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重生之不做皇后 第45部分阅读

      重生之不做皇后 作者:肉书屋

    色绫条,上头似乎有字。下意识的左右看了一眼,她极快的解下腕上白绫,打开看了一眼。

    白绫上头以螺子黛写着简单的两句话:“本欲叫醒你,但见你睡的香甜,又觉不忍。宫中事态多变,凡事谨慎为上!”这两句话下头,竟是画了一幅图,并一种甚是繁复的开启手法。荼蘼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细细揣摩着那地图的方位,不觉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这图的所在方位,可不正是这昭德殿。

    这昭德殿中,竟有一条秘道!!

    宫中是有秘道的,至少,她自己便知道其中的两条,而这,也正是她早已定好的逃生之策。但是,她所知道的,并不包含这一条。毕竟,这昭德殿,可是大乾历代帝皇的寝宫所在。

    外屋已传来轻微的足声,她无暇多想。迅速将这幅地图强记在心中后,顺手将之贴身收好。这东西万不可外露,觑了时机,得尽快销毁才好。

    收好东西,她才觉得自己后背之上,一片凉津津的,原来不知不觉间竟已湿了一片。太久没做这些事儿,原来自己早已不再习惯于做这些了,她暗叹的想着。

    不过林培之这人,行事也实在忒大胆、忒随意了些。

    门被人轻轻推开,端水走进来的是紫月。荼蘼神色自若的揭了帐幕对她一笑,问道:“此刻是甚么时辰了?”今儿天色有些昏暗,也没见着阳光,因此她还真是拿不准时辰。

    紫月一面过来服侍荼蘼穿衣,一面应道:“差不多巳时初刻了!”

    荼蘼轻轻“呀”了一声,蹙眉苦笑道:“怎么也不唤我一声儿?”

    紫月笑道:“吴公公先前来了一次,我原说要叫的,但他听见小姐还未醒,便说不必叫了,又说皇上已吩咐了,小姐足踝不便。那便好好休息几日,不必过去伺候了!”

    荼蘼听了这话,这才点了点头,起了身。她足踝处其实已好多了,但承平帝既说了这话,她自也乐得顺水推舟。盥洗之后,紫月替她梳发时,她便问道:“今儿可有甚么事儿?”

    紫月答道:“倒也没听说有甚事,只是说宝亲王今儿一早便启程回南渊岛去了!”她对荼蘼与林培之的关系其实并不了解,只是这些日子跟在荼蘼身边,看了些在眼中,隐约猜到点甚么,但这事,又岂是她一介小小宫女可以插话的。

    荼蘼虽早知林培之必已离去,但听紫月证实,心中还是不由得的泛起一丝淡淡的离愁来。默默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没有开言。紫月见她不言,便也岔开话题,另说其他。

    荼蘼脚踝虽是好了,但却不为人知,说不得只能在屋内装着瘸子。她闲着无事,便又唤红英将昨儿自己做了一半的鞋面拿来,靠在软榻上做了起来。

    将将到了午时初,却听见外头有阵阵脚步声传来,步履甚是安然沉稳。她微微的惊了一下,顿时便想起一个人来。她才刚想着,院里已传来红英清脆的声音:“奴婢见过肃亲王爷!”

    荼蘼微微蹙了下眉,有些淡淡的无力感。抿了下唇,她正待起身。房门已被人推开,林垣驰缓步走了进来。见她正要起身,便摆了摆手:“你脚还伤着,不必起了!”

    荼蘼起身本也是碍于礼数,不得不敷衍一二,听了这话,便理所当然的坐着没有动。红英见状,便默不作声的提了食盒下去。不多一会的工夫,已沏了茶送了来。

    荼蘼朝她挥挥手,示意她无事不要进来,红英点头,退了下去。林垣驰在一边坐下,沉默了片刻,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清一清嗓子,才道:“听说,你昨儿伤了足踝?”

    荼蘼点点头,却还是不说话。林垣驰坐了一刻,见她始终默然不语,心中也自无奈,叹了口气道:“王叔已于今晨动身回去了!”

    荼蘼终是不愿太过得罪于他,顿了一刻后。还是答道:“我知道!”

    林垣驰冷若寒星的眸光静静凝视她,过了许久许久才道:“我不知你与王叔之间有甚么约定,我只想说,荼蘼,你要小心!”他放下手中茶盏,信手拿起荼蘼搁在小几上的鞋面,仔细端详了一刻,方才有些慨叹道:“你真是变了许多!”

