只是几年的缓冲期。等他登基为帝,自然有的是大批臣子上奏请他广选天下美人,以充内廷,保证皇室血脉的传承。她想,等到他后宫充实,儿女满堂,他的执念便会慢慢消除,而有这几年的时间,她亦可以去过一些自己想过的生活。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若林培之依旧不改初衷,那么,她定当如约前去南渊岛。若是他已有妻室,那她亦无话可说。毕竟,是她先有负于他,本就怪不得他。
说到底,对林培之,她不是没想过依约前往玉带河,但最终却还是放弃了。她不甘,不甘心自己有机缘重来一次,却依然去过与从前大同小异的日子。更何况。她清楚的知道,依着林垣驰对京城的掌握,不可能不知道玉带河畔林培之还留了一个人准备接应她。
而更重要的是,她是真不愿因她的缘故,弄得这两个男人反目成仇。
所以,她只有悄然的离开,两边都不沾。如此,才有可能安全离开。
只是她却没有想到,三年多快四年了,这两个男人竟是出奇的有志一同,一个全心政事,另一个则安居南渊岛,全力发展,仿佛打算好了,要与她耗到底。
这次苏州之行,她其实亦是不愿的。但季煊的五十大寿已近在眼前。而她作为季煊与段夫人唯一的又是最疼爱的女儿,断无不来之理。且数年不见,她也实在极为挂心母亲。
“我回来了!”她轻轻翕唇,无声的发出这四个字来。
沐浴完后,她换好衣衫,重新走了出来。紫儿早泡了茶来,荼蘼接过茶盏,浅浅啜了一口,茶泡的很酽,味道恰到好处。她赞许的冲紫儿点了点头,夸了一句:“好!”
紫儿抿嘴一笑,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绿儿的声音:“妩儿小姐可沐浴完了?”说着话,绿儿已快步的走了进来,手中却还捧了一只水晶盘,盘内装的尽是色泽明艳个头相仿的樱桃。
荼蘼见了,忙笑着微微起身:“多谢你了!”一头说着,便伸手拈了一粒樱桃放入口中。樱桃很是新鲜,入口清甜甘香,倒是正解了她因洗浴而带来的干渴。
她一连吃了数粒,这才指着那樱桃笑道:“这樱桃倒是好,你们可要尝尝!”
紫儿还未及说话。绿儿已笑道:“多谢妩儿小姐!”她说着,便伸手拈了一粒,送入口中。待吃完了,她才又开口道:“适才老太太说了,请妩儿小姐不必着急过去,好好休息一刻!”
荼蘼不听这话也还罢了,听了这话,却是愈加的坐不住,因笑着起身道:“不必不必,我来时在船上已休息得够了,我们这便过去罢!”
绿儿似是早知她的反应,笑了一笑之后,便引了荼蘼又往主院里头去。
主院里头,段夫人虽遣了绿儿过去使荼蘼好好休息,但心中毕竟多有期待,时不时的便要起身,走到门口去看上一看,倒弄得一边的季煊既好气又好笑。只是他也深知爱妻盼了女儿几年,如今一朝相见,欣喜之余自然也免不了有些如在梦中的不实之感。
在段夫人第四次起身后,季煊终忍不住拦住了她,无奈的唤了一声:“夫人……”
段夫人微感失态的赧然一笑,正要说些甚么,外头绿儿已笑吟吟的进来,身后跟的正是荼蘼。段夫人一见荼蘼,顿然忘记了一边的季煊,忙忙的疾步上前,牵住荼蘼的手,口气慈蔼的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多休息一会?”
荼蘼正要说话,季煊已轻咳了一声,打断了她们,朝着绿儿道:“绿儿,你先下去罢!”待到绿儿下去后,他才摇了摇头,无奈的看了妻女一眼:“你们两个呀!”
荼蘼扑哧一笑,先扶了段夫人坐下,这才快步走到季煊身边,挨了他坐下,紧紧抱住他的手臂左右摇晃了一下,软软的撒娇道:“爹,女儿好想你呢!”
季煊原本带些严厉的面部线条顿时软化了许多,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段夫人在旁看了,也不由的笑了起来。荼蘼抱住季煊的手臂,将脸儿贴在他的手臂上,侧头看着段夫人,半日才满足的一笑,真心道:“爹娘,见到你们都好,真是好呀!”
是啊,见到家人都好,真是件令人开心的事儿。
正文 04心有千千结
季煊怜惜的伸手轻轻抚了抚荼蘼刚刚沐浴过后。仍有些微湿的发:“快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这爱撒娇的性子怎么却还是同小时候一般无二……”语近嗔责,却更多宠溺。
荼蘼只是乖巧的笑,也不驳嘴。倒是段夫人在旁摇了摇头,伸手拧了拧她的面颊,问道:“你这张脸是怎么弄的,怎会变了这样?”
荼蘼笑答道:“陆大哥特意请了江湖圣手为我做了这么张脸,可是不易呢!就只有一个不好,要想复原,便得用特殊药物清洗,只是洗了便也没了,所以可不能随意洗!”
她口中的陆大哥自然便是邢二妹的丈夫陆展。
季煊闻言,很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出去几年,尽学了这些神神叨叨的鬼把戏!”
段夫人闻言则蹙眉嗔责道:“既有这个法子,你怎么却不早些回家?”她并不关心这些杂事,她关心的只是女儿能不能常常留在自己身边。
荼蘼抿了下唇,这些年她之所以不回家,一来是怕林垣驰等人留了眼线在自己家中,正自守株待兔;二来,也是担心一旦回家,自己便再舍不得离开。
季煊见女儿神情。已稍稍猜到了一些她的心思,因叹了口气道:“罢了,女儿大了总是不由爹娘,只是……你逃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更何况……他如今已是皇上了!”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暗揣摩女儿的心思,想来想去,却总觉得有些想不明白。在他看来,无论是林培之还是林垣驰,无疑都是天下闺阁女儿择婿的最佳人选。若说女儿中意林培之,这么些年,她也并没前去南渊岛,若说中意当今皇上,她却又在宫中放火悄然潜逃。
当年他乍闻昭德殿失火,女儿所住之所被烧的片瓦无存,女儿更是尸骨无存,真是又惊又怒,却又担心夫人受不了刺激,也不敢将此事对段夫人说起,只是暗暗发愁。
这种痛失爱女的伤悲心情并没维持太久,因为噩耗传来的当日夜间,林明轩便悄然来了季家,并捎来了荼蘼的信物。知道女儿安然无恙之后,他初时欣然,继而惧怕,不管有何理由,荼蘼胆敢放火烧宫。只这一条罪名,已够他们全家满门抄斩了。
而在林垣驰继位之后,她的这种行径甚至根本就是欺君之罪。宫中的废墟残垣很快便被清理出来,里面的一切也验证了林明轩的说法,但新帝的做法却令他吃惊。
他似乎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一个字提及失火之事,对于荼蘼的失踪,他也是淡然以待,对清平侯府,不但未有丝毫加罪之意,这几年,更是一意提拔,青睐有加。这一系列的反应,让他开始觉得这一切怕是另有玄机,只是玄机何在,他说不清楚更想不明白。
荼蘼默然片刻,方才轻声道:“女儿明白!”她明白,却无法接受。四年前,她做出这个决定时,何尝不是犹豫难决。正因不确定,故而逃离皇宫后。她并没立刻离开京城,而是悄然的躲在暗处,默默的观察着林垣驰的动向,她心中何尝不害怕此举会连累父母家族。
好在京中一切都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林垣驰迅速而俐落的将此事压了下去。京中情势稍定之后,向玖便即被抓,但林垣驰毕竟还是给了林培之三分颜面,只令人遣送其回南渊岛。
荼蘼确定了这一消息后,再没在京城停留一步,悄然易装赶往武昌。
季煊看出女儿无意再多解释,不觉暗暗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道:“前儿你大哥自京中送了一张喜帖来,我想着,这事也该让你知晓!”他说着,便起身自一边取过一张大红泥金喜帖来,递了给荼蘼。荼蘼忙起身,接过喜帖,打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她便不由的一惊:“林三哥?”帖子乃是福威伯府送了来的,请的正是季煊夫妇二人,而喜帖内的双方,男方正是林明轩,而女方却是先承平帝最小的妹妹鲁平公主的英华郡主。
段夫人先前便已见过这张喜帖,因此却无一丝意外之意,只道:“可不是,说起来,明轩那孩子去年年下还来了一趟苏州,这些年不见,这孩子倒是愈发出色了!”荼蘼所以能顺利离宫。林明轩出力不少,段夫人早从季煊口中知晓,因此对林明轩更是不同。
荼蘼垂眸沉吟许久,方才问道:“爹娘可打算回京城?”