    荼蘼抬眼看他,他却正垂眸翻看手中鞋面,乌黑浓密的长睫低低的压了下来,遮住了他眼中的光芒。他的睫毛还是像从前一样。长到让她嫉妒,她的心思忽而便是一阵恍惚。

    他的睫毛一贯是极长的,莫说是男子,便是女子当中,她也从没见过比他睫毛更长更密更翘的。正因如此,从前她生气时,总会愤愤的去揪他的睫毛,而他也总是宽容的笑笑她在那里胡思乱想,心思一时竟不知跑到了哪儿。林垣驰微微蹙了下眉,扇子般的长睫轻轻颤动了一下,深黑如潭的眸子在瞬间已锁定了她的视线。荼蘼一惊,随即有些心虚的别过头去,胡乱道:“你不也变了许多!”

    林垣驰摇了摇头,显然已看出她有意岔开话题:“荼蘼,你该明白,这京里,无论何时,都轮不到宝亲王叔来作主!所以,放弃你们的计划罢!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你这又是何苦?”荼蘼慢慢的说道:“我们从前已纠结了一世,难道你还没有够?”

    林垣驰没有答话,只道:“昨儿严婕妤来见了父皇,你可知她的来意?”

    荼蘼想了一刻,才道“虽没刻意去打听,但我也能猜到一二。她来,想必是为了堰王与高嫣的婚事罢!”承平帝已撑不了多久了,这个消息,能瞒得了别人,却又怎么瞒得过在宫中十数年,早已根深蒂固的严婕妤。圣旨未下,圣意难决,严婕妤心中想必极是不安。这个时候,若能将林垣掣与高嫣的婚事定下来,即便将来继承皇位的不是林垣掣,新皇想来也会忌惮高云飞手中的兵权,不敢随意处置林垣掣与她。

    林垣驰点了下头,淡淡道:“父皇旨意为何,我如今也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对如今的我而言,他的旨意,其实也并不那么要紧了!”

    这话说的甚是平淡,话里的意思却足以让荼蘼打个冷战。苦笑了一下,她道:“你如今是愈发的大胆了,这话竟也敢说!”这句话若是传扬出去,实在已迹近造反了。

    林垣驰一笑,平日隐藏肃杀之气的眉眼一时尽皆软化下来,瞧着更是俊雅非凡。荼蘼默默看他,忽然问道:“垣驰,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你说?”她直呼他的名字,让他在诧异之余隐有欣然之感,答的便也分外干脆。

    “如果……如果我离开京城去了南渊岛,你会迁怒我家人么?”她仔细斟酌了半日,却还是干脆利落的问了出来,因为知道,在他面前,作伪并无必要。

    “不会!”他想也不想的回答,然后注目看她:“但是你若没能成功离开呢?”

    他的承诺,让她心中放心了许多,对他提出的问题,她想了一想,却只是狡狯的答道:“我会离开的,一定会!”她不想承诺,若离不开就不离开的话,因此只是淡淡抹过。

    林垣驰轻轻笑了一下,似是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原以为你已变了许多,却原来骨子里还是从前的那个有些刁滑又不肯轻吐诺言的小丫头!”

    荼蘼抿唇一笑,过了片刻,她才轻声道:“垣驰,从前的事儿,我是不能忘记的。不管是那些曾相濡以沫的日子,还是反目为仇后的岁月……”

    林垣驰不语,眸中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彩光。

    “早在知道一切已重新来过的第一日起,我就已决意放弃从前的一切,重新来过……”荼蘼伸手纤细如玉的小手,缓缓递了过去,目光清远宁静的看着他:“垣驰,我们二人,该是这个世上最为了解彼此的人了,既如此,做一对知己岂非远胜做一对怨偶?”

    林垣驰幽深如潭的双眸深深凝注荼蘼,许久许久,他才有些虚渺的一笑,伸手与荼蘼相握:“有人尝言,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无视于荼蘼面上乍起的欣然光芒,他斩钉截铁道:“而我,却不!荼蘼,你我既有缘同生,那也合该同死!”

    正文 21 两道圣旨

    荼靡骤然听了这话。不觉一震,半日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林垣驰也并不说话,只静静坐着,重又端起先前的那杯茶,慢慢啜着,像是在喝甚么琼浆玉露一般。

    屋外忽而响起红英轻柔的声音:“吴公公,您老来了啊?”然后是吴源那独特的嗓音应答着。

    荼靡拧了下眉,看了林垣驰一眼,见他全无起身的意思,只得自己起了身。屋外响起两下轻叩,旋即传来红英的声音:“小姐……”

    荼靡也不等她说完,便应道:“红英,请吴公公进来罢!”

    外头红英答应着,便推开门,让了吴源入内。吴源进门,瞧见林垣驰倒也并没露出多少吃惊的神色,显然早已知道林垣驰往这边来了。朝二人恭谨行礼后,吴源方起身笑道:“季女史,听说您伤了足踝,皇上开恩,已准季夫人入宫探望。特使老奴前来对您说一声儿!”

    荼靡听的一愣,忙谢了恩。吴源呵呵一笑,又向林垣驰道:“皇上已醒了,召王爷过去呢!”听他这意思,林垣驰今儿并非特意过来看荼靡,只是来觐见承平帝,不过承平帝恰在休息,他闲等无趣,这才过来荼靡这边说了几句话儿。

    林垣驰点一点头,看了荼靡一眼,道:“我去了,你好生将养便是!”言毕便自起了身,随吴源一路往正殿行去。

    荼靡借着足踝有伤,也并没送。过了一刻,紫月却笑着进来,她显然已知道承平帝召段夫人入宫探病之事,因此神色甚喜,过来便连道皇恩浩荡。

    荼靡听的笑笑,皇恩本就是个恼人的东西,这玩意往往过犹不及,太薄则又易使人心生惊惧。不过,这天下多数人显然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林垣驰随吴源一路直往寝宫去。这些日子以来,承平帝手上的大多政务都已交了给他,甚至连原先由林垣掣掌管的一些事物,近来也陆续的交给了他。他原不是个糊涂之人,心中自然有数,明白承平帝是在做最后的打算了。

    而且。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甚么,否则不会如此匆忙的打发林培之离开,又陆续的将林垣掣手中权柄削去。他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了看有些晦暗的天空。

    今秋的天气好的出奇,雨水也极少,不过他想,这回的这场秋雨若真下了起来,只怕没有一段时间是不会停歇了。吴源见他忽而脚步一缓,不觉微微诧异的抬眼看他,笑道:“王爷?”

    林垣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停下了脚步,淡淡一笑,他道:“没甚么,走罢!”

    二人一路入了寝宫,承平帝难得的竟是穿戴整齐,正坐在榻上,慢慢的喝着茶。看他面上,气色居然极为不错的样子。林垣驰上前参拜,他便摆了摆手,又示意吴源赐座上茶。

    林垣驰谢了座后,方才坐下。没有开言。事实上,今儿他原是接了旨意前来觐见的。承平帝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乃是他的嫡妻皇后杜玥所出。

    这个儿子,其实是他与杜皇后所出的第二个儿子,第一个儿子早在出生不到一月之时便已夭折。正因如此,他曾对这个儿子的出生寄以厚望。但林垣驰二岁那年,杜皇后却因谋害皇嗣之罪而被赐死,打那以后,他便很少再去注意这个儿子,任他在深宫之中,无声无息的成长。

    直到八年前,他忽而中毒濒死,深埋了十多年的冤案才算是重新被翻了出来。也正因如此,他不由自主的忆起了曾与他同甘共苦的嫡妻,也因而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愧疚之情,并很快封他为肃王,使他监管虎贲,不想他竟有如此手腕,能在短短八年间,将整个京城尽数掌握。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慢慢唤了一声:“驰儿……”

    林垣驰抬眸与他平视,眸光深邃若海:“父皇有话,只管吩咐!”

    承平帝苦笑了一声,有些艰难道:“朕……打算下旨为你七弟赐婚……”

    林垣驰平静道:“此事原是好事,儿臣在此恭喜父皇,也恭喜七弟!”

    他的语气依旧平缓温和,听不出有一丝不对之处。

    承平帝听了这话,一颗心不觉放下了一半。因笑道:“你肯这么想,父皇再是高兴不过了!”

    林垣驰剑眉微微一挑,反有些诧异的问道:“父皇原先以为儿臣是怎么想的?”

    承平帝干笑一声,旋即又觉有些伤体面,因正颜岔开话题道:“这些日子,父皇也已细细想过了,决意将皇位传予你,只盼你敦睦兄弟,守好江山,莫要有负父皇之意!”

    他生性多情,到了此刻,心中最是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几个儿子,说起话来,竟是自然而然的将先说起儿子,再提起祖宗江山。

    林垣驰闻言,便起了身,拜伏在地,缓慢而低沉道:“父皇放心,儿臣必恪守父皇之意!”

    承平帝呵呵一笑,伸手去扶了他起身,叹道:“听驰儿这般一说,朕也就放心了!”前些日子,林培之才将目下京中局势透露给他知晓。他初闻此事亦是又惊又怒。这几日未始没有动过其他念头,但一连串的试探下来,他终究无奈的发现,如今这个局面,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若还能再活个三五年,徐徐图之,或者尚有回天之力。

    但自己显然已是撑不了那么久了,与其将一个好好的江山搅得四分五裂,倒不如就此将之交给这个儿子。毕竟,他也还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属意的继承人之一。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希望能从儿子口中,得到一些承诺,哪怕这个承诺未必能够兑现。

    林垣驰起身,忽而道:“儿臣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承平帝呵呵一笑,没有答他,反而道:“朕听说,驰儿适才去见了荼蘼?只不知她的足踝伤的如何了?”