季煊道:“为父这几日正打算回信给你大哥,让他代我们送一份礼也就是了!”自打四年前携妻远离京城,他便打定主意,准备在苏州终老一生,因此并没打算回去。
荼蘼点了点头,轻声道:“女儿与林三哥也算有一段交情,且容女儿在行李中寻几样合适之物,便以爹娘的名义赠予林三哥,以谢他往日之情!”
季煊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将喜帖给荼蘼看,也正有此意。
说到礼物,荼蘼这才想起自己为父母准备的礼物,当即笑道:“女儿此次回来,也为爹娘带了礼物呢,只是一见了爹娘,便尽数丢在了脑后……”
段夫人不在意,便笑着打断她的话:“你这孩子,你回来已是给爹娘最好的礼物了呢!爹娘跟前甚么也不缺,只是你这回可得多待些日子才是!”
这个道理,荼蘼自然也很明白。笑着靠进段夫人怀里:“这是自然的!”
季煊在旁皱了皱眉,女儿如今虽已改容易貌,但却还是瞒不过熟悉之人。
他虽也万分疼爱女儿,但却还是觉得女儿不宜在家中久待,只是夫人这般期待,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泼冷水的话来。他正想着,该如何遣走夫人,私下问一问荼蘼将来的打算,外头却已适时的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蚤动之声,旋即传来安哥儿清亮明脆的声音:“祖父、祖母……”
段夫人一怔,不由皱了下眉。季煊见了,便顺势道:“夫人且去看看安哥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荼蘼说说!”段夫人微微犹豫,看了他一眼后,终究没说甚么,起身出去了。
她出去后,季煊却没立刻开言,只静静的看着女儿。荼蘼咬了咬唇,母亲不在跟前,撒娇打混对父亲显然是起不了多少作用的。“爹……”她轻轻唤了一声。
季煊叹了口气:“荼蘼,爹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爹只想问一句,你将来作何打算?”
“女儿已请人在杭州西湖边上买了块地,将来便打算在那里定居!”荼蘼犹疑了片刻,轻声回答着。事实上,西湖的那块地,她买下已有二年多了。苏杭离得并不甚远,她原打算住在那里,如此一来,便可每月往来,探视父母,以尽孝心。
季煊颔首道:“杭州亦是个好地方,你若住在那里,自是最好不过了,不过……”
他没说下去,荼蘼却已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沉默了一下,她道:“女儿也不知道!”若她真能不顾一切,凭心抉择,那她定会选择去南渊岛。但她不能,所以她不敢。
她只有选择游离,在心中仔细掂量着,并小心翼翼的不去触及林垣驰的底线。
直到今日,她也还是看不清林垣驰的心理。她不知道林垣驰对自己究竟是势在必得,还是仅仅只是因于一种占有。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另嫁他人。
即使,她只是他从前的妻。
这几年。虽然不能确认,但她却总觉得,自己身边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不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但她知道,这个人的身后,不是林垣驰便是林培之。
“爹,你不用为女儿担心的!”她抬眸笑了一笑,神情平静而淡定:“女儿早想好了,至多这一生不嫁人也就是了!”不想重新嫁给林垣驰,又不能带着一身麻烦嫁给林培之,另择他人,那更是害人,想来想去,她开始觉得,或者如今的生活便是最适合她此生的了。
季煊的唇轻轻翕动了一下,半日却只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这几年里,你大哥屡受提拔,如今在朝已是炙手可热。为父与你母亲安居苏州,南渊岛上,每逢年节,总有礼来。为父有时想起来,也不由左右为难,颇伤脑筋!”
荼蘼不答,这些年,她虽远在武昌,与家中少通消息。但季竣廷常年在两地奔波,故而她对家中之事也颇为了解。勉强绽出一个笑容,她道:“既如此,那便只有听天由命了!”
季煊拧眉摇了摇头,荼蘼的意思,他一直明白,却还是想不通:“罢了,你赶了这些天的路,也该累了,先回去休息罢!晚饭也不必过来用了,有话只是明儿再说!”
荼蘼此刻也正觉心烦,闻言顺势起身,行礼之后,默默回身要出门。她才回头走了几步,季煊却又忽然叫住她:“荼蘼,且等等!”
荼蘼诧然回头,季煊犹豫片刻,终于开口道:“过几日,你三哥会从南渊岛回来。他与明轩乃多年好友,明轩成亲,自是少不得他的。”
荼蘼一震,抿唇只是不语。她何等伶俐,自然明白,季煊真正想说的并非季竣灏,而是同样与林明轩交情颇好的林培之。
他……会不会同季竣灏一并入京呢?
正文 05 姑侄
荼蘼走后不久,段夫人便牵了安哥儿的手从外头进来。安哥儿自幼在祖父祖母身边长大。对祖父虽不惧怕,但也并不敢在祖父跟前太过放肆。因此他虽是笑吟吟的进来,但见祖父神色沉凝,自然而然的便停下了步子,乖巧的行礼请安,然后肃手而立。
季煊淡淡应了一声,面上并无一丝笑意,只开口问道:“今儿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安哥儿下意识的缩缩脑袋,答道:“回祖父的话,适才已都做完了!”
季煊“嗯”了一声,又问道:“你二叔呢?”安哥儿自幼在他们夫妇跟前长大,其后虽说回京,但因韩璀对次子轩哥儿更为疼爱,故而他仍是更亲近祖父母与两位叔叔一些。
安哥儿忙答道:“二叔检查了孙儿近期的功课后,便出门去了袁家!”袁家本是大乾数一数二的世家,江南袁家与京城袁家本是一脉相承。四年前,承平帝薨,袁婷玉贵妃便即相随地下,京城袁家一时荣宠大减,江南袁家在袁氏一脉之中俨然为尊,地位更是不同。
如今袁家的当家夫人。未嫁之时与段夫人本是闺中密友,其时分离两地之时犹且时时通信,如今季煊夫妇搬来苏州,两家走的便愈发亲密。四年前,季竣廷彻底放弃了仕途,安心留在江南打理生意,对袁家的势力更是多有依仗,因此一贯与袁家走的颇近。
季煊听了这话,不觉轻轻颔首。
段夫人毕竟心疼长孙,见他神态拘泥,终于开口道:“安哥儿,你祖父有些累了,你自去寻杏儿陪你玩一会罢!”安哥儿正巴不得这一句,闻言,忙行礼,一溜烟的去了。
段夫人在季煊身边坐下,皱眉问道:“怎么了?可是荼蘼又让你头疼了?”
季煊安抚的拍一拍段夫人的玉手,淡淡一笑道:“儿女本就是父母的债,我们二人前世欠荼蘼的怕是最多,不见时总牵肠挂肚,见了后,又忍不住为她忧心如焚!”
段夫人默然不语,半日才道:“只要她能时时在我身边,便忧心些我也只是认了!”
季煊微微颔首,便也不再提起这个话头,只道:“廷儿那边,我瞧着倒像是七不离八了。只等六月里,飞霜服满,我便为他去向袁家提亲,你看如何?”
段夫人听他提起这个话题,不由露出笑容来,连连点头道:“飞霜那孩子,我看着是极好的。前些日子我还有跟阮阮提起,我看着她的意思,亦是极愿意的!”
袁氏夫人正是姓阮,因此段夫人人后都称她做阮阮。
飞霜原是荼蘼口中所言的梦中之人,当年被季家带回后,送到袁家收养。虽是养女,却颇得袁夫人阮氏的喜爱。季竣廷与飞霜之事,季、袁两家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因袁家老夫人在三年前去世,此事便一直搁置不曾提起。如今季竣廷年纪渐长,段夫人自然也着急起来。
夫妻二人互视一眼,不由都是一笑,过了一刻,段夫人却又想起一事,因问道:“荼蘼如今也回来了,我想着是否带她过去袁家见一见阮阮?”
季煊皱了眉。也未多想,便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依我看,暂时先搁着罢!”