    林垣驰神色自若的答道:“足踝处只是小伤,养上几日想来便会无妨。儿臣还要代她感谢父皇准许季伯母入宫探望!”言毕便又深深一礼。

    承平帝见他言辞之中俨然已将荼蘼视作妻子一般,心中不觉暗暗一叹。因唤了一声:“吴源!”

    吴源答应着,从殿外快步入内:“老奴在!”

    承平帝摆了摆手,道:“去,将那两道圣旨取来!”吴源应着,便又疾步出去,不多一刻的工夫,已捧了一只锦匣来。承平帝便示意他打开锦匣,将匣内圣旨取出。

    “这便是朕的遗旨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面上终是现出几分疲惫之色来。他今儿之所以忽然神色大好,其实仍是服用了那种红丸,勉强提起几分精神而已。

    遗旨二字一出口,林垣驰不觉微微一颤,眼中隐然有着伤痛。吴源更是面色惨淡,只默默上前,将那两道圣旨铺陈在桌上。林垣驰目光一扫,并不意外的发现这两道圣旨一道乃是传位予自己的旨意,而另一道,赫然便是赐婚、立后的旨意。

    他心头微震,面上却极自然的泛起一丝浅淡的笑容,转身一撩衣衫下摆:“儿臣谢父皇隆恩!”

    承平帝见状,不觉满意的一笑。当下又温言嘉勉了几句后,方才疲乏的对他摆了摆手:“朕也累了,你去罢!莫要忘记答应朕的事儿!”

    林垣驰答应着,便自行礼退下。只是才一转身的当儿,面上那丝浅淡的笑意已然消失无痕,取而代之的平日那副清峻的神情。甚至在那份冷贵之中,还隐隐带了一丝愠怒。

    承平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刚被药物强行提起的一丝精气神,瞬间似便已离他远去,这一刻,他显得比从前更要憔悴无力得多。

    吴源默默的递上一盏清茶:“皇上,喝杯茶罢!”

    承平帝疲乏的睁开双眼,却没有去接那茶,只抬手轻轻点一点一边的茶几,示意他将茶放在几上,然后才慢慢道:“吴源,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的心太狠了些?”

    吴源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圣上英名,奴才相信圣上之所以如此,亦是经了深思熟虑的!”

    承平帝辛涩的一笑,他的两道圣旨,将同一个女子分别许嫁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怎样说,这都是一件极为荒谬之事,但他又能如何?

    那个女子是断断不能留的,留下,将来必是一个祸胎,一个不好,甚至会祸及江山社稷。

    “可惜了那个孩子了……”许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吴源默然俯首不语。又过了片刻,他才听到承平帝的声音:“药可曾准备好了?”

    “禀皇上,早已备妥了!”

    承平帝轻轻点头,疲乏道:“这几日,你多去看看她,她若有甚么心愿,都一并应了下来,不要留难!只是……无论如何,不许她出宫半步。还有,明儿你去清平侯府宣旨时,便将季煊夫妻两个一同唤来见上一见罢,那些规矩,亦不必理了!”

    正文 21 两道圣旨

    荼靡骤然听了这话。不觉一震,半日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林垣驰也并不说话,只静静坐着,重又端起先前的那杯茶,慢慢啜着,像是在喝甚么琼浆玉露一般。

    屋外忽而响起红英轻柔的声音:“吴公公,您老来了啊?”然后是吴源那独特的嗓音应答着。

    荼靡拧了下眉,看了林垣驰一眼,见他全无起身的意思,只得自己起了身。屋外响起两下轻叩,旋即传来红英的声音:“小姐……”

    荼靡也不等她说完,便应道:“红英,请吴公公进来罢!”

    外头红英答应着,便推开门,让了吴源入内。吴源进门,瞧见林垣驰倒也并没露出多少吃惊的神色,显然早已知道林垣驰往这边来了。朝二人恭谨行礼后,吴源方起身笑道:“季女史,听说您伤了足踝,皇上开恩,已准季夫人入宫探望。特使老奴前来对您说一声儿!”

    荼靡听的一愣,忙谢了恩。吴源呵呵一笑,又向林垣驰道:“皇上已醒了,召王爷过去呢!”听他这意思,林垣驰今儿并非特意过来看荼靡,只是来觐见承平帝,不过承平帝恰在休息,他闲等无趣,这才过来荼靡这边说了几句话儿。

    林垣驰点一点头,看了荼靡一眼,道:“我去了,你好生将养便是!”言毕便自起了身,随吴源一路往正殿行去。

    荼靡借着足踝有伤,也并没送。过了一刻,紫月却笑着进来,她显然已知道承平帝召段夫人入宫探病之事,因此神色甚喜,过来便连道皇恩浩荡。

    荼靡听的笑笑,皇恩本就是个恼人的东西,这玩意往往过犹不及,太薄则又易使人心生惊惧。不过,这天下多数人显然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林垣驰随吴源一路直往寝宫去。这些日子以来,承平帝手上的大多政务都已交了给他,甚至连原先由林垣掣掌管的一些事物,近来也陆续的交给了他。他原不是个糊涂之人,心中自然有数,明白承平帝是在做最后的打算了。

    而且。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甚么,否则不会如此匆忙的打发林培之离开,又陆续的将林垣掣手中权柄削去。他忍不住暗暗的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看了看有些晦暗的天空。

    今秋的天气好的出奇,雨水也极少,不过他想,这回的这场秋雨若真下了起来,只怕没有一段时间是不会停歇了。吴源见他忽而脚步一缓,不觉微微诧异的抬眼看他,笑道:“王爷?”

    林垣驰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已停下了脚步,淡淡一笑,他道:“没甚么,走罢!”

    二人一路入了寝宫,承平帝难得的竟是穿戴整齐,正坐在榻上,慢慢的喝着茶。看他面上,气色居然极为不错的样子。林垣驰上前参拜,他便摆了摆手,又示意吴源赐座上茶。

    林垣驰谢了座后,方才坐下。没有开言。事实上,今儿他原是接了旨意前来觐见的。承平帝沉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个儿子,这个儿子,乃是他的嫡妻皇后杜玥所出。

    这个儿子,其实是他与杜皇后所出的第二个儿子,第一个儿子早在出生不到一月之时便已夭折。正因如此,他曾对这个儿子的出生寄以厚望。但林垣驰二岁那年,杜皇后却因谋害皇嗣之罪而被赐死,打那以后,他便很少再去注意这个儿子,任他在深宫之中,无声无息的成长。

    直到八年前,他忽而中毒濒死,深埋了十多年的冤案才算是重新被翻了出来。也正因如此,他不由自主的忆起了曾与他同甘共苦的嫡妻,也因而对这个儿子充满了愧疚之情,并很快封他为肃王,使他监管虎贲,不想他竟有如此手腕,能在短短八年间,将整个京城尽数掌握。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慢慢唤了一声:“驰儿……”

    林垣驰抬眸与他平视,眸光深邃若海:“父皇有话,只管吩咐!”

    承平帝苦笑了一声,有些艰难道:“朕……打算下旨为你七弟赐婚……”

    林垣驰平静道:“此事原是好事,儿臣在此恭喜父皇,也恭喜七弟!”

    他的语气依旧平缓温和,听不出有一丝不对之处。

    承平帝听了这话,一颗心不觉放下了一半。因笑道:“你肯这么想,父皇再是高兴不过了!”

    林垣驰剑眉微微一挑,反有些诧异的问道:“父皇原先以为儿臣是怎么想的?”

    承平帝干笑一声,旋即又觉有些伤体面,因正颜岔开话题道:“这些日子,父皇也已细细想过了,决意将皇位传予你,只盼你敦睦兄弟,守好江山,莫要有负父皇之意!”

    他生性多情,到了此刻,心中最是放心不下的其实还是几个儿子,说起话来,竟是自然而然的将先说起儿子,再提起祖宗江山。

    林垣驰闻言,便起了身,拜伏在地,缓慢而低沉道:“父皇放心,儿臣必恪守父皇之意!”

    承平帝呵呵一笑,伸手去扶了他起身,叹道:“听驰儿这般一说,朕也就放心了!”前些日子,林培之才将目下京中局势透露给他知晓。他初闻此事亦是又惊又怒。这几日未始没有动过其他念头,但一连串的试探下来,他终究无奈的发现,如今这个局面,已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自己若还能再活个三五年,徐徐图之,或者尚有回天之力。

    但自己显然已是撑不了那么久了,与其将一个好好的江山搅得四分五裂,倒不如就此将之交给这个儿子。毕竟,他也还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属意的继承人之一。

    但在此之前,他还是希望能从儿子口中,得到一些承诺,哪怕这个承诺未必能够兑现。

    林垣驰起身,忽而道:“儿臣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承平帝呵呵一笑,没有答他,反而道:“朕听说,驰儿适才去见了荼蘼?只不知她的足踝伤的如何了?”

    林垣驰神色自若的答道:“足踝处只是小伤,养上几日想来便会无妨。儿臣还要代她感谢父皇准许季伯母入宫探望!”言毕便又深深一礼。

    承平帝见他言辞之中俨然已将荼蘼视作妻子一般,心中不觉暗暗一叹。因唤了一声:“吴源!”