段夫人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反对。
春日的怡园宁谧而美好,坐在如茵的绿草地上,春阳柔和的透过满树的杏花疏影落在身上,温暖惬意的让荼蘼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回家已有几日了,陪伴父母之余,她总爱在午时前来这片草地上,背倚着一树开得正繁盛的杏花悠闲的坐一会子。
远处有窸窣的脚步声,步履很是轻盈,却不是她所熟悉的。荼蘼轻轻皱了下眉,有些淡淡的不悦,却并没开口说甚么。那人却得寸进尺的在她身边坐下,歪着头看她。
荼蘼感受到那双眼眸中的好奇,便也自然而然的斜乜了对方一眼,只是一眼,她不觉一怔,来的人竟然是安哥儿。“安哥儿?”她挑眉:“你的功课都做完了?”
安哥儿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不快道:“怎么你们见了我都是这么一句?”
荼蘼听得扑哧一笑,亲昵的伸手捏了一下他软软的颊肉:“怎么,今儿还有谁问了你了?”
安哥儿因她忽如起来的亲昵而稍怔了一下,眼神古怪的瞧她一眼,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无反感之意,这才抱怨道:“祖父、祖母、二叔每日见着总要问我,如今又多了一个你!”
荼蘼闻言,不觉再次莞尔,因屈起食指不轻不重的在安哥儿脑门上叩了一记。发出“悾”的一声轻响,笑骂道:“牢马蚤太盛防肠断!”
安哥儿于是“哎呀”大叫一声,摸着额头皱眉可怜兮兮的嚷道:“很疼的!”他口中大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儿却在狡黠的转动着。
荼蘼早将他扮可怜的撒娇心理看在眼中,笑完之后,毕竟抬手替他揉了揉额头:“臭小子,这么大个人了,却还这般爱撒娇!”
安哥儿嘿嘿一笑,顺势靠在她肩上,深深吸了口气,道:“姐姐身上的味道真是好闻!”
荼蘼笑着摇头,抬手用力一拧他圆而厚实的耳垂:“臭小子,叫姑姑!”安哥儿出生不久后,便到了庐山,几乎便是荼蘼与段夫人一手将他抱大的,因此她对他亦是格外疼爱。
安哥儿吃痛,便苦了脸唉呀唉呀的叫着,抱着她左躲右闪,却只是满口叫着姐姐,不肯改口。荼蘼哭笑不得,终是松了手,笑骂道:“好一个小无赖!”说到无赖二字,她心中便又忽然的想起林培之来。很多时候,林培之其实也是颇有些惫懒无赖的。
略带烦躁的抿了下唇,她丢开心思,问道:“你二叔呢?”
安哥儿听她问起季竣廷,脸色便有些古怪,闪了闪眼,忽而问道:“姐姐是不是喜欢我二叔呀?”初见之时,他原是不大喜欢荼蘼的,因为荼蘼如今的这张面容实在很是平凡,平凡的随意在季府内院寻一个丫鬟,都要比她美得多。但很奇怪的是。这张看似平平无奇的面容却偏偏能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
荼蘼听他这般问,不禁一笑,随口答道:“是呀!”
安哥儿见她一口承认,神色之间竟无一丝羞涩之意,不觉瞪大了眼。半日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皱眉道:“可是二叔已经有心上人了呢!”
荼蘼一怔,面上不觉自然而然的现出愕然之色:“他有心上人了?是谁?”此事季竣廷从未对她提过,因此她是真不知道,此刻的惊愕也无分毫作假。
但她的这个表情看在安哥儿眼中,却又是另一回事了。理所当然的抓起荼蘼的手,安哥儿甚是认真道:“姐姐不要太伤心哦!其实我二叔也不是很好呢!”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毕竟有些心虚,因转动着黑亮的瞳眸,四下看了一看,确定季竣廷不在附近后,这才又道:“其实呢,除了二叔,我还有三叔呢。我三叔长得比二叔还要好看呢,等过几日,他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好不好?”
荼蘼闻言,愕然之余,却是险些喷笑出来,她竭力的克制着,故意苦起脸儿,装作闷闷不乐的问道:“你三叔既比你二叔还要好,那他又怎会看上我呢?”
此话一出,安哥儿也不觉怔了,皱起浓黑一似墨染的长眉,他苦恼的想了一想,方才像想起甚么一般,欣然叫道:“不怕不怕,三叔若也不喜欢你,那还有我呀!”他得意的抬一抬自己已初显坚毅线条的下颚:“等我长大了,准定比三叔还要好看!”