    吴源答应着,从殿外快步入内:“老奴在!”

    承平帝摆了摆手,道:“去,将那两道圣旨取来!”吴源应着,便又疾步出去,不多一刻的工夫,已捧了一只锦匣来。承平帝便示意他打开锦匣,将匣内圣旨取出。

    “这便是朕的遗旨了!”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面上终是现出几分疲惫之色来。他今儿之所以忽然神色大好,其实仍是服用了那种红丸,勉强提起几分精神而已。

    遗旨二字一出口,林垣驰不觉微微一颤,眼中隐然有着伤痛。吴源更是面色惨淡,只默默上前,将那两道圣旨铺陈在桌上。林垣驰目光一扫,并不意外的发现这两道圣旨一道乃是传位予自己的旨意,而另一道,赫然便是赐婚、立后的旨意。

    他心头微震,面上却极自然的泛起一丝浅淡的笑容,转身一撩衣衫下摆:“儿臣谢父皇隆恩!”

    承平帝见状,不觉满意的一笑。当下又温言嘉勉了几句后,方才疲乏的对他摆了摆手:“朕也累了,你去罢!莫要忘记答应朕的事儿!”

    林垣驰答应着,便自行礼退下。只是才一转身的当儿,面上那丝浅淡的笑意已然消失无痕,取而代之的平日那副清峻的神情。甚至在那份冷贵之中,还隐隐带了一丝愠怒。

    承平帝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过了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刚被药物强行提起的一丝精气神,瞬间似便已离他远去,这一刻,他显得比从前更要憔悴无力得多。

    吴源默默的递上一盏清茶:“皇上,喝杯茶罢!”

    承平帝疲乏的睁开双眼,却没有去接那茶,只抬手轻轻点一点一边的茶几,示意他将茶放在几上,然后才慢慢道:“吴源,你是不是也觉得朕的心太狠了些?”

    吴源沉默片刻,才轻声道:“圣上英名,奴才相信圣上之所以如此,亦是经了深思熟虑的!”

    承平帝辛涩的一笑,他的两道圣旨,将同一个女子分别许嫁给自己的两个儿子。无论怎样说,这都是一件极为荒谬之事,但他又能如何?

    那个女子是断断不能留的,留下,将来必是一个祸胎,一个不好,甚至会祸及江山社稷。

    “可惜了那个孩子了……”许久,他才轻轻叹息了一声。

    吴源默然俯首不语。又过了片刻,他才听到承平帝的声音:“药可曾准备好了?”

    “禀皇上,早已备妥了!”

    承平帝轻轻点头,疲乏道:“这几日,你多去看看她,她若有甚么心愿,都一并应了下来,不要留难!只是……无论如何,不许她出宫半步。还有,明儿你去清平侯府宣旨时,便将季煊夫妻两个一同唤来见上一见罢,那些规矩,亦不必理了!”

    正文 22 暴风雨前 23 宁静秋日

    林垣驰一路出宫。面色是一径的淡漠。宫外,早有轿子候着,他在轿前立住脚步,唤了从人来淡淡交待了几句,这才上了轿,众轿夫依着吩咐起轿,一路回去肃亲王府。而听了他吩咐的从人则快步离去,朝着与轿子相反的方向奔去。

    回府之后,他便径自去了内书房。坐在书桌后头的那张椅子上,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有股说不出的疲惫感泛上心头。在这重来的一世里头,有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但是有很多东西却似乎还是有变。例如荼蘼,又……例如自己那个既多情又冷酷的父皇他其实一直都在猜测,猜测那个男人会怎样做,而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白的显示,他的猜测是怎样的正确。幸好,该抓的东西,自己早都已经抓住了经了上一世太多的变故与不得以,这一生。他早已学会了如何更好的掌握局势,使之即使有变故,也依然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习惯了从前大权在握的他,早已无法忍受再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任人揉捏,听人摆布他勾了下嘴角,忽然便有些想笑,但终究还是没能笑出来。

    内书房右侧的书柜忽而轻轻动了一下,露出一扇仅可容一人进出的暗门,然后,便似乎有一阵清风淡淡拂面而来,有些寒有些凉,再然后,暗门悄无声息的闭阖上了。

    他没有回头去看,只淡淡开口:“来了!”

    书柜的阴影之中传来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是!”

    林垣驰顿了一下,问道:“昭德殿情形如何?”