荼蘼原先就是逗他。万料不到他竟会说出这句话来,当即便撑不住那张苦脸,扑哧一声大笑了起来,一头笑一头抬手去拍安哥儿的脸颊:“好个臭屁的小子!”
安哥儿嘿嘿一笑,自然而然的靠在她身上,信心满满道:“难道我长得不好看么?”
荼蘼笑够了,这才道:“安哥儿自然是极好看的,不过等你长大了,姑姑早都老了,满脸都是皱纹,可比不得那些桃儿杏儿,还是莫要耽误你的好!”
安哥儿听她说的漫不经心,便知她只是随口敷衍,不禁撇了撇嘴,有些无趣的躺了下来,落寞的将头枕在荼蘼腿上,闷闷抬头看向碧蓝的天空。荼蘼见他忽而神情郁郁,不觉微感心疼,因温柔的抚了抚他乌黑柔软的发,问道:“怎么了?”
安哥儿偏头看她,正要答话,目光却忽而落在荼蘼腰上:“姐姐会?”
他忽而问道,深黑的瞳眸一闪一闪的,充满了欣喜之意。
荼蘼微微一笑,伸手抚了抚腰间悬挂的那支似竹非竹、似玉非玉的幽紫色长箫。
这支箫名为紫玉箫,名为玉箫,其实却是竹箫。只是此箫质地奇异而珍稀,却是一种名为紫玉竹的竹子所制,因此倒也算得上名正言顺。这支箫乃是当年她学箫之时,金麟送她的,她一直收藏甚密,极少取出示人。离京之后,她特意求季竣廷替她从家中将此箫取出,这几年这支箫便一直伴在她身边,时时不离左右,俨然成了她最为心爱之物。
从腰间抽出玉箫,她微笑的将箫递给安哥儿:“你喜欢箫?”
安哥儿点头,旋即扯了她的袖子,欣然道:“姐姐教我可好?”
荼蘼一笑,见他神态殷切,便也一口答应道:“好!等用完午饭,我便带你去坊市之上买支箫!以后你做完功课,便来寻我,我教你便是了!”
安哥儿闻言,立时喜上眉梢,当下没口子的应了。
正文 06 紫玉箫
姑侄二人说笑了一刻。眼看着已近午饭时间,荼蘼拍拍安哥儿的脑袋,正要说话,那边却又有人急急的过来。见了她与安哥儿在一起,忙停下脚步,行了一礼。
荼蘼抬头看时,却是安哥儿身边的杏儿。安哥儿也已瞧见了杏儿,因跳了起来,叫道:“我知道我知道,该去祖母那里用饭了!”他说着,便伸了手去拉荼蘼。荼蘼一笑,朝杏儿点一点头,便也起了身,携了他的手,缓步往主院走去。杏儿便乖巧的跟在她二人身后。
安哥儿心情甚好,一面走一面道:“等一会子吃了饭,我们便去坊市买箫罢!”
荼蘼答应着,便又随口问道:“你这孩子,怎么不去学琴,却这般着紧要学箫?”历代文人雅士皆以抚琴为雅事,却视箫笛等物为靡靡之音。不屑学之,故而荼蘼才有此问。
安哥儿眼中迅速闪过一抹失落之色,抿了下唇却倔强道:“我就是想学这个!”
荼蘼心知其中必有其他原因,却也不好再问,只安抚的轻轻捏了一下他小小的手掌。一时到了主院,季煊与段夫人却已在厅里等着,却是不见季竣廷。荼蘼牵了安哥儿进去,对父母行了一礼,笑问道:“竣廷呢?怎么今儿又不见!”
当着满屋的丫鬟仆妇,她便主动省却了称呼,又直呼季竣廷的名字。段夫人笑了一笑,道:“他一早便出去了,适才遣人回家报信,言说不回来吃午饭!”她说着,便对二人招招手,示意她们坐下。荼蘼便在二人下首坐了,一边的绿儿送了水使二人洗手后,这才送上饭菜。
四人安安静静的用了饭后,一边又有人奉了茶来,荼蘼一面喝着茶,一面与段夫人说些闲话。安哥儿便有些坐不住,在一边不住的对荼蘼使眼色。荼蘼看的好笑,正要开口,上首的季煊已皱了眉,唤了一声:“安哥儿……”
安哥儿吓得一缩脖子,忙乖巧起身,规规矩矩的垂首道:“安哥儿在!”