    “王爷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林垣驰似乎笑了一笑:“这其中也包括她么?”语意淡淡,却似带几分不悦。

    那人似是噎了一下,半日不语。林垣驰并没指望他回答,只抬头扫了一眼那片阴影:“小心保护她,你很清楚,我不希望她出任何意外!”他刻意的加重了“任何”二字。

    阴影之中那人默然了片刻,才轻声而坚定道:“谨遵王爷之命!”

    林垣驰听了这句近乎承诺的话语,这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许久之后,才慢慢道:“你既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

    二人都不再说话。直到门扉之上响起轻轻的叩门声,随之而来的是徐湖的声音:“禀王爷,国舅爷已到了!”

    林垣驰微微挥手,过了片刻,才应道:“快请!”在他手掌轻抬的那一刻,书柜暗门又悄无声息的开启,待他“请”字出口,暗门已自缓缓阖上,一切似乎了无痕迹。

    便在此刻,书房大门轻轻一响,门外,杜聿清已大步而入。

    林垣驰长身而起,淡淡的对他拱一拱手:“舅父来了!”

    他这一礼施得甚是散漫,虽是如此,杜聿清犹且不敢实受,微微侧身换了一礼后,他道:“不敢不敢!”京中局势已渐趋明朗,明眼之人都能看出林垣驰在目下的情势中所占据的优势。更何况他一直站在林垣驰一面,手中更还掌握着他一部分不为人知的势力。

    林垣驰摆了摆手,神态平和道:“舅父不必如此,且请坐!”

    杜聿清答应着。便自在下首坐了。林垣驰也跟着坐了,徐湖这时奉了茶来,林垣驰举手请茶,面上仍是一贯的无喜无怒,意态平和。杜聿清坐了片刻,终是有些耐不住,问道:“王爷今儿忽然使人唤我过来,可是有甚么事儿?”这些日子以来,为着避嫌,他已许久不曾来过肃亲王府,而林垣驰也有志一同的并未使人过去请他。

    林垣驰点一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我刚自宫中看过两道圣旨出来!”

    杜聿清微惊,顾不得说及其他,先问道:“两道圣旨?”

    林垣驰颔首,补充道:“准确说来,是两道遗旨!一道嗣位之旨,一道立后之旨!”

    这话说的已是极为明白,杜聿清一听之下,自是喜上眉梢,当即一撩衣衫下摆,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林垣驰不待他跪实了,便已伸手稳稳扶住他,淡淡道:“舅父恭喜的有些太早了!”

    杜聿清怔了一下,不解的抬头看他,林垣驰冷冷道:“今早,王叔已启程返回南渊岛了!”见杜聿清神色依旧茫然,他只得暗叹一声,补充道:“王叔绝非半途而废之人,他之所以选择在此时离去。必是已得到了父皇的某种承诺,舅父不可不防!”

    杜聿清皱了皱眉,却还是道:“宝亲王爷封地偏远,手中势力虽不容小觑,但他常年远离京城,实力实是有限,王爷又何必这般忌惮于他?”

    林垣驰轻扬唇角,眸中冷光轻漾,静静凝注着杜聿清。杜聿清并非傻子,而不是傻子,却偏要在此刻说这些傻话,自然便是装傻了:“我还没老,自忖也不糊涂!舅父也无必要在我跟前装糊涂!”他淡淡的说着,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摄人之势。

    杜聿清吃看不过,苦涩一笑,拐弯抹角道:“我以为王爷是成大事之人!”

    成大事之人,不拘小节,有些事儿,该放一放的,还是暂且放一放的好。

    林垣驰瞳孔骤然一缩,一时尖锐如针尖,冷的骇人。半日才冷冷道:“我虽没能亲眼看到,但却明白,王叔身边,必也有一道赐婚的旨意,我希望舅父能助我得到那道圣旨!还有,明日之后,我不希望再在玉带河边看到那个名叫向玖的人!”

    杜聿清默然半晌,方才垂首行礼道:“谨遵王爷之命!”他亦是在朝堂之上混了多年的人精,岂能不知一女无二嫁之理。承平帝这前后两道相互矛盾的旨意,若非老而糊涂,便是他根本就没打算让这两道旨意中的一道生效。由此推之。承平帝的打算便昭然若揭。

    既然宝亲王与肃亲王二人相持不下,皇上又不希望看到这两者之间发生不可避免的冲突,那么,他也只好从根本上去除祸胎。而除去荼蘼,无疑便是最好的法子。

    林垣驰微微仰了仰头,他知杜聿清心中其实还是不愿,但他却并不想解释的太多。

    “此外,舅父还需多多注意老七那面的动向!”

    承平帝既然能弄出两份赐婚的圣旨来,那么也难说不会有其他后手。大乾南边的海疆一带,已被先帝划给了林培之,他不希望,自己这位父皇再将其他地方划给林垣掣他这个父皇,因多情,故残酷。这点看似说不通,其实却合乎天理。

    只因情意如饼,大小有限。划给其中一个人的多了,那么给另一个人的必然也就少了。承平帝将自己的一颗心分开,给了几个女人,这便难免厚此薄彼,也便少不了顾此失彼之事。所以,他的母亲走了,然后,严淑妃也随之去了再之后,他终究不忍下手,将王皇后囚于凤仪宫内,却让她生不如死这重来的一生,荼蘼有她自己的想法与打算,他……自然也有他的。

    归根究底,他们……其实都想弥补从前的遗憾,让自己活得更好一些因此,在不知道她仍是她的前提下,他犹可割舍,还能放手。但如今,他明明白白的知道,她就是她,还是从前的她,这叫他如何放开。怎能舍得

    次日,阴雨霏霏,这样的天气,实在让荼蘼提不起多少兴致来。即便这一天,是季煊与段夫人奉旨入宫探望她的日子。荼蘼伸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足踝,昨儿明明已好了许多的足踝,因着今儿的雨,又重新开始疼痛起来。

    她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神色怅怅。紫月见她神色阴郁,全无欣然之色,不免诧异,因诧异问道:“过不了一刻,老爷与夫人就要入宫探视小姐,怎么小姐看着却不甚高兴?”

    荼蘼淡淡一笑:“我只是在想,雷霆雨露,莫非天恩。皇上虽为天子,毕竟也还不是天!”虽然事实如此,但这话从她口中道来,却还是显得有些大逆不道。紫月乍闻此言,不觉打了个冷战,下意识的四顾一眼,确定房中只有自己与红英二人,这才放下心来。

    “小姐,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呢!”她胆战心惊道。

    一边的红英安静的为荼蘼盛了一碗粥,放在她的面前,神态自若,仿佛压根没有听见。

    荼蘼笑了一下,这些日子的相处,已让她愈来愈了解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宫女,也因而愈发的喜欢她们。只是可惜自己无福,不能将她们长留身边。

    “回头我给你们两人一封信,你们切记将信收好,将来如有变故,便持信去寻肃亲王!”她忽而开口,百无聊赖的说道。紫月、红英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惊。

    荼蘼并无多加解释的意思,只摆了摆手:“都坐罢!”

    紫月张了张口,却在红英的示意之下,没有将话说出。二人默默坐下,陪荼蘼一道用了早点。辰时刚过,便有小太监过来禀知,说是季煊与段夫人已到了。

    23

    荼蘼自偏殿回来,在自己房内坐了许久,也还是一句话没说。因段夫人是与季煊同来的,因此她并没在自己所居之处见父母,而是去了昭德殿西面的一座偏殿。

    这次来宫里,季煊夫妇带了慧芝与明秀两个同行。因天气渐冷,虽知宫中甚么也不会缺,却还是带了不少物事来。慧芝不好与荼蘼多说甚么,便将紫月唤在一边,一件一件的指点着,详细同紫月说了一回。紫月听得连连点头,将她所言一一记在心头。

    偏殿里头自有宫中之人,故而说话并不方便。段夫人虽有心想说甚么,但碍于一边之人,也只能淡淡的问几句。季煊更是不便说话,只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荼蘼想着家人,心中不觉一阵发涩。三人说了几句话后,季煊夫妇也只得放下给女儿带的东西,离宫去了。

    荼蘼正发愣间,鼻际却忽而嗅到一股熟悉的清甜味道,她微讶的看了一眼,却是紫月默不作声的送了一盏杏仁茶来。荼蘼这才恍然记起,今儿段夫人来时,曾给自己带了些杏仁茶粉。清平侯府一门皆对杏仁茶情有独钟,偏这东西做时颇耗时间,因此家中一贯都备着杏仁茶的茶粉。平日以茶粉冲泡,再加以调料,滋味倒也不算差。

    荼蘼接过杏仁茶,拿了瓷勺尝了一口,却觉紫月的手艺倒也并不比月屏差到哪儿。

    对紫月笑了一笑,她问道:“你以前可曾做过这个?”

    紫月抿嘴一笑,答道:“是小姐家里刚送来的,我不过是按着慧芝姐姐的吩咐行事罢了!”

    荼蘼了然的点头,便道:“她们送的想必有多,你与红英两个也尝尝罢!虽不是甚么稀罕物儿,但秋日气躁,吃它倒也颇多好处!”

    紫月答应了一声,看荼蘼面上略现笑意,便又趁势笑道:“说起来,我们小时也吃过这个。那时人还小,爹娘也都还在,逢时过节,偶尔入京来走走,见着街上有叫卖这个的,我爹也曾买来给我们姊妹喝过……”她说到自己的父母,面上不禁现出