荼蘼见他那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不由失笑,忙伸手暗暗扯了一下段夫人。段夫人会意,微颦柳眉的朝季煊道:“你呀,总在孩子面前摆着脸,刚吃了饭,可莫要惊着他才好!”
季煊早将她们母女的小动作看在眼内,因冷哼了一声,对安哥儿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荼蘼忙在一边道:“早些时候,女……晚辈与安哥儿约了同去坊市……”
她几乎便要说出女儿二字来,亏得转得快,但话语却颇见生涩。
季煊看她一眼,嗯了一声,便没再言语。
段夫人则关切道:“春日里头最是犯困,依我说,还是回房睡会再去的好!”
荼蘼笑着瞧了安哥儿一眼,见他一脸迫不及待的神情,终究还是道:“今儿起的甚早,这刻儿其实也并不犯困,还是先去坊市走一走再说罢!”
段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毕竟道:“既如此。你们便去罢,记得早去早回!”
二人忙应了,各自起身行礼告退。段夫人看着二人,多少有些不放心,因又叫住二人“且慢!”二人听见段夫人叫,只得又回过头来,段夫人便转向季煊道:“老爷,这两个孩子单独出去,却怎么使得。依我看来,老爷还是使王安带两个人陪她二人走一遭罢!”
季煊闻言,也觉有理,颔首道:“正该如此!”言毕,便招手唤过绿儿,使她去同王安说上一声儿。绿儿一面答应着,一面快步跟了出来。安哥儿对着祖父不敢说些甚么,掉过头来,便忍不住苦起了脸,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儿。荼蘼看在眼中,不免又是一笑。
段夫人笑吟吟的目送二人出了厅门,这才欣然回头对季煊道:“这两个孩子倒投机!”
季煊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茶盏,示意段夫人有话回屋再说。段夫人颔首,二人离了小厅,回房之后,季煊才道:“安哥儿自幼与荼蘼便极亲密,荼蘼刚刚离家之时,他还很是问了些日子。如今他虽大了,幼时的事儿也多不记得了,但那份亲密感总是在的!”
他说着。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段夫人与他夫妻多年,自然明白他之所以叹气,是因女儿便在身边,却要遮遮掩掩,不敢相认。这事,她又何尝不难受。沉默了片刻,她道:“我这几日总在想,莫若便认她做个干女儿,这样称呼起来也方便些!”
季煊想了一刻,却觉这法子虽不甚好,但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因颔首:“也好!”
夫妇二人正在屋内商量着,那边荼蘼与安哥儿两个已一路出了怡园,身后还跟着那个王安。王安二十余岁,面相甚是老实本份,却生了一双细长精干的眼。
一眼可知,这个王安绝非忠厚有余,精干不足之人。
才刚出了怡园不多远,安哥儿便扫了王安一眼,一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荼蘼见状,便知他有意将王安打发走,因笑着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便回头向王安道:“王安。你可知这苏州城内哪家乐器行最好?”
王安想也不想,便答道:“回小姐的话,若说苏州府最好,那自然便是袁记乐器行!”
荼蘼微微点头:“袁记么?”提到袁家,她第一个想起的便是昔日的玉贵妃袁婷玉。承平帝薨后,传玉贵妃袁婷玉旋即仰药,并与承平帝合葬于帝陵之内。荼蘼听了这个消息,也只是叹了一声,确定了那几瓶鹤顶红内,是真有袁婷玉的一份。
王安见她沉吟许久,想要开口。却又莫名的为她气势所迫,并不敢开口扰她,只得在旁静静候着。反是安哥儿等了一刻,有些不耐,因拉了拉荼蘼的手。荼蘼被他一拉,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朝他一笑,却向王安道:“既如此,你便前头带路罢!”
王安忙垂头应了,告了罪后,便快走几步,在前头引路。心中则暗暗奇怪,他并非没见过世面之人,但不知因何缘故,站在这个容貌平平的妩儿小姐跟前,却是不敢多说一句。
荼蘼便牵了安哥儿的手,在后头跟着。午后时分,江南的春阳暖暖融融,春风更吹得人脚步绵软,不曾饮酒,便有醺然之意。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人往来,亦是神态懒散。荼蘼微微仰头,长长的吸了口气,只觉心神俱醉。
安哥儿见荼蘼似乎无意撇开王安,却也无奈,只得跟着他们一路走着。从季家到袁氏乐器行并不很远,三人穿桥过水,不过顿饭工夫便已到了。袁氏乐器行位于苏州阊门大街最为繁华的中心地段,门面不算大,却自有一番含蓄优雅的味道。
王安引三人进了门,便有一名甚是年轻的掌柜过来招呼。这掌柜与王安似是素识,过来时便笑着问道:“王安,你今儿怎么却有空来?这两位是?”
王安一闪身,抬手虚指:“这位小姐乃是我们府上贵客,这个却是我家的小少爷!”
那掌柜的顿然吃了一惊,忙过来见礼。又请二人入内室稍坐。
荼蘼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我们今儿来,是来买东西的!掌柜的,你们店内可有上好的箫,不拘材质,只拣最好的取来给我看看!”
那掌柜忙恭声道:“小人省的,还请小姐与小少爷入雅室稍坐,小人这就去取!”
荼蘼依然摇头道:“不必,我们便在店内闲看看便好!”安哥儿在一边忙跟着连连点头,他难得出来一次,又怎肯去那雅室。那掌柜无奈,只得告了罪,匆匆入内去了。
荼蘼便在这家乐器行内,闲闲的走了一回。袁家乐器行的外间也摆放了不少乐器,琴筝箫笛瑟,种种常用的丝竹之器,更是琳琅满目。安哥儿兴奋的在店铺之内四下走着,不时伸手去摸箫笛等轻便的乐器。店内伙计知他身份,自然不敢多言,只亦步亦趋的跟着,不时赔笑的解释几句。安哥儿便也似懂非懂的听着。
便在此刻,内堂青帘一动,却走出一名容颜俊秀的青年公子来。
一眼瞧见安哥儿,他便笑着唤了一声:“安哥儿!”
安哥儿一怔,忙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张大了小嘴:“袁叔叔,你怎会在这里!”
男子闻言呵呵一笑,上前拍一拍安哥儿的肩:“每月月底,总是该来店里看看的!我可比不得你二叔,账目一眼即过!”安哥儿听他夸赞季竣廷,不觉得意一笑。
男子与他说了几句,这才转向荼蘼拱手道:“在下袁道珢,不知姑娘贵姓?”
荼蘼暗暗皱眉,却也只得回了一礼,答道:“小女姓陆!”
袁道珢笑道:“原来是陆小姐!”他说着,目光不自觉的在荼蘼腰间的那支紫玉箫上转了一圈:“若是袁某没有看错,小姐这支箫,该是紫玉箫罢!”
荼蘼对他能认出这支箫却也并不意外,袁家世代富贵,眼力非凡,原也不足为奇。略一颔首,她道:“不错,袁公子真好眼力!”
下雪了,人也懒了许多,本打算今天二更的,看来又办不到了。明天吧!讨厌的天气,另外,怀孕真的好难受呀!
正文 07 蟠龙
二人不疼不痒的客气了几句。荼蘼终究还是携安哥儿一道进了乐器行的内室。
袁道珢使人奉上香茗,又招手唤过一名伙计,低语了几句。那伙计闻言,面上竟现出几分诧异之色,但也并不多犹豫,很快便回身出去了。袁道珢回头呵呵一笑,说道:“陆小姐身负紫玉箫,小店的普通货色想来是看不上的,还请少待片刻!”
荼蘼微怔,旋即点头,端起茶盏浅浅啜了一口。安哥儿初学,其实买一支普通的箫便也足够了,不过他既爱箫,荼蘼便觉自己理当为他买一支最好的箫。因此并未出言反对。
安哥儿自然不知荼蘼的心思,他乃季家的长子嫡孙,虽不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因年纪幼小,却也极少出门,更少有到坊市购物,因此对这些事儿也并不清楚。
袁道珢见荼蘼安静喝茶,并无意与自己多言之意。他也是世家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